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晏撇嘴，走之前扔下一句，“讨厌。”
令言笑弯了眼睛。
这部电影里没有男主，多是何清晏饰演的张敏与宋升饰演的姐姐宋声的对手戏。
经过上一世对宋升的了解，她的演技令言是不担心的，唯一不好的就是宋升第一次演这个类型的角色。
而这次之后，令言更深刻地认识到了影后演技的可塑性。
好几次拍宋升的镜头时，令言都想拍手叫好。
可她还是忍住了，300没说赞赏会不会被判定，她也不想铤而走这个险。
拍摄前期有一段宋声为了送弟弟去学堂被父亲打的剧情。
父亲认为上学没什么用，只会让家里少个人干活，一直不允许弟弟去学堂，身为姐姐的宋声偷偷把弟弟送了过去。
父亲得知后把宋声打了一顿，而张老师知道后连着夜去了宋声的家里。
她把宋声接到自己家里，给她上药，原本倔强的宋声在如此悉心的安慰下终于哭了出来。
感受着依偎自己怀中的女孩儿泪水渗透了衣服，“张敏”眼中也有些酸涩。
昏黄得灯光下，两个人依靠得身影被拉的很长，她们没说话，“张敏”细细抚摸着“宋声”瘦小的脊背。
煤油灯安静地烧着，小虫飞进去发出啪嗒的裂炸声。
“好，可以！”
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令言喊的这声可以让片场所有人的心终于沉稳落下。
“两位老师辛苦了！今天先休息，明天再拍下一场。”
两个人出戏都很快，几乎是令言喊卡的那一刻宋升就从何清晏怀里起来了。
她们各自的助理拿着外套过来，宋升披上外套走过去看效果，“令导，没问题了吧？”
“没有没有，宋老师辛苦了，都这个时间了，卸了妆早点回去休息吧。”令言笑着说。
两个人的演技都没话说，每次拍她俩的镜头的时候令言都格外享受。
拍出精彩完美的镜头当然是令人享受的事情。
何清晏肩膀上还有宋升的泪水，她用卫生纸擦着，看宋升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别扭的佩服。
她还是第一次被另一个演员带入戏里。
以前搭戏过的什么影帝花旦，都是强硬地用技巧和经验来表演，虽然说也能演出来，但能把她也带入的时候几乎没有。
更多的时候，哪怕是在演戏她们也要注意镜头的位置，有时候还会要注意会不会被其他演员抢了镜头。
总之，很少有单纯拍戏的时候。
而宋升似乎并不会担心这个问题，何清晏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了。
她很信任令导的镜头，相信无论她怎么去演，令导的镜头都会紧紧追随着她。
事实也确实如此，每次她去看宋升的样片，都会不禁感叹为什么宋升能如此随心所欲地去演，最后的效果还能这么好。
何清晏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跟令言有如此默契的配合。
就像...就像合作拍过很多次一样。
眼看宋升跟令言的关系越来越好，何清晏皱眉，在令言回房间的时候跟着她一起进了屋子。
“你说，整个剧组谁是你最好的朋友？”
正要洗漱的令言拿着洗漱用具被何清晏堵在门口，“啊？”
从工作状态脱离的令言现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就想早点睡觉，突然被何清晏这么一问，她脑袋懵了懵。
“你？”
何清晏不满意：“为什么是疑问句啊领导，你是不是更喜欢宋升了？”
“怎么扯上宋老师了？”令言不解，仔细想想，除了拍戏她跟宋升接触很少呀。
“上次采购组去东西，我看你专门给宋升买了东西。”何清晏告状道：“你都没给我买。”
令言无奈一笑：“那是帮宋老师拿的东西，她的护肤品。”
“还有一次宋升的道具服破了，是你亲自缝的。”
“那是因为剧组里会缝衣服的都不在，那件衣服又着急用。”
何清晏逼视着令言，漂亮的眼睛锁在令言的脸上：“领导你说实话，你喜欢宋升还是喜欢我？”
“清晏，别难为我了。”
令言语气里颇有求饶的意思，何清晏见她实在困得不行，又絮絮叨叨说了几句才放过她。
把何清晏送回去后，令言躺床她陷入了沉思。
舔狗指数已经好久没降低过了，可她跟宋升的关系却越来越好。
啧，连她自己都感觉到，她对宋升的接纳度越来越高了。
这段时间的宋升太过无害，每次眨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朝她求助的时候，令言的态度总是会不自觉地软下来。
就连何清晏都有察觉了。
令言怕自己的命运线又再次往宋升的方向偏离。
这一世，虽然她清楚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对宋升无底线地付出，但她还是有些担心宋升对她的影响。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少跟宋升合作吧。
————
预定的是几个月内拍完，可惜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喜欢下雨的地方，偏偏有两个月一滴雨都没下。
这里又请不来人工造雨，拍摄的进度就这么停滞了。
令言给剧组的人放了个假，她自己也准备休息一下。
宋扬的母亲病情有了很大的好转，他们一家人都很感激令言，宋扬专门把家里舍不得吃的肉干给令言送了过来。
看着还不等拿上她回礼的跑开的男孩儿，令言默默感叹宋扬懂事得不像是个九岁的孩子。
拍摄暂停的这段时间令言决定去山里玩玩，没想到一大早出发的时候正遇到了一身黑色登山服的宋升。
当然，还有在一旁睡眼朦胧的何清晏。
看到令言，何清晏立时打起了精神，跑过来指指点点：“你想自己去玩？”
“不是玩，是锻炼身体。”令言摆着手，说完又疑惑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楚楚跟我说的，令导你今天去山上玩没人陪着，她有些不放心。”宋升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又精神。
