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男朋友?!什么男朋友?!”云鹿呆住了, 不可置信,“他的衣服是你给买的?程皓哥——”
他声音尖,一大声说话更是刺耳, 顾程皓掏了掏耳朵, 漠然地见了他一眼,冷笑着看向云母, 低下头去用只有彼此听见的声音说:“我顾家是要和真少爷联姻的, 刘阿姨不会不知道吧?”
云母瞳孔一缩,“小顾…你,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云鹿是个假的, 我他妈都知道了, 你们别装了!”
云家人无一不惊愕,云鹿更是崩溃,“你是怎么知道的?谁跟你说了什么?!”
他这话一出,云向明就猛地一皱眉头,心中感觉不好。
果然下一刻, 顾程皓瞳孔一缩, 明显也很惊讶,脸上的妆容都遮不住难看的脸色,:“所以你还真是假的!我早就知道不对劲了, 谁□□收养16的啊?你们这就不厚道了了, 用一个冒牌货跟我顾家联姻!”
本来顾程皓以为郁秋是个私生子,说他是真少爷不过就是诈云家人一下, 没想到这胡乱说的话居然是真的!
云向明顿时恼怒厌弃地等了云鹿一眼,这个没有脑子的蠢货。
他心中无奈, 忍不住看了眼郁秋。
少年闪亮夺目,长得很高挑, 像一棵卓壮成长的小花树,没有父母的关爱也活的很好。而他们精心照顾的那一个,却是一个十足的蠢货。
真假少爷这件事,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云家的脸就丢尽了!
云向明第一次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养的是个蠢货。
“既然如此,我要求退婚。”顾程皓恼怒了一会儿之后,冷笑了下,对云父云母说。
退婚?!
“不要,我不要退婚!”云鹿哭着抱住云向明,“爸爸,你说句话呀。”
云向明被一个小辈要求退婚,已经丢脸到了极致,居然还让他去求对方。
云向明大力推开了他,忍着怒火,对顾程皓说:“退婚不是你一个小辈就能说了算的。”
“哦,那就让我父亲来说吧,他今日也来了。”顾程皓笑笑。
“程皓哥!”云鹿去拉着他的手臂,哭的可怜。
郁秋十分感慨,啧啧,“原来你是真爱呀,我错怪了你。”
顾程皓却是冷笑一声,“呵,不过是想高攀我顾家罢了,如果江家肯要他他跑的比谁都快,占着别人的位置骗婚,我顾家坚决不同意!”
事已至此,云家每个人都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刘清澜很崩溃,如果被人知道他的儿子的,实际上早就被人拐走了,他一直养着一个外人当儿子,还把自己亲生的再一次赶走,她以后还怎么在榕城姐妹圈里抬得起头来?
云家也会成为笑话的。
“小顾,算阿姨求你,怎么才能不退婚?你也看到了,云鹿还是很喜欢你的。”
郁秋大惊,他本身很生气,但是看到这里乐了,“哇,你们也太不要脸了吧,人家不要你们了,你们还要倒贴?”
云向明难堪地深深叹了口气,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光彩。
“不退婚也不是不可以。”顾程皓忽然说道,在云鹿眼睛一亮时又说,“让你们的真少爷跟我联姻,用郁秋跟我换,我就同意。”
云鹿一呆:“……说什么?”
郁秋竖起眉毛:“换你大爷!”
顾程皓看都没有看云鹿,对郁秋笑了笑,又对云向明说,“除此之外面谈。”
云鹿去求刘清澜,但是刘清澜却推开了他,对郁秋张了张口,“小秋…云家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你看顾家不比你勾…喜欢的那个助理……那个男朋友好百倍?”
儿子喜欢一个小助理,刘清澜简直难以启口。
郁秋气笑了,刚要骂人,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笑声。
江和懿带着姜特助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人如雕塑般冷白,面容极为完美,在灯光下完全不输明星的俊美,向来身居高位的气质和见识已经让他摆脱青年感,更多的是成熟。
和顾程皓那样的绣花枕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走到郁秋身旁,将少年不着痕迹地揽到自己身后,对几人笑了笑,“顾先生虽然比我年轻几岁,但不至于比我好百倍吧?”
“江董……”刘清澜一惊,一时之间简直难以理解江和懿这话是什么意思。
关键时刻云向明还是清醒的,他上前来敬重地点了下头,向来都是冷脸的中年男人,略显恭敬地说:“江董,我不知道你和小秋是这种关系。”
刘清澜慢慢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小秋这段时间都是住在江董家里吗?
他的男朋友不是姜特助吗?
