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带着我去学校小超市买到一些必需品的硝子中途接到一通来电,非常抱歉地告诉我她必须得去一趟什么实验室。
“那边出了点问题可能今晚我不回这里了,”她苦恼地说,“真的很对不起哦,明明答应要帮你收拾寝室了。”
我摇摇头跟她说没关系,然后挥挥手道别了行色匆匆的对方自己抱着买来的用品往女生宿舍而去。
原本一路上我和硝子聊聊笑笑还没有察觉,现在的天色已经蛮暗了。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年级的人也像我们班这么少又或者大家根本不留宿,我抬头,瞅着偌大几层楼的女寝,竟是放眼看去一个灯没亮全部黑漆漆的。
虽然知道学校里已经相对外面是很安全的地方了,但此时不免还是觉得有些凉飕飕。
风吹起树叶沙沙作响,每当这种时候平日里作死看的恐怖片画面全部涌入脑内。
我一直走到最暗的女寝入口停下脚步,忽然心里发慌然后怎么也不敢上去了。
巡视一圈这并不算特别现代化的日式风格建筑,也摸不准这楼道黑漆漆的到底是没开灯还是根本就是灯坏了。
鬼使神差地往旁边男寝看了眼,我记得灰原在line上说今天他们一年级是都要出任务在外边住的,但是看起来男寝那边还是有一两格亮着的隔间。
“!”
忽然地,我看到三层楼一扇窗户前站了个人影……
头发披散下来的状态,是背对着室内着光站的,看不清人脸,只是这时在我的阴间滤镜下有种格外恐怖瘆人的感觉。
噫!
刚要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不再去看,突然那个人影好像看到我般,下一刻缩了回去。
落在窗户上的影子消失不见了。
见状我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是个活人,比一动不动杵在那里直勾勾盯着这种状况要强。
我吐出口气,收回视线正打算一鼓作气跑进女生宿舍那漆黑的楼道,这时一道笔直光束从我身后射来。
心下一惊,我忙回头。
抬眼便看到刚才站着人影又消失的窗口,此刻那人又重新站了回来,正举着手里好像是手电筒的东西朝我所在的方向照着。
迟疑地往旁边挪了挪,手电的光束也随着我挪动而挪动。
“…?”
可能是对方见我不确认的样子,抬手朝我比了个向上的手势,我立刻理解了那人是叫我放心上去他会帮我打光,一下子感动得险些没把泪飙出来。
谢谢你!好影子!
而后来那个窗口的好影子就真的一直在帮我照明了,那道光束跟着我的移动而移动。
好在我选的楼层也并不高,也是三层,所以同在三层的对方可以很轻易一直帮我照到自己寝室门口甚至对准我门上的锁扣直到我掏出钥匙插上拧开。
终于安全抵达,我率先开了房间的灯,然后对着还站在窗口的那个影子鞠了一躬,日剧里他们都是这么表示感谢的,我有学有样。
寻思着应该传达到意思后我又朝他挥了挥手,见他把手电关上同样朝我挥挥手,这才关上门自己进到寝室。
真是好人呐。
也不知道住在那里的是哪个年级的哪个学生……
我一面想着明天问问硝子再好好感谢一下,一面迅速铺好床被,简单整理好寝室。
忙活一通后就有点出汗,时间也不算早了,打算洗个澡便早早睡下。
我没有使用浴缸泡澡的习惯,一般都冲凉,于是散下头发按照基本步骤在花洒下清洗。
一个人懒得穿内衣,洗完用浴巾擦擦便直接套上一条睡觉穿的轻薄吊带裙搞定,动作十分迅速。
洗过还带着水汽的发丝间传来略微湿润的好闻的啤酒花香,那是从硝子身上闻到的那种味道。
因为被她带去超市的路上出于好奇问了下,便得到了她同款洗发水的安利。
哎嘿,这样一来就是同样的味道了,我美滋滋地想。
但总归感觉还是今天白天从硝子身上闻到的比较好闻…果然不管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洗衣剂香水啊一类,都是用在别人身上比较香。
头发吹得半干,我草草披肩上,就打算出去取走换下的脏衣服洗了再吹第二遍。
才一打开密布水珠的门,我便愣住了。
原本被我随手搭在洗衣机上的裙子内衣消失不见,仔细一看旁边原本放着胖次的清洗小盆里也空空如也,我一下蒙住。
第一反应觉得是不是自己又玩手机玩忘了随手丢哪了,可是在寝室里狂找了一圈,我都没找到
直到耳朵捕捉到有种“滴答滴答”往下滴水的声音,仔细听了会儿,顺着可能传来的水声找过去,这才寻到瓷砖被打湿得湿漉漉的阳台。
站着那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到我所消失不见的所有衣物,便那么以湿润滴水的状态出现在头顶的晾衣杆上。
甚至我可以很明显地闻到一股很干净的洗衣粉特有的清香,很显然是被好好清洗过了的。
什……什么鬼?
