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驾驶位上的车门打开, 一把黑伞撑起,男人从车内下来。
黑色西装黑色伞,迈着长腿自雨雾里走出来, 像是漫画里某个不真实的人物走近一般。
楼晚呆在原地, 一瞬间以为自己要成为被拯救的女主角。
直到他走近,楼晚回过神, 暗暗嘲讽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凡人, 做不了女主角。
他走到她身边,楼晚闻到了他身上浅浅的烟草味儿,有些微微的苦,还有他身上温热的气息和清冷的果木质淡香。
这走得也太近了吧……楼晚捏紧手里的包带。
黑伞撑到头顶, 谢淮谦走近她, 皮鞋上溅上几点水滴。他看向她身明显换过的白T恤,眸色漾起一丝浅浅的温柔。
轻声问:“怎么穿这么少?”
楼晚被他温热的气息包围着, 有些不自在地侧开脸, 说:“这天也不是很冷。”
谢淮谦没话说,顿了顿说,“东西都带了么?”
“带了。”
“走吧。”
“嗯。”
一把足够大的黑伞,俩人走得也不近, 但就是没有影视剧里那般,男主角给别人撑伞自己淋湿一半的那种氛围感。
不过也就他们这种半生不熟的关系,好像也做不了对方的主角。
谢淮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等着楼晚上车,他关上车门, 这才转身往驾驶位去。
拉开车坐上去, 收起黑伞,他没急着走, 而是从收纳处拿出一份文件袋,拉开,抽出里面的文件,递给她。
“你看看协议,有没有什么要修改或是增加的。”
楼晚伸手接过,莫名感觉纸张还有些温度。
她翻开看,第一项就是他名下的财产公证,公司除了最显著的淮育资本、淮育文具、淮育商业银行、QMO商场之外,还控股桃子娱乐、L&U科技、愿望酒店……
好多好多,比她糕点的品类还多,好几个都是南城路边随处可见的产业。那时候她和唐嘉仪走在大马路上仰头看着夜空里璀璨的高楼大厦感叹着,南城这么多产业到底是谁的,到底是谁站在南城财富上层的。
这会儿她敢肯定地告诉唐嘉仪,其中必有她心中大佬的一份。
她飞快翻过前方的几页,基本都是他控股的公司和产业。楼晚翻到中间,随便打开一页看了眼,是他名下的利润分红资产,光北城谢家的谢氏集团每年——个、十、百、千、万……十位数?!
楼晚有生之年没见过这么多钱,捏着纸张的十个指尖都在颤动。
唐嘉仪肯定是骗她的,照这样的分红,那他也不像是从北城谢家脱离出来的。
房产和车辆更是多的眼花,房产有公寓、大平层、别墅,南北两城加起来不少于四五十套。
车子更是不用说,楼晚直接翻过厚厚的那几页,却在倒数第二页的时候顿了顿。
协议上白纸黑字说明了,如若夫妻双方感情破裂离婚,最终由男方谢淮谦赔偿女方楼晚观洲园别墅一套,名下车辆里百万以上一辆,资产另行商议,但不低于人民币百万。
观洲园的别墅?
楼晚再看一眼那个地址。
大学时一个南城本地同学的家里为了竞争那里的别墅,家里产业变卖了大半,凑够了上亿资金都没能拿下来,听说还有其他的门槛。
她的小心脏都抖了抖,伸手指着那几个字,问:“谢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
“还有,我说过不要您任何一分钱的,这些就划去了吧。”她抬眸看向他。
谢淮谦转过脸,目光看向她指着的位置。
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你确定以后一直这么叫我?”
楼晚疑惑地眨了眨眼。
谢淮谦淡淡说:“您。”
“我还没到该叫这个字的年龄,你这么叫硬生生把我叫出一个辈分来。”
楼晚捏着纸张有些无措。
谢淮谦轻声叹,“以后就是夫妻的关系,也算得上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你就把我当墨蓁的哥哥,一个不熟的朋友。”
这倒也是,反正都睡过再客气就矫情了。主要是她还没改得回来之前一看见他就想避开他的心态。
现如今,她看了看手里的协议书,是得改,楼晚点头。
谢淮谦唇角这才勾了勾,看向她手里的协议。
“没弄错,就是观洲园的。”他先回她第一个问题,“观洲园的兰山居就是。”
随后回答她第二个问题,“不知道姥姥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做的糕点很合我胃口,所以有个不情之请。”
楼晚莫名就知道他要说什么,“给你做糕点吗?”
谢淮谦笑了笑,撩起眼皮看向她的双眸,轻轻挑眉,带起一股子散漫的痞帅。
他说:“是。”
“当然你想做就做,不想做也没事。别墅和车就当是你给我做糕点的费用。”
“可这也太贵了……”楼晚喃喃地说。
谢淮谦转开眼,嗓音低沉:“你还年轻,如果我们离婚早,那你年纪轻轻背上二婚的名头也是我的罪过。”
“房和车就当是你的后路,”顿了顿,他加上一句,“希望不要有这么一天。”
楼晚正在翻页,哗啦一声没听见他最后一句,抬起头来看他一眼。
他倒是走一步看十步,把以后的路都规划得清晰明了,果然是做大生意的人。不像她,想一出是一出,唯一能考虑长远的怕也就是她的茶间遇了。
她要是早有他这个觉悟,那天晚上就不会产生那么荒谬的念头了。
协议最后一页就是她的,名下就一间茶间遇店铺,还是租的商铺。
对比他之前的那大几页,她的就太过寒酸了,半页纸都没有,他的零头都没有。
最下方一行:如若离婚,女方不需要给男方补偿和赠与。
这么一看,她好像不吃亏。
说句大不道德的话,一个婚姻换南城最贵的别墅和车,怕是她辛苦一生都挣不来的。
是该看不起的。因为她这会儿还真被钱财给迷了眼,甚至觉得有了这些二婚也没什么的。
实在是……他给的太多了。
她都不好昧着自己的良心说不要,内心里无耻地想要。
果然,电视剧里都是演的,什么给你一千万离开某某,女主角义正严词说爱无价,对钱财不屑一顾……
难怪她做不了心地正直的女主角,她心是黑的。
协议尾部已经有他的签名了,很流畅且看不懂的笔锋。楼晚拿下包,刚要从里面翻,侧边递过来一只钢笔。
黑金属质感,楼晚顿了顿,伸手接过,打开笔帽,在女方处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好看着俩人的签名,一个潦得大气磅礴看不清什么字,一个方方正正一笔一划还有些丑,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就像小学生一样。
“还有一份。”他从侧边递了一份过来,“一式两份,签好你也留一份。”
楼晚接过,仔细地看过一遍,在尾部签好名。
把两份收起来的时候,笔还给他后她忽然反应过来,再翻开一看,只有签名,没盖章。
不怪她严谨,是她签过的合同里都会有盖章的,最不济也该摁个手印。
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还是……
楼晚干脆从兜里摸出口红,也没好意思抬头,先在拇指上涂上一层,随后在名字上摁上一个指印。
谢淮谦在旁边看着,莫名被可爱住,等她摁好,他伸手在她面前摊开。
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骨节分明,指尖微微上翘,很漂亮的手型。
楼晚顿了顿,把口红放进他手里。他收回去,打开口红盖子,旋转出膏体,在拇指上涂了涂,随后在名字上摁上。
楼晚收起他摁好手印的第一份,正侧着身体放包里也就没看见他收起的口红就那么自然地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里。
另一份摁好,谢淮谦自己收起来,说:“那我们就……出发了?”
楼晚应了声。
谢淮谦勾了勾唇,发动引擎,手搭在方向盘上,倒了车,驶离开海棠苑。
民政局在新区,从老城区过去,且在工作日,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俩人都没说话。
他开车很稳,不像顾墨蓁那般冒冒失失,也不像陆斐昀那般追求刺激。
骨节分明的手搭着方向盘,袖口收回去一些,露出戴着腕表的手腕和一截白色衬衣袖口。袖口是一枚深黑色的宝石,搭在方向盘的手指长而翘,格外好看。
楼晚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过,如果忽略家世背景以及他之前对她的态度,这个男人其实是她会心动的那个类型的。
手机响起,谢淮谦单手握着方向盘,从兜里拿出来看一眼,是秘书周洁的电话,接起来。
那边已经定好戒指了,款式发到他手机上,要是不满意现在还可以改。
谢淮谦应了声,挂断电话,等红绿灯时打开看了眼,款式简洁大方,很漂亮。
只不过,他侧眸看一眼副驾驶上的人,敛下眼眸。
事情发展快到超出他的预料,求婚不成,反倒成了结婚,而且还是离谱的协议婚姻。
这还是他耍了心机得来的,该说不说,是他活该。
她窝在他怀里轻轻一笑,什么自制力、理智都丢得一干二净,成了她裙下臣。
关了手机随手丢在中控台上,他抬手扯开领带松了松,绿灯亮起,松了刹车,宾利行驶而去。
下午的民政局门前很清静。
民政局前标语:结婚一时爽,婚后哭断腿!
这是办了多少离婚手续得出来的结论?
宾利在停车场停好,楼晚正要下车,驾驶位上的男人动手解开纽扣,前身直起,慢条斯理地脱去黑色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穿着高定纯白衬衣。
早上去店里找她的时候还是黑色的衬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换成了白色的。
他把领带抽下来,袖口微微卷了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肘。
楼晚手搭着车门,目光却不自觉往他腰腹间看去,衬衣下摆纹丝不动,依旧塞在黑色西装裤的裤腰里。
眼睛像是被什么控制住,脑海里叫着不要看不要看,视线却缓缓移到男人大腿上。
黑西裤面上有一点点痕迹,那就是戴了。昨晚他跪着搂起她的时候好像没拿掉,就一直戴着,磨得她可疼。
神游回忆中的她没发现车厢里已经寂静下来,某人的目光放在她低垂着的侧脸上,视线随着她定定的目光转到自己的腿上,片刻,舌尖顶了顶上颚轻笑。
他勾起唇角,说:“等晚上回去再脱给你看。”
楼晚反射性地抬起头,愣愣地啊了声。
谢淮谦没忍住伸手,将她耳边垂落的发丝撩到她耳后,轻声说:“乖,先领证,领完要看什么都有。”
低沉的嗓音里暗含了无尽的温柔,似乎是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不会拒绝,更是会无理由包容她。往常冰冷的镜片融进了温度,渐渐有炽热的迹象。
楼晚呆呆地与他对视着,温热的指尖轻轻触了触她的耳廓。
砰砰砰——
心跳险些没能跳出胸膛,楼晚急忙垂下视线,不敢再看他。
谢淮谦收回手,侧身从后座提起一个袋子递给她,“给你也准备了衬衣,要不,换上一下吧?”
看她没接,谢淮谦转头看她,“你要让工作人员质疑我们吗?”
一个穿白T恤,一个穿白衬衫,可不是就像两个不熟的人强行捆绑一般么?即便他们是,在□□工作人员面前也不能表现出来。
楼晚伸手接过,打开看一眼,是跟他身上穿的高定一个牌子的,太贵了。
她想还回去,他轻笑着说:“女士的我可穿不了,拿给墨蓁她得追问到底……”
楼晚一瞬收回手,抬眸看他一眼,神情犹豫。
谢淮谦挑眉,说:“你去后座换吧,车窗上贴着防窥膜,外面看不见里面的。”
楼晚看一眼,拿着衬衣下车,转到后座。
谢淮谦则拿出伞,推开车门下车,撑开伞站在车外等着。
楼晚拿出衬衣,质感很柔和,但料子确实很高级,一点都没皱,看了看也不透。
她左右看了眼,从黑灰的车窗看出去能看见身形挺拔的男人撑着黑伞站在车外。
淅淅沥沥的雨滴打在黑伞上,又顺着伞檐落下,伞下男人穿着白衬衣,袖口卷着,手腕上戴着奢侈腕表,黑西裤包裹着长腿。
她马上就要跟这个男人领证了?
一个不熟悉,却又被她给祸害了,但又没怪她的男人。
其实她心里对婚姻一直都是忠诚的,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没结婚就把离婚都给考虑好的。
如果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即便被她占了便宜也没怪她,还为她着想的普通男人,那么她会努力把婚姻给经营好,和他一起长长久久生活下去。
可他不是别人,更不是普通人,是一个生来就在罗马,在权势上头又有卓越能力的人。
两人天差地别的距离就容不得她妄想,就像陆斐昀说的那般,生来不匹配,穷极一生也匹配不上。
楼晚收回视线,安静片刻。
她脱掉T恤,拿起衬衣穿上,尺码很适合她,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知道她的尺码?
不应该啊,墨蓁也不可能告诉他的,但是昨天那件旗袍就特别合身,包括现在这件衬衣也是一样的。
想不明白,也不好意思直接问。
她把T恤收起来放进袋子里,打开车门。
谢淮谦听到车门的声音,撑着伞转身,见到她身上合身的衬衣,唇角勾了勾,撑着伞走近。
外面的雨确实还是有点儿大,楼晚等黑伞移过来,这才迈腿踩下去,谢淮谦在她身侧倾身,伸手把车门关上。
清冷的果木质香忽然将她包围住,身侧的肩膀被他侧身的动作带到,抵上一片男性气息的温热。
好近。
楼晚一时有些心悸,呆呆站着。
谢淮谦带上门,换了只手撑伞,低眸看她,轻笑:“头发有些乱了。”
什么?
楼晚抬眸,瞥见他的眼镜,转而去看车窗,确实有些乱了,她伸手整理一下。
谢淮谦等她整理好,带着她往民政大厅走去。
楼晚跟着身形优越的男人,他是那种,即便走在很普通很嘈杂的地方,依然光彩熠熠、气质出众的人,一路上收获无数目光。
刚进玻璃门,一对刚刚离婚的男女从门口出去,女方双目无神即使化妆也遮不住的憔悴。
男的则刚出门就搂过等在外面的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两人说说笑笑撑伞走远,女人呆呆站着,片刻,泪水流了一脸。
楼晚脚步顿了顿,一时间犹豫住。
谢淮谦收起伞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扭头看去,脸色没什么变化,捏着伞把的指尖确实白了一个度。
他转身走向她,作没发现她的踌躇,低声问:“怎么了?”
楼晚看一眼女人,嘴唇蠕动一下,从包里掏出纸巾,走上前递给她。
女人接过,苦涩地笑笑。
谢淮谦走到楼晚身旁,半握着的手心都是湿热,他单手轻轻环过她的腰,拥着她往前走,“走吧。”
楼晚跟着走几步,转身再往后看去,女人已经下了台阶往远处走去,细雨落下,背影孤零零的。
谢淮谦放下手,跟着看一眼,顿了顿,说:“在结婚期间我会遵守对婚姻的忠诚。你可以不用担心,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楼晚回神,干干地笑了笑,说:“是我多虑了。”
谢淮谦刚要勾唇,她下一句接上,“反正我们是没感情的协议婚姻。不过你要是在还没离婚期间有了喜欢的女生,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提前结束我们这段塑料婚姻的。”
塑、料、婚、姻?
谢淮谦:“……”
没有一句话是他想听的,唇角的弧度都要维持不住了呢。
第22章
出民政局的时候天空还在下着雨。
楼晚低头看着手里的红本本, 打开,红底白衬的双人照。俩人都没笑起来,打眼看着就有一种在政.审的严肃。
但架不住俩人颜值高, 即便是没笑, 照片还是很好看。
楼晚反复看着红本本,和上面的几个字。
结婚证, 持证人:楼晚。
天空乌云翻滚着, 大雨哗啦啦落下,地面湿漉漉的。
楼晚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好像脚下的地,一瞬间也湿漉漉了。
她, 就结婚了?
没有彩礼, 没有通知家里人,也没见过父母, 就这样寥寥草草结婚了?
做了二十多年的乖乖女, 楼晚以为自己的人生轨迹一定是像正常人一般。小的时候有有趣的童年,长大了好好读书;高中时少女心动,报考艺术班;好好读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
以后恋爱了见双方父母, 得到亲人们的祝福与支持然后结婚;婚后夫妻一起努力,差不多年龄的时候生个小宝宝。
一辈子不长,慢慢过, 有滋有味地就那么过去了。
没想到前半段都正常,偏偏在结婚这一段上, 直接跨了很大一个级。
“走吧。”低沉的嗓音传来。
楼晚抬起头, 黑伞已经撑在了头顶,她跟着走下去。
坐进车里, 收起结婚证的时候,楼晚忽然出声:“谢先生,我们结婚的事……我不想让墨蓁知道,也不想让外人知道。”
谢淮谦侧首,静静地看着她。
楼晚察觉到他的视线了,但她没转头,看着前方,冷静说:“我不知道我们婚姻能续航多久,或许一个月或许两个月,总之应该不会太长。等你姥姥不计较这件事后我们就会离婚,所以,我不太想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谢淮谦扯扯唇角,淡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顿了顿,加上一句:“那如果必须要知道的人呢?比如姥姥?”
