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盛宴
沈落枝喊出“砸”这个字的时候, 裴兰烬只觉得脑海中的弦“嗡”的一声断掉了。
不行。
他不能让沈落枝砸开门,他不能让邢燕寻被发现!
一旦被发现,就全都完了!
“白丛!拦住门!”裴兰烬高声喊道。
白丛是裴兰烬的贴身小厮, 会武,脑子一根筋, 人高马大, 也不管谁有理没理,裴兰烬一声令下,白丛便直奔着厢房门跑过去,蛮横的去拖拽听风。
听风也是血里火里杀出来的侍卫,白丛一来拦他, 他立刻便长刀出鞘了, 寒铮铮的刀刃出鞘时, 带出一声嗡鸣,瞬间将院子里的气氛渲染的剑拔弩张!
当青丛的刀与听风的刀撞在一起,撞出一阵清脆的铁器拼杀声波, 震得人耳朵都嗡鸣一声,院子里都为之一静。
竟真的动起了刀!
“沈落枝!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已经讲过,里面是京中来使,是个男子!你若要执意闯进去, 便是毁了我的官途!”
裴兰烬被青丛搀扶着的裴郡守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度, 那高坐云端的云鹤滚到了泥水潭里, 狼狈不堪的站着, 唯有脊梁依旧挺直。
他到底是裴氏教养出来的世家子, 此刻已经在青丛的帮助下重整衣冠, 再端端正正的站好, 声疾色厉的说这些话的时候, 让四周的人又都生出几分疑虑来。
“裴大人这般姿态,难不成真是公事?”
“我观裴大人平日里儒雅斯文,应当是做不出来私会之事的啊!”
“说不准真是误会一场呢?”
吵杂的讨论声在院子之中渐渐升腾起来,而听风与白丛也在此颤抖,一时间事态僵持住。
而沈落枝回过头来,正沉沉的望着他。
裴兰烬便趁热打铁,深吸一口气,与沈落枝道:“落枝!你我已订婚多年,你对我难道一点都不了解吗?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你我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必不会骗你的。”
他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说这些的时候,一双瑞凤眼里满是真挚的光,院中一些意志不坚的姑娘竟真的被骗的信了几分。
“裴大人那么喜爱郡主,应当不会胡说吧?”
“裴大人当日向郡主下聘的时候,可是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呢。”
“裴郡守是那样好的人呢,来了西疆之后,处理政务,种植作物,为西疆做了那么多事,他怎么会与别的女子私通呢?”
得益于裴兰烬素日里的人品,他情急之下鬼扯出来的话,竟然真的叫不少人相信了,特别是平日里与裴兰烬有交际的官员,以及一些曾对裴兰烬芳心暗许的姑娘——在他们眼里,裴兰烬还是有君子名声的,他们不愿意相信裴兰烬真的做过那种恶心的事情。
有些时候,人就是会对别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明明有那么多细小的征兆和佐证,但就是不肯相信,非要走到万劫不复的境地,才会醒悟。
世上说这些人是愚人,但沈落枝不这么觉得,她只是觉得,这些被骗的人,是情深义重的可怜人。
他们是有些蠢笨,但骗他们的人不是更可恶吗?
此刻,利用所有人的信任的裴兰烬,才是那个最该死的人啊。
随着四周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所以一双双眼不停地在四周游动,然后渐渐落到了沈落枝的脸上。
沈落枝抬眸看向他,正看见裴兰烬那双满含算计的眼。
月色之下,本就不大的南院被一群人围的水泄不通,衣裙交叠间,很多人甚至都在屏息。
沈落枝静静地看着裴兰烬。
他像是个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的戏子,咿咿呀呀的唱,卖力的踢腿甩袖,试图用他精湛的戏腔,迷惑住在场的所有人。
裴兰烬很努力的在演,他想让自己看起来说的是实话。
他是有这个本事的,世家子嘛,从会说话开始,就明白自己当如何做事,如何言语,他又在官场沉浮那么久,真要演起戏来,比沈落枝都不逞多让的。
外人难免会被他所蒙骗。
但沈落枝不会。
因为在今日之前,沈落枝早已从他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眸里挣脱出来、早已透过他那端正素雅的皮囊,看到了他腐臭的内里。
她清冽的月牙眼中瞧不出半点犹豫,只那样清冷冷的看着裴兰烬。
裴兰烬的腰腹中满是惊慌与烦躁,隐隐还有些许怒意。
今日怎么便变成了这个样子!
分明一直都没有人发现的,分明他已经足够小心了,怎么会被这么多人发现!
但他不能失态,他还要努力挽回,他还要将损失降到最低,所以,他要说服沈落枝。
“落枝。”裴兰烬又一次开了口,他的声音放低下去,隐隐透着几分哀求:“你我多年情谊,你当真不信我吗?”