令言就知道是她，之前她问过楚楚要不要一起去登山，楚楚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愿意去。
她的意思是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她要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她曾经最爱的领导什么，终究还是错付了。
令言的目光在何清晏跟宋升之间转了两圈，最后无奈道：“怎么好意思让你们陪我。”
“这里风景这么好，一直没时间看看，这次是沾了令导的光，还麻烦令导给我们做导游呢。”
宋升这么说着，素白的脸上十分清纯，她身材比例很好，宽大的登山服裹在身上也像高定款。
何清晏不甘示弱，“要不是楚楚告诉我们，你今天是不是想自己去爬山呢。”
“不是我不叫你们，是爬山实在太累，我怕你们不习惯。”令言解释着，她是实在担心这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美人能不能在山上待一天。
山上并不安全，很多毒蛇毒虫，不仅潮湿还可能会有瘴气，很危险的。
“那你还去？”何清晏瞪大一双美眸。
“锻炼身体嘛，当是另一种体验，不过，你们还去吗？”
答案当然是去，三个人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去了村子旁边最高的那座山上。
这里经常有人来采药打猎什么的，上山的路还是很好找的，就是布满树根枯叶难走了些。
何清晏跟宋升都没有登山杖，令言直接挑了根看起来还不错的树枝，用便携的小刀削出来了两根登山杖。
宋升向来是个会捧场的，崇拜地说令言生存技能点满了。
何清晏突然想起之前在东北地区拍《雪城》的时候，令言似乎就很喜欢自己去雪林里面野营。
不过当时她们还不算非常熟悉，都是楚楚跟令言一起。
何清晏差点被树根绊倒，令言抬手扶住了她：“注意脚下。”
“好的呐，领导，我们要是不陪你，你是不是真要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何清晏用棍子拨开挡在前面的灌木树枝，上面的露水簌簌落下。
令言摇摇头：“我准备拖着陈姐来呢，之前就跟她一起爬过这里一次。”
本来准备换个山看看的，但随行的又有两个娇娇的女孩儿，令言才又决定把这个山重爬一遍。
“令导跟陈姐的关系看起来很好。”跟在她们后面的宋升说道。
令言转头道：“最开始工作室成立的时候陈姐就在，我们合作有好几个年头了。”
“令导做这一行有多久了？”宋升继续问道。
令言边看路边说话，也没多想什么：“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拍了有一两部电影了吧，后来毕业到现在，我算算...”
“应该是有四五个年头了。”
前进的路骤然宽敞了许多，宋升追到令言旁边：“四五年就能有这么多的成就了吗？”
令言看向宋升微微出着薄汗的脸颊，心想：当然啦，不然怎么能做这本书里的“大佬”呢？
“哈哈侥幸而已，遇到了好演员好机遇而已。”
想是这么想，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令言打着哈哈，宋升却由衷道：“我看过很多您的电影，您真的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导演。”
“所以我才一直想着跟您合作。”
令言一愣差点崴着脚，给旁边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她摆手说着没事，“你也是非常有潜力的新人演员，这次能跟宋老师你合作，也是我们剧组的荣幸。”
她是没想到宋升真的是奔着她的艺术创作能力来的。
毕竟上辈子宋升从来没夸过她电影拍得好。
何清晏在旁边没说话，虽然知道令言说的是场面话，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尤其是想到宋升对她别有所图的时候。
果然，宋升得到令言的夸奖后就显得越发殷勤，“令导可以跟我们讲讲以前拍电影的经历吗？我很好奇天才导演是怎么养成的。”
她用着崇拜的眼神看令言，倒让令言有些不好意思。
“那有这么夸张...”
宋升真的要比之前接近令言的那些人要聪明得多。
她很会扮弱势角色，而令言天生对弱势的人有十分敏感的拯救心理。
从她自己到拍公益电影帮助那些穷苦的孩子，难道下一个就是宋升吗？
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三人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但眼看山顶就在眼前，令言又不想放弃。
她让何清晏跟宋升留在原地，而自己则拿着登山棍，淌着厚密的灌木丛开辟道路。
这里蚊子很多，一停下就开始疯狂咬人，宋升把衣服上的帽子戴好，半遮脸的设计让宋升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
何清晏则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两个人都不说话。
宋升在令言离开后脸上就没了方才的热情与柔和，她双手揣兜，看起来酷酷的。
直到确定令言已经远的再听不到她们的声音，何清晏开口：“你为什么总是缠着她。”
何清晏想好好跟宋升谈谈，告诉她令导不是她靠纠缠就能轻易得到的人。
宋升没看何清晏，直接说道：“因为我喜欢她，电影拍完后我就会跟她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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