她忽然又喜又悔,惊喜于郁秋带来了和江家的关系,或许可以挽住云家的联姻,甚至会有更好的联姻。又再次后悔当时让他走了,不知道郁秋还愿不愿意回来了。
“我们做父母的很开明,没有不同意的,小秋这段时间是住在您家里吗?这孩子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她脸上浮现出笑容,带着的钻石耳坠灿灿生辉。
郁秋已经很久没有生气了,但还是忍不住气了一下,什么叫很开明?分明是以为他攀了高枝能给云家带来好处,顿时忍不住想要冷嘲热讽,但是一想江和懿在这里又忍住了。
他忍了,他是个小可怜,不是食人花。
头顶忽然被揉了一把,郁秋眨了下眼睛,为自己的发型惊心,小可怜的人设差点破功。
江和懿却是看着云向明的方向,向云母点了下头:“小秋这段时间是住在我家,但毕竟是刚成年的孩子,请各位慎言,更不要误会什么。”
这话的意思责怪她口无遮拦,随意猜测郁秋……刘清澜顿时尴尬得面容僵硬。
云家几人意识到这位江先生好像不是带着善意来的。
果然……
江和懿春风和煦地笑了笑,但是说出的话却霸道冷漠,“早就听说小秋是云家的养子了,只是据我所知云家并未办理过合法的收养手续,小秋的户口也不在榕城,现在他十八岁更是独立的个体,而且……”
“实不相瞒,我曾经征求过他的意见,但是他拒绝让我给父母打电话,想来他并不想见你们。”
“不是的,他只是在闹脾气……”刘清澜慌了,推了推丈夫。
云向明沉默良久,忽然俯下身,对尚且年少的郁秋说:“小秋,爸爸爱你,和爸爸回家好吗?”
郁秋笑了下。
终于等到了这个答案,但是这实际上是十六岁的郁秋想要的答案,只是由十八岁的郁秋问出来而已,郁秋无所谓地摇摇头:“可是爸爸,那为什么你带云鹿来,而不是我?不是应该一家人来参加宴会吗?”
“因为……”云向明一怔。
这个问题让刘清澜也愣住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敢对外承认云家把真正的儿子弄丢了,所以在十六岁的郁秋回家时他被称为养子,又因为不敢对外承认他的身份所以再一次带着云鹿出席。
他们……原来真的这么差劲。
“叔叔,你不要误会,我妈妈他们都是很爱弟弟的,”云鹿忽然开口,泪眼汪汪的楚楚可怜,他震惊于江和懿的身份之后,缓缓意识到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他不知道江和懿有没有听到真假少爷那件事,但他既然会说养子想来,是没有听到吧?
云鹿心中惊慌但是眼泪流得很大颗,他每次这样哭都会被人心疼,“弟弟虽然是养子,但是云家都是当亲生子养的。”
他先声夺人,顶死了郁秋的身份,料云父云母也不敢承认,只是不敢看他们的脸。心里祈祷顾程皓不要说出来。
此时江和懿却忽然笑了,“是不是养子并不重要,即使是亲生的,没有被好好对待又算的了什么呢?”
“小秋现在的态度也很明确,因此今日借着这次的机会,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男朋友了,如果过去的两年你们之间有什么经济上的问题,由我来解决,至于以后小秋读书和工作上的事,就不必你们费心了。”
“也希望各位管理好小秋已知的个人信息,我男朋友年纪尚小,不能接受别人的误解的诽谤,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会为他提供法律援助。”
云家人脸色惨白,并听到男人无情的说:“为了避嫌,云家和顾家的生意我也不会做。”
在榕城,你可以不跟江家做生意,但不能江家不跟你做生意。
江家遍布各行各业,如果拒绝跟某家合作,那家几乎在榕城寸步难行。
顾程皓已经吓懵了,他连忙向江和懿鞠了一躬,僵硬的笑,“江董,刚刚我都是开玩笑的,他们云家欺人太甚想要骗婚。”
江和懿对云家人始终保持着淡笑,但是到了顾程皓这里,笑容却消失了,面目冷淡,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程皓,睫毛留下的浓重阴影覆盖在眼球上,他骤然一笑:“顾先生这么快就忘了我了,上次警察局的茶好喝吗?”
