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是不见尽头的砂石地，虽然天高地阔，可却满眼荒芜，让人难免心生苍凉之感。
不过，此刻王烈和宋波可一点都不苍凉。
“波哥……yue——！不行……我又要吐了！”
“烈子你抓住扶手啊！不要开窗……呕——”
呕吐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黑色越野“跳跃”的节奏，成了荒原上一道奇异的风景。
奸商小8为了赶时间回家吃饭，选了一条虽然近但路况奇差的野路。他的小黄鸭电动车轮胎是被变异苔藓强化的，减震也做过特殊改装，一路飞车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可后面车上的王烈和宋波就倒霉了。
他们的车虽然也是改装过的，但根本承受不住在恶劣路况上高速行驶。轮胎磨损都是小事，人坐在里面像在海中冲浪，颠簸得能把魂儿都吐出来。
“yue——波哥，还有多久啊？！”
“呕呕呕呕呕——”
“快了！”
宋波抹了把嘴，“我都看见信号塔了，应该马上就到。”
“太好了……”
王烈喘了口气，五官吐得都扭曲了。
“逮虾户，飙车党！”
“臭孩子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能正常时速回程，非得飚这么快！”
“嗯。”
宋波灌下了一口水。
“他这车绝对不一般，回程的时候我计算了里程，他跑了足有600公里，而且全程保持高速，这要是电动车那可了不得了。”
“电动？不可能是电动吧。”
王烈摇头。
“电动汽车在高速状态下电量消耗很大，更别说还有负重，我觉得还是化石能源。”
“不过就算是化石能源，那发动机也是真顶。这车蹊跷得很，我们应该上报。”
宋波点了点头，对于王烈的提议并无异议。
他们的行动不管什么结果，只要人回来就要撰写行动报告。但今天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不管是瞬间麻醉外国雇佣兵的强效药剂，还是能在恶劣路况开出高铁时速的鸭子车，都远超出他们的正常认知。
最关键的，前面那熊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漠无人区？有超级交通工具却没有家长陪同，车子后面载满生活用品，他靠什么生活？
满满的疑问无从解答，两人决定在到达羊力乡后想办法把人拖住，直到和指挥组汇合。
拖人的理由都想好了，无证驾驶违章超速不佩戴安全头盔非法运营还私自改装，交警举报一个准儿！
巴小霸可不知道他的乘客在算计他，还一门心思拉活儿赚网费。
等他的鸭子车拐进羊力乡的主街，天色已然黑成一片，镇上稀稀拉拉的路灯都亮了。
“到了，充值吧。”
巴小霸掏出卫星电话递给宋波。
他光顾着观察对方怎么操作，没注意一旁的王烈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饭馆，借收银员的手机打电话。
“好了。”
宋波把卫星电话递了回去。
“以你现在的带宽，里面的储值能用四年，需不需要我给你再升个级？免费的。”
巴小霸摇头。
虽然他是奸商，但他很有原则。
免费的永远是最贵的，这个惨痛教训在他还是54188号的时候就吃足了，此生绝不再犯。
酷酷的摆了摆手，小8转身跨上小黄鸭，甩给宋波一个孤独桀骜的背影。
可惜还没骑两步，他就被警察拦下了。
“娃子，哪儿来的车？”
羊力乡唯一的交警扎杰布伸手拔下了恶霸鸭的车钥匙。
“没上牌子，你咋还不带头盔呢？”
眼看着巴小霸乖乖被交警带走，宋波和王烈终于松了口气。
不能放这小子走啊！至少得问清楚他家大人哪去了，怎么能让个小孩单枪匹马跑夜路，而且还超速？！
“队长！”
远处传来下属的声音。
宋波抬眼看去，之间另外两组同事正急匆匆地赶过来，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没有减员。
宋波眼底蔓上一抹笑意。
他想抬起手，忽然感觉肩膀一阵疼痛，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负了伤。
“快快快，波哥肩膀见红了！”
王烈急着招呼同伴。
于是众人兵分两路，一人陪宋波去医院处理伤口，剩下的人跟着王烈去专案组交任务。
“喏，一共三个，都在里面了。”
徐恒拉开越野车巨大的后备箱，然后被里面糟糕的味道逼得倒退三步。
“卧槽，什么味儿啊！”
其他人也没好哪儿去。除了早有准备的王烈，安全部的特勤员们全部猝不及防，有两个还被熏吐了。
