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宁帝一朝,春狩惯去的是华亭围场,那里离着京城有一日多的车程。
阿洛有些拘谨地坐在闻人恪旁边。
其实她本该和林公公一起坐在后面的,可上车的时候太子殿下也不知想什么,直接就把她拎到了自己的车驾上。
这次春狩,维夏姑姑没有跟着,太子只带了林钟在身旁。虽然出发前维夏给她恶补些规矩,可阿洛心里还是没底得很。
“又做什么梦呢。”见阿洛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闻人恪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雪腮,似是对这触感十分满意,便多留了一会儿。
阿洛小心地挣脱开他的□□,往后蹭了蹭身子,这是她第一次出门,而且还是离开京城,自然有些紧张。
“……殿下都已经喝了两壶酒了。”
闻人恪侧目,瞧了眼小几上的酒壶,懒洋洋地靠在车壁上:“那又如何。”
阿洛鼓鼓腮,这就是她最不能理解的地方了。出宫前,一应行李都是维夏准备的,但因着阿洛随行,所以维夏格外交代了她哪些是用来做什么的,以防林钟有照应不到的。
可等到坐上车,阿洛才发现除了维夏准备的行李,太子殿下居然带了大半车的酒。
他是打算醉死在酒里么?
“……路上不好出恭。”阿洛目视前方,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闻人恪愣了一下,被她逗得大笑,忍不住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故意道:“洛儿这是在担心孤?放心,孤要是有这个需求,一定告诉洛儿。”
呸!
阿洛红了红脸,接着才反应过来:“殿下怎么这样叫我?”
闻人恪眼眸轻垂,睨着她:“怎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是她说的,但她却不是对他说的。
这几日她都跟着维夏姑姑在一块,实在听不惯那句苏姑娘,便让维夏姑姑直接叫她阿洛便好,只是维夏姑姑不肯,后来只好折中唤了她洛姑娘。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的?
瞧出她眼里的疑惑,闻人恪却没有解释的意思,难道东宫有什么事是他不该知道的吗?
谈笑间,浩浩荡荡的车驾已经出了城门。
阿洛听着外头的声音,心思已然都被吸引了去。
闻人恪盯着她又是欣喜又是期待的小表情看了一会儿,着实是有趣。
“想瞧瞧外头吗?”
阿洛不由惊喜:“可以吗?”
“有何不可。”闻人恪说着,一把撩开旁侧的帘子,朝阿洛偏头示意。
阿洛顿时也顾不得其他,往闻人恪的方向挪了挪,半探着身子去看外面。
天子出行,两侧倚仗开路,入目除了人还是人。
不过阿洛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便也觉得十分新奇。
闻人恪随意瞟了几眼窗外,目光便落在了阿洛身上。
美人半个身子都悬在他怀里,女儿家独有的暖香萦在鼻尖,莹白的颈子几乎就凑在他唇边,青丝如鸦衬得肤光胜雪,比之世间最上等的羊脂玉还要纯白温润,整个人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闻人恪眼神微暗,目光在她脊背腰肢处逡巡。
“……呀!”车驾忽的颠簸,阿洛本就半悬着身子,一下失了平衡,手臂在空中挥了两下,也没能止住身子的倾落。
闻人恪指尖微动,却是什么也没做,任由她落在自己怀里。
他垂眸,轻哂:“呦,这就感动到投怀送抱了?”
阿洛两颊绯红,又羞又恼,就要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
谁知手臂才撑起,腰上就被一只大手按住了。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衫传过来,好像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阿洛面颊红晕不由更深了几分。
“你做什么……”
本该是斥责意味的话因着她棉软甜糯的语调倒好似成了娇嗔一般。
闻人恪松了手,嘴角勾着笑道:“明明是洛儿自己扑到孤的怀里,孤不过是顺手扶了下,洛儿却还怪罪于孤,是不是有些没道理了?”