顾程皓诧异了一瞬,猛然回忆起了什么,惊愕的看向对方,“你是…”
江和懿笑眯眯,暖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冷气森森,“果然是公家的东西好,顾少爷喝了几口,就比我优秀百倍了…”
从那个地方走出,郁秋深吸了一口侍者送来的冰爽桔子汁,大出了一口气,想起那两家人的脸,他就想笑。
“江叔叔,你真好。”舞池外的沙发上,郁秋紧靠着江和懿,抬眼望着对方,男人的脸颊在绚烂的灯光中很分明,身材起伏的线条愈发迷人,衣物的褶皱下几乎想象到肌肉线条的走向。
郁秋小狐狸眼睛一弯,手指伸进衣兜里又摸了摸那颗“大招”,心中又一次蠢蠢欲动。
江和懿实在太性#感了,很有气质的性感,得不到他会抱憾终生的。
他在江和懿的侧脸印上了一个橘子味的吻,声音轻柔而悠长:“江叔叔你长得好帅啊。”
他真情实意的感觉帅,所以说出的话分外真心。
江和懿将口中红酒咽下,心中的郁结顿时消散了一些,密而直的睫毛下的丹凤眼含笑,“喝果汁也会醉吗?”
郁秋咬了下沾着果汁的嘴唇,贴在他耳边湿润润地说:“被江叔叔迷醉了。”
吐息带着果汁甜蜜的味道,呼热了耳廓,余温沾染到脖子,将男人雕塑般的冷白肌肤染上一层红。
一双有力的手倏地抬起,下一秒扣住他的后勃颈,指尖在柔嫩的皮肉上捏了两把,“小秋现在喜欢江叔叔,若是以后遇到了比我优秀百倍的人呢?”
他忽然这么问,郁秋没反应过来,眼睛眨了眨才好笑的意识到,他居然在吃醋。
江和懿在吃醋。
“这世界上还有比江叔叔更优秀的人吗?”郁秋甜腻腻地一笑,“有的话也肯定没有江叔叔身材好…”
他还要再说什么,脖子后的双指忽然一用力,当场浑身一酥,仿佛被透过皮肉揉捏了一把骨头,像被抓住后颈皮的猫,瞬间怂了,妖招也消失了,忽闪忽闪眨着大眼睛,渴望获得自由,“江叔叔,不要捏我脖子,我脖子痒……”
江和懿轻轻的笑,眼中情绪很深,“我以为你向来皮很痒。”
他凑到少年的耳旁,低低的说了声:“需要江叔叔实施揉搓一下。”
郁秋一愣,等到男人重新坐直了身子,一副衣冠楚楚相貌岸然的样子,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他被调戏了?!
恰好在这时,一声极为优美的歌声从舞台传了过来,像丝滑的绸缎抚过每个人的耳边,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振。
连郁秋也是一愣。
这是…
“是梅李?!”
“天哪是那个影后梅李?!我前段时间看了她最新的爱情电影,还是从黄牛那里买的票呢,她还会唱歌吗?”
“她年轻时候就是唱歌出身的,这首歌是她写给她先生的,她夫妻恩爱三年抱俩,这首歌超级吉利,好多名流结婚想花大钱请她唱这首歌,可惜她不给别人唱了。”
“岂止是不唱歌了,梅影后现在功成名就什么时候出席过活动?想请都请不动的。”
“江家真不愧是江家。”
“唱这首是有什么意思在里面吧?”
“莫非江家先生恋爱了?整这么大的排场,这得是哪家的小姐这么受宠?”
郁秋愣了好久,直到被江和懿揉了下脑袋才回过神来,他惊喜而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江和懿,站起身直直地看向舞台中的女明星。
郁秋的养母很喜欢梅李,所以他也喜欢,第一次和江和懿看电影就选了梅李的电影。
而这首歌更是郁秋的养父母最喜欢的,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他们都会放,还会拉着小郁秋一跳舞。
可惜他们都已经不在了,郁秋怔愣的看着唱歌的女人。
一曲结束,他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捏了下脸颊,男人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带着他往前走,“不想去看看你喜欢的大明星吗?”
梅李穿着一身玫红色的晚礼服在助理的簇拥下去往了二楼休息区。
无数人拍了照片,但是没有人敢去骚扰,因为梅李本身不只是偶像,是业界有名的老牌艺术家,没人敢不尊敬。
郁秋眼睛一亮,睫毛尖晕染着灯光,整张漂亮的脸都闪闪发亮,“真的可以吗?她会不会让助理把我赶走啊?”
江和懿笑,长眉凤眼,温和而带着鼓励:“走,去看看。”
江和懿没有和他一起进入化妆间,而是站在门口等他,郁秋很喜欢他这种体贴,每个人见到偶像都难免激动拘谨,这时候如果有认识的人在会忍不住尴尬。
梅李正在化妆师的帮助下卸妆,露出来的脸带着岁月的痕迹,但仍然难掩美丽。
郁秋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时和郁家母亲在一起的记忆。
“梅老师,我想要您的签名,可以吗?”他敲了敲房门,有些拘谨的问了声。
他从来都不会社恐,但是面对这样的女神,还是忍不住抠局促。
梅李的化妆师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出声赶人,“你是谁家的小孩?我们家太太……”
“进来吧,”梅李摘下耳环,忽然对门外的少年说,眼睛向他眨了眨,“这么漂亮的孩子?”
