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灼华 > 31. 他会对沈落枝好的 她为何要作践自己呢……
    裴兰烬的话落下来的时候,沈落枝没什么表情。


    在裴兰烬弃她而去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裴兰烬是什么人了,这等畜生,自然不配她去为之动怒。


    但是她身旁的耶律枭却如遭重锤。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裴兰烬说过的话。


    沈落枝,历经艰险从金乌城里逃出来后,并没有受到关爱,反而因此被人拿捏住了筹码,因为她“名节有损”。


    裴兰烬试图以这种方式来攻讦她,迫使高傲的郡主低头,让她接受另一个女人,并且为自己的失节而懊悔终生。


    甚至,她还会在无数人的口水与唾骂中,终身受辱。


    只因为她被掳过,她的所有尊贵的东西就都成了泡影,她千里奔赴的情谊也变得不值一提,好似街边随便来个人都能唾她一句骂名,来证明自己有多高贵一般。


    耶律枭的胸腔因为太过愤怒而发颤。


    这来自大奉的文雅之士虽然未曾表露出来一丝鄙夷,但是在他的心里,沈落枝已经不是一块完整的美玉了。


    她有瑕。


    耶律枭因此而愤怒,为裴兰烬的有眼无珠,更为他自己。


    是他把她变成“有瑕”的。


    耶律枭的心头除了愤怒,还有惶恐。


    他在这冷冽肃杀的冬日,在这贫瘠干涸的荒山里,终于明悟了他对沈落枝到底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


    是他亲手把沈落枝逼至到一个任人奚落的境地的,她因他的折辱而被人轻视,被人算计,怠慢,被人视成丑闻。


    沈落枝说得对,他是从茹毛饮血的畜生,并不懂大奉人的风骨,但当他懂得时候,已经晚了。


    他仿佛找到了沈落枝对他那些无穷恨意的源头,也终于明白,沈落枝是永远不会爱上耶律枭的。


    谁会爱上一个使其受辱的人呢?


    可他无法解决,他无法填补沈落枝心头的愁绪,就像是他无法回到一月之前,改变他绑走沈落枝的结局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耶律枭甚至希望他死在被沈落枝一刀捅到胸口上的那一晚。


    愧疚与无力,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因为破掉的玉石很难被重新弥补回去,就像是他给沈落枝的侮辱,也回不去。


    耶律枭那双眼便又从面具后面看向沈落枝。


    他因为裴兰烬的话而感到无穷的愤怒,但沈落枝却并没有,她安然的跪坐在原处,分明是被卷在漩涡中心的事中人,但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淡然,分明树林里的两个人在讨论怎样折辱她,怎样把她从云端上拉下来,摔进泥潭里,但她依旧淡然。


    她的傲骨好似永远不会被折断,她的头颅也永远不会低下来,不管是被耶律枭劫掠,还是被裴兰烬算计,她好似永远这般骄傲。


    耶律枭的胸口一下又一下的抽动起来,他的胸口上、沈落枝亲手刺下的那道伤早就好了,但是现在又开始痛,撕心裂肺的痛。


    ——


    树林里的另一处,听见此话的邢燕寻脑子里一闪而过了一点不自在,但是转瞬间,就变成了欣喜。


    她太想要裴兰烬了。


    她太喜欢裴兰烬了。


    她说不清楚这种渴望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升起来的,总之,裴兰烬越是不要她,她越是想要,裴兰烬越是推拒她,她越是因此而疯癫。


    这其中还夹带着一点儿对沈落枝的莫名的嫉妒与排斥,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压沈落枝一头,以各种方式。


    所以当裴兰烬提出要以这种方式来折辱沈落枝,来压下沈落枝的傲骨的时候,她并未觉得哪里不好,隐隐还有些许期待。


    沈落枝不配了,那她就配了。


    她可从没有被西蛮人掳去过!


    她清白的身子都给了裴兰烬,所以裴兰烬疼爱她、弥补她也是应该的啊!


