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你叫他来作甚?”
赵庆阳不由低斥一声, 魏思武不由一愣:
“我的帖子广发勋贵子弟,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能请楚凌绝……是有什么说法?”
赵庆阳张口欲言, 可却看着徐瑾瑜一时无言,徐瑾瑜则一脸平静道:
“庆阳兄,无妨的。”
魏思武一脸奇怪的看了徐瑾瑜一眼,又看了看赵庆阳,总觉得这两人怪怪的。
“先入席吧。”
魏思武将徐瑾瑜的座位放在自己的右下首,与赵庆阳一左一右分坐其旁。
这等万众瞩目的位置,自然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确实是大饱眼福啊!”
“魏世子这眼光, 绝了!”
“竟有男儿有这般姿容, 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嗐, 这才哪到哪儿啊!你们许是不知, 再往前数二十年,我们京城大名鼎鼎的临安候文成武功, 举世无双, 玉面长身,乃是举国闻名的美男子。”
“果真如此吗?可那临安候世子为何清逸有余, 可却太过寡淡……”
“快别说了, 人来了。”
说话间, 楚凌绝一身月白长袍自垂花门穿行而过,他这身月白长袍乃是锦绣阁特有的流光锦,一匹千金。
盖因其行走起来, 其上犹如水波阵阵, 令人惊叹。
只不过, 楚凌绝这身月白长袍虽然与他相得益彰,可奈何前面徐瑾瑜已经先声夺人, 惊艳了众人的眼球,是以这会儿场上虽鸦雀无声,可众人却不由朝上面的徐瑾瑜看去。
楚凌绝微微抬着下巴,走了进来,可实则心中也有些没底,故而还不曾发现这些异样。
长乐伯的爵位虽不如临安候,可是临安候现在圣宠不再,此番能让一直瞧不上魏思武这等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的楚凌绝来此,乃是因为临安候瞧中了一个肥缺,想要长乐伯为其美言几句,所以特命楚凌绝来此与魏思武交好的。
楚凌绝只觉眼前一暗,随后豁然开朗,但见酒席之上,丝竹管弦之音袅袅动听,八珍玉食之香勾魂夺魄。
果真是满京城独一份的长乐伯世子!
楚凌绝入内便先要拜会主人,他抬眼朝主座看去,一瞬间,整个人便僵在了当场!
徐瑾瑜!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他竟然有资格坐在魏世子的身旁,成为魏世子的座上宾!
他一个农门之子,怎么可能?!
楚凌绝在原地停留三息,随后勉强忍着自己疯狂擂动的胸腔,上前:
“魏世子,凌绝有礼了。”
魏思武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楚世子先入席吧,本世子等的客人已经到了,你若再晚来片刻,可就要罚酒三杯了。”
楚凌绝僵硬的勾了勾唇:
“凌绝多谢魏世子高抬贵手。”
魏思武眉头一皱,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便挥手让人引楚凌绝入席。
四公八候之中,魏思武只与赵庆阳交好,是以此番虽然递了帖子,可也知道其余三公无子弟会来。
而这八候之中,数临安候为首,虽然临安候如今已经后力不济,可祖上的荣光却还在撑着。
楚凌绝下意识的看向徐瑾瑜,时下以左为尊,他是比不得赵庆阳,可……
“楚世子,请您上座。”
那下人直接引着楚凌绝坐在赵庆阳的下方,楚凌绝脸色不由一沉,他竟不知这是魏思武刻意给的下马威还是旁的。
而随着楚凌绝坐定后,魏思武直接宣布开席,乐声再度悠扬起来,低下的讨论声也才重又开始起来:
“以前只听说衣服衬人,今个还是头一回看到人衬衣服的!”
“谁说不是呢?而且,那楚世子可是临安候的子孙,怎得一点也没有继承到临安候的相貌?”
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
有徐瑾瑜珠玉在前,即使他身上的衣料并不如何华贵,可他的容色却是可以天然驾驭所有颜色。
而楚凌绝即便身穿华服,可不仍被比下去了?
