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拾尔是个很优秀的管家。
他很快便安排好了一切,带着喻游来到了关押罪雌的监狱。
监狱负责虫接到了喻游要来的通知,赶忙迎接了出来,“阁下,不知道您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找一只虫。”
“找虫,不知道您是要找谁,这里关押的都是一些罪雌,想必不会有您认识的虫的……”艾珂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他在这里多年,最怕遇见的就是雄虫前来了。
雄虫总是蛮不讲理,偏偏又身份尊贵,得罪不得,只能让虫有苦难说。
喻游看着他,眸光沉静。
“你认识他的,他叫慕泽。”
“慕泽?不知道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今日的直播全网都在看,艾珂自然是知道慕泽的,他多年的直觉让他感觉面前的雄虫多半是来者不善的。
雄虫眸子一片漆黑,“我已经向婚姻管理处递交了申请,他现在是我的雌君,我是来带走我的雌君。”
明明面前的雄虫很是温柔,还在好好的与他交流,艾珂却觉得阴暗处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不自禁感觉到了害怕,但是他是没有权限把罪雌放走的,艾珂只能尴尬的给面前的雄虫解释。
“阁下,他已经被审判庭宣判了将会在三日后被摘去虫翼,发配到战场上,您……”
阿拾尔穿着妥帖得体的管家服,走到了负责人的面前,“这件事喻家会和执法部门沟通的,雌虫婚后便是雄主的私有财产,没有虫可以越过雄主对雌虫进行审判。我想,这是高于帝国的审判结果的吧。”
艾珂自然知道阿拾尔说的是对的,帝国总是给了雄虫最高的优待,雌虫婚后,全副身家以及自身的性命那都是雄主的所有物。
但是没有接到执法部门的通知,他又怎么敢任由雄虫将罪雌带走,艾珂现在是那方也不敢得罪。
喻游微微闭了下眼,他放出来的精神丝,隐隐嗅到了面前这扇古朴沉重的监狱大门后沉浸着无数的压抑与黑暗。
喻游压住了自己有点躁动的精神丝,“我不难为你,执法部门很快就会给你下发通知,现在让我先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这当然可以。”
艾珂赶紧打开了监狱的大门,同时暗中示意一旁的小助手去联系执法部门派人前来。
“这里面环境不太好,您小心一点。”
监狱里有着自动清洁系统,到是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两边的牢房房门都是紧紧关闭着。
看着一切都很正常,整洁又明亮,一点也瞧不出这是监狱的感觉。
但是喻游的精神力可以透过这些房门,感受到里面关押的雌虫弥漫着痛苦与怨念,这个地方没有喻游眼见的这么平和。
喻游跟着艾珂来到了一间牢房前,喻游的精神丝探了进去,却没有感知到什么情绪。
从喻游遇见他,就很少会从这只雌虫身上感知到情绪。他似乎对什么都早已是波澜不惊。哪怕是自己正在等待被剥夺虫翼,他依旧能够保持平静。
没有崩溃也没有难过。
艾珂打开了牢房的门,喻游终于再一次见到了这只雌虫。
房间里开着灯,还有着一张整洁的小床。但是雌虫没有躺在床上休息。他随意的靠着墙坐在了地上,在盯着对面的墙壁发呆。
慕泽听到开门的声音,向着门口看了过来,他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虫。
喻游醒来之后,就一直赶在找他的路上,本来就没有好完全的伤口,早就又开始了隐隐作痛。
这点痛对于喻游来说是不算什么的,但是这具身体,是一位尊贵孱弱的雄虫。这一路赶来,些微银发已经被他的汗水打湿了,贴在了喻游的脸上,唇色也因为疼痛有些发白。
但是雄虫的瞳孔很黑,眸底浮动的阴影在看见慕泽的时候,终于又平静了下来。
喻游转过身,对着艾珂露出了歉意的微笑,“能麻烦你派人,帮我把他的光脑带过来一下吗?”
艾珂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自讨没趣,非要在旁边守着两虫。他赶忙答应了喻游的请求,并决定自己亲自去拿。
喻游走进来了这间牢房,这里早已被打扫过,但是喻游还是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慕泽安静的抬眸看向雄虫,明明很想问他为什么来,他却什么也没有说。
喻游用精神丝仔细的看了一下,他发现雌虫身上的伤真的很重,他之前还经历了那样的一场审判,面对面看着雌虫,受到的冲击自然比通过直播的屏幕看见来的真切。
喻游蹲在了雌虫的面前,他听见自己开口。
“抱歉,我来晚了。”
慕泽垂下了眸子,他没有看着近在咫尺的雄虫,声音里听不出来有什么喜悲,“雄主,您并不该来。”
“为什么我不该来?是我选择的下了飞行器走路,也是我选择的去看花,如果一定要说,会遇见那这样的事,相比意外,不更像是我刻意设计的吗?”