“又或者,被人不小心知道了的呢?”他看向外边,“不知道今天的路人里会不会有认识我们的人。”
楼晚唇瓣蠕动一瞬,有些无奈,说:“瞒不过的人……就瞒不过吧。”
瞒不过……谢淮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宾利驶出民政局停车场,顺着道路往前开去,俩人都没说话,车厢里一时静谧无比。
楼晚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雨幕,片刻,侧边传来声音:“现在的车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不用那么拘谨的。”
楼晚转头,不太能理解,“我们不是有写过协议……”
“协议只有在离婚时才起效,现在,”他看她一眼,说,“无效。”
楼晚辨不过他,但上身一直直挺挺的也确实不舒服,到底还是往后靠了靠,一瞬间像是靠进了棉花里,很舒适。
谢淮谦伸手点开车里的车载音乐设备,说:“我不常听音乐,你要是无聊想听歌,可以连上你的蓝牙。”
楼晚看过去一眼,摇了摇头。
他也没勉强,收回手搭在方向盘上,倒车,开出民政局停车场。
车子驶向陌生的街道,楼晚越看越不对劲,忍了忍还是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吗?”
“观洲园。”他回。
“那你把我放在路边有公交车的地方就好了。”
谢淮谦皱了皱眉,说:“观洲园现在也是我们的共同财产。”
楼晚刚要说话,他的声音紧接上:“不要说离婚以后是你的,现在也是,改天有时间带你去过户。”
泼天的财富砸下来,楼晚摆手都不利索了,“我,我还是回茶间遇吧,你要是忙就把我随便找个地方放下就行。”
谢淮谦看她是真不想去,考虑到确实也有些急了,软了语气,说:“那我送你回去。”打了把方向盘,往老城区开去。
到古街二巷的停车场停下车,手机响起来,他捞出看一眼,摁了声音,侧头看向副驾驶。
想了想还是提一下,“我们结婚结得急,婚房我还没准备,观洲园买来后我还没去住过,家具那些不怎么齐全,是全新的房子,就算是我们的婚房了。”
楼晚解开安全带,踌躇片刻,说:“其实不用的,我们这样的婚姻,就各住各的吧。”
谢淮谦:“……”
楼晚低声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要下车,侧边传来一声:“等等。”
她一顿,转头看过去,他从侧边抽出一把黑伞递给她,“下着雨。”
黑伞上已经没有之前的雨滴了,她看了片刻,伸手接过,下车撑开伞往茶间遇走去。
谢淮谦没急着走,看着她进了茶间遇,他捞出结婚证,拇指摩挲着本子的边缘,静静地看着照片里的两人。
片刻,他降下车窗,随手扒开中控台,从里面拿出烟和打火机,点燃一根,吸了一口,手夹着烟搭在车窗边上,继续垂眸看着手里的红本本
安静不到片刻,手机再次响起来,他看了眼,这次是姥姥的来电。
接起来:“姥姥?”
“淮谦。”对面的声音很严肃,“你回别院一趟。”
谢淮谦应了声,看着手里的本子,勾了勾唇角,把烟收回来吸了口,在青雾袅袅中掐灭,升起车窗。
直等宾利出了停车场,楼晚才从门口转回店内。
夏晨有些好奇地往外看了看,见她神色紧绷,便也不多说话。
楼晚进了后厨,这会儿店里没客人也没单子,楼霜正在用水彩学着画画。
她没打扰小姑娘,在侧边的凳子上坐下,手摸了摸包里的东西,神色有一丝恍惚。
婚房?
他还真当他们的婚姻是正常的?
可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桩交易,她借他的庇护,图他的泼天财富,而他只不过是因为只吃得下她做的糕点,还有他身后的顾老夫人在施压,他才会和她结婚。
到底都不是一桩正常的婚姻。
宾利驶进别院的花圃,谢淮谦下车,佣人打着伞接他进去。
大厅里,顾老夫人坐在沙发上,见他进来,神色松了不少,“楼小姑娘怎么说?同意和你在一起了?”
谢淮谦在旁边坐下,伸手给老人家倒了杯茶,“麻烦您了姥姥。”
顾老夫人接过茶杯,有些内疚,“刚刚好像把话给说重了呢。”
她叹了声,道:“可惜人小姑娘对你是真没意思,也十分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一点都不贪慕虚荣。我差点就没办法了,要是不说这么重,感觉你就没机会了。”
谢淮谦倒着茶水的手一顿,淡声说:“我知道她对我没意思,可我该对她负责的。”
“男子汉大丈夫就该负责,以后啊好好对人家小姑娘知道没?”
谢淮谦倒好茶水,点了点头。
顾老夫人回忆几秒,说:“感觉小姑娘对你也不是一点心都没有。我说让你自首那会儿她脸色都白了呢,是个有心的姑娘,看面相就是家里幸福的孩子,这种姑娘你好好对她,她也会好好对你。”
谢淮谦脑海滑过那时候在车里的一些画面,唇角勾了勾,说:“我会的。”
顾老夫人看他确实是真情实意,点了点头,也不枉她这把老骨头还跑下山去撮合他们小年轻。
“你姥姥我最大的心愿啊就是等个两年,你们告诉我你们要结婚了……”
到时候再抱个大胖曾外孙,顾老夫人想着都乐出声。
谢淮谦抬眸,见姥姥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忽然就不想瞒着她了,而且楼晚现在也不愿意跟他住一起,到时候少不得还得需要姥姥这么个助攻,他从兜里摸出结婚证,放在桌面上。
“是什么啊?”顾老夫人乐呵着还没能从幻想中回神,拿起来一看,笑意一顿。
结婚证三个大字明晃晃摆在眼前,飞快打开,里面结婚照片是楼晚和她大外孙。
这……这……?
顾老夫人嘴唇一抖,抬眸看向大外孙。
谢淮谦垂眼避开姥姥的视线,嘴硬道:“我说的负责就是这个负责。”
顾老夫人已经说不出话了,看看结婚证再看看大外孙,最后沉沉叹了口气,“是我对不起小姑娘了,早知道你是这个打算……唉……”
简直是助纣为虐啊!
“她居然会同意跟你结婚?”
谢淮谦没说话,目光瞟向结婚证,意思很明显。
顾老夫人快被这个最听话的大外孙给气到了,狠狠点他脑袋一下,说:“你这黑心肝的!”
顿了顿,顺了一口气,顾老夫人这才说:“得好好补偿补偿小姑娘。改哪天你带她来,不不不,改哪天我亲自去看看她,跟她道个歉。”
谢淮谦拿过结婚证打开看一眼,说:“她现在不想公开,也不愿意跟我一起住,我……”
“又要我帮你?”顾老夫人抱着胳膊侧目。
谢淮谦抿唇,“夫妻不住一起问题会更大,您也不希望我过得不幸福吧。”
“我现在挺希望你不幸福的。”
谢淮谦笑了笑,实诚实地说:“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姥姥了。”
顾老夫人:“……”
造孽哟,追姑娘还要她这个老婆子帮忙。
谢淮谦把结婚证收进西装内袋里,顿了顿,忽然问:“姥姥,如果楼晚不管怎么样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话,您会怎么做?”
顾老夫人说:“你也别真当我是演戏的,帮她的心有一半是真的,可毕竟你也是我外孙……。”
“如果她真不接受你,我会根据她的意愿来对你进行惩罚。她年龄小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
谢淮谦挑了挑眉,站起来,“反正不管怎么样,这次谢谢您了。”
顾老夫人挥挥手赶他,“下次别拿这种缺德事来烦我。”
临近下班,谢淮谦去了一趟公司,周洁见他来,立马提着精致的纸袋去了总裁办。
“谢总,这是您要的戒指。”她把纸袋放在桌面上。
谢淮谦转身,伸手从纸袋里拿出精致的白丝绒盒,打开,亮眼简约的戒指竖立在小盒子里。
周洁看一眼,立马恭喜道:“那就先预祝谢总您求婚成功了。”
啪地一声关了小盒,谢淮谦瞥她一眼,食指轻点小盒,刚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响起,周洁识趣地退出去。
电话是乔一煜来的,欧洲的项目出了问题,他一时间没法决策,只好打电话回来。欧洲的项目是之前谢淮谦没回国的时候在国外的产业,那时候会派总助出去也是这一原因。
听完电话,他坐在椅子上沉思片刻,喊来周洁准备去欧洲的行程。
周洁立马快速地把近一个星期的国内行程和国外行程安排好,要退出去之前,她看一眼出发时间,就是在今晚。
那老板的求婚?
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桌面上的纸袋,“谢总,那这……”
谢淮谦把戒指拿出来收起来,扯了扯唇角,“去准备吧。”
夜幕降临,夏晨收拾好店里的卫生先下了班,剩下楼晚和楼霜姐妹俩。
楼霜依旧学着她的画画,而楼晚则坐在收银台后面,时不时垂头看一眼手机里拍下来的结婚证。
片刻,她把结婚证传到朋友圈,仅仅自己可见,配文:纪念一下我的第一次婚姻。
随后点击发送。
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没有祝福也没有点赞,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看了一会儿,她正要退出,一个南城号码突然来电。
这是……早上她才打过的。
抿了抿唇,楼晚接起:“喂?”
“是我,谢淮谦。”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楼晚耳骨一麻,拿着手机离远一些。
“谢先生。”没想到他会给她打电话,楼晚突然想起什么,说:“您……你想吃什么糕点?我现在给你做。”
第23章
谢淮谦一时间噎住, 顿了顿才说:“不是糕点。”
他解释道:“原本今晚想带你去吃个饭,怎么说都是结了婚,外人不知道, 我们俩总该小小地庆祝一下的。”
“尊敬的各位女士……”机场的广播报音传来。
“但这会儿国外有事, 我得赶着过去解决,大概要三四天左右才能回来, 跟你说一声。”
他这是……报备行程?
楼晚在脑海里搜索一圈都不知道该回什么, 只能干巴巴地应了声,说:“那你注意安全。”
谢淮谦一顿,唇角无声地往上扬了扬,温声说好。
挂断电话后, 他捏着手机转了转, 转身回VIP候机室。
看见身后这次跟着去的工程师和团队,他忽然说:“要不, 你们自己去好了。”
蒋成和周洁猛地都愣住了, 后面的几人也都抬起头来。
蒋成指了指自己,“不是老板,乔总助都没法搞定的事,你觉得我就能搞定了?”
周洁更是缩了缩肩膀, 她一小秘书,更没那个能力了。
谢淮谦嫌弃地瞥他们一眼,在座位上坐下来, 拿掉眼镜按了按眉骨。
挂了电话,楼晚有些怔愣, 犹豫几秒, 把电话号码存上,备注就是她经常喊的:谢先生。
刚备注好, 微信叮咚一声,楼晚转过去,是一个新好友的申请,头像是一轮夜空中的明月,微信名则是:zien,似乎是对方的英文名。
楼晚一瞬间就猜到这是谁的,但为了确保准确性,她还是把电话号码复制过来,搜索一下,跳出来的果然是这个号。
她正要退出来去点接受他的好友申请,可就在那时,小拇指一触点在了添加通讯录上。
然后就是,他的微信居然不需要验证,直接就添加上了!
看着一瞬间转到聊天页面上由自己这方发出去的绿气泡框:【你好,我是小楼听雨。】
楼晚的脸色一时间如同气泡框一样绿。
救命……救命啊,怎么这么窒息。
能不能撤回啊,时间能不能倒退……
微信震动一下,zien发来消息:【好巧,我刚给你发好友申请。】
楼晚不知道回什么好,怎么回都尴尬,反正都这样认为了,干脆就回了个握手的表情包。
zien:【握手】
楼晚看了片刻,不再回了,收起手机转身进后厨招呼楼霜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回到海棠苑,唐嘉仪还没回来,但出去的时候有把饭煮着,楼晚就做了几个家常菜。
最后一个排骨玉米汤快熟的时候,门口传来轻响。
唐嘉仪穿着一套利落的灰色女士西装进门,边换下高跟鞋边说:“你们回来了呀。”
楼霜从沙发上起来,快步走到楼晚身旁。
楼晚拍了拍她肩膀,小声说:“没事的,是住在一起的嘉仪。”
楼霜转向灶台,背对着两人。
楼晚笑了笑,转身看向一身干练的白领丽人,“洗个手就可以吃饭了。”
唐嘉仪应了声,把包放在沙发上,正要走,看见少发角一点暗红,嘀咕:“这是什么啊?”
楼晚看过去,沙发上自己包翻倒过来,而沙发角里……
“嘉仪!”楼晚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快步冲过去挡在沙发前。
唐嘉仪一愣抬头看她一眼,“咋了?”
楼晚手往后摸,碰到结婚证一把收起来背在身后,“没什么?”她笑笑,下巴比了比餐桌,“快去吃饭吧。”
唐嘉仪站起来,一脸疑惑:“奇奇怪怪的……”
楼晚笑笑,扯过包抱在怀里,拿着转进卧室。
门关上,她看一眼手里的结婚证,轻叹口气,和户口本一起放在抽屉里。想了想又把结婚证拿出来放在最下层的抽屉里,上面压上几本书,这才放心出去。
唐嘉仪已经脱了西装外套,穿着白衬衫坐在位置上,汤菜也摆上了桌,而楼霜则垂着头窝在厨房里。
楼晚过去把楼霜带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碗舀饭。
唐嘉仪拿着筷子尝了一口排骨,幸福地眯了眯眼,忽然一顿,“咦?晚晚……你身上这件衬衣,我看着……怎么那么像某个大牌的高定啊。”
楼晚低头看一眼,瞬间被自己无语到了,刚刚她就是穿着这么贵的一件衣服做饭的?
“C家的么?”她不在意,随手卷了卷袖子,“那个老板果然没骗我,最顶级的高仿,连你都没能看出来。”
唐嘉仪狐疑地瞅了几眼,“真的是高仿的?”
“不然呢?”楼晚舀好饭坐下来,“我会买得起?就算买得起你以为我舍得?”
这倒也是,唐嘉仪想了想,端起碗吃饭-
第二天中午。
雨后初阳照着大地,楼晚推开河边的包厢窗户,微风徐徐吹过。
风铃叮当一声,一个穿着jk制服的短发姑娘领着两个女生进来,见到楼晚眼睛一亮,开心道:“还好没找错,就是这里了。”
楼晚记起来这个女生,微笑着问:“几位吃点什么呢?”
周宁宁看了一眼菜单,“你还做上次的那种新中式糕点么,我带了两个朋友来尝尝。”
楼晚犹豫了片刻,说:“那个只是做实验的,新中式蛋糕我还在研究中。”
周宁宁歪头笑:“那我们就做你的小白鼠好了,我们也就不点单了,你随意创新就行,不过……”
她看一眼窗外,“想要有一点春夏气息的,你看可以吗?”
楼晚抬眸看她一眼,若有所思点点头,让她们先找位置坐下来休息休息。
她转身进后厨,一眼瞥见楼霜在画荷花,脑海里灵光一闪。
这个蛋糕她决定让楼霜先试试手,把创意说给她,随后指了指窗户边兰草间坐着的三位小姑娘。
楼霜转头呆呆地看了会儿,仰头看向楼晚。
楼晚也看向窗外,寻思着说:“短发那个小姑娘,要么是食探要么是主播又或者是像墨蓁一样的美食编辑。”
她看向拿着画笔的楼霜,这几天小姑娘每学会画一副画,她都会试着做一小份来看看效果。为了不浪费食材,每次做出来的都是拳头大小的迷你蛋糕。
这次要做的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考验,更或者是对茶间遇的考验。楼霜听出来她的意思,握紧手点点头。
楼晚笑了笑,摸摸她脑袋,“放心,我就在旁边,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我也得做点什么茶饮让她们尝尝。”
新中式蛋糕以采莲为主,春夏气息少不了绿,但采莲就少不了莲蓬和荷叶,这两者都是墨绿的,那么糕体就要浅一些,青草黄的颜色就很好。
以一层青草黄的奶油铺面,后用墨绿色食色颜料在中间加上几道像水面一样的渐变色。
蛋糕中间加上多重口味的慕斯蛋糕、莲子、果冻和水果。
糕体很好做,不到二十分钟楼霜就上好浅浅的奶油,然后开始用淡粉色的翻糖捏荷花。
夏的气息有了,那么楼晚就要增加上春的气息。
她找来食材,做了第一杯浅黄渐变的春分春到来,第二杯淡绿清明雨时节,第三杯淡粉的谷雨惊落花。
三个节气都是春天的,简单而明了。
做好果茶,楼晚转身去看楼霜,荷花已经捏好三朵了,第四朵还未开的正在捏。翻糖捏花在楼霜学画画的第三天楼晚就教她了,这会儿她捏得已经很熟练了。
楼晚拿起已经剪裁好的绿色翻糖,帮忙捏荷叶和莲蓬。
十几分钟后,荷花、莲蓬、荷叶全部捏完,满满一桌子都是。
楼霜捏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朵一朵地放上去。
三朵淡粉荷花放一边,未开的荷苞放在荷叶中央,侧边的糕体上摁上两片墨绿的荷叶。
蛋糕顶层中间的位置有些空,楼晚拉开冰箱看了一圈,不知道谁买了一小袋无花果放在里面。
找了个圆润的出来,洗干净切成四块,淡粉的果心翻朝上,放在一片荷叶旁边,一眼看去就像是一艘采莲的小船。
楼霜站在案桌前,眼睛亮亮地看着成果,抬头看向姐姐。
楼晚竖起大拇指,“小五很棒哦。以后店里推出新中式蛋糕,我们小五就是糕点师了。”
楼霜兴奋地点点头。
楼晚笑笑,知道她不愿意面对客人,喊来秋玥一起端着出去。
秋玥进后厨,立马喊:“等等!”摸出手机,“等我拍个视频!”