楚凌绝坐在赵庆阳身旁,眉头微皱,对于众人徘徊在他和徐瑾瑜两人身上的眼神,他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
可,徐瑾瑜怎么就那么恰好的和自己选了一样颜色的衣裳?
楚凌绝不由凝眉朝徐瑾瑜看去,而徐瑾瑜这会儿却波澜不兴,风轻云淡的斟了一杯茶水,对上楚凌绝探究的眼神,却也只是面色淡然的饮了下去。
徐瑾瑜饶有兴致的看着楚凌绝在自己喝下茶水的一瞬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自从上次在敬国公府外的见面,他就发现这位假少爷似乎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
尤其是这会儿,魏思武都已经因为楚凌绝那不断投来的目光起了疑。
徐瑾瑜适时轻咳一声:
“思武兄,您今日请我过来,不会只是让我感受一下长乐伯府的美食吧?”
魏思武听了这话,立刻收回了放在楚凌绝身上的注意力:
“哦?瑾瑜是觉得无趣了?”
徐瑾瑜笑了笑:
“那不能,只是觉得吾等若一直这般枯坐着,只恐诸君觉得乏味。”
尤其是这些人,一个个跟看猴子似的看着自己,徐瑾瑜很不喜欢。
魏思武听了这话,故意扬眉道:
“你们觉得乏味了?”
“怎么会?魏世子特意安排的宴席,还有如此多的佳肴,我们只有高兴的份儿!”
“不错不错,还有美,咳,这位小兄弟当前,吾等并不乏味。”
徐瑾瑜:“……”
徐瑾瑜幽幽的看了一眼魏思武,魏思武方哈哈大笑:
“哈哈,逗你的!瑾瑜可会投壶?今日花园之中施展不开,他日再请瑾瑜在别院曲水流畅,打马蹴鞠!”
魏思武既然设了宴,又岂会不准备什么娱乐活动?
“多谢思武兄盛情,这投壶,我倒是略知一二的。”
徐瑾瑜斟酌了一下,如是说着,魏思武却不以为忤:
“会一点也无妨,尽兴即是。诸君意下如何?”
魏思武此言一出,众人自然分外附和,楚凌绝也不由闭了闭眼。
魏思武何时竟与徐瑾瑜那般亲厚起来?
要知道,魏思武喜怒无常,又是长乐伯唯一的嫡子,连家中庶弟庶妹都不许他们唤一声兄长,只能称作世子!
徐瑾瑜闻言莞尔一笑:
“可以是可以,只是我身子弱,怕是不能如坊间那般身形变换,只恐不能让思武兄尽兴。”
“那瑜弟和我一队呗,有我在,绝对不会输!”
魏思武冷哼一声:
“庆阳啊,你这意思,是跟我就会输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楚凌绝端着杯子的手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魏思武也就罢了,又来了一个赵庆阳!
这徐瑾瑜身上是有什么魔力的吗?
楚凌绝狠狠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水,冷眼刮过徐瑾瑜,如果他没猜错,今日这场子,是魏思武特意为了捧徐瑾瑜而设。
但,不管徐瑾瑜如何得了魏思武的赏识,也要看他能不能接的住!
“楚世子,郎君们要投壶比赛,您可参加?”
“我参加。”
楚凌绝几乎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不信他不如徐瑾瑜。
长乐伯府的花园占地并不小,因着魏思武早有准备,下人们早就已经清出了一片场地,并放上了铜壶,矢若干。
“今日咱们玩点不一样的,吾等不分队,各自为政,以一时辰为计,赢者——”
魏思武直接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随身玉佩,笑道:
“可得本世子随身玉佩,凭此玉佩,可提一些本世子力所能及的要求。”
魏思武这话一出,楚凌绝顿时眼睛一亮,他正愁自己无法拉下脸与魏思武套近乎。
看来,只要赢得这场投壶,父亲的要求他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了。
徐瑾瑜也是不由默然,看了赵庆阳一眼,这样勋贵子弟似乎很喜欢赌玉佩嘛。
不过,这位魏世子更聪明一些,不像庆阳兄,直接把自己都赌了!