霓虹也有田螺姑娘?
这是不可能的。
我站在那里整个人直接傻掉了。
我洗澡的时候分裂出了替身使者提前把衣服洗好了?
显然这种可能性要比“某个变态闯入我房间并捡走我的脏衣服又勤勤恳恳洗干净晾好”的猜测要更加离谱。
我空茫地在阳台站了几秒,忽然就有一种诡异而又发寒的感觉……
想到这点,我的视线不由转向被我随手丢入寝室小沙发的猫猫背包。
走过去,打开。
果然……
原本一直被放在里边的红色盖头现如今已然消失。
该不会…该不会……
其实我之前就有种预感了,那个红盖头是第一次时无缘无故飘到我头顶的。
比起是我凭想象随手变出来的,我更感觉它可能是从原本拥有它的主人头顶飘下来的。
什么样的人盖着那种红盖头啊……
在华国现在基本上都是西式婚礼了,在霓虹这种东西更不会出现。
所以,那个东西,该不会是……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时就感到一阵阴风又那么从我脚踝边上擦过去了。
忽而就有种非常非常强烈的,既视感。
那天巷子里体验到的一瞬后背发凉的感觉又攀上来了,像是有一双冰凉的手拂上了我的背脊,一路向上触碰到脖颈,直触耳根。
【叮铃…】
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铃音,很轻。
但正是凭借这点,我立刻知道,是“她”来了……
那个如果存在于中式恐怖元素的游戏中,与“红盖头”这种东西最搭的某个角色。
我虽然胆小,但是好奇心重。
难听地说,就是既菜又爱玩。
这种偏偏应该死不回头甚至奔向阳台一跃而下都要好上不少的状况,我偏偏作出了最糟糕的选择。
我回头了。
然后,我就看到了她——
那个一袭红衣红裙红色绣花鞋、甚至盖上了原本属于她红盖头全身到脚都是红通通的……
鬼新娘。
她就那么静静地、甚至可以说是乖顺地站在寝室最不起眼的角落,双手揣住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虽然脸部被鲜红色的盖头完全盖住,但我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在那底下有那么一双毫无活气的眼睛,正直勾勾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晚风吹进室内,吹起她鲜红的裙角。
也吹动微微撩起的裙摆下方、她那毫无血色纤细脚踝上红绳系住的铃铛。
【叮铃…】
【叮铃……】
当这铃音再度响起的一瞬,我的ptsd也彻底发了。
我无法忍住这原本只存在架空的东西如此彰显强烈存在感地就站在我的眼前、出现在现实中。
不管她此刻有没有恶意,是否会对我发动致命的一击……
于是我被吓哭了,并且落荒而逃。
……
所以当对面那个我依旧不知道名字的白毛同窗洗完澡出来吹风透气时,抬眼便看到了我一副视死如归准备往阳台翻的场景。
“喂!你!——”
以为我是想跳楼(其实我只是想去隔壁),他差点没吓飞手中那只他刚被他拧开小旋盖的零食
然后下一秒竟然是用着比我更快的速度从男寝那边阳台的护栏翻出,三两下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直接跳到了我这边。
“你这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只感觉我的胳膊被抓住了,被他整个人重又拎回到了阳台。
但是鬼新娘那红通通的鬼影显然还在我脑海挥之不去,我才不要回来!
什么也不管了,我呜呜大哭着一下子飞扑过去,熊抱住面前几乎可称是我救命稻草精神支柱的少年,死死不松手。
“喂!搞什么啊!”
“别像这样突然抱过……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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