楼晚把蛋糕放下,任由她拍。
秋玥边感叹边拍,“晚晚姐啊,你是忘了我们报名参加由QMO举办的南城轻美食文化展么?这么好看的糕点一定要多多宣传的啊!”
因为没报多大希望,楼晚还真忘记了,她默默退开。等秋玥拍好去剪视频去了,楼晚才端着蛋糕出去。
夏晨放下手里的工作,进后厨帮忙端三杯节气果茶。
“哇——”
蛋糕端进去,三个小姑娘齐齐发出一声惊叹。
“太漂亮了宁宁!”
“你上次回去说我们还不相信呢!”
周宁宁得意地昂头,拉住楼晚,“老板,这糕点有名字么?”
名字?
楼晚看向蛋糕,说:“现做的暂时没有,不如你给起一个?”
周宁宁眼睛一亮,“那我就不客气啦。”她看向蛋糕,琢磨片刻,说:“有莲蓬有小船……采莲怎么样?”
楼晚轻笑:“我们俩倒是不谋而合了。”
“你想到的也是这个?”
“对。”
“那就叫采莲了。”
楼晚笑了笑,把夏晨端过来的果茶放在桌面上,说:“刚刚你说想要春夏气息的创意,蛋糕里的采莲为夏,而春呢就是我手里这三杯。”
楼晚先拿起浅黄渐变的第一杯放过去,说:“这杯名为春分春到来。由茉莉、百香柠檬、雨前绿茶制作而成,茉莉花和柠檬片碰撞出阵阵春的香气,是春天万物复苏、绿树抽出嫩芽的气息。”
周宁宁挑眉,接过去拿给旁边的女生。
楼晚拿出第二杯果绿色的茶饮介绍道:“这杯是清明雨时节。由龙井和青梅汁制作而成,外加上两颗鲜红的杨梅,清甜中带着一丝酸涩,是清明时才会想起久未见的故人念想。”
“这第三杯是谷雨惊落花。由桃花酿与乌龙茶制作而成。谷雨时节百花已经落败,但有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在落花中盛放,桃花也有顽强不屈的势头,所以谷雨用桃花做引。”
“啪啪啪——”周宁宁鼓掌,佩服地看着楼晚,“厉害啊,你这名取得可太有意境了。”
楼晚笑了笑,“都是借了老祖宗的智慧。”
周宁宁看向收银台旁边糕点玻璃柜,下巴比了比问:“难不成你这里全都是这样?”
楼晚点头:“店里主营就是中式糕点果子和各类茶饮,名字和做法的由来都是五千多年传承下来的智慧。我就是借花献佛,借老祖宗们的手艺谋个生活。”
“你这就谦虚了。”周宁宁拿起手机全方位拍了拍,问:“按理来说这么有创意的茶点,在南城应该很火才是啊。”
楼晚收起盘子,“才刚开起来,还没那么多人知道。”
“那你可以报名QMO商场冠名举办的南城饮食文化展啊!”
“嗯……有报了的。”楼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只不过我们人气少,估计在一选就会被淘汰了。”
周宁宁眸色闪了闪,说:“一选只是选出来参加展会的店家,基本小有销量的都会选上的,又或者你给举办方自荐自荐你们这些糕点或是茶饮,我猜肯定会选上的。”
楼晚摇摇头,“算了,稳扎稳打地来吧,要是能选上更好,选不上下次再来就是了。”
周宁宁说:“你倒是心态稳。”
楼晚笑了笑,打声招呼退出包厢,走了几步,她侧头看一眼身后。
回到后厨,楼霜正站在雕花窗旁边,远远地看着竹至间。
楼晚走过去,摸了摸她脑袋,说:“她们都很喜欢。”
楼霜小脑袋呼地转回来看看楼晚,再转回去看看小包厢里已经开始尝蛋糕的三个小姑娘,眼睛亮汪汪的。
楼晚看着她,由衷感叹,到底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小五明显比当初在老家的时候要开朗了很多。
她也打心底高兴,自从几年前三伯父三伯母双双遇难后,小姑娘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彻彻底底把自己封闭起来,对外界不闻不问,看着就像是也在等死一样。
奶奶时常就在担心,担心她走了后,小姑娘也会想不开跟着走。
这会儿有喜欢的事,会因为别人对她的夸赞而高兴,往后也会越来越好的。
三个小姑娘在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才离开,楼晚把她们送出小楼,刚要转身,一辆眼熟的黑色加长版林肯从二巷道路上开过来。
她站住脚步再看一眼,这不是李叔上次送她回来的车吗?
商务车驶进停车场停好,从驾驶位上下来的确实就是李叔,他转到后座拉开车门。
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绛紫旗袍,外披奶白色披肩的老太太,远远朝着楼晚招了招手。
还真是顾老夫人。
楼晚快步过去,走进停车场,有些拘谨,“顾老夫人您……”话没说完被瞪了眼。
“还这样叫?上次不是说了嘛。”顾老夫人睨了她一眼。
楼晚一时间也摸不透老人家到底知不知道她和她大外孙结婚了的事,踌躇着没开口。
顾老夫人走上前,拉过楼晚的手,“都说了该随着淮谦一起喊姥姥了。”说到这她老脸都止不住烧得慌,往后看了眼李叔。
李叔转到副驾驶,从里面提出一个古朴的木质盒子。
顾老夫人拉着楼晚往小楼走去,“淮谦都跟我说了你们结婚的事。”
“这事说来,我要跟你道个歉。”
“老夫人您……”又被瞪了眼,楼晚吞了吞喉咙,改口:“姥姥,您别这样说,没有对不起我的事。”
“这怎么没有,你是不知道淮谦那小子有多黑心肝……”
顾老夫人也只能感叹一下,在楼小姑娘面前,她可是外孙那边的,也不能拆了外孙的台。不然小姑娘分分钟和外孙离婚,忙碌这一阵不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嘛。
俩人进小楼,楼晚带着老人家进原先的鹤梅间坐下。
“姥姥,您喝点什么茶?”她转身要去拿茶具。
顾老夫人拉住她,“先坐,我跟你说会儿话。”
楼晚便招了招秋玥,让她提了壶热水,找了两个小茶杯,倒上一杯开水放着。
顾老夫人看着文文静静的小姑娘,心里那个愧疚,止都止不住,觉着自己白活了那么几十年。
她转头朝李叔示意一下,李叔提着檀木盒上前,打开盖子,一只通体晶莹的玉镯子出现在盒子里的黑丝绒上。
她从盒子里拿起玉镯,拉过楼晚的右手,把镯子给她套上。
“姥姥,这……”那镯子一看就很贵的样子,楼晚可不敢要。
“这是我们顾家传给媳妇的手镯,不值几个钱,就只是代表着你以后是淮谦的媳妇而已。”顾老夫人拉紧她,手指一推镯子就套进去了。
“虽然淮谦不姓顾,但是他是我外孙,从他来南城那天起,这个镯子我就给他备下了,你不收谁收?”
手镯套上去的时候是冰冰凉凉的,但没过一会儿就有些温热了。她手腕上的皮肤白,凝脂一般的玉手镯更是衬她。
顾老夫人看着,心里满意极了。
“改天去家里,一家人坐一起吃个饭哟。”
楼晚有些踌躇,“我还没跟墨蓁说……”
顾老夫人理解的,那黑心肝的大外孙把她们都算计进去了。她都还不知道要怎么跟老爷子说呢,揭开这事她这个老太婆就不掺和了,随他们小年轻的造作去吧。
再掺和,她能气回病房咯。
顾老夫人拉过外孙媳妇戴着青玉手镯的手拍了拍,“那改天姥姥找你喝茶。”
这个可以,楼晚点点头,“那我这会儿给您煮一壶?”
“好啊好啊。”顾老夫人说,“上次蓁蓁煮了黑茶,但我那会儿还不能喝,特想品一品来着。”
楼晚笑,“好,我这就给您煮。”
第24章
春天的尾巴渐渐过去, 小河旁的柳树上挂满了绿油油的叶子,楼晚撑着窗户边,被微风吹得眯起了眼睛。
进入夏天, 店里的生意总算好转一些, 最近两天来店里喝果茶的客人也多了几个,尤其是春夏系列的果茶。
“晚晚姐, 奶茶杯快没了!”
楼晚转身, 往操作间走去,打开柜门看一眼,确实只剩三分之一了。说来这还是今年第一次补货呢。
等楼晚打完电话,秋玥把打包袋提给外卖小哥, 转身说:“最近几天的果茶很好卖诶, 那款采莲蛋糕也有好几个预定的呢,我看霜霜都快钻到面粉团里了。”
楼晚挑眉, 也不枉她前几天那么卖力地给小姑娘推荐。猜得果然没错, 那个小姑娘应该就是某一方面的食探博主了,就是在网上没搜到账号,不然铁定感谢一番。
她转身进厨房,楼霜正坐在案桌前捏荷花, 桌面上已经有一整桌的荷花瓣了。
楼晚接了杯水递给她,“小五,休息一下。”
楼霜抬眸, 眼睛亮汪汪的,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荷花, 摇头。
她要先把客人预定的蛋糕做完才休息。
楼晚也不勉强, 把水放在一边,刚要坐下来和她一起捏, 秋玥忽然跑进来尖叫一声:“晚晚姐!”
楼晚扭头,“咋啦?”
秋玥激动道:“QMO商场的官方账号关注我们了!”
楼晚拿起翻糖的手一顿,“真的?”
秋玥把账号里的粉丝点出来给她看,一个蓝V认证,大写字母QMO头像的账号关注了她们茶间遇。
还真的是。
楼晚放下翻糖擦了擦手接过她的手机,点开QMO头像。蓝V官方认证为南城阡陌QMO商场,点开关注,近期关注上的都是各大餐饮、奶茶咖啡、糕点面包的店。
“可是晚晚姐,我听说展会一选昨天就已经结束了,他们现在关注我们是怎么个事嘛?”
楼晚把手机还给她,“这我哪知道呢。”
“可我看他们关注的都是一选通过的店家呢。”
“你看看我们前面,几乎都是南城出名的店家,我们既不出名,销量也不好,没选上也是情有可原。”
“可我们糕点果茶的种类风格,目前我还没在南城看见过呢。”
楼晚笑了笑,“等下一次吧,我们现在还不是很成熟。”
“唉~”秋玥捧着手机,叹了口气出去了。
楼晚抿了抿唇,洗个手,拿起翻糖捏荷花。
“姐。”很小的一声。
楼晚抬头看过去。
小姑娘清澈的眼眸看着她,“明年,能行。”
楼晚笑了笑,“对,明年一定要行。”
然而中午,几人围着餐桌正要开始吃饭,秋玥突然又怪叫一声蹦起来。
三人纷纷抬头。
“啊!晚晚姐!”
夏晨端着碗都已经走到后厨门口,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倒是说啊。”
“晚晚姐!”秋玥把手机屏幕举到正中,“我们一选通过了!”
秋玥手机屏幕中央是短视频账号后台,一条来自QMO的私信:恭喜茶间遇通过由阡陌QMO商场冠名举办的南城美食文化展销活动一选展销以及后续的参赛活动,请在一周之内填好一选表格发送至cehuann@qmoxc.com。
“我以为我们没希望了呢,昨天一选就已经结束了,没想到这还能选上了。”秋玥都快哭了。
楼晚整个人都有些愣住,再看一眼,轻笑起来,跟大家说:“那接下来,我们得为展会活动做准备了。”
秋玥狠狠点头,看着手机嘀咕道:“怎么还能这样呢,都已经结束了又选上了?”
“难不成我们在QMO里有关系?二老板的?”
楼晚神情一顿,缓缓摇了摇头。这事因为一开始她没抱希望所以都没跟好友提过,她应该不知道。
那这样说来……
“管他呢,能选上就好了。”秋玥坐下来,捧着腮帮感叹:“真好啊,到时候的展会上就会有我们茶间遇的一席之地了,我们要展哪些好呢?我是不是得准备一套新衣服了……”
说到这个,楼晚还真考虑起来,展会上那么多顾客,茶间遇要想打出噱头来,她们这些店员首先就得让人耳目一新。
她垂首看一眼自己身上的新中式,再看一眼秋玥和楼霜,两个小姑娘都是属于可爱娇小型,新中式确实合适。
夏晨也是高挑个子,穿上新中式往那一站,别的不说,小女生确实能吸引一波过来。
门面就是这样来的,有了好的门面,生意就赢了一半,剩下一半就是口味了。
当下,楼晚也不吃饭了,站起来拿了张纸和笔,“小玥,说一下你的身高尺寸。”
秋玥凑过去,“晚晚姐要干什么呀。”
“你不是说展会上要穿什么好么,我想了一下,我们统一新中式你觉得怎么样?”
秋玥眼睛一亮,退后一步看着楼晚身上的衣服,狠狠点头,“太适合了,我之前就想买一套来着,一直没选好,晚晚姐,你要给我们买吗?”
楼晚点头,“就当是给你们的员工服了。”
秋玥高兴起来,把自己的尺码写上,楼晚又看向店里唯一的男生。
夏晨犹豫片刻,说:“晚晚姐,我穿合适吗?”
楼晚拿手机,找出一套黑色金丝绣的男士新中式给他看,“你觉得呢?”
秋玥端着碗凑过来看一眼,“我觉得很合适。”
夏晨接过手机看了片刻,“那就晚晚姐决定吧。”
楼晚把他的尺码记下来,最后是楼霜的,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尺码,楼晚打算晚上回家的时候给她测一测。
吃完午饭,几人陆续忙起来,夏晨在收银台接待客人,秋玥则下载了表格开始填写,而楼晚在计划着展会上的饮品和糕点种类。
说实话,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茶间遇居然能在一片众人知晓的奶茶咖啡里被选上。
想起秋玥说的……她放下笔,洗了洗手站起来,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聊天页面。
她和zien的聊天页面就停留刚加上微信那天的握手表情包上。
这么几天过去了,两人都没什么联系,楼晚都快忘记自己现在是已婚的事情。
但今天这出后来之上的惊喜,楼晚不得不猜测,是不是他给的帮忙。
然而拿起手机,想说句什么感谢的话,看见快一周没联系的页面,她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回来,这样她也好做几份糕点聊表一下谢意。
而另一头的谢淮谦,这会儿刚好踏上国内土地,一波西装革履的精英走在VIP通道上。
乔一煜深呼吸一口南城的空气,他离开快一个月了,真是想念得紧。
想起那没来得及的相亲,他赶紧拿出手机,给楼晚发去一个消息:【hello,楼老板,最近忙吗?】
楼晚侧目看一眼消息,是消失很久的乔一煜,她回:【还行。】
乔一煜:【我终于忙完了/晕乎乎表情】
第二条:【今天刚回南城,晚上有没有时间啊,一起吃个晚饭呗?】
乔一煜回来了,那……他是不是也回来了?
楼晚思索片刻,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是已婚的事还是要跟乔一煜说清楚的,一个是因为他们是两位老人家牵桥搭线,另一个就是不能耽误了他。
小楼听雨:【好。】
乔一煜乐出大白牙,哒哒哒打字:【那我先定好位置,有什么想吃的嘛?】
小楼听雨:【我都可以。】
乔一煜笑着,继续打字:【好,那我到时候把位置发给你。】
谢淮谦侧目,看了好一会儿独自乐呵的助理,眼看着他噼里啪啦打字,眼皮微微一跳。
“有这么开心?”
“啊?”乔一煜把手机放下,笑眯眯地说:“楼老板今晚跟我吃饭呢,能不开心嘛。”
谢淮谦:“……”
唇角一秒敛平。
他妈的,后院失火。
“上次本来就约好了的,谁知道后面一连串的事情,这个饭硬是没能吃成,这可是事关我人生大事呢。”
谢淮谦深呼吸一口,咬紧牙龈,说:“你不能跟她吃饭。”
乔一煜奇怪:“为啥呀?”
因为那是他老婆。
谢淮谦冷冰冰的目光瞥向他。
乔一煜有些莫名其妙,“可楼老板已经同意跟我吃饭了。”
谢淮谦:“……”
他快被气晕过去了。
大步往前走去,同时伸手捞口袋里的手机。
他要问问她什么意思,都已经结了婚有老公的人了,她居然还要出去和别的男人,尤其是对她有意思的相亲对象吃饭。
手指碰到硬硬的本子壳的时候,谢淮谦神情一顿,眉梢轻挑,顺手捞出来。
啪地一下,有东西落在地上。
乔一煜余光一瞥,“老板,你东西掉了。”随即快步上前,弯腰捡起来。
什么东西啊,红色的一小本?