化妆师愣了下,他们家太太已经很多年没有应酬过粉丝了,“太太?”
梅李向他摆摆手,拿出一枝眉笔,对走进来的少年说:“想要我签在哪儿?”
郁秋这才想起来自己没带纸和本子,“我…我去找张纸!”
他毫无准备的样子,仿佛一个不合格的粉丝,但是梅李并没有生气,仍然是很宽容友爱地向他笑,竟然直接将自己的绸缎胸花摘下来,拆开。
“用这个吧。”
郁秋将拆开的胸花缠在手腕上走出去,精致的脸上红彤彤的,看着江和懿的眼睛在发亮。
“江叔叔,你看!梅李给我写的!”他把绸缎上写得字给江和懿看,“她真美,真温柔!我要永远带着这条绸带!”
但是下一秒,江和懿就给他抽了下来。
郁秋看着忽然空了的手腕,大呼小叫:“你干嘛啊?还给我。”
江和懿却把那条绸缎带折叠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口袋中。
郁秋诧异又委屈,“你干嘛抢我的?我再去给你要一个,你不要拿我的,那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还有我爸爸妈妈的名字。”
江和懿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制住,“回去就给你,但是不准把别人的东西贴身。”
嗯?
郁秋反应了一下这句话,什么意思?
“哦…”他不再挣扎,笑眯眯地问他,“江叔叔,你吃醋呀?那好吧,不过你回去之后要赶紧还给我。”
江和懿忍俊不禁,捏了下他的脸颊,“这才哪到哪?小没良心的,这就满足了?”
他拉着郁秋回到大厅旁的座位上,制止了想要跑出去玩的少年,在少年疑惑的目光中拍了拍手。
四周的灯光瞬间都暗了下去,舞台中央娱乐圈的老艺术家梅李再次献唱了第二首,这次是简单的妆容,唱着是歌颂少年爱情的歌。
所有人都被梅李一而再的献唱惊讶,更惊讶的是,歌曲之后,梅李款款微笑,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中,清晰地说道:“今天某人拜托我向他的爱人说句话,‘宝宝,原谅我吧’。”
郁秋愣住。
不只是他,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靠,这是整什么?”
“我就说唱那首歌绝对是有意思在里面吧?”
“所以这么大的场面只是为了给女友道歉?”
“应该还是小女友吧!听宝宝的称呼。”
“慕了慕了,酸死谁了?我也好想要这样的男友,豪掷千金请我喜欢的明星还给我开宴会。”
“这可是江家的家宴,这是当着所有人承认了?!”
“怪不得十年未开的家宴又开了起来!”
“江家出情种,不过连续几任都强硬过盛,这位好像更是…”
“这样的男人请随意对我强硬,谢谢!”
郁秋呆了好几秒,直到周围的帘子被拉了下来,隔绝了外界火热的窥探。
郁秋此时怎么会不清楚梅李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温柔,一切都是男人的投其所好。
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心好细,只是一起看了次电影,他就猜出了自己喜欢梅李。
梅李不是用钱就能够请来的,更不用说几次献唱,还传达歉意。
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一笑。
但是他记不得哪里需要被道歉,反而很开心,江和懿做得每一点都正中他的心意,他恨不得亲他一口,“江叔叔,原谅你什么?我都原谅了!”
江和懿挑眉,“那是谁躲在房间里哭的?早知道你这小没良心,忘了这么快,我也不必几天没有睡着。”
郁秋恍然想起这回事,脸上忍不住尴尬了一下。
就因为这?
总不能跟他说那是自己演的吧?
你好,我是演来骗你的,谁让你欺负我?不过,演着演着就因为馋你的身子馋忘了。
这么说的话一定会被抓起来曹#死的吧?
等等,这个死法…
郁秋小狐狸眼一荡漾,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他的反应没有躲过男人的眼睛,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住他的耳垂,对方语气揶揄,“嗯?又在想什么健康的东西?”
*
洗手间的凉水给热红的脸降了降温,郁秋将口袋中的“糖果”拿了出来,坚定自己的决心。
那个老狐狸估计早就发现他的不健康想法了,否则不会每次都被他捏脖子,捏耳垂,抓个正着。
郁秋人因为一颗蠢蠢欲动的色#心而充满不要脸的动力。
他走出卫生间的门,去找侍者要了一杯酒,把那颗糖果扔了进去,打算一会儿给自己灌进去。
到时候借着酒味,装作酒醉的样子,缠上老男人。
如果他还当柳下惠,就别怪他霸王硬上弓!
他也不是不可以攻的!
…大概。
江和懿比他高大不止一个号,他可以吗?