“雄主,您不会这样做的。”
慕泽知道眼前的雄虫不会这样做的。他没必要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雌虫的命本来就是属于自己的雄主的。喻游如果想要他的命,实在是没必要这么麻烦。
“你既然愿意相信我,为什么不想我来带你离开?”
慕泽指骨紧绷,过于用力的按着地面,让他的指尖有些发白。他很少让自己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雄主,我没有保护好您,我应该受到惩罚的。”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并没有大碍,不是吗?”
雄虫永远都是那样的温柔,慕泽现在甚至不敢让自己对上雄虫的视线。
审判的时候所有虫都在说他做错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其他虫的看法,他也从来不会去解释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的雄虫,他却很想多问一句。
“可是雄主,您原本可以毫发无伤的……”
喻游原本是可以毫发无伤的。
如果不是他去救了那只亚雌,凭借他s级军雌的速度,他是有把握可以安全的带着雄主离开的。
喻游牵起了慕泽的手,不让他一直按着地面,“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只是受了一点伤,但是你却保全了另外一只虫的生命。”
慕泽被喻游拉住的时候,手上所有的力道便瞬间泄尽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这只雄虫面前变成了这个模样,一点力气都凝聚不出来。
喻游觉得雌虫的纠结其实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
“慕泽,我问你,如果再来一次,你知道自己现在所有的结局,你会因为救了他,被剥去虫翼,失去一切,那你还会救他吗?”
慕泽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雄虫,淡蓝色的眸子深处萦绕着他死死压抑着的情绪,“雄主,我会的,我还会救他。我是帝国的战士,我不会看着其余虫死在我的面前。”
“这不就足够了吗,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
喻游从来都不觉得他穿成了一只雄虫,身份便会比其余的虫高贵,他始终记得,自己只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这个畸形的世道,慕泽从来不必受到任何的谴责。
——
执法部门的虫接到通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艾珂拿着慕泽的光脑等在门外与阿拾尔面面相对。
喻游一进去,门就被阿拾尔体贴的关上了,艾珂现在也并不敢再次把门打开,只能和他一起等在门外。
但是他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在这里面对阿拾尔,那位雄虫阁下虽然身份高贵但是总归是温和的。但是阿拾尔可不一样,贵族的管家可从来没有简单的人物。
执法部门的虫一来,艾珂只感觉到了莫大的解脱。而且对方一来,就带来一个让他放下心的好消息。
“阿拾尔先生,审判庭已经更改了判决,慕泽阁下的惩罚被取消了,我是来送释放书的,今天他就可以离开了。”
“辛苦你专门跑这一趟了。”
阿拾尔确实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管家,虽然他并不理解喻游的决定,也不愿意看着自家尊贵的雄子被慕家算计之后,还愿意娶那个雌虫为雌君。
他是很愿意看着慕泽被发配,从此与自家雄子再无牵连的。
但是他的一切决定,都是以雄子的意愿为最高优先级,既然雄子想要娶这只雌虫,他就会把慕泽保下来。
何况这件事并不复杂,帝国那么急匆匆的审判,不就是为了推卸防堵罩突然破裂,使得星兽突然出现在了帝都的责任吗?
慕泽会被审判,只是因为他是一只无关紧要的军雌,连慕家都放弃了他,自然更加没有虫会去保护他。
可是他现在是喻游的雌君,帝国便不能采用最简单的办法,用他来转移其余虫的注意力了。
现在的他不再是没有保护好自家雄主的罪雌,而是一场意外的受害者。帝国接下来会大规模的开始检测防护罩是否还有别的漏洞。
阿拾尔上前敲了敲门。
喻游探出去的精神丝听到了外面的对话,他打开门接过了慕泽的释放书,并从艾珂手里拿到了慕泽的光脑。
喻游转身,看着一直在安静等待他的雌虫,他把光脑递给了慕泽,迎着他疑惑不解的目光,轻声开口,“慕泽,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通过一下我的雌君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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