“既然裴郡守口口声声说这里面的是个男子,你便叫她出个声,只要她是个男子的嗓音,我便信你。”
沈落枝终于开了口,她那双月牙眼中满是冷冽的光,她道:“烦请里面的这位,开个口吧。”
沈落枝清冷的话音落下来时,四周越发寂静了。
裴兰烬面上一片僵硬,隐隐还泛着铁青,四周的公子姑娘们全都看向门口,更有甚者还踮起了脚尖,白丛与听风两人互相僵持。
这时候,厢房里的人是什么反应,便十分重要了。
无数双眼睛都看着这厢房的门——厢房的门本就是个很普通的檀香木门,被糊了一层简略的红漆,现下红漆已经被踹的斑驳了,厢房的门也摇摇欲坠。
里面的人怎么还不出声?
里面的人根本不敢出声!
——
厢房之中,邢燕寻正蹲坐在门里,用身体挡住这两扇随时都能被踹破的门。
她的发鬓凌乱的堆在头上,早已没空去管,身上的衣衫虽然穿好了,但手脚却冰凉——她被堵在了这里,如同瓮中捉鳖一样。
厢房外不断传来各种各样的声响,让邢燕寻心口一阵阵发堵。
怎么,怎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就在不久之前,她与裴兰烬两人颠鸾倒凤,沉浸在花前月下里,但突然间,有人撞开了他们的门,是一个小丫鬟扶着郑意进来的。
他们是走错了,但同时,他们也瞧见了裴兰烬与邢燕寻,四目相对之间,他们彼此都愣了一瞬。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便是郑意。
郑意一直以为他与邢燕寻是相互喜欢的,否则,邢燕寻为何要在那一日称他是未婚夫,又为何要与他一直同坐一桌呢?
所以当他看到邢燕寻与裴兰烬以那种不堪的姿势滚到一起的时候,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不管不顾的与裴兰烬打起来了。
而那丫鬟当场便尖叫着跑了。
丫鬟跑掉的时候,邢燕寻正狼狈的穿衣,恰好院外有人走来,她便急匆匆关上了门——她本是想等穿上衣服,外面的人走了,她赶紧翻墙跑掉的,但是谁能想到,外面的人不仅没走,反而还越来越多,她根本跑不掉了!
看到了她的郑意不提,现在外面围着的,是她从小到大都认识的人,有和她吵过嘴的贵女,有和她一起斗鸡走狗的公子,有与她一起去赌坊里玩儿过的同僚,甚至,还有一些与她沾亲带故的亲戚。
这群人若是瞧见了她,她就完了!
所以,她死死地堵在门口,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两扇单薄的木门。
踢踹的力道从背后传来,邢燕寻把牙关都咬出血沫了,硬是没有让开。
让开,她就完了!
她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给门外面的裴兰烬了,只有裴兰烬把局势压住,将所有人赶出去,她才能保住自己。
直到此刻,邢燕寻听见外面的沈落枝要她开口说话。
她如何能开口说话呢?
她就算是舞刀弄剑,但她也是个女子,她声线只能算是低沉,就算是粗着嗓子说话,也无法与男子混淆,且,外面的那些人谁没听过她的声音呢?她一旦开了口,反而会让一些熟悉的人听出她的声音。
所以邢燕寻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说话。
“裴大人。”沈落枝没听到厢房里面的人的声音,便在外面步步紧逼的问道:“里面的人难道连一句话都说不了吗?”
邢燕寻背靠着木门坐着,只觉得眼前一阵阵泛黑,她的耳朵一阵嗡鸣,心中也难免的升腾起一股恨意来。
沈落枝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
她不是最温柔典雅的世家女吗?给人留一分颜面不行吗?为何非要如此姿态呢?
她自己也曾被西蛮人绑走,没干净到哪里去啊!
而邢燕寻的慌乱与悲愤无人知晓,因为外面的人又闹起来了,因为邢燕寻不肯开口,所以沈落枝又去唤了别的侍卫来踹门。
这里是郡主府,自然满地都是郡主的侍卫,沈落枝一声令下,外面就有侍卫进来。
本来袁西与耶律枭都是从前厅偷偷跟过来偷看的,他们两个身份上不了台面,所以也不可能进去,混在南院的人堆里瞧热闹,但眼下,沈落枝喊起了侍卫,耶律枭便进来了。
袁西看耶律枭进了南院后愣了一下,也咬着牙跟上来了,他方才在外面也瞧明白了,现下裴兰烬有可能与旁的女子偷情,但也有可能不是——若不是的话就罢了,但若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也要来搏一搏!