郁秋陷入奇怪的沉思。
他端着酒,打算去找江和懿,但江和懿还没找到,他却又遇到了人。
“顾程皓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阳台传过来,上厕所的中年男子都愣了一下,好奇的凑过去。
郁秋正心猿意马,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差点没认出来,直到回味了一下那个名字,才确定了尖叫的人的身份。
云鹿?
这场大戏居然还有第二集?有热闹不看是傻蛋。
他噔噔噔跑了过去,站在中年男人的身旁,一起围观。
阳台上,顾程皓揽着他一出现就贴在一起的女孩,对云鹿的叫喊满脸厌烦,同时又比较尴尬,因为他看到了郁秋和围观的中年男人。
以前他的确是对郁秋心猿意马,毕竟他实在是太美丽了,性子也带劲,学校里不少人想泡他,这都不是秘密。
顾程皓不知道怎么跟父亲说因为自己被江家抛弃的事,对云鹿满心怨恨:“我们本来就没有谈过恋爱,你不要骚扰我了。”
“骚扰你?!”云鹿不可置信,双眼瞬间睁大,面目都有些扭曲,“顾程皓,你不是一直跟我说最爱我吗?”
云鹿还不知道自己正被围观,整个人很崩溃。
江和懿走了以后,云父云母就把错怪到了他的头上,怪他给郁秋安一个勾搭江和懿助理的罪名,导致郁秋讨厌他们,不肯替他们求情,还因为这件事惹了江和懿的厌弃。
云向明都是罕见的惊慌,江和懿的警告绝对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云家好不容易在榕城站住脚,怎么敢得罪江家?!
云鹿也没想到不是姜特助,更没想到顾程皓会横插一脚道出真假少爷的真相。
他去劝父母放心,江家应该不会为难他们一个小家族,却被云向明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连云母都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小鹿,你让妈妈跟你丢人了。”
云鹿从来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好像因为郁秋,属于他的东西都逐渐被抢走了。
郁秋!郁秋!
偏偏这时,梅李的歌声停止,他掩住哭声怕被周围人发现时,听见女明星替人传达歉意:“…宝宝不要生气了。”
是对谁说的可想而知。
云鹿好恨,他费劲心思才进入的场合,特意穿了江家买的同款,结果只是属于郁秋的一个宴会。
因为他不开心了,所以那个人重新将近十年没有举办的家族宴会又举办了起来,只是为了承认他的身份,以及向他道歉。
那么他呢?他那么努力,为什么不关注他?
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去关注那个出身卑微的人?他上过几节艺术课?!他懂什么叫艺术吗?!能听得懂梅李的歌吗?!
在乡野里捡泥巴长大,知道什么是名流的宴会吗?
明明什么都不配,凭什么什么都抢他的?!
“顾程皓,你背叛了婚约,背叛了我们的感情!”云鹿歇斯底里。
顾程皓却笑了,“我的联姻对象从来不是你这个冒牌货,至于我们的感情,你跟我在一起哪一点不是为了利用顾家?哪一次让我去接你?不是为了让你在同学面前有面子?”
云鹿猛地一僵,脸色惨白,“我不是…”
顾程皓推开他,抱着女孩亲了一下,“我是永远不会要你的,我宁愿跟你大哥联姻。”
“噗——”想到了某个可怕的画面,郁秋不小心笑出了声。
云鹿顿时发现了他的存在,更加崩溃地喊他:“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你为什么总是抢我的东西?连我的未婚夫都要抢?!你这么贱,抢走了也不属于你!”
郁秋无所谓的过滤掉他的话,但是对一句话不能够释怀,忍不住恶心的表情,“你不要污蔑,谁抢你的未婚夫?你们两个一个烂黄瓜一个白莲花,两个植物天造地设,不要碰瓷谢谢。”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让他们两颗植物互相残杀吧!
他要去寻找他的大美人叔叔。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走之后,江家的保镖就忽然出现,将云家和顾家两家人纷纷赶了出去。
这些郁秋都不知道,他端着酒,远远的看到了江和懿,对方也看见了他,在他的酒杯上停留了一下视线,从侍者的盘子中取了一杯果汁,向他走来。
郁秋扬起笑容,刚要跑过去,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拿起电话一看,发现是策应打过来的,想都没想就挂了。
这个废物,找个“大招”还是醉酒效果,要他何用?
不过也只能勉强用了…就当减少痛楚了。
等等…
这么想着,忽然觉得合理了很多,策应这小子还是有点用的,据说第一次难免会痛苦,那喝醉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正好他很怕痛。
郁秋嘿嘿。
他晃了晃酒杯,方便“大招”溶解的更均匀一些,并且只准备了一口的酒量,方便到时候直接一口闷。
“小子?是你?”一个中老年男音突然出现。
郁秋看过去发现居然是王教授,他顿时扬起笑容,向王教授招手,“王老师!”