    当然,邢燕寻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沈落枝是江南的明月,那她就是纳木城的明珠,她并不会真的去与沈落枝共享一夫的,她只是想先诱使裴兰烬与沈落枝决裂,然后想办法逼走沈落枝。


    纳木城是她自小长大的地方,西疆是她父亲的驻兵之地,她在此,比沈落枝多了不知道多少优势,她占尽上风!而那来自江南的郡主娇弱无用,连一把剑都拿不起来,甚至也没有亲友兄弟在此,明摆着就是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样,裴兰烬护着她还好,没人敢违背郡守的意思,但是裴兰烬不呵护她了,她的名声又毁掉之后,岂不是谁想来,都能踩她一脚?


    邢燕寻几乎已经想到了她将沈落枝驱赶出去的模样了,让这娇弱的郡主从哪儿来的,便回到哪里去吧!让她这辈子不敢踏足西疆半步!


    邢燕寻越想越觉得兴奋。


    哪怕他们身处于凄清寒冷的夜里,哪怕他们身处于危机四伏的密林中,邢燕寻依旧沉浸在了这种美好的幻想中,所有寒冷与危机都不能让邢燕寻在此刻冷静下来,她觉得她快要被烧着了。


    她的脸庞上浮起了一丝红晕,在月下的光华中,显得竟有几分与她性情不符的娇羞。


    提着刀鞭的女将军,也会因为情郎的一句话而变成三千绕指柔的。


    裴兰烬瞧见她的模样,便觉得心中一阵甜蜜。


    他一时间又感到无奈。


    他明知这样不对,沈落枝为了他受尽委屈,他应该对沈落枝更好才对,可是偏偏,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


    它不听话的飞到了一位女将军的身上,这位女将军飒爽,泼辣,骄傲,活泼,偶尔像是一个天真又倔强的姑娘,喜欢一个人,便飞蛾扑火,赌上所有扑上来,只为了求他的一个心软。


    他怎么能让邢燕寻输呢?


    思来想去,他便只有这么一个法子,才能将这两个爱他的人都留下了,虽然他此举对不起沈落枝,但是他日后一定会加倍对沈落枝好的。


    他一定会的。


    裴兰烬这般想。


    他们两人在此刻,都将这里的刺客给忘记了,也将这满树林的、因为他们而落难的可怜人给忘记了,他们二人凑到一起时,竟然还有一种情意浓浓的感觉。


    他们也没有离开这里,此处是一处安全的地方,敏锐如狼的耶律枭挑中了这里,久经沙场的邢燕寻挑中了这里,就说明这里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


    所以,隔着一颗苍劲的古树,沈落枝听见他们二人凑到了一起去。


    孤男寡女,深山野林,他们会做什么呢?


    他们大概很久没见了吧,自沈落枝进纳木城以来,已经近一旬了,所以他们格外思念,在突破了彼此的心意,与最后一层道德之后,他们便也没有了遮羞布,他们亲密无间的在这寒夜中滚落到地面上,用彼此的身体来温暖自己。


    以天为被地为席,似是觉出野趣来了,竟像是那树上的鸟雀一般叽叽喳喳的叫起来了。


    沈落枝听见这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了邢燕寻的脸。


    她一直,很敬重这位女将军。


    在之前,邢燕寻不断挑衅裴兰烬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一种可笑的想法:她曾经以为,邢燕寻是知道了裴兰烬与旁的女子有染,所以用叛经离道的去青楼、送小倌的方式来提醒她。


    她对邢燕寻天生就有好感,可能一来是因为邢燕寻是一位少见的,突破桎梏的女将军,二是因为邢燕寻曾抓过很多西蛮人。


    而现在,当她用另一种眼光去回看邢燕寻与她的相处,想起邢燕寻与她说的每一句话时,便又从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来。


    沈落枝想,邢燕寻问她的那些话,自己回去想想,不觉得恶心吗?


    一个未婚女子,与一个已成婚的男子做这种事,她为何要如此作践自己呢?


    她分明也是贵女,邢家世代驻守边疆,为何能教出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呢?


    他们这般做,她又该如何报复他们呢?