“这……这啥整的！？”
徐恒扭头看向王烈，却发现这老小子早就蹲到一处上风口，正捏着鼻子朝这边观望。
合着你早有准备啊！
“咳咳。”
王烈轻咳一声。
“不是我鸡贼，我是怕我吐你们身上，现在是真禁不起一丁点的味道刺激！”
“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一路是怎么回来的，也就比后备箱里的这仨强点，胆汁都吐光了。”
众人听他说，又扭头看向三个雇佣兵。
嗯，老王应该没撒谎。
你瞧这哥仨，鼻青脸肿，身上还横七竖八沾满了彼此的呕吐物，根本分不清楚是谁吐的。
老王坐在副驾驶还有安全带，后备箱里就只能靠密闭空间阻挡颠簸了。虽然人飞不出去，但滚筒式翻滚和混合不可避免，几小时的车程难怪气味感人。
“拉你们的是什么车，怎么这么大劲儿啊？”
这个问题，老交警扎杰布也想知道。
羊力乡是进入荒漠的前哨站，每年都有不少勘探队在镇上集结，改装车他真见识过不少。
但改装电动车……还是头一次。
“电动车？这什么电动车？”
扎杰布指着院子里的恶霸鸭。
“谁给你改的？”
“我自己改的。”
巴小霸乖巧地坐在椅上，态度十分端正。
“是核电动车，我没有驾照，所以选了电动车骑。”
“啥？啥电！？”
扎杰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核电？是他知道的那种核电吗？
就是那种能当原子弹，启动一个能供电一座大城市，还不烧煤不烧碳的那种核电？
“不是……”
交警大爷晃了晃头。
“来娃子你跟我说说，你这个电是咋个原理？”
于是巴小霸便简单解释了一下粒子锅炉的原理，某种程度上说也是核反应的一种。
“小型化以后对反应容器的要求比较高，我这款是古董型，时速有限，只能用于普通交通运输。”
你可别瞎叭叭了！
扎杰布大爷默默咽了口唾沫。
人家在举报的时候都说了，这娃子是飙车回来的，荒原土道开到300公里/小时！
虽然他不大相信，但安全部的同志不会冤枉人，人家还提供了视频作证。
扎杰布大爷看着眼前这辆表情狰狞的恶霸鸭车，特别反派地露出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围笑。
“不管是啥电，知不知道电动车的上路时速最高25？！而且你骑车还不带安全头盔，风刮起来石头子都能打破你的脑壳，一点交通安全都不明白！”
“大晚上自己一个人骑车，你家大人呢？出了事怎么办？！”
“电动车要上牌照！是不是偷偷把速度限制提高了？你到法定年龄了么？知不知道改装车%&￥%&￥#￥%&？！45#&%#￥#￥￥……”
劈头盖脸一顿教育，巴小霸蔫吧了。
如今他已经知道自己要连收好几张罚单，预估要缴纳的罚金数额不小，今天卖掉的土豆未必撑得住。
麻烦的是，小黄鸭2号作为非法改装车，被警察大爷暂时扣留了，今天晚上他要在派出所过夜，除非他家大人过来领人。
“我们家没有大人啊，只有我和小统……”
小八试图垂死挣扎。
“小统他比我还小呢，我要是不回去就他一个人在家，他会害怕的。”
“我们家周围都没有人住，晚上万一出什么事就麻烦了，我必须回去！”
他话里吐露出的些许信息，让原本还有些心不在焉的扎杰布渐渐坐直了身体。
“你家里没大人？”
警察大叔皱紧了眉头。
“家里还有个比你还小的？那你们应该还都没成年吧？”
“家里的大人是外出务工了还是干什么，怎么能把你们两个小孩扔在家里，他们也放心？！”
“唔，发生了一些事。”
小8含混地回答。
“原本我们是有爸爸照顾的，但出了一些意外，反正他们不在了。”
“不在”这个说法可以有很多理解，扎杰布大叔的眼神微暗，伸手摸了摸小8的狗头。
“可怜的娃子……不用怕，乡里会照顾你们的。”
狗8故作悲痛但坚强地点了点头。
他是故意的，反正他那个“爹”一点儿都不好，没事儿就爱“狗八狗八”地挤兑他。
幸好小统不在，不然听他把“爸爸”说没了，肯定要翻脸。
哼。
他对他那个宁把拔……从来都是无脑吹！
正想着，耳边又响起警察大爷的声音。
“你刚才说，你家附近没人住是吗？”
扎杰布大叔的心都揪揪起来，恨不得把这娃子拉回自己家。
“没人住的地方可不行，没人住的地方容易招惹野狼！”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
“娃子，你家到底在哪个村啊？等会儿我跟你一起回，得把你家那个弟弟接出来，不能再在荒地里住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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