翻过来一看,结、婚、证!
等等,结婚证??
他老板什么时候结的婚?
乔一煜愣愣地抬头,看向前方转身等着他的身影。
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老板,你的?”
“不然呢?”谢淮谦神情淡淡的。
乔一煜拿着过去,神情惊讶,“您什么时候结婚的?”
他都没看见他老板身边有什么走得比较近的女性朋友。
咋还搞闪婚这一套呢?
谢淮谦挑眉,说:“上周刚结。”
乔一煜八卦的神情瞬间没控制住,上前把结婚证递过去,悄悄问:“总裁夫人是哪位啊?”
谢淮谦从兜里抽出手,掀了掀眼皮,“关你什么事?”
乔一煜:“那万一总裁夫人去公司找您,我不知道她是老板娘,把她拒之门外那岂不是得罪人了么。”
谢淮谦瞥他,沉思两秒,下巴点了点红本本,说:“看看就知道了。”
乔一煜神情有些惊恐,“我看?”
谢淮谦睨了睨眼。
乔一煜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结婚证,第一眼先看照片,大美人啊,跟老板简直就是绝配!
再看一眼,不是,怎么有些眼熟?
脑海里一根神经紧紧绷起来,乔一煜缓缓移动目光去看持证人的名字:楼晚。
楼晚?
楼老板?!!
乔一煜目光直接呆滞了。
他老板和楼老板?他们结婚了?
这不是他姨外婆给他介绍的未来老婆吗?
怎么就成了老板的老婆了?
谢淮谦欣赏够助理的那逐渐僵硬的表情后,这才伸手,两指夹住本子的边缘收回来。
乔一煜愣愣地松开手。
周秘书等团队从后面跟上来,谢淮谦把证收回西装内袋,淡淡说:“她不喜欢大肆宣扬,别对外说,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乔一煜:“……”
他有些不甘心,再次看一眼手机里和楼晚的聊天记录,那里面,楼老板明明答应今晚要跟他一起吃饭的。
谢淮谦瞥去一眼,大度道:“她应该是要跟你说我们结婚了的事,让你不要再去打扰她,那你就去吧。”
说完,转身就走。
乔一煜:“……”
他看着老板潇洒的背影,一瞬间哭不是笑不是,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口的酸涩憋屈。
老板这是跟他抢老婆呢。
要说熟,他敢肯定老板绝对没有他跟楼老板更熟,而且姨外婆介绍的,那时候说的是对方小姑娘也是单身,想找个在南城工作的,一起相互照顾呢。
可他不过就是去一趟国外再回来,好好的相亲对象成了他老板娘。
事情怎么就变得这么离谱呢?
第25章
一行人回到淮育资本, 开了几场紧急会议,时间一晃而过。
等会议室的人都出去,谢淮谦往后仰头靠着椅背, 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会儿。聊天页面上, 他和楼晚的聊天记录还在上次刚加好友时的握手表情上。
他其实很想问问,这几天她在干什么, 有没有很忙很累?
为什么他们刚一回到南城, 她就要跟他助理去吃饭。
她不知道那是他的助理吗?
还有,有没有那么一刻,会想起远在国外的他?
垂眸片刻,他站起来, 进办公室的休息室。
简单地换了套衣服, 拿衬衣的时候在白衬衣上顿了顿,转而拿起旁边的墨绿色衬衣。
穿好后, 他看了看镜子, 随后大步出办公室。
乔一煜正抱着一叠文件进来,见他这副模样,神情有些莫名,“谢总, 你要去找楼老板?”
谢淮谦把袖子卷起来一些,瞥他一眼,“找自己的老婆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随后问:“你今晚还要跟她吃饭么?”
乔一煜:“……”
他发现他老板可小气记仇。
“不吃了。”
谢淮谦勾唇, 往外走去,“自己跟她说。”
乔一煜:“……”
“有几份市场部的——”
“明天签。”
……
傍晚的古街沐浴在夕阳之下, 青砖白瓦间小河静静地流淌着。
谢淮谦把车开进二巷停车场, 掀起眼皮看着鲜艳牡丹之后古朴小楼。
一周不见,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她会不会以为他结了婚就跑路, 把她丢一边?
或者像出国前那晚一样,觉得他是想吃糕点了才来找她?
他往后靠着椅背,伸手扒开中控台,从里面摸出烟,抽了一根出来在指尖把玩着。
几分钟过去,他下车,把手里揉碎的烟丝丢进垃圾桶里,往小楼走去。
风铃叮叮当当轻响。
“欢迎光临~”秋玥出声。
楼晚坐在收银台的侧边,正在笔记本上陈列着展销会上茶饮和糕点种类,听见秋玥招呼客人,便头也不抬地继续写。
直到一道淡淡的果木质冷香袭来,她打字的手一顿,而后扭头,撞上清冷的镜片和墨绿的身影。
男人站在侧边的吧台旁,手揣在兜里,墨绿衬衫衬得他皮肤越发白了,浑身的气场也更加内敛稳重。
“谢先生。”楼晚从椅子上站起来。
谢淮谦应了声,目光瞥向笔记本,问:“在干什么呢?”
旁边的秋玥和夏晨一瞬间侧目,眼睛瞪得大大的。
楼晚不自在地侧了侧身体遮挡住电脑,“您回来了,墨蓁今天不在店里。”
秋玥和夏晨这才收回视线,该做果茶的做果茶,该打单的打单。
楼晚微微松了口气,把电脑合上。
谢淮谦瞥见,偏头看她,再次出声:“我又不是来找她的。”
楼晚一顿,神经都紧绷起来,把电脑收起,“那你要吃点什么,我这就给你做。”
果然是这样。
谢淮谦抿了抿唇角,说:“这一周在国外吃得不是很好。”
楼晚便知道,今天他这一关恐怕不好过。
不过她本来也是想要感谢他的,做饭也没什么,但是在店里做饭估计是不可能。
楼晚想了想:“墨蓁也说没吃好……”
谢淮谦淡淡说:“她家最近遭贼,都是住我那边的。”
楼晚:“……”
抬眸看他一眼,莫名觉得好友跟她哥还是挺像的。
她转头跟两位员工说:“我今天去找墨蓁,你们到点就下班。秋玥,要麻烦你帮我把小五送回海棠苑一下。”
秋玥点头,“知道啦晚晚姐。”
谢淮谦在旁边看着,目光从楼晚脸上转到她店里的两位员工上,齐刘海的小姑娘看着就朝气活泼。
男生戴着黑色鸭舌帽,看不清脸,但能感觉得到也是个和气的。
她招的员工都挺不错的。
目光转回到她脸上,谢淮谦往侧边退了几步,倒也配合着说:“我去车里等你。”
看着墨绿挺拔的身影走远,秋玥凑到楼晚身边,悄悄说:“晚晚姐,我怎么觉得二老板她哥哥好像有些喜欢你呢?”
“这怎么可能。”楼晚瞥她一眼,“别瞎说。”
“可我感觉真的是。”秋玥回想了一下说,“刚刚他到店里第一时间就是看向你那里,还过去你旁边站着好一会儿也不说话就是看着你。”
楼晚脱围裙的动作一顿,说:“那是因为他找我有事。”
秋玥:“但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是作假的啊。”
“而且而且,他今天穿的衬衣跟你一个颜色诶~这不是妥妥的情侣装嘛!”
楼晚垂眸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宋制墨绿长裙,轻哼一声,“那些言情小说你少看,整天幻想些什么呢?”
秋玥嘟了嘟嘴,倔强道:“小说女孩不看小说等于断粮绝爱。”
楼晚摇了摇头,想起什么,问:“你怎么知道他是墨蓁的哥?”
“前段时间他来店里,二老板刚好在着。”
“什么时候?”
“就刚好是你回家那天。”
原来她不在的时候他还来过店里……
楼晚往外瞥了眼,青石板台阶上已经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了。
她转身到后厨拿出包,把电脑放进去,弯腰跟坐在案桌前做蓝莓芋泥糕花样的小姑娘说:“小五,晚上三姐有事,到时候秋玥送你回去哦。”
楼霜仰头看她一眼,乖乖点头。
楼晚摸了摸她脑袋,出后厨。
夕阳的余光从古街屋檐上透了些光影洒下,黑色宾利静静地停在老旧停车场里,像一只潜伏的怪兽。
楼晚下台阶的脚步顿了顿,她摸出手机要跟乔一煜说一声,对方也刚好发来消息,说晚上可能要失约了,他要代替他老板去应酬。
楼晚看着消息,片刻,再抬眸看一眼停车场里的黑色宾利。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流畅的下颌线,他远远地转过头来看着她。
楼晚的心脏不知怎么地,忽然就快了几拍。
她收回视线,快步下台阶。
到车边,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刚关上门,一束老旧报纸包着的晚霞粉玫瑰花自驾驶室递过来。
楼晚一愣,看看花再抬眸看向侧边,“给……给我的?”
谢淮谦递了递,说:“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看见了就买下了。”
楼晚有些怔住,抿了抿唇说:“我不怎么喜欢花,可以送给墨蓁。”
谢淮谦眼皮敛下,淡淡说:“顾墨蓁更不喜欢,你要是不要,那就只能丢了。”
楼晚略有些无语地接过,顾墨蓁要是不喜欢花,南江能倒流。
“安全带。”他出声提醒。
楼晚把花放在膝盖上,伸手拉过安全带。
这会儿她有些放心了,如果真按秋玥说的那般他喜欢她的话,再按小说里的情节,他应该是突然俯身给她把安全带拉上的。
救命,她也被秋玥经常看的那些小说给荼毒了。
等她系好安全带,谢淮谦才发动引擎,往古街外驶去。
楼晚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忽然出声:“就去墨蓁家行不行?”
谢淮谦说:“她最近又和姓岑那小子和好了,你确定要去?”
楼晚都有些无语,“这个恋爱脑。”
谢淮谦侧目,唇角勾了勾,提议:“要不去你那边?”
海棠苑最近唐嘉仪在,以她对这人的崇拜,进去就别想出来,而且还解释不清。
“就去你那里吧。”忍了忍,楼晚还是问:“你助理,他知道我们结婚的事吗?”
谢淮谦神情一顿,喉结上下滚动,说:“不是我告诉他的。”
“嗯?”楼晚奇怪,难不成乔助理有超能力,这都知道。
把着方向盘的手指滑动一截,修长的指尖敲了一下方向盘,谢淮谦说:“拿手机的时候结婚证掉出来了,乔总助捡到,然后就知道了。”
“怎么了?他跟你说什么了?”他侧目看她。
“你结婚证……”楼晚摇摇头,想了一下措辞,“随身带着?”
“当时出去得着急,没来得及放回家里就随身带着了。”他解释道。
楼晚瞥了瞥他,没再说话了。
没法放家里,不是可以放公司的么。
不理解这些大人物的脑回路,怎么会如此清奇。
街景一路后退,从老城区到新城区,正是下班的晚高峰,新城区的路上开一会儿堵一会儿。
踩下刹车,谢淮谦看着望不到头的车流,微微眯了眯眼,手机叮咚一声,他摸出来看一眼。
是家里机器人管家发的信息,家政阿姨已经收拾好房间,冰箱里也放满了蔬菜。
关了手机放进口袋里,他侧眸看一眼副驾驶安安静静的人,伸手打开车载音乐。
有心想说两句话缓解一下,但他对她不是很了解,担心说多了她又会厌烦,最终就这样一路无话回到重台水榭。
楼晚看着亮起灯光的小区门口,四个大字明晃晃挂在假山壁上。
往里面开的路上喷泉林立,草坪上绿树成荫,鲜花盛开。
不愧为南城顶级公寓。
宾利驶进地下停车场,在车位上停好,俩人下车。
谢淮谦带着她进电梯,上六楼。
轿厢打开,亮堂宽敞的走廊。
走廊一侧是挑高的空中花园,桂树和兰花草在夜空中随着风轻轻晃动。
谢淮谦打开门,室内灯光全部亮起,他扭头看向她。
楼晚抿了抿唇,先进门。
从玄关处一眼便可看见宽敞的室内光景,随着灯光亮起,自动化的窗帘缓缓拉开,四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南城璀璨的母亲河。
客厅很大,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野,浅灰色的高定沙发,奶白色的巨大地毯陈铺在脚下。
一台白色的机器人缓缓移动过来,宝蓝色电子屏幕亮起,一道奶音传来:“欢迎主人回家~”
“滴~检测到有陌生人进入……”
“请问主人,这位小姐姐是谁?”
主人?
叫得这么花……
楼晚缓缓扭头去看身后的人,神情有些莫名。
谢淮谦半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说:“是我老婆。”
楼晚一窒,心脏停了一秒,飞快抬眼看他。
谢淮谦敛下眼皮,垂眸回视,镜片后的眸光深邃而温柔。
空气里似乎沾上粘稠的水雾,以至于呼吸都有些困难,楼晚快速收回视线,一时间脑袋都有些空白。
他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有热度?
“滴~人脸识别录入完毕,原来是女主人。”
“主人你好哦,我叫大白,是家里的机器人管家,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哦~”
机器人左右滑行两步,屏幕上亮起两颗粉色小桃心,表示它对女主人的欢迎。
楼晚看它是真可爱,不自觉露出笑容。
“主人还从没有带女性朋友回过家呢,没想到这一带呀就是女主人~”
机器人靠近半米,屏幕仰起对着楼晚,小奶音嘀咕道:“好漂亮的女主人呀,没想到主人也是好色之徒。”
谢淮谦眉间一皱,斥道:“多嘴。”
“好吧~”机器人屏幕里的大眼睛向下垂下,委屈巴巴地往后滑了一米远。
这机器人怕是成精了吧?
楼晚悄悄看向机器人,没想到被它捕捉到,屏幕里的眼睛一瞬间转变为亮汪汪可怜兮兮的大眼睛。
面对这么高级的房间,楼晚站在玄关里,一瞬间都不敢往前挪脚了。
肩膀忽然被抵了一下,她飞快收回视线扭头看过去。
他已经换了居家拖鞋,正单手撑着鞋柜的柜顶,半弯下腰拿出一双拖鞋。灰色的,放回去,重新拿一双,有塑料袋包着的一次性白色棉布拖。
把这双放到她脚底下,他半蹲着仰头看她,“家里还没来得及准备你的拖鞋,你先穿这双。”
楼晚赶紧把包放在地上,也跟着蹲下,伸手接过他手里的拖鞋,“我来就好。”
随后补充道:“我也不常来,不用准备的。”
谢淮谦手指一顿,拖鞋被她拿过去,他抿了抿唇,伸手把她的大托特包拿起来,放在移动过来的机器人手上。
“滴~检测到主人心情急速下降,请女主人哄一哄主人~以保持良好情绪……”
谢淮谦耳尖一烫,快速伸手一把摁掉关机键。
楼晚看一眼机器人,再看一眼他,有些踌躇地说:“要不我还是走吧?”
谢淮谦一瞬扭头看她,唇角抿得紧紧的,“你要反悔?”
楼晚指了指机器人,“它……”
“别听它的,明天我就把它丢回明望那里去,造的什么破烂玩意儿。”
第26章
谢淮谦往里走了两步, 忽然侧身问:“要看一看家里吗?”
这可不是她的家。
楼晚摇头,直接了当地问:“你厨房在哪?”
他定定地看了她几秒,伸手指指右侧。
楼晚偏头看过去, 他家的厨房不像海棠苑那边就在客厅, 而是单独辟出来一个带着阳台的大厨房,中间只是用一个装着酒水的吧台隔开来。
楼晚走过去, 厨房大到几乎是她们在海棠苑的一整个套房那么宽敞了。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南城另一边的夜景。
厨房里各式厨房用具、餐具都有, 冰箱也大到离谱。
靠玻璃边也有一台浅绿色的机器人,只不过没开机。
谢淮谦跟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说:“这里也是你家,别拘束。而且, 结婚期间你损坏的任何东西都是不需要赔偿的。”
楼晚扭头看他一眼, 想要强调辩解一下,别什么都是她的, 她可没那么多房产。好吧就算现在是, 但就以他们这样的塑料婚姻,迟早也不是的。
谢淮谦转开目光,伸手抚了抚胃部的衬衣,意图很明显。
楼晚一顿, 扭头看一眼墙壁上挂着的闹钟,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外面的天都已经黑了。
她出来的时候也没吃饭, 确实有些饿了。
算啦算拉,先做饭填饱肚子要紧。
打开冰箱, 里面满满一冰箱的食材, 各式各样的蔬菜和肉类都有。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来一般的家常菜, 我只会……”
“吃得来的。”他站在她旁边,看向冰箱,“就上次你给墨蓁做的那些就挺好的。”
“上次?”她给顾墨蓁做饭的次数那可多了去了。
谢淮谦垂眸,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顾墨蓁的朋友圈。还别说,这小妮子的朋友圈百分之八十都跟她有关的。
今天她的楼老板给她做了什么,明天她家晚晚给她带了什么……
拇指滑动,找到那天晚上格外吸引他的那条,把手机递过去给她看,说:“就是这些。”
楼晚偏头看去,“这个只是一般的家常菜。”
“你要是吃得下我做的糕点,那我就做简单的糕点也可以的。”
他看着她温婉的侧脸,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你也没吃晚饭的吧?随便做些家常菜就行了。”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觉得他们现在也很……温馨?