    沈落枝想这些的时候,两只手突然伸了过来。


    她诧异的抬头,就看见她的小倌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了,他身高腿长,直接将她圈在了他的保护范围内,然后用两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宽厚滚热的手掌贴盖住了她的两只耳朵,将她被冬日冻得发麻的耳朵被捂得逐渐发暖,同时,还隔绝了猎猎的北风与那不间断的鸟雀的声音。


    沈落枝的思绪还沉在那些恶心人的事情上,都忘了此时她身处冬日,也忘了她被冻僵的骨肉,直到齐律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知是为了给她取暖,还是为了让她不要再听。


    她听不见那些靡靡之音时,恨意如潮水,从心底里渐渐褪去,重新涌上来的,反而是些许奇怪的感觉。


    她看着齐律的面具。


    齐律没摘下面具来,所以她只能看见一双绿油油的眼,分明像是狼一样的目光,但她并不觉得害怕。


    陌生男子的触碰,也并不讨厌。


    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是这里的天太冷了吗?让她开始贪恋别人的体温?


    沈落枝想不明白,但是她的四肢确实暖起来了,像是被人从寒潭里抱出来,塞进了温暖的被窝里,这被窝并不是玉床蜀锦所制,而是简单的木床棉被,里面带着男子滚热的体温,一靠进去,整个人都被温暖起来了,她似乎又嗅到了一种男子的骨肉血气,带着让人血脉都翻涌起来的力量。


    这与她过去得到的温暖与力量都不一样,是一种全新的感觉。


    一定是这西疆的冬太冷了,否则,她为什么会生出摘下齐律的面具、好好看一看他的脸的冲动呢?


    沈落枝晃神的时候,耶律枭也在晃神。


    他被懊悔冲垮了,他被愧疚打倒了,战无不胜的金蛮勇士甚至不敢抬头了。


    当初他冲到纳木城里,要将沈落枝抓回去的决心早已渐渐地散在了这座城里,散在了沈落枝的眼眸里。


    他终于学会从沈落枝的眼眸里来看这个世道了,而在这一刻开始,他才亲身的体会到,他给沈落枝带来的是什么。


    他甚至开始畏惧。


    他是齐律,沈落枝会感激他的保护,会为他包扎,会允许他为她捂住耳朵。


    但沈落枝如果知道他是耶律枭呢?


    她还会杀他吗?


    如果他不想被她知道,那他抛下他的金乌城,抛下金蛮的皇位,抛下过去的所有,做一辈子的齐律吗?


    他们不开口,只有树的那一头的人在开口。


    大概是疲累了,裴兰烬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道:“我族中长辈就要来了,是为了我与落枝的婚事来的,但是你别担忧,之前我说的事情,这两日我便办。”


    在裴兰烬看不见的地方,邢燕寻的眼珠来回转了两圈,然后慢慢的“嗯”了一声——裴兰烬要办事,她也要办事,裴兰烬要沈落枝忍下她,而她,要把沈落枝赶出去。


    说话间,裴兰烬又道:“这群刺客应当是清泉商队派来的,我们得想想办法。”


    裴兰烬是个有心计有手腕的人,清泉商队都打到他脸上来了,他不可能坐以待毙。


    “我知道了。”邢燕寻在裴兰烬的肩膀上蹭了蹭,一边标记一般咬下一个牙印,一边道:“我明天就领兵出去剿一波他们。”


    他们不再开口后,四周终于万籁俱静。


    几缕光线从树杈的缝隙间落进来,照在树边的四个人的身上,他们的影子落于地面上,有人亲密无间,有人小心试探,有人沉迷情爱,有人蛇鼠两端,四个人都各打了一副算盘。


    在最后的胜利未曾到来之前,谁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和筹码到底是什么,他们都在各自的棋局之中落子,同时,也是对方棋局上的一子。


    曲中人一一入局,在对方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时候,带着不为人知、亦或已被人知的秘密,与对方擦肩而过,奔赴去了未知的下一章。