王教授只是来找点东西吃的,端着个盘子和一杯葡萄酒,对郁秋点了点头,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少见的亲和,如果被以前的学生知道,估计会吓死,“你小子有点能力,我那边还有一个蜂王浆制品,届时也可以交给你。”
郁秋一惊,没想到他竟主动给了自己东西,难免激动的和他碰了一下杯子,“老师,感谢你的认可。”
然而刚要喝,忽然想起杯子里的东西,脸色一僵,他不知道这个东西什么时候会生效,万一喝了当场生效,岂不是人生射死巅峰?
于是他回头冲向走过来的江和懿,冲上去夺走了他手里的橘子汁,并顺手把杯子塞到了他的手里,“江叔叔,你先帮我拿着。”
说完去和王老师碰了个酒,一老一少都十分认同对方,开开心心对饮了一次。
王教授喝了酒就去拿吃的了,郁秋跟着他吃了几块小蛋糕,还啃了半块老人给挑的牛肉,
吃饱之后觉得口有点干,想喝一点东西,笑眯眯的跑去拿酒水,然而刚看到了侍者手中的葡萄酒,脸色变猛的一惊,骤然变得惊恐。
我的大招呢?!
江…!
他猛地向人群中看去,寻找江和懿的身影,见到不远处,江和懿端着酒杯正和一人交谈,酒杯中的酒完好无损。
他刚要大松一口气,就见到男人将酒端到优美的唇旁。
微微仰头,一饮而尽。
第21章
郁秋简直想锤死自己。
他到底怎么想的?
为什么把“大招”给了江和懿?
那个东西应该不会喝了立刻就发作吧?不会吧不会吧??
大招都要有缓冲的是吧?
“小子?喝懵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王教授见他去找水喝结果一直不回去, 过来看了看,结果看他一脸惊恐仿佛见鬼的表情。
郁秋想哭,时刻关注江和懿的状态, 江家的家族宴会有全榕城的名流, 还有很多记者,如果江和懿被自己的大招放倒……
画面太美, 明天热搜一定进不去。
“王老师, ”他的脸色无比认真,觉得自己肩负拯救江家名声的重任,江海的股票就靠他了。
王教授被他突然这么郑重:“?”
郁秋如同壮士扼腕, 拿起身旁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在王冰岩疑惑的目光中,郑重道:“我忽然想起,我出门没关煤气,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必须节约资源保护环境,注意安全用气, 我先回家了。”
别的不说, 郁秋还是有点聪明伶俐的,王冰岩起初一脸“你逗我”?结果听到新青年之后就瞬间改变了态度,等他说完还夸了一句, “如果年轻人都像你这么有觉悟就好了。”
郁秋暗道:那世界估计就完了。
合作方和合作了很久的江董攀谈了会儿, 刚激动喝了杯酒,就见到一个少年就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从一堆穿着西装革履的成年人中穿着漂漂亮亮的窜来窜去,引起好多人的注意, 有无数双眼睛都被吸引过来。
合作人惊讶地看着少年向自己这边跑来,情不自禁地停住了口头的话题, 看着仿佛从油画里走出来的美貌少年,然后被少年瞪了一眼。
少年瞪了他一眼之后,就在他眼皮底下抱住了江董的腰,警惕地看他一眼,还闷闷地哼了一声。
仿佛怕他抢了江董似的。
合作人:“……”错付了。
江和懿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着和老师聊天的少年回来找他,忽然见身前的人不说话了,也是一时疑惑。
接着就被抱住了,抱住他的人太用力,幸亏他的杯子是空的。
“江叔叔,我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很重要的东西没拿,你和我回去一趟吧。”
江和懿挑了下眉,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鬼,但是眼前的合作人还是有些用的,在直播行业干过将近十年,对少年的工作会很有助益,江和懿愿意和他说几句,他捏了下郁秋的脖子,“乖,先去玩,一会儿叔叔再陪你。”
郁秋急,非常急,那怎么行?!
“这位是江董的侄子?长得真好。”合作人满脸笑容,连连夸赞。
江和懿笑了笑,“不是侄子,是我男朋友。”
合作人顿时一惊。
男友?!
圈里穿过这位的性向,但是听他亲口说还是第一次。
所以今晚梅李的歌曲和道歉都是送给这个少年的?