楼晚不自在地转开目光,看向冰箱,随手拿了几样蔬菜出来,想了想又拿了一份牛腩出来。
菜放在料理台上,她开始洗捡,捡了两片忽然想起没煮米饭,转过身,有人已经把电饭煲盖好,随后推了推眼镜去看电饭煲上的按键。
琢磨片刻,他伸手按下去,电饭煲开始煮饭,他直起身体扭头看她,忽然出声:“你吃米饭的吧?”
楼晚飞快转回身,拿起菜,回道:“吃的。”
她一个南方人,主食就是大米饭,是他这个北方人吃不吃好吧。
没想到他还会主动做饭,他这样一个大总裁,要吃什么没有,不管是家里的机器人管家或者是他身后的助理秘书,只要吩咐一声,即便是远在北城的私家菜也能给他弄来。
她来的时候以为就是自己一个人做饭,他等着吃就行了。
楼晚平时在家里做饭的时候,米饭她从不用去管,要不就是唐嘉仪做好,要不就是楼霜会主动就去把米饭给煮上,就算是顾墨蓁来,也会很自觉地煮饭,一来二去,她也习惯了要做饭只管做菜就行了。
没想到他还挺配合她的。
楼晚垂眸,唇角弯了弯,继续捡菜。
过了片刻,谢淮谦手里拿着围裙走到她身边,说:“把围裙戴上吧。”
楼晚放下手里的菜,接过围裙戴上。
余光里,旁边的人给了围裙也没走开,而是解开袖口的袖扣,随手放在一旁的台面上,卷了两卷袖子,伸手拿过花菜和小刀,熟练地削起来。
楼晚诧异地看过去,他垂眸削着,“怎么了?”
“你……会做饭啊?”
谢淮谦动作一顿,而后自然地说:“会做一些,但是不好吃。”
楼晚瞥他一眼,拿过牛腩切好,开始下锅过水捞出。
她做着事的时候很安静,动作麻利,身影温婉,站在烟火里无端就很温暖迷人。
谢淮谦做完打下手的工作就斜斜地靠着料理台,也安静地看着她。
厨房的灯光,烟火味儿的香气,有人在眼前的忙碌,一切的一切都与他从前所认为的婚姻生活完全不一样。
不再是冷冰冰的饭菜,不再是永远只有一个人的餐桌……
生活里融入一个人,俩人一起为一件事而忙碌,是一件多么温暖的事。
在外的这一周里,这样的场景不是没幻想过,只是觉得太遥远了。她始终认为他们的婚姻只是暂时的,可他却想要长长久久,要她一直都留在他身边。
她所想要的相濡以沫,他都能尽全力去做到。
虽然他本身并不完美,但她足够好,就已经是教会他如去做得完美。
楼晚把四道菜做好,端着第一份番茄牛腩转身,撞上他安静看着她的目光,一时间顿住。
“怎……怎么了?”
谢淮谦摇摇头,站直身体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菜,垂眸看一眼。色泽鲜艳的番茄配上煮烂熟的牛腩,外加几片点缀用的香菜叶子,色泽鲜艳,勾引食欲的香气一阵阵升起。
他抬眸看她一眼,眼眸里都是赞赏,不吝啬夸奖:“好香。”
楼晚飞快转开目光,转身端起第二份麻婆豆腐和清炒西蓝花,还剩最后一道丝瓜菌菇汤。
谢淮谦端到餐厅后,又去厨房端汤菜。
俩人配合着,不大一会儿,餐桌上摆满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
谢淮谦等楼晚转身去厨房脱围裙的时候快速拿起手机拍了照片,然后什么话也不说,将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不就是一顿饭么,谁还吃不起呢?
乔一煜作为时刻关注老板动向的助理,第一时间就看见这条朋友圈了。他看着那一桌子菜,转而去翻顾墨蓁的朋友圈,一眼就看见其中一道和他老板发的一模一样。
这是楼老板做的?
本来,这该是属于他的。
如果他和楼老板相亲成功,她不嫌弃他的话,拍照的人就是他了吧?
这次他才不给他老板点赞的!
恨恨地退出朋友圈,乔一煜抓起桌面上的干面包狠狠咬了一口。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他要跳槽!
他要离开淮育!
离开无良老板……
下一秒,微信响了一声,打开,老板:【这次项目完成得不错,奖金翻倍,下个月开始工资上调百分之五。】
再啃一口噎脖子的干面包,乔一煜含泪打下字:【谢谢老板!】
老板:【就这?】
乔一煜:【祝老板身体健康,平安喜乐,万事如意!】
倔强的总助,就是不祝福他和楼晚家庭和睦,谢淮谦看着屏幕,好笑地勾了勾唇角。
片刻,他抬眸看着在对面坐下的人,轻声问:“要不要喝点酒水?”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的吧台,“上面的酒你都可以喝的,除了度数太高的。”
楼晚飞快摇头,开玩笑,上次就是喝多了才把他那个了,这次再喝,还是在他家里……
她怕是会化身饿狼飞扑过去的,毕竟这段时间春梦开始频繁袭击她了。那种事,有过一次好的体验后,似乎是会上瘾来着。
从前她觉得她是个性冷淡,即便是高中时期对校草动心,也就只是远远看着,从来没想过亲近的事。
没想到,她也有色狼的潜质,还是他开发出来的。
楼晚默默端起手边的碗。
见她拒绝,他内心还是有些惋惜地轻叹一声,站起来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放在她手边,自己则是开了一瓶矿泉水。
他没吃饭,只是坐在桌边,喝了口水,安静地看着对面静静吃饭的人。
楼晚吃了会儿,见他没动碗筷,有些迟疑地抬眸看他,“你……不吃吗?”
谢淮谦摇摇头,说:“先喝两口水。”
楼晚忽然就想起顾老夫人说的他吃不下太辣的和油腻的,有些歉意,刚刚都没想到他。
她伸手拿过旁边的小碗,打了半小碗丝瓜菌菇汤,递过去。
“丝瓜有清热润肠的功效,这个季节也没有云城那边的野生菌,不然野生菌配丝瓜会更好,你先喝一口试试看。”
谢淮谦伸手接过,汤是浅奶白色的,淡淡的丝瓜香味儿飘起来。他抬眸看她一眼,见她笔直地看着,也不想辜负她的好意,便端起来浅浅地喝了一口。
汤的味道出奇的好,没有油腻,盐味也适中,更难得的是丝瓜与菌菇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清爽。
汤喝下去后胃里就舒适了,等了片刻也没有反胃的现象,他弯起唇角,温和说:“很好喝。”
说着继续舀起一勺喝下去。
楼晚观察着他的面色,见没有皱眉不适的神情,心放下来一些,指了指牛腩。
“番茄牛腩我去过油了,里面含油量很少的,番茄也没有很酸,能中和牛腩里的一点点油,你尝尝看。”
谢淮谦放下喝完的汤碗,从桌面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牛腩。她切的牛腩很小,放进嘴里尝了尝,确实没有油腻,只有牛腩的软和劲道还有一点点番茄的酸香。
他嚼了嚼,没有反胃的前兆便咽下去,等了片刻,胃里很平静,甚至有些饿了。
楼晚见他能接受荤菜的,便再次指了指麻婆豆腐,说:“这个麻婆豆腐是去辣的,油花我也已经过过一道了,豆腐好消化,你尝尝看。”
谢淮谦拿着筷子,手支在桌面上,看着红红的麻婆豆腐,心里有几份打鼓,这能不辣么?
他抬眸看她一眼,秉着对她的信任放进嘴里。
有浅浅的麻辣香味儿和淡淡葱花味,但确实不辣,豆腐刚放进嘴里就融化在舌尖上。
咽下去后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他再夹一筷子。
楼晚见他能吃得下,站起身去厨房里拿了小勺子过来,“用这个舀。”
他接过,舀了一块继续吃下去,往常的反胃情况并没有发生。
见她一直看着他,谢淮谦摇了摇头,说:“没事。”
楼晚又指了指清炒西蓝花,说:“西蓝花我没用油炒,也没配蒜和辣椒,清炒能很好的补充蔬菜里的维生素,对胃好,你尝尝看。”
谢淮谦夹起一块,即便没用油炒,但吃着味道就是好,盐味适中,纯纯的西蓝花味道。
楼晚见他吃了,伸手把他手边的小碗拿过来,再次舀了一碗丝瓜菌菇汤,说:“这个汤你就留着一……”话没说完,他伸手接过,端起来毫不犹豫地就喝了一口。
“哎,小心烫——”
他放下碗,嘴唇已经被烫得红红的,抬起的目光水汪汪的有些无措,是被烫到那一瞬间没反应回来的状态。
楼晚心脏咚的一声,目光在红彤彤的嘴唇上停留一秒立即转开。他这个样子莫名有些妖艳,墨绿的衬衣衬得他唇瓣更红了。
明明之前不管尝牛腩还是麻婆豆腐都要犹豫一下的,这会儿喝汤怎么就这么猛接过就喝了?
谢淮谦放下碗,胃里真的很神奇,很平静,一点都没有翻滚反胃的征兆。到目前为止,他能吃得下的就是她做的糕点和营养餐。
可营养餐吃多了,味觉就像是失去了功能一般,整个身体好像是寡了,走路都轻飘飘的。
如今她做的这一顿有味道的饭菜,确实是除了营养餐之外,他吃过最好的一顿了。
来之前他只是想着他们夫妻还没吃过一顿饭,那么久不见,而她居然要跟他助理去吃饭?
危机感来临得太快,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下,他只能装可怜,只能截胡助理,只要让她跟他走就好了,管她去做什么。
这会儿确实给他带来很大的惊喜,埋藏在心底的种子快速发芽长叶,成茂密的苍天大树,树根狠狠抓着大地。
就像他,想要紧紧抓着她一样。
谢淮谦看着她,很认真说:“很好吃。谢谢你为我准备的这顿晚餐,楼晚。”
这一生,他绝对,绝对不会让她离开他。
第27章
他居然也会道谢?
楼晚呆住一瞬, 随后垂下眼眸。
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眸在餐厅灯光下有着很强的吸引力,她怕她看多了就会被吸走魂魄,进而做出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可是, 往常一贯冰冷的镜片, 居然也会变了温度。
之前她每一次看见他,都会先被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给冰到, 现在她才发现, 似乎是近距离、看得久一点,温度就会变化了。
想着她再一次抬眸,没成想正好撞见他拿起旁边的小碗,也给她舀了一碗汤, 放在她手边。
见她看过来, 谢淮谦比了比小碗,说:“等凉了再喝。”
他嘴唇这会儿还是红红的呢。
楼晚扒了扒饭, 藏住嘴角的那一丝笑意。
谢淮谦刚要端起碗, 察觉到什么,掀起眼皮看过去。
唇角弧度弯了弯,他拿起小碗,舀了小半碗米饭, 随后夹上牛腩和蔬菜慢慢开始吃起来。
整个餐厅寂静无声,楼晚静静地吃饭。
她吃饭有一种幸福感。每次吃到自己亲手做的饭菜,楼晚都会慢慢品尝, 美味在舌尖炸开的一瞬间会有格外幸福的感觉。
谢淮谦就是在这种幸福感的感染下,吃完小半碗饭。
胃里再一次感受到了久违地饱腹感和舒适感, 而且也没有反胃的现象出现。
楼晚见他放下碗, 便也放下,开始收拾桌面。
谢淮谦站起来, 也跟着收起碗筷放到厨房,他看着她要接水清洗,伸手半握住她的手腕,温声说:“家里有洗碗机的。”
楼晚身体一僵,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抽出来。
谢淮谦也没说话,拿过碗筷放进旁边的白色洗碗机里。
楼晚还没用过洗碗机,站在旁边看他随手按了几个键,洗碗机开始工作。
“走,去外面坐会儿。”谢淮谦转身看她。
楼晚看着洗碗机,“我……待会儿再出去。”
谢淮谦见她目光定在洗碗机上,倒也没强求,先出去了。
不过几分钟,洗碗机洗干净碗,自动输送到碗柜里放好。
楼晚不得不感叹,真高级,现在的半智能化家居。
洗完手出厨房,她朝着坐在吧台上的男人走去。
谢淮谦没转身,目光在酒架和吧台上巡了一圈,全是酒水,该买一些酸酸甜甜的果饮放着的,温声问:“要喝点什么么?”
顺手拉过旁边的高脚凳,说:“坐。”
“不喝什么。”楼晚摇头,“茶间遇进QMO一选的事,谢谢你。”
“嗯?”谢淮谦手里捏着白兰地酒杯,奇怪侧首看她。
他坐在高脚凳上,她站在旁边,黑色竖领衬衫下是长款复古的墨绿裙子,双手还是有些拘谨地交握在小腹前。
目光往上移,清冷的容颜上,一双清澈真诚的眼眸看着他。
两道看着对方的视线撞上,这次,她的目光没再移开了。只是长长的眼睫飞快地眨了眨,白皙的脸颊晕染上一丝丝浅浅的绯色。
镜片后的眸光一时间幽暗下去,谢淮谦捏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有些发紧。
那时候昏黄浅暗的灯光下,她攀着他的肩膀,长长的睫毛会随着她每次颤动而扫在他的侧颈上。
像蝴蝶振翅,回忆漫过脑海,他欲念横生。
楼晚强忍着转开目光,再一次说:“就是茶间遇能参加QMO举办的南城美食文化展销活动的事。”
谢淮谦转开目光,喉结滚了滚,说:“那是策划部策划的,茶间遇能入选是你有这个实力。”轻晃酒杯,他挑眉,“没想到策划部还是有些眼光的。”
楼晚皱了皱眉,“你没给他们说茶间遇……”
“没。”谢淮谦看她,“这是策划部的事,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还有这么回事呢。”
“可是……”楼晚想不通的一点,“可是QMO的一选在昨天就已经正式结束,而我们是今天才通知的。”
谢淮谦抬手,修长的食指推了推眼镜,“那还真不是我,或许是这段时间里有策划部的人去过你们店里。”
楼晚脑海灵光一闪而过,那应该就是那天来的那三个小姑娘中的某一个了。
她的直觉还是准的,当时就是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才使劲浑身解数做好那几份节气茶饮和采莲蛋糕。
凭借实力进的一选展销会活动,楼晚心底比当时猜测是他帮忙的还要开心的,唇角没控制住上扬起来。
她真诚道:“也谢谢你们QMO举办的这次活动。”
谢淮谦看着她的笑颜,唇角也勾了勾,“茶间遇很棒。到时候我给策划部说……”
“不用,我相信我能做得更好。”
楼晚还是更乐意靠自己的实力公平地去争取位置和后面的参赛。
谢淮谦静静地看着她几秒钟,放下酒杯,想不顾一切拉住她的手,把她拥抱在怀里。
她真的好好看,好看到她整个人都在发着光,是那种有实力自信的美。
楼晚却已经转身,往玄关走去。
“谢先生,下次要是想吃什么可以在微信上发给我,我提前给你做好。”
“你要回去了么?”他站起身,抿了抿唇问。
“对,快十一点了。”
“都已经这么晚了……”谢淮谦顿了顿,朝着她走过去,“要不就歇在家里,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老城区。”
楼晚拿鞋的动作一停,而后放在脚下,略有些不自然地勾了勾耳边的碎发,说:“我还是回去吧。”
谢淮谦没再说话,只是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唇角微微抿着。
俩人都没说话,巨大的房间安静下来,空旷而清冷。
楼晚把一次性的棉布拖放进塑料袋里,提着站起来,从旁边已经关机了的白色机器人上拿过托特包。
没等她说话,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我们现在是夫妻,你这样,分得太清了。”
楼晚身体顿住,捏着塑料袋的手指有些发紧。
“别再拿塑料婚姻、协议婚姻来说话,结婚领证从来就不是一件儿戏的事。”
他走近她,从她手里接过包着一次性棉布拖鞋的塑料袋丢在地上,顺手握住她的手腕,是挽留的姿态。
“我知道你对我不熟悉,可正是因为不熟悉,我们更应该相处在一块好让彼此相互了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过各的。”
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想往外别开,他握得越发紧,掌心向下包住她整个手背。
堵住她的话,“现在可不能叫停,就是法律上还有冷静期的。”
楼晚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被他包着的手背上能明显感受到一片湿热。
她怔住,感受了一下确实就是湿热。
他在紧张么?
他是怎么做到一脸冷漠,说的话也不好听,但手心却冒着汗的紧张?