    ——


    冬日天冷,野鸳鸯也躺不住了,大概一刻钟后,裴兰烬与邢燕寻亲亲蜜蜜的穿衣走了。


    树后的耶律枭终于放下了手。


    他捂了不过片刻,沈落枝的耳朵和面颊却已经红润起来了,她分明刚察觉到了一场背叛,但是却并不能瞧见任何悲怆的神色,耶律枭收回手的时候,她还与耶律枭笑了一下。


    她生的那么美,柔若芙蕖,娇比春艳。


    耶律枭看她一眼,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匆匆避开视线,他分明戴着面具,可是那种不敢与沈落枝对视的姿态却表现得那般鲜明。


    沈落枝一时看的好笑,她瞧着那张玄铁面具,又瞧着齐律那双碧绿的眼,只觉得手指发痒。


    她又想摘下齐律的面具了,她想看看齐律现在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是在因她的目光而羞臊吗?


    瞧他这个样子,便能知道,他并没有什么女人。


    沈落枝思索间,突然听见齐律开了口。


    齐律的声音很嘶哑,像是被火烧熏过一般,他的话也很简短,却透着沉重的意味。


    他问:“郡主想如何做?”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沈落枝却明白他在问什么。


    方才在听见裴兰烬那些话的时候,齐律便想拔刀了,她瞧见了。


    她一时间觉得心里发暖,那种在冬日里,围着炉火、裹着棉被、嗅着滚热的男子血热气的感觉又来了。


    沈落枝觉得她的面颊都跟着微微发烫。


    她为齐律肯为她搏命而觉得欢喜,但又为自己一直贪恋人家身上的滚热男子气而觉得羞臊。


    她是未出阁的大家闺秀,虽裴兰烬已背弃她,但婚约尚未解除,她一直在想这些做什么!


    仇还没报呢!


    她便从那铁面与紧绷的肌理上移开目光,盯着一块灌木丛看。


    那一小片灌木丛生的荆棘扭曲,枝丫的边缘都是刺,叶片也是小小刺刺的,若是勾上发丝与衣裙,一定会狠狠地扯下来一缕。


    她便盯着那片灌木丛,低声道:“你不必担忧我,我自有我的法子。”


    她的法子是什么呢?


    耶律枭想不到,但他看见沈落枝那张渐渐冷下来的脸,便想,一定是个好法子。


    她不是柔弱无依的小羊羔,她是大奉的凤鸟,她的每一根羽毛都有金子的光辉,她可以翱翔九天,裴兰烬和邢燕寻如此辱她,一定会遭受到她百倍的报复。


    那一定是比死更难熬的报复。


    耶律枭一念至此,便听见沈落枝说道:“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那些刺客现下还没冒头,应该已经被亲兵们扑杀了——他们之所以能突然造成动乱,只不过是占了“奇袭”二字,等到亲兵们反应过来,二百多个人反杀回去,那些刺客很难赢的。


    他们在山间耽误了半夜,现在已是子时夜半,这么长的时间里,足够那些亲兵杀掉刺客了,而沈落枝现在要做的,是换一个方位下山,假装她未曾撞破裴兰烬与邢燕寻的丑事,结束这一场围猎宴。


    虽然这一场围猎宴中途增生了许多波澜,但是它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沈落枝已经抓到了那个女人是谁了。


    沈落枝发话后,她的小倌便带着她在山间穿行,换了一个方位下山——这样,才不会让邢燕寻生疑。


    若是他们跟着裴兰烬与邢燕寻离去的脚步下山,裴兰烬不一定能反应过来,但是久经沙场的邢燕寻却很有可能反应过来。


    而沈落枝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知晓,她已经知晓他们做下的丑事。


    她还要赠送他们二人一个大礼呢。


    沈落枝随着齐律在山间穿行了大概小半个时辰,他们便遇到了另一伙逃命的公子与私兵,正是邢燕寻的未婚夫郑意。


    郑意年纪轻,圆脸,嫩脸,一双杏核眼里满是天真,平日里看人的时候,总是欲语先笑,脸上映着两个酒窝,瞧着便是一副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模样,又因为家中有银钱,所以身上挂着各种玉佩香囊玉带钩,身上的蜀锦更是金丝银线相互交映,上绣山岳云鹤的图,一看就金灿灿的。


    此时,有钱的小白兔他被他的私兵背在身上,趴在他私兵身上哭,瞧见沈落枝了,一双哭肿了的杏核眼里便骤然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光,他哽咽着喊道:“灼华郡主,你竟没有死!真是太好了,我真怕你死了,南康王若是要追责我们可怎么办呀!”