如果是别人这么大张旗鼓,估计会让人觉得夸张或者不配,但是看到少年靠在江董的怀里,虽然一双圆而上翘的眼睛刚瞪过他一眼,但是精致逼人的脸和骄傲俏皮的性子,却是让人移不开眼的。
哪怕没有任何歪心思,也是觉得这样的少年配的上一切。
恰好江董又是什么都能给的人,不禁为自己感慨。
谈个生意都能吃上狗粮。
说话间,江和懿忽然蹙了下眉,将立领的衬衫在脖子处敞开了一些。
郁秋敏锐地他的动作,并发现了他的耳下有些泛红,似乎很热。
他大惊,实在不知道那个大招什么时候会使出来,顿时不管不顾地非要江和懿陪他回去。
好在江和懿这次并没有再拒绝,向合作人告别之后就牵着他走了。
从人群中走了出去,郁秋大松一口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郁秋的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的江和懿好像格外的安静,安静地他心虚。
“江叔叔……”
两个人从大厅走出,向江家宅院的主楼走去,路上穿过小花坛和寒松小树林,寒冷的空气扑在脸上,郁秋清醒了一瞬,想起来问问策应他找的东西到底什么副作用。
如果像喝醉了一样直接断片怎么办?
郁秋自己喝了酒断片,就以为所有人都这样,顿时心碎一地。
好不容易就要到手了,万一江和懿直接躺平那岂不是白忙活了,而且……要他睡江和懿,他有点打怵。
江和懿的年龄快赶上他的两倍,虽然平日里他总是想着小花招拿捏他,但是潜意识还是有些把对方当长辈的,让他去趁对方睡着了下手,凭他的心里年龄还不太敢。
正在郁秋陷入纠结之时,江和懿忽然停住脚步,一只手扶住额头,神情有些痛苦。
郁秋一惊,做贼心虚地拉住他的手,“江叔叔,你怎么了?你还好吗?需要120急救吗。”
江和懿没有说话,他的下颌线紧绷,有汗珠顺着鬓角下滑,落进了脖子里,密而直的睫毛颤抖,高挺的鼻梁上也带着汗湿,一双线条优美的唇紧抿,从喉咙处闷哼了一声。
明显剧烈了些的呼吸带着深凹的颈窝起伏。青色的动脉血管暴起跳动。
整个人性#感的不行。
别墅的大门就在不远处,郁秋咽了口口水,一颗色心又跳动了起来,他用无辜而担忧的语气诱哄着:“江叔叔,我们就要到家了。”
“小秋……”江和懿忽然说话了,声音哑得不行,仿佛在岩浆中淬炼过,带着灼人的热度和喑哑。
郁秋一震,“……怎么了。”
接着他看到男人缓缓直起身子,幽深的双目中仿佛含着深潭,又像藏着无数野兽的深林,所有的食肉动物都在某个瞬间锁住了猎物,准备冲出去咬住小兽脆弱的脖子,将利齿扎入对方的血脉中,听那一声声的脆弱吟叫……
郁秋第一次从江和懿脸上看到这个目光,本能地慌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
他虽然心中想得多,但是实际经验只有被江和懿强行吻过一次,除此之外更多的是陌生和好奇。毕竟是十八岁,大学室友有人偷看不健康的影视作品时拉着他一起,郁秋只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
在他看来,这种事是让人浪漫或者热血沸腾的,可江和懿的目光仿佛翻滚的热浪和野兽,要咬着他的脖子把他吃了,骨头也一寸寸舔干净。
“江叔叔,我……”他心虚地想跑,结果发现男人从出来开始就没有松开过他的手,十指插#进他的指缝,锁扣一样紧,滚热的指尖灼伤他的手背。
下一刻他惊呼一声,被拽了过去,按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上,男人宽大的手掌垫在他的脑后,热度透过头发传到头皮和耳背,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等…呜——”
滚热的吻凶狠地落下。
那杯饮下去的葡萄酒从血管里蒸腾了出来。黏腻湿滑的感觉缠着他,让他呼吸不畅,窒息感蔓延上来时,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会……有人……”郁秋挣扎,委屈可怜地喃喃。
怎么回到别墅的郁秋已经记不得了,房间里甚至么有来得及开灯,窗帘微微摆动,带进来一点寒凉的风,但却完全无法吹散室内的热度。
热浪让人飞上云端又落下,仿佛过山车一样让人发出尖叫。
江和懿在这一刻格外俊美,是在其他时刻都看不到的美,那张轮廓完美骨相绝佳的脸带着血液蒸发的红,双目中所有的稳重和成熟都被他自己撕碎,气势压人又水光潋滟。
郁秋表情空白,整个人都呆了,脑海中忽然回光返照一想……
天什么时候亮?