她看过的那么多电视剧小说里,像他这样的霸总,能力那么强、有钱有势见过世面的富家子弟、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大佬,应该不会有像她们普通人一样的反应。
更何况,之前他还曾看不起她过……
楼晚转回身想解释一下,没想到他离得那么近,一转回去整个人就窝进温热的怀里。
谢淮谦一怔,另一只手快速抬起来环在她腰上,察觉她有微微的不是很强烈的挣扎之意,他抱得紧一些。
嘴硬强调:“我们是夫妻。”随即硬邦邦地再加上一句:“我抱你也是合法的。”
怀里半晌没有声音,他的心脏高高的提起来,唇角也敛得更加平直,但就是不放开。
楼晚被他抱得整个人都要有些透不过气,尤其他身上那属于他的浅浅气息,带起她模糊那一晚,有些朦胧的记忆也随着气息越来越清晰。
当时,就是他衬衣下的皮肤紧紧压迫着他,胳膊把她嵌进他怀里,直到结束后她睡过去也没放开过。
打住打住!
不能继续回忆了。
楼晚赶紧仰起头呼吸两口,手是放在他背上也不是,垂在腿边也不是,最终只能无措地蜷缩在腿边。
解释道:“楼霜是我家里的堂妹,患有自闭症,我刚带她来南城没多久,我要是不在家里,她真的会害怕的。”
不是因为他才不留下的。
谢淮谦悬着的心放下去一些。两具已经熟悉的身体相贴着,浅浅的香氛中,他本就对她有欲念,这会儿更是控制不住。
怕吓到她,也怕她对他产生厌恶,他再是不舍,也只得缓缓放开她,手却还有些依恋地拉着她。
深邃的黑眸盯着她,喉结滚动两瞬,“那我送你回去。”
楼晚往下瞥一眼,随后飞快转开目光,耳尖红红的,“你冷静一下……咳,我自己回去就行。”
她看他这一下谢淮谦属实也是没想到的,这么直白的他也有些不自在,半握拳抵在唇边咳了咳。
“没事的。”他走过去她旁边换了鞋,随后把大白开机,这才走到门口推开门。
机器人屏幕缓缓亮起,小奶音传来:“滴~大白睡醒啦。”
“咦?主人,大晚上的你们要去哪儿呀?”
谢淮谦回它:“送楼……送我老婆回家。”
楼晚侧目,他喊老婆还真是喊得越来越顺口了。
大白歪了歪方方的脑袋:“可这里不就是女主人的家吗?”
楼晚解释:“我回我自己的家。”
“是娘家吗?”
“不是哦。”
机器人卡顿,“那是和其他野男人的家?”
楼晚:“……”
这到底是谁安装的程序,思维这么的……跳脱。
机器人已经默认它自己程序思维,“好可怜的主人哦,还要送自己的老婆去别的男人那里。”
谢淮谦再次皱起眉间,斥道:“闭嘴吧你!”
机器人委屈:“可是你都要憋爆炸了呀~我的主人好伟大的呢。”
楼晚没忍住再次看一眼他的腿部,随后撇开眼,脸颊上了一层淡淡的绯。
谢淮谦:“……”
他就不应该让它开机。
第28章
回老城区的路上俩人都很安静, 黑色宾利顺着江边大道缓慢行驶着。
楼晚手支着车窗看着夜色下的江水,江风从车窗外吹进来,拂动她耳边的发丝。
谢淮谦单手开着车, 侧眸看她一眼, 伸手打开车载音乐。
一阵阵温柔的纯音乐中,楼晚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模模糊糊中就睡着了过去。
车驶进海棠苑, 在单元楼前停下,谢淮谦解开安全带,把丢在后座上的外套拿过来,给她披上。
瞥见她安静的睡颜, 目光定住。
许久, 他才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她脸颊,随后把车窗升起, 安静地靠在椅背上等她醒来。
过了片刻, 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几声,他拿出来看,是顾墨蓁的。
墨墨子:【哥,谁给你做的饭?】
他侧目看副驾驶一眼, 回:【自己做的。】
墨墨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墨墨子:【那道番茄牛腩是晚晚的拿手菜!】
zien:【那你认为我有可能把你的朋友叫来家里做饭?】
墨墨子:【也对哦,晚晚反正是不待见你的。】
谢淮谦神情一顿,回复:【是不是你在她面前说我坏话了?】
顾墨蓁有些心虚, 她在晚晚面前吐槽她哥的坏话那可多了去了。
墨墨子:【不可能!我不是那样的人!】
zien:【那她怎么就不待见我了?】
墨墨子:【你都把我给她准备的礼服给泼脏了,她都看见了!能待见你嘛!】
墨墨子:【警告你哦我的哥, 晚晚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不准对她有偏见!】
谢淮谦打字的手指停下来,目光放在上面那条文字上, 片刻,扭头看向副驾驶。
所以,她看见他泼她的裙子,认为他在针对她吗?
可他已经没办法了,从游廊到吧台,她都看见他了,还不出来,话都没法说上一句,让他怎么送他准备好的?
要送,但必须让她知道那是他送的,而且得心甘情愿收下……
思来想去,他想起姥姥看的泰国狗血剧,于是倒了杯红酒就过去了。
可在这之前,她就已经是一直在躲着他,对他避而不见。
别院里那次,他那么明显地就站在楼梯口,但她却一句话也不跟他说,直接忽视掉他。
还有后面的八号公馆里那次也是,明明都到了包厢外面了,肯定是看见他站在外面,所以掉头就走了。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手机震动,墨墨子:【你要是改变对她的偏见,以后她做给我的糕点,我就勉为其难地分你一丢丢。】
谢淮谦挑眉,回复:【谁稀罕你那一丢丢。】
随后引用上面那条回复:【裙子当时确实是我泼的,不过后来不是赔给她一条了么?】
墨墨子:【呦呦呦,承认你泼她礼服了?】
zien:【她明明更适合穿旗袍,你准备的那叫什么玩意儿?】
墨墨子:【我不管!你泼的就是故意的,你就是对她有偏见!】
zien:【再说一句,信用卡额度给你停掉。】
顾墨蓁:“……”
无能!抓狂!
楼晚迷迷糊糊翻个身,却一瞬间发现不对劲,这不是她的床。
飞快睁开眼,一片昏暗中,挡风玻璃格外显眼。原来是在车上,回来的路上她居然睡着了。
“不好意思,谢先生,到了你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她坐直身体,什么东西从身上滑下去,楼晚立马接住,抓在手里才发现是纯黑西装外套。
立马放开爪爪,抚平刚刚抓出来的皱褶。
谢淮谦伸手接过她手里的外套,问:“白天会很累么?”
“还好。”楼晚拿过包,客气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我应该的。”他看着她,见她一眼都不肯抬眸看他,便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还是墨蓁在你面前说了我什么……”
是他对她有偏见吧?
她哪敢对他有偏见,在去别院之前她都没真正跟他说过话。
楼晚摇头,说:“都没有。”
谢淮谦抿了抿唇,“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你一定要跟我说出来,两个人过生活,都少不了相互磨合的。”
楼晚敷衍地点点头,抬眸看一眼楼上,楼霜那个小房间的灯光还亮着,应该是还在等着她回去。
她扭头说:“那谢先生我就先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说完推开车门下车。
谢淮谦:“……”
好多想跟她沟通的话就那样卡在了嗓子里,车门上放着的花她也没拿。
他偏头往前看去,她已经进了单元楼,像上次一样,都没回头看一看。
薄薄的唇角微微敛起,镜片后的深眸沉得像夜空里的黑曜。许久,他伸手扒开中控台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楼晚进屋,换了鞋敲敲小房间门,小声道:“小五,你睡了没?”
过了两秒,小房间门被打开,楼霜穿着睡衣揉了揉眼睛,声音小小地,“姐。”
楼晚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见她果然还在学画画,拉着她走到床边坐下,“这么晚了就别学了,该休息了。”
楼霜仰着头看她收拾桌面的背影,撅了噘嘴,“你,没回来。”
楼晚把iPad给关了,扭头睨她一眼,“我是大人了,有时候跟朋友出去玩太晚了可能就歇在朋友家了,也不是天天都回来的。”
楼霜不说话,双手的食指捏在一起抠抠。
楼晚在她旁边坐下,“好了,明天给你买个手机,不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你看怎么样。”
“再说家里还有个姐姐在着呢,不怕的。”
楼霜垂着脑袋,“她,也没回来。”
唐嘉仪还没回来么?
楼晚看眼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
“没事的,家里很安全的,以前她出差不在家也是姐姐一个人住在家里的。”
“快睡觉哦。”楼晚站起来。
楼霜扯住她的袖子,往里面挪了挪,眼睛亮晶晶的。
楼晚一顿,“要我跟你睡啊?”
小姑娘点了点头。
楼晚无奈,“好吧好吧,那我先去洗个澡,你先睡。”
楼霜爬上床,把枕头往外垫了垫。
楼晚笑了笑,出门去卧室里换了身睡衣,正要转进洗手间,门口传来轻响,唐嘉仪穿着晚礼服进门,整个人踉踉跄跄的。
楼晚过去扶住她,闻着她一身酒味儿,“去应酬了?”
“嗯,那场老家伙,不把他们喝趴了不行的。”唐嘉仪头靠在楼晚身上,随意踢开高跟鞋。
楼晚扶着她进她自己的卧室,把人放在床上,转身倒了杯冰糖热水进屋。
把人扶起来,“来,喝口糖水。”
唐嘉仪伸手接过,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整个人清醒了一些,笑嘻嘻地说:“晚晚,我今晚看见谢总了。”
楼晚接杯子的手一顿,“他去你们宴会上了?”
唐嘉仪摇了摇食指,“你猜我在哪里看见他?你绝对不会想到的。”
不等楼晚回答,她自己就先说了,“在楼下哦,而且还是我们单元楼面前。”
“我回来的时候还说是谁把我车位给占了呢,代驾小哥就说是宾利。”
“而且还是宾利绝版一代,早几年前就停售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了。我们小区什么时候有这么贵的车了?我寻思着难不成是哪位大老板在小区里包了个那啥的,刚下车就看见谢总靠在车边抽烟。”
“你不知道当时我那个心脏,一瞬间就沦陷了。谢总可真帅啊,白衬衣松松垮垮的,黑西裤包裹着长腿,就倚在车边,身形落寞……”
唐嘉仪歪倒在床上,“谢总是谈女朋友了吗?还是我们小区的?”指着天花板问,“她是怎么忍心把谢总丢在楼下的?渣女!”
渣女楼晚翻了个白眼,拿着水杯出门,想了想她还是走到阳台往下看,楼下已经没有唐嘉仪说的那么贵的车和那那么帅的身影了。
他在楼下抽了根烟才走的么?
她还以为是把她送回到家就走了呢-
QMO举办的南城美食文化展销活动是在一个星期之后开始,活动为期一个星期。活动上由南城广大市民投票选出前一百的店家可以参加接下来的由QMO冠名美食大赛。
最终的获胜的中餐、西餐、小吃、奶茶咖啡、糕点五大类的第一名有机会获得由QMO提供的商场店铺和免一年租金的奖励。
楼晚看完QMO最新发出的通告,目光放在了QMO商场的店铺和免一年租金的这个奖励上。
QMO不愧是他投资建起来的,这奖励对他们这些做餐饮的店家来说可不就是天大的福利。
要知道餐饮进QMO商场有多严格,光是每年的租金就贵到离谱,可还是有很多店家就奔着入驻QMO商场,谁叫QMO的人流量是整个南城所有商场里最大的。
“晚晚姐,我们要是能拿第一就好了。”
“怎么,入选了反而没信心了?”楼晚侧头看她。
秋玥摇摇头,“那我们肯定要做最好的,我天天就念把茶间遇开去新城区呢。”
“所以创新很重要,到时候你手里的咖啡可能要停一停,和夏晨一起做果茶了。”
“我们店里的咖啡都没茶饮卖得多,早该停了。”
楼晚把电脑拿过来,里面是她最近翻阅了《红楼梦》《国宴美食》《随园食单》等等书籍,从里面找出来了一些古人爱吃的糕点和饮品,她打算试做看看,味道要是不错就在展会上销售了。
进入夏天,天气渐渐热起来,预定的新中式衣服全部都到了。楼霜的是浅黄色交领衬衣配提花暗纹白绿渐变改良版的马面裙,小清新风格。
秋玥的是可爱型的,娃娃领白衬衣配上青色提花暗纹马面裙,显得她越发地俏皮可爱。
夏晨的是明制飞鱼服,楼晚后来观察了一下夏晨,他是很好看的单眼皮,穿飞鱼服会更凸显他的气质。
楼晚自己的就是日常穿的那几套新中式。
“晚晚……咦?你们在干什么呀?”
楼晚扭头,顾墨蓁有气无力地走进来,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
楼晚进操作间给她接了杯柠檬水,“你怎么了?”
“别说了。”顾墨蓁在高脚凳上坐下,接过柠檬水喝了口,“一会儿得去东岭高尔夫陪一个酒店的大老板打球。”
楼晚上下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的果然是运动风的衣服,“看你刚刚进来那副模样,不是很想去?”
“怎么说呢,那个大老板人不怎么样,你看他让我去陪他打球,他才让我采访他家的私人大厨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那你要去采访么?”
顾墨蓁重重叹了口气:“要去的,这是总编给的任务,因为那个大厨手里有一道宫廷御菜的拿手绝活,我们栏目必须要采访到。”
楼晚思考了片刻,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那我陪你去吧。”
顾墨蓁眼睛一瞬亮起来,撒娇:“晚晚,你真是太好了~”
楼晚趴在柜台上,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来我这里想的可不就是让我陪你去嘛。”
顾墨蓁忸怩:“那也得看你愿不愿意陪我去的嘛。”
楼晚轻笑,摇了摇头,转身跟楼霜和两位员工交代了一下,随后进后厨准备两份糕点。
顾墨蓁看着他们都穿上的新中式,“怎么统一服饰了?”
秋玥转到收银台后,回:“我们入选QMO举办的南城美食文化展销活动啦,晚晚姐说我们名气小,门面要耳目一新,所以就统一了。”
“什么时候的事啊?”顾墨蓁惊喜,“入选了?”
秋玥骄傲地昂起头,“对,入选了。之前不告诉你是晚晚姐怕落选了白高兴一场。”
顾墨蓁斜着眼睛哼她一声,“那晚晚不告诉我,你也不告诉我吗?”
秋玥认错,“下次有什么事一定告诉你。”
楼晚从后厨提着包和两份绿豆糕和洋槐蜜出来,“好啦好啦,下次一定告诉你。”
顾墨蓁跳下高脚凳,挽住楼晚的胳膊,“那我们先走啦。”
秋玥趴在柜台上摇了摇手。
楼晚的衣服顾墨蓁已经准备好了,到达东岭高尔夫,两人去换衣间换好衣服,进入高台。
一个戴着大墨镜的中年男人笑嘻嘻走近,“顾主编,来了啊。”
顾墨蓁刚要扬起职业笑脸应付——
“哟,还带着一位小美女,真漂亮啊。”浑浊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扫过楼晚的长腿。
顾墨蓁脸色一瞬间僵住,她以为最起码也该藏一藏他那丑恶的嘴脸,先周旋一会儿呢,没想到上来就这么直接。
顾墨蓁后悔得要死,一把拉过楼晚,往一侧走去。
她不应该让好友陪着来的,这种人她应该直接拒绝的。
“两位这是要去哪儿呀?一起呗。”腻乎乎的声音紧跟在她们后面。
顾墨蓁站住脚,唇角勾起不屑的笑意,“这位大爷,我们不认识吧?”
王胜成脚步一顿,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顾主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家总编可是特意给我打了电话,让我好好照顾一下你的。”
顾墨蓁深吸一口气,嘲讽:“想怎么照顾?照顾到床上?”
王胜成一时间噎住。
顾墨蓁翻了个白眼,拉着楼晚远远去到另一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球场的教练走过来,把她们带去去坐电瓶车。
乔一煜手杵着高尔夫杆,眼睛一瞥,忽然看见不远处的斜前方刚上车两位姑娘,他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老板。
果然,他老板这会儿即便是在跟广安科技的老板寒暄,但心不在焉的,眼神频频往远处扫去。
楼晚侧头看向越来越远的高台,“墨蓁,这样会不会采访不到那个大厨?”
顾墨蓁脸色不是特别好,“她丢给我的采访哪次是好的我就烧高香了。”
“不采访就不采访,大不了不干了,反正我哥自己也会做饭吃呢。”
后面这句有些阴阳怪气,楼晚偏头看她,果然,小脸上的嘴角都扯到一边去了。
她有些好笑,“你哥自己能做饭,你怎么这么不服气?”
“你是没看见,就前两天他突然发了个朋友圈,什么话也不说,就是一桌子菜,还有你最拿手的番茄牛腩!我差点都以为他把你搞去给他做饭了,结果他说是他自己做的,再说两句,要停我的卡!”
楼晚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下巴,转开头。
那还别说,还真是她做的。
“那我们这会儿是去哪……”
“来都来了,我教你打高尔夫呀。”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楼晚绝对是拒绝的,但顾墨蓁要是这样说,她就跟着去了,她知道,好友就是纯粹地想教她打球。
这种高雅的运动,她这样的普通人确实是有一定的好奇的。
谢淮谦收回目光,跟着广安科技的副总一起往侧边的发球区走去,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哎呀!能在这遇到谢总和安总,荣幸荣幸啊!”