    沈落枝已经到了喉咙口中的安抚的话硬生生被怼回去了。


    她纵横江南西疆贵女圈多年,长袖善舞游刃有余,鲜少被人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再抬眸仔细一瞧,那郑意脸上竟是那样鲜明的关怀,他甚至还大松了一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


    她分不清这人是不是在拿话刺她,她真的分不清,因为他就长了一张“我没脑子”的脸,让沈落枝觉得,他就是这般想的,并非是故意刺她。


    她只是在有钱小白兔的后面又加了俩字:有钱嘴毒小白兔。


    还是一边走一边喷毒液的那种。


    “今日宴席上出事,是小女子之过。”沈落枝好歹是主家,宴席出事,她只能赔礼。


    纵然这杀.手并不是她招惹来的,但事儿出在了她的宴席上,她便该站出来处理。


    “郡主不必与我赔礼,有刺客又不是你的错。”郑意一脸善解人意的看着她,那小嘴儿一张一合,噗噗噗的往外吐毒液:“对了,你与裴郡守在席间不是一道儿坐着的吗?逃命之后,裴郡守怎么没来保护你啊!”


    郑意想了想,还用了一句特别文雅的词,道:“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吗?”


    沈落枝抿唇,挤出来一句:“人群纷扰,没瞧见。”


    她想,由此可见,这郑家人是真有钱啊。


    但凡少一点银子,都没人跟他玩。


    至于齐律,早在郑意出现的时候,就悄无声息的站在了一边去,像是沈落枝的影子,除了郑意的私兵警惕的看向他以外,郑意和沈落枝甚至都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他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


    而此时,他们也已经到了山脚下了,重回到了刚才举办围猎烤肉宴的地方。


    四周一片凌乱,原本烤肉的烤架与木桌都倒在了地上,四周都是凌乱的脚印与箭矢,地上有很多刺客的尸体,也有亲兵的尸体,但没有姑娘公子的,显然这些刺客不敢乱杀其余的贵女公子,他们只是为了目标而来。


    还有一些姑娘公子失踪了,大概也逃进了山林里,而裴兰烬和邢燕寻已经回到了人群之中。


    邢燕寻在与亲兵沟通,瞧见沈落枝与郑意归来时,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裴兰烬。


    而郑意瞧见邢燕寻了,那喷了一路毒液的小嘴儿终于停了,拿眼羞涩的扫了一眼邢燕寻,然后从亲兵身上下来,柔声柔气的说道:“燕寻,你还好吗?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邢燕寻扫了他一眼,似乎是嗤了一声。


    邢燕寻并不喜欢郑意,这人就跟没长脑袋似的,那张嘴更是让人讨厌,郑意喜欢她,还是因为之前郑意与人吵架时,她嫌吵,经过时抽了那人两鞭子,郑意便因此喜爱上她了,说她抽鞭子的样子特别威武,像是个狗巴子似的天天跟在她身后。


    这次带郑意来,她也就是想气气裴兰烬罢了。


    她根本不管郑意,只又去看裴兰烬。


    裴兰烬没看邢燕寻,也没看郑意,他穿着一身白袍站在原地,瞧见沈落枝的时候,有些惶惶的眼底里便迸出欣喜的光芒,他快步走向沈落枝,因为过于急,竟然被绊了一瞬,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但他看向沈落枝的眼眸依旧热切,甚至隐隐红了眼眶。


    “落枝,你跑哪儿去了?我好担心你。”


    她那未婚夫这般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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