耶律枭与袁西进来的时候,院内一片混乱。
院内一片混乱。
沈落枝与裴兰烬还在对峙,裴兰烬甚至想绕开沈落枝,自己挡在门口,但是被沈落枝牢牢堵住去路,而青丛与白丛扭打在一起,旁的一群看客互相挤眉弄眼,互相说小话。
一个小小的南院,竟然挤下了这么一堆人。
耶律枭悄无声息的接近了厢房。
他在郡主府常年穿的都是普通棉衣武袍,武袍多是暗沉的鸦青色,他走路又悄无声息,便不显得如何显眼,直到他站在厢房旁边,“咣”的一脚踹上厢房的门时,四周的人才震惊的看向他。
那是多大的力道啊!他们都听见了木板碎裂的声音了!
门都要被踹烂了!里面挡着门的人也迸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沈落枝自然也听见了,她扭过头一看,便瞧见齐律戴着个铁面具,正站在门口踹门!
他提膝时,肩背的肌肉都绷起来,那样凶猛的架势,旁人怎的拦得住!
“住手!”裴兰烬骤然恼了,大声呵斥道:“你是何人的侍卫?谁允你动手的?来人,本官砍了你!”
他足够愤怒,但是裴兰烬此次赴宴,身边根本没带旁人,只有一个青丛一个白丛两个小厮,此时都在他身旁,哪儿还有第三个人出来帮他呢?
而这时,一旁的袁西深吸一口气,开口了,他大声骂道:“裴兰烬,你这狗官胡说八道!这屋子里的声音明显是女子的声音,你还在这里混淆视听!来,让我们瞧瞧,这与你偷欢的女子,到底是那家的贵秀!”
袁西这样一嗓子落下时,耶律枭极为配合的,一脚踢开了厢房的门!
那厢房的门不堪重负,“嘎吱”惨叫一声,直接倒下了,露出了堵在门口,以身体当门栓的那位姑娘!
门被踹破的时候,袁西的那声“贵秀”正好刚落下,无数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门内。
——
邢燕寻本来在门边用尽全力的堵着的,她有功夫在身,咬死牙来堵门,很难被人踹开,外面的人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的。
但她没想到,会突然如此凶猛,那暗含内力、踢下来的一脚,直接凶狠的跺在了她的后背上,正踩中她后腰的骨头,用力之大,让她毫无反抗的力气,直接被踩得趴下了!
那样狠绝,直接踩伤了她的五脏六腑!
一口腥甜的血都到了喉口,又被邢燕寻艰难的咽下去,她被迫伏倒在地上,木门被踩碎了,裂成两半砸在了她的身上,她艰难的透过木门的缝隙抬头看,看见了一副冰冷的面具,和一双夹杂着厌恶与杀意的绿眼睛。
她见过的,她认识这一双绿眼睛。
邢燕寻被这一脚踩得头昏脑涨,后背痛的像是骨头断了一般,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但她还是想起来了。
这是她之前在小倌馆里随手买下来的小倌,送给了沈落枝,她当时只是为了恶心一下裴兰烬而已,可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以这么狼狈的姿态,被一个小倌踩在脚下!
邢燕寻想要爬起来,可那小倌却又一次,重重的踩在了她的背上!
这一下,邢燕寻觉得她后背的骨头都被踩错位了!她的头都因此“砰”的一下撞到了地上,一口梗在喉口里的血“哇”的一下便喷出来了!
她被踩下去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
一个小倌,竟敢如此辱她!
他们分明没有任何仇怨!
邢燕寻从未受过这么重的伤,她甚至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而在下一瞬,那小倌突然提着她的肩膀,将她从厢房内拖了出来,直接“砰”的一声,甩在了厢房前的空地上!
邢燕寻被甩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头顶上的星光与月光骤然翻了两圈,然后她便砸在了地面上。
整个南院一时静谧无声。
那么多的公子与姑娘们围在一起,眼睁睁的看着郡主府的一个侍卫从被踹烂了的门下拽出个人来,然后丢在了他们面前。
好巧不巧,那人落地的时候,一张脸正对着他们!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看过去。
那是一张明媚恣意的圆脸,发鬓虽然乱糟糟的,但是能看到高挺的鼻梁与粉嫩的面颊,也能看到她吐着血的唇瓣,和眼底里的惊恐。
“是邢燕寻!”人群之中有人高喊了起来:“竟然是邢燕寻!”
这一声响起后,人群便像是烧沸了的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不管是公子还是姑娘们,脸上都带起了几分鄙夷。
“邢燕寻怎么能做出这等事来!”
“竟然是邢燕寻,天啊!邢燕寻与有妇之夫——”
“怪不得郑意会跟裴兰烬动手!原来不是郑意的亲戚,是郑意的心上人啊!”