两人停下脚步,一中年男人胖乎乎的脸颊上挤满了献媚的笑意,伸着手就过来。
“我是南城长兴国际酒店的负责人王胜成……”
谢淮谦皱了皱眉,目不斜视往前走去,乔一煜快速上前拦住,“你好,要见谢总请提前预约。”
安总的助理也在旁边拦着,王胜成到底没他们两个高,也不敢惹怒两人,只能一脸不快地紧盯着走远的背影。
电瓶车到达一处平地,前方的教练和球童先下车,楼晚和顾墨蓁把帽子戴好跟着教练走到发球区。
教练把球杆递给她们,顾墨蓁自己会打,教练便只教楼晚上杆。
偶尔顾墨蓁也会跳过来教她几句。
练了会儿,又一辆电瓶车过来,一群人从车上下来,王胜成拿着球杆笑眯眯走近,手里拿着手机,“顾主编,你家总编的电话。”
顾墨蓁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接过手机,硬邦邦地喂了声。
楼晚见她打电话,便转身试了试上杆。
“美女,你这个动作不标准啊。”
一道身影蹿到身边,伸手握住她的球杆往上提了提,“要三角形引杆。”
楼晚眉间皱起,稍稍让开一步,他又喊了一声:“哎,身形不能动,不然打不出去球。”
“王胜成!”顾墨蓁电话都顾不得听了,怒喊一声。
王胜成扭头,“顾主编,我教你朋友打球呢。”
顾墨蓁啪地挂掉电话,手机丢一边气冲冲就过来。
楼晚侧目看了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厌恶,看来这样的臭牛皮是不好甩掉了。
她抬头看向前方,咳了一声,随后看向球杆。
顾墨蓁脚步一顿,一瞬间就理解了好友的意思,唇角勾起甜甜笑意:“那感情好啊,我也不怎么会,还得王总教一下呢。”
“原来是王总。”楼晚出声,“我也姓王,您可以叫我小王,这个引杆要怎么引呢?”
顾墨蓁走到离他们一米远的位置,“王总啊,我就搁这儿练了,你在旁边看着些,哪个动作不对王总可一定要提醒我啊。”
一时间被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包围着,王胜成脸上都笑开了花,“好好好,你就在那练。”
教练出声:“太近了容易——”
“闭嘴,出去!”王胜成瞪了多嘴的教练一眼,转回到楼晚身上,握着球杆的手开始往上移,“这引杆啊,手腕要向上立起来……”
顾墨蓁声音忽然传来,“嘿王总,我打球啦!”
楼晚猛地矮身,“砰——”一声,王胜成整个人被一球杆打倒在地上,鼻血哗啦啦直流。
“哎呀!不小心打到王总了!”
“王总你没事吧?”
顾墨蓁捏着球杆过来,像模像样问了句,站在楼晚旁边看着。
俩人也不弯腰去拉,王胜成扑腾了一会儿居然没能爬起来,还是后来的球童小跑过来把他扶起来。
王胜成手捂着鼻子,一脸狼狈地爬起来,恶狠狠盯着俩人,“顾墨蓁!还有你,你们都给我等着,我要你们在南城混不下去!”
“要谁在南城混不下去?”一道淡漠的嗓音传来。
几人扭头看去,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路边下来。
楼晚还从没看见过他穿休闲服的样子,尤其是这量身定制的高尔夫服,修饰得他越发清隽贵气。
强大的气场压迫下来,场面一时间寂静无比,王胜成捂着鼻子瓮声瓮气:“谢总,这俩……”
顾墨蓁一步跳上去,挽住谢淮谦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王胜成,率先告状:“人家要我和晚,咳小王在南城混不下去呢。”
小王?
谢淮谦看向不远处站着的白色身影。
楼晚不自在地压了压帽檐,转开目光。
王胜成看着她搂住谢淮谦的手,脸色一僵,讷讷道:“原来是谢总的女伴,是我……”
谢淮谦眉间一皱,别开顾墨蓁的手,转而一步一步走到楼晚旁边,隔开王胜成,淡声说:“不是女伴。”
王胜成眼睛一亮,“谢总,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你才不知廉耻!你全家都不知廉耻!”顾墨蓁差点跳脚,跟着过来插进楼晚和她哥中间。
她还记得晚晚跟她哥待一起会不自在,他哥也不待见晚晚,反正他俩不能呆一块。
“哥~是王总先要教我们打球的,我这什么也不会,一不小心打到他,人家都道歉了,可王总还说要我们在南城混不下去,我好怕怕哦。”
谢淮谦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往后退开一步,看楼晚拿着球杆,手背被太阳晒着,他从后面伸手越过顾墨蓁,接过她手里的球杆。
楼晚一顿,倒也放开手。
谢淮谦掂了掂球杆,看向衣服裤子到处都是血迹的身影,神情轻慢,“小妹和夫……朋友顽劣不懂事,谢某给她们赔罪了,王总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王胜成脸色一瞬间苍白,被球童扶着出了发球区。
第29章
等人走远了, 谢淮谦转身看着顾墨蓁,“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总编让我来陪他打球,他才让我们采访他家的大厨。”顾墨蓁撇嘴, “谁知道是这种人渣。”
谢淮谦皱了皱眉, “下次别什么事都找你朋友,再碰上这样的人, 你们两个女生很危险。”
顾墨蓁嘟了嘟嘴, 不服气又辩解不了。今天这个情况确实是有点危险,她还是太过低调了,以至于南城是个人都觉得她好欺负。
谢淮谦目光瞥向她身后的身影,随后转头看一眼乔一煜, 眼神示意他把顾墨蓁弄走。
乔一煜一脸惊恐地指了指自己。
他有那个本事?
谢淮谦掀了掀眼皮, 淡淡地看着他。
对视片刻,乔一煜硬着头皮上前, 拿出手机看了几秒钟, 走到顾墨蓁旁边,“墨蓁小姐,有件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顾墨蓁:“什么事啊?”
“你养在时总马场的小傲雪这两天好像生病了。”
顾墨蓁一瞬间侧头看去,果然, 视频里的小马驹躺在马鹏里,不管饲养员拿什么给它都不吃。
顾墨蓁心都揪起来了,把球杆丢给乔一煜, “我去看看它。”随后看向好友,问:“晚晚跟我去嘛?”
楼晚刚要回答, 侧边过来一道目光凝在她身上, 她扭头看去,男人不说话, 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他今天没像往常那般戴着眼镜,应该是戴了隐形眼镜,眉间稍稍皱起,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
不知是不是错觉,楼晚居然从他身上看见一只修勾可怜巴巴的模样。
目光对上,他轻轻地眨了眨。
楼晚呼吸一顿,一瞬间好像懂了,偏头去看好友,抿唇说:“你先去看它吧,我……我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顾墨蓁急着去见小马驹,见乔一煜站在好友旁边,恍然大悟回来,笑眯眯说:“我都忘记了你们俩……嘿嘿嘿。”
“那乔特助,晚晚就麻烦你照顾一下咯。”走前,她蹿到好友身边,揶揄地眨眨眼,“你们要是成了,我一定要做主桌!”
她身后不远处的某人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去。
顾墨蓁没发觉,笑嘻嘻地走了。
剩下三人,偌大的高尔夫球场静得如同秋风飘落。
谢淮谦手里把玩着球杆,冷冰冰的目光从亲妹身上收回来转到助理身上,一步一步走过去。
乔一煜心里那个苦哇,后退了几步,“老板,我想起来刚刚跟安总的项目还有一些需要明确的细节,我先走了。”
谢淮谦在楼晚旁边站住脚,大发慈悲地颔了颔首。
乔一煜朝着看过来的楼晚礼貌地笑了笑,转身走人。上了电瓶车后,他扭头看向蓝天白云下登对的俩人,苦涩地笑笑。
从他在国外认识了老板到回国后进入淮育至今,也有五六年了。他老板一直都是一个雷厉风行,不苟言笑的工作狂魔,上班时间比他这个助理还早,下班时间比保安大哥都还晚。
也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在意,哪怕是被合作方临时撤资转去对手公司,他也仅仅只是诧异一瞬,毫不在意。
手握大局的人向来有应对的策略,从来都是不慌不忙,喜怒不行于色的处事态度和风格。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在他老板身上看见了小气、吃醋、出尔反尔等等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以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如今是走下凡尘的俗世子。
难得能从他老板身上看见这么多人情味儿,楼老板确实是最适合老板的。
乔一煜揉了揉脸。
真难过,第一次相亲就失败了-
人都走完了,辽阔的球场就剩下他们两个。
楼晚后知后觉因为一时间的心软,这会儿要面临什么尴尬的境地。
谢淮谦心情倒是好,垂眸问:“刚学么?”
楼晚点了点头。
他便把球杆递过去,“那我教你。”
好友不在,楼晚也知道自己这个刚学的打球的姿势一定很丑。
没接他递过来的球杆,她双手背在身后转向辽阔的球场,随意说:“你打吧,我随便看看。”
谢淮谦看着她,知道这会儿她还拘谨便也没强求,抬手朝远处招了招手,球童拿着球跑过来。
他转动手腕走过去,试了试杆。
楼晚的目光转到他身上,他试杆的姿势很漂亮,长腿包裹在白色休闲裤里,黑色竖领T恤凸显得后背宽阔有力。
“砰——”一声,挥杆有力,白色小球飞了出去。
楼晚眼睛眯起来也没看见打到哪里去了,收回的视线放在男人握着杆远眺而后勾唇的潇洒肆意姿态上,一时间忘了转开目光。
一杆进球,谢淮谦收杆,转过身撞上正看着自己的目光,莫名挺直了背脊。
楼晚快速转开头。
他走到她身边,问:“要打一杆试试么?”
“我还不会……”
“没事,我教你。”
楼晚还是有些放不开,“我不学,我打不来的……”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站到她身后,浅浅清冽淡香袭来之际,一根有着温度的球杆塞进她手里,楼晚顿住,滚烫温热的气息一重重包围着她。
“握杆是这样的。”他低声说着另一只手拉过她的手握住球杆。
楼晚吞了吞嗓子,按他说的姿势握住杆。
谢淮谦握了握她的手腕立起来,一步一步教她顺序。
他教得认真,楼晚渐渐也被带了过去,一心放在练习上。
引杆引好后,谢淮谦握住她的肩调整姿势,“头跟膝盖顶住,转后背要转充分。”
楼晚顺着他的力度调整站姿和肩膀。
他握着杆教她动作和力度,带着她挥了几次后,他走到一侧让她试着挥杆。
楼晚试了一次,有些忐忑地扭头去看身后。
谢淮谦不吝啬夸奖,说了句漂亮,从球童手里拿过球,走上前放好球,随后再次退后。
楼晚盯着球,握了握杆,按着刚刚的教的顺序,一杆打出去——
“砰”一声。
“好球。”旁边传来一声夸奖。
楼晚眯着眼睛看了两秒也没看懂,抬着杆转身看他,眼眸里难得浸着些喜悦。
谢淮谦鼓了鼓掌,肯定道:“学得很快。”
楼晚弯起唇角,再次看一眼远方的草坪,放下球杆。
“还继续打吗?”他问。
楼晚点了点头,有些兴奋。
打了几杆后,谢淮谦没让她继续打了,初次学适量就行,他收起她的杆,“要是喜欢,下次再带你来。”
楼晚乖乖点点头。
下午的日光晒得她脸颊都是红扑扑的,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上了一层胭脂,清冷的眉眼被融化掉,整个人像散发着甜味的水蜜桃。
他多看了几眼,十指连着心脏和身体都在蠢蠢欲动,到底是在她上电瓶车的时候没忍住,伸手握了一把她的手腕。
楼晚道了声谢,在旁边坐好,手往回缩了缩,他才缓缓放开。
车上有水,他拧开一瓶给她,随着车动吹过来的风,好心情地往后靠。
楼晚仰着头随着风吹,转弯的时候往侧边一歪,靠到温热的肩膀这才发觉一道目光一直放在自己身上。
她原本随性的姿态一顿,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手心握在一起,这又是怎么了?
一直看着她做什么?
回到休息区,楼晚换了衣服,拿包的时候手顿了一下,里面还有她提来的绿豆糕和两杯洋槐蜜汁。
本来是打算回去的路上和墨蓁一起填填肚子的,可这会儿她人都先走了,楼晚碰了碰打包袋,已经不冰了,虽然还是能吃,但是味道肯定不如冰着的时候了。
她提着出来,看见垃圾桶,提着过去正要丢的时候,手背忽然一紧,打包袋被接了过去。
“好好的怎么就丢了?”谢淮谦打开打包袋看了眼,饮品和糕点盒都还好好的。
“已经不冰了。”楼晚说。
“还能吃么?”
“能的。”
谢淮谦果断收起来,“能吃就行了。”他带着她往外走,“是什么糕点?”
她跟在他身后,说:“就一般的绿豆糕。”
谢淮谦看她一眼,“你做的就不一般。”
楼晚有些愣住,随后又反应回来,他能吃她做的糕点,对于他来说可不就是不一般么。
她用手背贴了贴脸颊,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个什么劲。
俩人往停车场走去,谢淮谦换了只手提糕点袋子,另一只手垂在腿边。
到高尔夫的停车场,乔一煜从迈巴赫驾驶位下来,拉开后座的车门。
谢淮谦脚步一顿,斜斜地瞅了眼他。
乔一煜委屈,这高尔夫这么远,回南城几乎都没车,跟安总谈事情的时候开的也就这辆迈巴赫,他都回不去了。
谢淮谦嫌弃地扭开头,见楼晚看了眼门边的助理,他立马走过去扶住门隔开她看向助理的视线。
乔一煜摸摸鼻尖,转回驾驶位。
楼晚上车,这辆的后座空间比之前他开的那辆宾利要宽敞座椅也更舒适,淡淡的车载香氛随着加湿水雾环绕在车厢内。
谢淮谦跟在后面上车,关上车门,他转身拉开身后侧的小冰箱,拉出里面的一瓶红酒和两旁矿泉水,随后把手里的手提袋放进去。
楼晚看着眼睛都睁大了一倍,车上居然还有红酒冰箱,真是高级。
黑色加长迈巴赫驶出高尔夫停车场,往山路开去。
车内几人都没说话,楼晚处在尴尬的位置上。前方开车的是前相亲对象,身边坐着的是现任老公,前相亲对象又是现任老公的助理。
这事儿搞得,她现在看见乔一煜都没好意思面对他。
楼晚扭头看向车窗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谢淮谦侧首看一眼安安静静看着车窗外的人,把水拿起来又放下,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闭上了。
乔一煜开着车,瞥两眼后视镜。
眼看着在他面前说一不二的老板这会儿欲言又止、频繁看侧边,想说话不敢说话的模样,心里爽了。
哎,看老板吃瘪就是爽啊。
谢淮谦转回头看向后视镜,对上助理咧着嘴,眉目一冷。
乔一煜立马拉平唇角看向山路,好好开车。
楼晚收回眼角的余光,唇角没忍住微微弯了弯,肩膀松开一些,身体窝进身后的椅背上。
回到南城,迈巴赫径直驶去观洲园,在兰山居前停下,等后座上的俩人下车,乔一煜倒了个车开走了。
兰山居大门前宽敞,白墙灰瓦下绿树摇曳,复古漆红大门,门口还有两座石狮子。
谢淮谦带着楼晚走上前,推开大门进去,庭院也很宽敞。
院子中央一条铺着白玉石板的路,路两旁是浅滩池,池面上飘着几片莲叶和浅黄色莲花,莲叶下是游来游去的锦鲤。
楼晚多看了两眼。
穿过游塘,踏上白玉石台阶,推开木雕大门,里面才是屋内庭,一条铺好的青石板路直通走廊,路旁有棵高大的枇杷树。
楼晚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诗:庭有枇杷树……
“明天把你的证明材料发给我一下。”他突然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楼晚从枇杷树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古朴阁楼前他一身休闲白衬和灰西裤,单手抄着兜,静静地看向她。
莫名就有重前世今生的宿命感,楼晚心底微微一触,有些没反应回来。
俩人之间隔了几步台阶,谢淮谦伸手递给她,“给你过户,以后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这里马上就是她的了?
楼晚转身再看一遍周围的建筑。
谢淮谦看她愣愣的,走下一步,拉住她的手腕,往走廊上带,“小心台阶。”
楼晚跟着他上了台阶,视线往更远处看去,手里忘记收回,任由他拉着。
谢淮谦侧眸看她一眼,唇角勾了勾,手滑下去虚虚地握着她的手心。
兰山居很大,除了主院外,他带着她都转了一圈,复古的建筑,会客厅、厨房、后花园、亭台楼阁……
从后园的荷塘穿过,楼晚看着不远处的小亭子,一瞬间都以为自己穿越到古代了。
夕阳缓慢落下,园林里吹过晚风都带着凉意。这里说是景区都不为过,甚至景区都不一定维护得比现在这样好。
听说观洲园以前是皇家园林来着。
荷塘边有座水上亭,楼晚有些走不动了,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谢淮谦放开她的手,走到亭子旁,双手撑着栏杆微微弓下背远眺。
楼晚动了动脚腕,抬手的时候才发觉手背温度要比另外一只手的高,她摸了摸,想起刚刚在不知不觉中牵了一路的手。
他牵了她一路?