“喂喂喂,为了分开我和瑜弟,你也是够了!”
赵庆阳没好气的说着,徐瑾瑜则把玩着一根矢,笑笑没有说话。
投壶他只在书院的武课上玩过几场,而且叶先生以他身子不好的缘故,都不敢让他多玩。
不过,这东西确实是有些技巧在的。
魏思武对于赵庆阳的抗议,直接以主家的身份镇压,气的赵庆阳不由冲着徐瑾瑜嘀咕:
“魏思武这家伙,就是故意气我!”
“庆阳兄莫气了,这样安排也算妥当,若是结队,万一你和思武兄一队那该如何?
而且,倘若你此番得了思武兄的玉佩,届时……”
徐瑾瑜拉长了声音,赵庆阳突然眼前一亮:
“一个玉佩一个要求!我要让魏思武穿女装!”
“咳咳!”
徐瑾瑜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赵庆阳一脸无辜道:
“魏思武那小子幼时生的玉雪可爱,还曾经作过一阵儿小姑娘打扮呢!”
徐瑾瑜闻言,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魏思武现在那五大三粗的模样,艰难道:
“那我只能,祝庆阳兄早日如愿了?”
“嗯!魏思武这家伙,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赵庆阳摇摇头,随后从下人呈上的托盘取出两只束腕给徐瑾瑜,而另一旁,魏思武的热身也快要结束了。
比赛即将开始。
今日魏思武请来的小郎君已经有十几之数,这会儿每个人手里持着四支矢,排队等候。
魏思武直接道:
“奏乐!今日这第一支矢,瑾瑜来投。”
乐声袅袅,徐瑾瑜弯了弯眸子:
“那我试试。”
徐瑾瑜一个甩手,将那支被自己捏的有些温热的矢飞射而出。
“好!”
“此箭有初,计两筹!”
魏思武也是眼睛一亮,激动道:
“瑾瑜这哪里是略知一二,你不老实!”
徐瑾瑜忙拱手讨饶:
“侥幸,侥幸而已!”
之后,魏思武等人纷纷投中,但有两人连边都没有挨着,一时涨红了脸。
如此过了几遍,场上比分最为接近的只有四人,乃是徐瑾瑜(一百三十七筹)、赵庆阳(一百三十六筹)、魏思武(一百三十筹)、楚凌绝(一百三十二筹)。
楚凌绝这会儿看着徐瑾瑜的眼神分外复杂,他不明白,明明自己自幼养在侯府,投壶更是从小玩起,和魏思武、赵庆阳胶着不下他也认了。
可是,徐瑾瑜又是凭的什么?
楚凌绝心下不服,魏思武眼睛一转,笑眯眯道:
“这样下去也难分高下,不若吾等以屏风隔断盲投如何?盲投者以双筹计!”
徐瑾瑜也是难得玩的这么痛快,这会儿正在兴头之上,笑着道:
“好啊!”
徐瑾瑜应下,赵庆阳自然也跟了,楚凌绝犹豫一瞬,也点点头。
毕竟,每人只四箭,倘若他不应,如何能比得过三人?
随后,下人立刻抬了屏风上前,搁在壶与人中间,投壶者只能凭感觉盲投。
而徐瑾瑜天生过目不忘,且在脑海中已经凭借周围的景物勾勒出壶的位置,随即自信一笑,一支箭矢脱手而出。
“徐家郎君一箭依耳!计双筹,为十六筹!”
徐瑾瑜来势汹汹,魏思武也不怵:
“好,看我的!”
“世子一箭依杆,计双筹,为二十筹!”
“嘿!”
魏思武志得意满,赵庆阳挑了挑眉,直接抽出两支箭投掷出去——
“赵世子两箭双耳!计二十四筹!”
赵庆阳这一手,让众人叹为观止,这可是盲投!
“庆阳啊,你这手可真是非比寻常!”