阿洛立即远离了他,仿佛还能感觉到腰肢上他手触过的地方发烫,身子也不自觉地颤着,贝齿在娇嫩的唇瓣上压出一道白印子,含羞地瞪着闻人恪。
闻人恪心里喟叹一声真软啊,指腹犹带遗憾地轻捻,仍是笑着迎她。
阿洛比不过他的厚脸皮,况且此事若真掰扯起来,理亏的还是她,毕竟她是太子的侍妾。
新鲜劲儿过去,路途便只剩下无聊。
这会儿阿洛倒有些理解太子殿下为何要带那么多的酒了,不过她又不爱酒,翻了几页随身带的书,也不大看得进去,不一会就意识有些迷糊了。
书本从榻上滑落,闻人恪循声看过去,人已经阖了眼,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颇有些眼熟。
她倒是挺习惯这睡姿的。闻人恪目光带了审视,先前的调笑尽数褪了下去。
现在可以确认,这个女人不是苏家的探子,除此之外,他竟有些摸不透。但事实就是,有她在身边,他开始能睡个好觉了。
等到车驾停下休整,阿洛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枕着太子殿下的肩睡了一路,不由有些心虚:“殿下……我睡着了……”
闻人恪冷哼一声,道:“你不用重复一遍,孤有眼睛。”
阿洛更加心虚,讪讪地别开视线,听到车外传来林钟的声音,连忙撩开车帘:“林公公?”
林钟一手拎了一个食盒,递上车:“殿下,洛姑娘,到用膳的时候了。”
好在这会闻人恪没再抓着不放,两人风平浪静地用了膳。
阿洛一边收拾小几一边小声问起:“还得走多久啊?”
“累了?”闻人恪看她一眼,“明日申时左右能到围场驻地。”
申时……阿洛算了算时辰,有些泄气,还要好久啊。
阿洛从没想过出门坐车是一件这么枯燥的事情,第二日的车程她睡得比第一日还要多。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僵在了一个姿势上。
不过,看到帐篷的第一眼,阿洛又开心起来。
“我们就住这儿吗?”
闻人恪斜睨她一眼,她的高兴来得未免太容易了些。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趁着宫人们搬卸行李,阿洛四处张望着,看了一会才发现好像有些奇怪。
这围场一眼望不到边,是圈了一片地方用来驻扎营帐,最中央的位置自然是为皇帝准备的。而奇怪的点在于,太子殿下这块地方周围都空空荡荡的,反倒是远离这里的几处因着营帐过多显得有些拥挤了。
“殿下……这扎营帐的位置是提起安排好的吗?”实在压不住好奇,阿洛还是问了出来。
本来她是打算问林公公的,可是林公公正忙着指挥宫人安置行李。
闻人恪嗤笑道:“你不是都看出来了。”
阿洛忍不住弯了弯眉眼,果然啊,大家都不愿意跟太子殿下住得太近。
闻人恪懒得搭理她,抬脚走了。
等他回来,营帐里阿洛已经收拾了七七八八。
林钟守在帐前,看见太子回来,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此次陛下召见的人里确有汝阳王,他已经动身,两日应当能到。”
“知道了。”闻人恪脚步未停,掀开帐子就看见阿洛正在铺床。
阿洛听见声音,回过身来看见闻人恪回来,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
闻人恪讶然地挑了下眉,不动声色等着。
果然,阿洛铺好了床,走到他身侧,有几分扭捏的模样,期期艾艾地开口:“殿下……听说明日有围猎的活动……”
闻人恪立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还是不张口,等着她说。
“我、我能不能跟着去看看……”她鼓足了勇气说出自己的心愿,许是怕他不同意,又急急忙忙补充,“我一定会跟好林公公,绝对不会乱走,看一会儿就回来!”
闻人恪静静看着她,也不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阿洛提着的心渐渐沉了,有些难堪地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当做什么都没说过,就要绕过他出去。
“你跟着林钟做什么?”闻人恪冷凌的声音响起。
阿洛脚步一顿,茫然地抬眸看他。
闻人恪觑着她泛红的眼角,目光看不出情绪:“林钟又不参加围猎,你跟着他能看到什么。”
阿洛的小脑袋还堵塞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他是说……
“维夏应该给你准备骑装了。”闻人恪随意地说。
阿洛愣了一下,准备确实准备了,不过维夏姑姑也跟她说了,这是以防万一,大概率是用不上的。
闻人恪没再纠缠这件事,目光落在内侧已经铺好的铺盖上,嘴角勾起一丝弧度:“洛儿,你铺两个床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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