楼晚抬眸看向他的后背,微微弓下的背脊把白色衬衣绷起来,能看见紧贴着衬衣的背脊肌肉线条,衬衣下摆别进灰色西裤里,搭着栏杆上的胳膊上青筋流畅。
视线从那双长腿上滑过,楼晚正要转开,他一瞬间转回身,“今晚吃点什么……”
对上她的视线,谢淮谦话音一停,下意识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没发现什么不妥,抬眸看向她。
楼晚早已经转开视线,有些不自在地从石凳子上站起来,“不吃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谢淮谦盯着她侧颜,眼看着耳尖渐渐泛红,唇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难得看见她私底下的窘迫模样,表面的清冷像是一层碎冰,轻轻一戳就哗啦啦地碎了,碎得他心里都软了。
这般可爱的老婆,他可忍不住,伸手拉过她的手。
楼晚正尴尬呢,微微使力要收回来,他握着的手紧了紧,“想跟你再吃顿晚饭,可以吗?”
楼晚心底一窒,被他请求的姿态打败了,微微点头。
她历来就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谢淮谦笑了笑,掌心下滑,握紧她的手心,拉着她往回走。
兰山居换过来后谢淮谦还没来得及买家具就去了国外,回来后他就凑到她面前去也没来得及买,别墅里有一部分之前时遇礼添置的家具,但因为他没对象,家具都不是很全。
大厅里光秃秃的只有一套与装修风格极其不符的软皮沙发,地毯都没有。
厨房里厨具几乎就是摆设,冰箱里只有刚刚进来的时候他提进来的绿豆糕,除此之外就放着两瓶易拉罐啤酒。
楼晚想要做饭都无从下手,这个地方点外卖都点不到,她偏头去看站在旁边的人,“要不去外面随便吃点?”
谢淮谦看着空落落的冰箱也有些无语,但他还想跟老婆独处一会儿,提出糕点袋,把冰箱门关上。
“先把这个吃完,还饿就出去外面吃。”他提议道。
楼晚看了眼,倒也同意。
餐厅里照样也没有桌椅,谢淮谦按了按额头,只能带着她去大厅里的沙发上坐下。
“家里你想要什么样的家具?”他开了大厅里的灯。
灯也是随便装上的,一盏灯笼式的暖黄灯光,谢淮谦看了眼,都想不通当时的时遇礼是怎么想的。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落座,说:“就咱两住,你想要什么风格的?”
楼晚看一眼空落落的大厅,摇了摇头,“我不太懂这些。”
家里的装修都是姐姐和姐夫搞的,她确实不太懂。
“那就我来搞了,想要什么家具或是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我说。”
他强调:“电话和微信都不是摆设。”
楼晚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谢淮谦扭头看她一眼,把保鲜袋里的两杯洋槐蜜汁提出来。沙发前面没有茶几,他干脆放到地上,糕点盒也拿出来。
绿豆糕一共两盒,但是陷儿不一样,一盒是玫瑰花馅,一盒是栗子馅。嫩绿色的糕点看一眼便食欲大起。
两个盒子加一杯洋槐蜜在沙发上也不好摆,谢淮谦提了提西装裤在沙发角的地板上直接坐下。
拿起一盒绿豆糕,他仰头看坐在沙发上的楼晚,“你要先吃糕点还是先喝饮料?”
没想到他这么不拘小节直接就坐地上了,即便如此,仰头看她的姿态依旧是矜贵肆意的。让他一直仰头看她,楼晚心里怪怪的,收着裙摆也在他旁边坐下。
身旁的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楼晚勾了勾耳边的碎发,“我先喝口洋槐蜜吧。”伸手去拿他面前的饮品。
谢淮谦盯着她看了片刻,也跟着她一起先喝饮品。入口的汁水因为两次保鲜失了一开始的槐蜜鲜美。浅浅的清凉槐蜜香蔓延过味蕾,浑身都舒适了。
他提槐蜜杯,整个人懒洋洋地往后靠着沙发,听见旁边的盒子打开的声音,他偏头,“给我一块。”
楼晚瞥他一眼,捏起一块绿豆糕递给他。
谢淮谦没用手接,而是直接俯首,嘴巴一合便含住她指尖的绿豆糕,唇瓣擦过她的指尖,衔走糕点。
楼晚收回手,没忍住再次扭头看他一眼。
男人懒洋洋地仰靠着沙发,衬衣没打领带,下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抽了出来,一股子懒痞模样。
衬衣领随性敞开,因为吞咽糕点,凸起的喉结滑动了几瞬。
察觉到他吞糕点的动作慢下来,楼晚急忙收回视线,捏起一块糕点就放进嘴里,随后动作顿住。
这手指……刚刚他的唇瓣是不是滑过来着?
那就是,间接接吻?
“又不是没直接亲过。”旁边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楼晚镇定地咀嚼糕点,含糊说:“就是,嘴对嘴都……”
救命,她在说什么?
谢淮谦轻笑,手撑在地上,俯首凑近她,盯着她卷翘的睫毛,温声问:“嘴对嘴?什么时候?”
“我怎么不记得了?”
“原来你还记着呢?”
楼晚耳根子上冒起一股热气,艰难地吞下糕点,说:“我瞎说的。”
那抹瑰丽的红在白皙的脖颈和脸颊上是那么明显,谢淮谦没忍住,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呼吸着浅浅的属于她的香氛。
肩膀上的重量和脖间耳根袭上的热气使得楼晚一时间僵住身体,连呼吸都放慢了几秒。
“老婆。”他轻声喊她。
楼晚耳膜酥了一瞬,紧接着全身都酥了,他这样喊她做什么啊?
他下一句话接着传来,“那晚那样对你,你反不反感?”
“哪晚?”她一时间没反应回来。
她没避开他,谢淮谦凑近一些,唇瓣若有若无地贴着白皙柔软的耳垂,“你说呢?”
而后再接上一句,“现在呢?”
“反感么?”
楼晚反应回来了,敏感的耳垂被热气和他的唇瓣袭击着,全身的神经都被带动起来,她一时间都回答不了。
身体比她内心还要渴望他的接触,可他们不是协议婚姻吗?
没听到答案,但她也没避开,他得寸进尺地凑近一些,低声“嗯?”了句。
楼晚:“……”
这要她怎么回答嘛?
“反不反感?”
他一直在逼问,大有她不回答就会一直问下去的势头,这会儿再避开就显得矫情了。
楼晚眼睛一闭,飞快摇了摇头。
也就在那瞬间,一股大力将她拽了过去。
楼晚跌进一个温热浅香的怀抱里,下巴也被抬起,湿热的吻劈头盖脸地印了下来。
第30章
楼晚被禁锢住, 被迫仰头承受着湿热的吻。
这次没醉酒也没有神智不清,他亲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清晰明了,舌尖滑过来的温度要比唇瓣低一些, 凉凉的、滑溜溜的。
试探、试探性地舔舐着她的唇瓣, 无端地又酥又痒。
楼晚没忍住含了它一下,扶着后脑的手猛地就加重了力度, 她整个人都被嵌进到他怀里, 舌尖更是霸道地勾住她的,拖回了他的领地内。
楼晚整个人也随着舌尖的力度不受控制地朝着他压过去。
谢淮谦调整了一下抱的姿势,让她面对着他坐在身上,他往后靠着沙发。
这样的抱法让本就陌生而又熟悉的身体越发靠近彼此, 也让楼晚越发清晰地感受得到他身上属于男人的力量感。
滚烫温度阵阵袭来, 快要把她也燃烧起来。
楼晚不自在地往后挪动了一下。
谢淮谦抱紧她,随后又放开一些, 声音低哑:“别动。”
他深呼吸一口仰头看着她, 眸色深暗如井,“这样呢?”
“反感么?”
楼晚缓了口气,耳膜神经酥酥麻麻的。几秒后,她撑在沙发上的手收回来撑着他肩膀, 垂眸看他的面容。
暖黄灯光落在俊朗的五官上,没戴眼镜的他眉目都是温柔的,尤其内勾起来的眼角, 沾染情动后魅色浓重。
很是具备狐狸精的潜质。
不怪酒后乱来,清醒的时候都把持不住。
楼晚眼前再没有其他, 脑海里叫嚣着亲吧亲吧, 反正都是夫妻,他刚刚还亲过她, 就当礼尚往来了。
楼晚低头,一点点凑近他的脸颊。
谢淮谦往前挺起上半身,主动接住她的唇,另一只手移到纤细的背脊上压着她往下,吻也越发肆意起来。
唇齿交缠,亲了很久,久到楼晚舌根都在发麻,伸手推他肩膀,推不动又去推脸,他才放开她。
仰头看着她染上绯色的面容,他轻声说:“今晚别回去了。”
楼晚:“……这儿没床。”
谢淮谦轻笑:“我只说别回去了,你想到哪儿去了?”
楼晚别开视线,嘴硬:“我说的也是没床没法睡觉。”
他却又说:“有些事儿又不是一定要在床上,其他地方也很舒服。”
楼晚:“……”
她转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谢淮谦笑,难得看到她这么鲜活的情绪浮现,一时难以控制心底的悸动,下巴往前贴在她身前,搂着她的腰轻轻晃了一下。
低声直白地问:“做不做?嗯?”
楼晚理解了大自然的规律了,上天赋予人和动植物繁衍和两性的相互吸引的奥妙。
见她一直没回答,谢淮谦直起身体亲了亲她的脖颈,“我们是合法的,你也没在协议里加上我们不能这样。”
楼晚后知后觉的反应回来,对啊,除了各自财产之外,这个事也是可以挑明了说的。
她问:“你怎么不写进去?”
谢淮谦回:“我想跟你做,写进去干什么。”
楼晚听得眼皮一跳,“……”
他姥姥说得对,他就是个黑心肝的,这都也算计。
“我提醒过你的。”他仰头说。
楼晚脑海里滑过单元楼前——
“协议里……还要不要加上其他的条款?”
她要下车前,他压着声音最后也问了一遍,“还有呢?”
是当时的她没考虑到这一块,没想到就被他钻了这个空子。
“你那叫提醒?”
“怎么不叫?我一直追问你还有没有的。”
楼晚:“……”
“你要是不想也没事的。”谢淮谦把脸靠在她怀里,深呼吸里带着一丝急促,“大白说得对,我憋一憋就行了。”
他一定是拿准了容易心软的臭毛病,楼晚咬了咬唇,忍不住问:“你难受么?”
谢淮谦:“你说呢?”
楼晚:“上次在大白面前你也憋住了。”
谢淮谦:“一次两次能憋,再多就会坏掉的。”
他仰头,难耐地滚了滚喉结,“我们是夫妻,这种事本来就是我门应该的,把我憋我坏了你也不会幸福。”
楼晚:“……”
他抱紧她,“就一次?”
“……没措施,会怀孕。”
“不想要小baby?”
这不是想不想要的问题,而是他们这样的婚姻,要孩子那就是在害了孩子,还不如不要。
但这话太有伤现在的氛围,楼晚也实在说不出来,婉转道:“接下来会很忙。”
“我理解的。”谢淮谦仰头,唇瓣滑过她下巴和脖间,炙热的呼吸灼烧着她每一片肌肤。
他搂着她,随手摸过沙发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
两秒后电话接通,乔一煜的声音传来:“老板?”
楼晚一瞬间羞愤到冒热气,双手捂住他的嘴巴,快速摇头。
让乔一煜去帮他们买计生用品?
他是怎么想的啊?
谢淮谦看她,理解了她的意思。
他摇了摇头,拉住她的手吻了吻掌心,眼眸盯着她,话却是回助理:“车开回来了没?”
乔一煜:“开回去了,就在兰山居停车库里。”
“好,谢了。”
电话挂断,乔一煜有些莫名其妙,老板居然给他道谢?
罕见啊,这么客气的?
谢淮谦把手机丢在一边,拉过她亲了一口,托着她的腿把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猜都猜得到他要去干什么,楼晚羞到脸上都烧了起来,扯住他的手,“别去买了,用其他方法。”
谢淮谦起身的动作一顿,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真不去?”
他俯首凑到她耳边,“可我想让也你舒服舒服。”
楼晚脸红得快滴血,“就一定得是要那个吗?”
谢淮谦挑眉,唇角勾着笑意,“原来你还是懂一些的。”
楼晚捂住脸。
他把她抱起来,依旧是刚刚的姿势,她面对着他坐在他怀里,双手撑着他的肩膀,低头便能看见一切。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他环着她的腰身问道。
楼晚低头看一眼,气势有些可观,转开眼说:“先给你弄。”
随即感觉一个女生这样说太羞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躲开他看她的目光,眼前也没什么可以让她藏的,干脆双手抱住他的头,不看他的脸。
反正亲都亲过了。
谢淮谦被她抱在怀里,她本来坐他身上就比他高,被她环着头抱住,他整个人就陷进了她的怀里,属于她的浅浅香氛劈头盖脸包围下来。
谢淮谦觉得他快要疯了,深呼吸两口,一手托着她的腰撑起来一些,单手解开自己的扣子。
楼晚虽然没看见,但能感受到他的动作,心脏抽紧,羞赧爬上脸颊,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事。
他把内外束缚扯开,往后仰头看她的眼睛,有一丝勾.引的姿态,“来吧。”
楼晚松开他一些低头看去,衬衣还没解,但这副衣冠不整任人宰割的凌乱模样简直在叫嚣着让她快点触碰他。
谁能想得到他平时是冷着脸、高高在上的倨傲贵公子。
楼晚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刻在他身上看到的这种反差带来的肾上激素飚升得有多么激烈。
谢淮谦拉过她的手,扯到唇边亲了亲,握着她的手教她一颗一颗解开衬衣上的扣子。
白皙的指尖触碰到不寻常的温度,楼晚心脏一抖,有些退缩,他也没强迫,只是虚虚的握着她手背。
没什么的,都是成年人,睡都睡过了。
楼晚做好心理准备,这才往前伸手碰了碰。
谢淮谦仰头,难耐而压抑地看着她的面容,唇微微开启着,想亲亲她。
楼晚看他一眼,扭开脸,耳尖烧成了红太阳。
没能亲到她,谢淮谦只能把脸埋在她怀里。
直等她完完全全会了,他才狠狠吞了一下喉结,空出手去碰她的衣服。
楼晚趴在他肩膀上,即便眼睛看不到,但她也扛不住神经上传来的触感,红着脸把眼睛闭上。
脱去繁复的新中式外衣丢在沙发上,他没把她全部脱完,还留着内搭,随后压着纤细的脊背贴在滚烫的身上,转头去亲她的侧脖颈,每一下的呼吸都随着她不熟悉的动作而急促炙热。
唇瓣压着白皙皮肤下的大动脉,他没忍住再次问她:“做这样的事你反感么?”
她不说话,他心里就没底。
谢淮谦知道她不喜欢他,更谈不上爱。会发展到现在,纯粹是生理上的需求和她对他的心软。
即便法律上默认他们是最亲密的伴侣,但婚姻是怎么来的两人心里都清楚,只是暂时把两人捆到一处。
她还是像之前一样对他有距离感,哪怕是在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他依旧像是漂浮在半空中,随时有摔下来的危险,而那个危险就是她对他的厌恶。
她那么好,他不想、也不愿她对他生了厌恶。
他们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
楼晚侧头看他一眼,狭长上挑的眼尾红成一片,戴着隐形眼镜的瞳孔里全是她的样子,浸着对她压抑不住的炙热旖念。
俊朗的面容上退去了往日的清冷,急促的呼吸中,额头上滑落下来一滴汗珠,原本打理得精致的发型也乱了,动情烧得他脸颊有些绯红。
这哪里还是唐嘉仪电脑财经采访里冷漠倨傲的商业大佬,商场私人泊车廊里那个被众多精英围绕着气场强大的谢总,高台上冷淡俯瞰着她的矜贵公子……
纯纯就是一个动了情的男人,跟平凡普通的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只要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他,楼晚就都不反感,她摇头。
谢淮谦呼吸一顿,握着她的手背用力攥紧,疼痛中感受着她的手心的柔软和温度。
他闭眼贴在她脖颈皮肤上,压抑而难耐的嗓音溢出一声,“老婆。”
楼晚:“……”
“说出来给我听好不好?”
“嗯?”
楼晚:“……”
这怎么说啊?
好羞耻的。
“晚晚。”他没发觉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喊了她,自顾自地揉着她手心,“反不反感?”
楼晚耐不住他情动时磁性沙哑的嗓音,带得她身体也跟着灼热起来。
咬唇回:“不反感。”
谢淮谦轻笑,心脏落回实处。
他仰头去叼她的唇,含着吻了会儿,另一手握紧她后脑,加快速度,吻也越吮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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