赵庆阳喜滋滋的摆摆手:
“也没有,不过是对你家熟悉一些罢了。”
这屏风对他,形同虚设。
而随着赵庆阳将比赛的气氛拉至高潮,楚凌绝也不由深吸一口气,他握紧了手中的四支箭,汗水都浸湿了主杆,他猛一抬眼,随后直接将四支箭一同投出:
“楚世子四箭散射!计四十筹!!!”
而此时,随着楚凌绝这一手,他暂时领先。
只不过,接下来就轮到了徐瑾瑜。
徐瑾瑜掂了掂手里的三支箭,唇角噙着一抹淡笑,眼看着三人都把自己的绝活拿了出来,他了不愿意当那吊车尾!
徐瑾瑜随后径直转身,背对屏风,直接将三箭投出!
“当当当——”
随着整齐的三声,计筹之人都懵住了,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徐,徐家郎君仙人背剑,连中三箭,箭箭依杆!!!”
那人喊的嗓子几乎破音,魏思武和赵庆阳纷纷惊讶不已,楚凌绝更是直接绕到屏风后查看。
只见那三箭明明是一同投出,可是却整整齐齐的卡在壶口,成依杆之势!
“瑾瑜,这就是你的略知一二?”
魏思武面色都变得古怪起来,随后直接叹息一声:
“比不过,比不过。”
魏思武投箭认输,赵庆阳也直接道:
“不玩了不玩了,连中三箭依杆,瑜弟你这是不给我等活路啊!”
旁的不说,只这三箭依杆便已经应以三十筹计,若是翻倍,便是六十筹,更不必提徐瑾瑜还是用那样高难度的动作了。
徐瑾瑜这会儿亦是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带着亢奋,这还是他第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呢!
徐瑾瑜不由展颜一笑:
“我只是心中有壶罢了。”
心中有壶,心中有壶的位置,自然怎么都能投进,若是再用些心思,不难达成目的。
赵庆阳哼了一声:
“我还心中有长乐伯府整个花园呢,怎么没有这本事?”
徐瑾瑜这一手,让所有人拍案叫绝,魏思武更是直接让下人好生将这三箭依杆的壶好生收着,他要日日提醒自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徐瑾瑜顿时哭笑不得,随后,魏思武直接将那块玉佩塞给徐瑾瑜:
“本世子的玉佩你可拿好了,不许给庆阳,否则不算数!”
徐瑾瑜本来想要转给赵庆阳的动作一顿,赵庆阳也不由炸了毛:
“魏思武!你不讲道理!”
“哼,谁让你没有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想都不别想!”
徐瑾瑜知道两个人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这会儿只笑吟吟的看着,那副闲适从容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个农门之子。
“啧,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赵世子和魏世子吵架的时候有人能站得住的!”
“这徐家郎君究竟是什么身份?观他姿容气度,不会是哪家隐氏大族的郎君吧?”
“有可能,若非是自信家族身份,谁不先报家中身份?”
……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落入楚凌绝的耳中,他只觉得可笑无比。
徐瑾瑜是什么身份他再清楚不过,可凭什么他抛弃了尊贵的身份,却还能被人如此看待?
莫不是有些人天生就该如此尊贵?
楚凌绝讽刺一笑,一仰脖灌下一口水酒,今日那魏思武满心满眼都是徐瑾瑜,他如何能完成父亲的要求?
酒过三巡,徐瑾瑜虽然以身体原因,不能饮酒,但也没少喝茶,是以便与魏思武知会一声,起身去了恭房。
等出了恭房,徐瑾瑜在一旁的假山处略站了站,以免沾染上不雅的气息。
正在他要回宴会的时候,甫一转身,就看到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站了多久的楚凌绝。
“楚世子?”
楚凌绝看着徐瑾瑜,声音微哑:
“楚世子?我算哪门子世子?你知道的,不是吗?”