“邢燕寻可真真令人恶心!她可是邢家的将军,有官职的,真给邢家人丢脸!”
“她也是大家闺秀啊,做出这等事,叫我等都跟着面上无光!”
吵杂的议论声中,沈落枝站在一旁,目光从被丢到地上,满口鲜血的邢燕寻的身上收回来,落到了厢房旁的齐律的身上。
她的小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不知道听了多久。
不过,当沈落枝抬眸看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那双绿眼睛在面具后面沉沉的望着她,带着坚定的力量。
沈落枝的脊背便挺得更直了一些。
这一场无声的战役,到现在,才刚刚拉开序幕。
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的极快,从耶律枭冲到门旁、踹开、拉人出来、丢到众人面前,说起来好似过了许久似的,实际上发生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几个瞬息而已,裴兰烬上一刻还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沈落枝,而这一刻,邢燕寻已经像是一团破布一样被人丢出来了!
平日里那样高傲的姑娘,此刻瘫倒在地上,竟然爬都爬不起来,一口鲜血从唇边不断的吐出来,裴兰烬只看了一眼,便觉得他的心都被揪住了。
就在刚刚,他的燕寻还窝在他怀里,浅笑嫣然的和他调笑,他还答应她,一定会补偿她,会给邢燕寻十倍的,百倍的补偿。
可是现在,这亮丽的姑娘便倒在院子里,任由这么多人用言语责骂她,用唾沫啐她!
裴兰烬的脑海里一阵嗡鸣,他甚至都听不见周遭的人的声音了,他的眼前发着晃,他奋力的推开青丛,踉跄着跑向了邢燕寻。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用那件绯色的、珠光编织、流光溢彩的衣裳将狼狈的邢燕寻罩住了,他包住了邢燕寻后还不肯停,而是愤怒的转过身来,面向那群讥讽邢燕寻的恶人。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凭什么如此辱她?”裴兰烬想,这群人怎么能理解他与邢燕寻呢?他与邢燕寻,是在西疆逃命时发生的意外,并非是他们不知礼,他们彼此都将对方珍重的放在心里,他们不是无媒苟合,他们只是来不及成亲而已。
再过几日,只要再过几日,他便会迎娶邢燕寻了!
只要再过几日啊!
而这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又凭什么来辱骂邢燕寻呢?
邢燕寻是那样好的姑娘,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一起为西疆拿来那么好的种子,他们分明做了那么多好事,这群人为什么瞧不见呢?
想到这里,裴兰烬竟然显得比人群还要愤怒,他拦在邢燕寻面前,嘶声裂肺的吼道:“你们,有谁比邢燕寻对西疆的贡献大?你们凭什么辱她!”
他那张被打的青紫的脸现下已经肿起来了,原先清隽温润的眉眼已经瞧不出来了,现下再一看,竟然显得格外丑陋起来了。
这再也不是从京城落下来的云鹤了,他被众人的目光扒光了白亮飘逸的羽毛,露出了光秃秃的肉翅,他嘶鸣着,扑腾着,面容狰狞的向人群质问,无能狂怒,只能溅起一片泥水,丑态毕现。
他如此喊起来的时候,满院子的人都觉得震惊。
当一个人失去斯文儒雅的外皮,露出自私卑劣的底色时,总会叫人怀疑,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人?
以前沈落枝这般怀疑过,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开始这般怀疑起来了。
他们以前瞧见的裴兰烬,和现在瞧见的裴兰烬,那个才是真的呢?
人群的目光不由得落到裴兰烬的身上,审视一般看着裴兰烬,在看过裴兰烬那乱糟糟的发鬓,那凌乱不堪的衣物,和那令人作呕的身躯后,又转而看向彼此。
他们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嫌恶。
终于,院中的旁人忍不住开口了,他道:“裴大人是哪儿来的颜面讲这等事呢?难道对西疆的贡献大,便能肆无忌惮的与旁的男子偷欢了吗?就在方才,裴大人还在扯谎,说这厢房里的是个男子呢,现在,竟然又能来骂我们了!”
“这都是误会,我们并非是如此。”裴兰烬的双眸都红起来了,红的像是能滴出血来,他急迫的想要洗刷掉他与邢燕寻身上的污渍,但是洗刷不掉,无数双眼盯着他,无数个人逼着他,要他认下这些罪。
出了这等丑事,裴兰烬若是坦坦荡荡认了,或者带着人直接走,兴许还会好一些,但他若是与人群争辩起来,那便要陷入绝境了。
人群自然便要继续逼问他:“又是什么样的误会,让你们两人在郡主府,在今日私会呢?又是什么样的人在迫使你们苟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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