徐瑾瑜扬了扬眉,平淡道:
“你可是楚家正经八百上了族谱,由圣上亲自盖章定论的世子。”
“你……”
楚凌绝一时有些迷茫,他没有想到,第一次与徐瑾瑜的对话,对方会是这么平和。
等楚凌绝回过神,徐瑾瑜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二人离得太近,几乎双睫交叠,呼吸可闻。
楚凌绝看着徐瑾瑜那张盛极的容色,一时心跳加剧。
徐瑾瑜忽而一笑,恍若春日百花绽放,而后便见他语气轻松的拍了拍楚凌绝的肩膀,附耳道:
“别紧张,会被人看出异样的。”
楚凌绝先是一惊,随后不由恼羞成怒,像只炸了毛的猫:
“你离我远一点!”
徐瑾瑜适时后退,那张极具压迫感的骄人容貌远去,楚凌绝终于敢小小的吸了一口气。
他父亲那张脸已经堪称绝世,可是这一刻楚凌绝深深意识到绣花枕头和正经八百的绝世郎君的差别!
“现在可以了?”
徐瑾瑜唇角噙着温和淡笑,如同可以融化万千冰雪,楚凌绝一脸奇怪的看着徐瑾瑜,徐瑾瑜含笑站在原地:
“该回宴席了,否则魏世子要派人过来寻了。”
楚凌绝胡乱的点了点头,狼狈就要退去,浑忘了自己此番过来的来意。
等到楚凌绝快要离开的时候,徐瑾瑜凝视着他的背影,突然道:
“王员外,你认识吗?”
楚凌绝回过身,一脸茫然:
“你说谁?”
徐瑾瑜重新露出浅笑:
“没什么,快回去吧。”
楚凌绝一脸莫名其妙的转身,等快走到宴会场,他才脸色一变。
他为什么要听徐瑾瑜的话!
简直,简直荒谬!
那徐瑾瑜果真是有什么蛊惑人心的本事吗?
楚凌绝又气又恼,只能灌自己水酒,却冷不防发现上首的魏思武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有赵庆阳一人自斟自饮,赏着乐声,怡然自乐。
徐瑾瑜等楚凌绝走后,心里盘算了一下,看来长姐之事,还真的与楚凌绝无关。
只是,倘若不是楚凌绝,那么暗中之人又是何人呢?
马容真在京城遗失的竹香囊却落在王员外的手里,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儿。
徐瑾瑜揉了揉眉心,随后抬步朝宴会场走去,只是在转弯处,徐瑾瑜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似乎是——魏思武。
“魏思武,我听说今日你请了一个平民入宴?我长乐伯府几时堕落到如此地步?!”
“伯爷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吧?魏家往前再数一百年,不也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
“你大胆!”
长乐伯气的胸口一起一伏,魏思武唇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我胆子一向很大,伯爷应该知道的。这回又是谁给伯爷通风报信?是二郎,三郎,还是五郎?”
“不孝子!你二弟,三弟不日就要有正经差事,你看看你——”
“我怎么?反正我是侯府世子,以后只有他们趁早滚蛋的份儿,他们可不得要好好讨好伯爷?毕竟,伯爷手里漏个三瓜两枣的,那可是他们一生都受用不尽的。”
“放肆!魏思武,你怕不是疯了?!你竟然为了一个贱民忤逆我!”
“疯?伯爷不是早就知道我疯了吗?一个连自己长姐都护不住的废物,不疯又怎么活下去?”
魏思武冷冷一笑,看着还要呵斥的长乐伯,随后直接逼近长乐伯一步:
“舅舅最近特别喜欢听我讲故事,那徐瑾瑜县试的两首诗更得舅舅爱不释手,我替舅舅先看看人,这个答案伯爷可满意了?”
长乐伯一哽,随后压低声音道:
“他一个贱民,皇上为何,为何……”
魏思武闻言笑了,半真半假道:
“当然是……我安排的呀。”
“你!你那么多兄弟还等着差事,你竟然捧一个贱民!”
长乐伯气的在原地跳脚,魏思武却一脸无所谓:
“那怎么办,我看他们不顺眼啊,要不伯爷再多生几个,指不定有我看着顺眼的!”
“你,你,你!”
长乐伯气的甩袖离去,魏思武看着长乐伯府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哀伤,随后等眸子清明,他才道:
“瑾瑜,可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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