第22章
每个人都会有后悔的时候, 特别是为自己年少时做过的蠢事后悔。
郁秋觉得这句话说的太对了,并且深刻体会了把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平常老男人最吃的那套撒娇装可怜都没用,他好像压根听不懂, 整个人像火热的铜墙铁壁, 将他牢牢禁锢。
郁秋第一次知道江和懿的力量都多恐怖,平常那些随随便便把他拎起来真的只是逗他玩的, 真的到暴露本性的时候他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他仿佛一个吸满热水的棉花娃娃, 软绵绵的可以被随便揉捏,脑子里进的水都被稀里哗啦地从眼睛里挤出来。
后来江和懿似乎清醒了一些,被野性侵染的眼中恢复了些微的神志, 在少年红透的耳边安慰他, 声音低哑且极其黏腻,一声一声的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喘息,滚烫的钻进他的耳道。
郁秋骂他,但是他还是重复着相同的安慰。
估计是还未真正清醒的,且暴露了资本家虚伪的本性, 只安抚不履行, 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不知何时,窗外的月亮雪色的月光照进了房间里,随着时间的推移落进少年涣散的眼中。
电话忽然在夜晚响了起来, 惊扰到了他。
他受惊之下回过神来, 头脑混沌不清,看着江和懿的眼神呆滞空白, 迷茫地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亮起的手机,居然真的颤抖着伸手接了起来。
“郁秋?”
策应见电话接了起来, 连忙叫了他一声,却没有听到回应, 他疑惑地又喊了一声,却只隐约听到了奇怪的动静,仔细分辨了一下没分辨出来,但是想来郁秋还能接电话应该是什么也没发生,顿时松了一口气,讪讪地笑:“秋哥,那个……我好像被骗了,那个淘宝店似乎是黑店,我刚知道店主被抓了,他好像拿……那东西冒充保健品……你,你还没用吧?”
那边沉默着不说话,策应心虚也不敢催他,一会儿之后忽然奇怪的传来一声委屈的啜泣声,策应第一次听见郁秋哭,当场滑跪,“对不起秋哥,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买正规的你别哭啊,你要用也没关系的,记得切一小块,千万不要全用啊,那么大一颗……”
“我杀了你……”一直沉默的郁秋嘶哑地回了一句话。
但是策应还未反应过来,电话就被挂掉了。
因为江和懿忽然发现少年正倾听陌生的男音,失去理智的男人遵循嫉妒的本能,第一次没有风度地抢走少年的手机,像雄兽赶走入侵领地的敌人一样挂掉电话扔了出去,俯身去亲吻少年。
*
江和懿是被电话吵醒的,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昏暗,透过窗子能看见外面的天空是暗青色的,隐隐有星子的微光。
他第一次对时间感到茫然,有些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
电话还在继续响,助理的名字在上面亮着。
姜特助很有眼色,如果没有急事不会一直打电话,江和懿揉了下有些酸痛的眉心,接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是自己都意外的沙哑,“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急迫,“江董,郁小先生好像丢了,宴会厅的监控坏了调不出来,我听说他昨天晚上被一个男人拉走了,我现在要报警吗?还是让江家人去找?”
姜特助要急死了,一个小时之前他去确认参会人员是否已经安全回家,唯独郁秋联系不上,而且不仅他联系不上,郁秋的老师和辅导员都联系不上他,姜特助挨个给昨晚的客人打电话询问,结果得知他被一个男人拉走了,是谁没看清,去了哪也不知道。
他瞬间腿都软了,郁秋外貌有多优越他很清楚,所到之处永远是最夺人眼球的,如果被人带走失联会发生什么?他简直不敢想,但是外面那么多人盯着江家,他不敢未经允许地报警,要是让记者知道必然闹出不小的风波,他一个助理不敢担责。
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在江家的宴会上掳人啊?!
江和懿闻言顿时神情巨变,带着血腥气的戾气熏红了眼睛,整个人阴森恐怖,“让江家所有人去找,昨晚的任何人都不能遗漏,立刻报警!”
“我现在就……”他蓦地掀开被子起身,然后轻盈的被子今天变得格外的沉重,甚至感觉到一股拖拽的力气,江和懿一顿,骤然回过头来,视线在触及到床的另一边时,神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少年蜷缩成一团,漂亮的脸上还红红的,眼睑肿了起来,柔软的头发乱成一团,委屈地抱着被子不撒手,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可怜极了。
江和懿人生中第一次惊住了。
昨晚混乱的记忆开始复苏,一些黏腻暧昧的记忆从脑子中涌出来,那些突破他道德底线的行为…
那边姜特助已经在用座机打报警电话:“喂,警察您好,昨晚一个人渣带走了我们家一个小男孩……”
江和懿:“……”
“……等等,不用了。”
姜特助听到老板说话,一边拿着报警的电话,一边啊了一声,心道老板好铁石心肠,昨晚还请大明星讨小男友欢心,今天就为了江家名声和股票不管不顾了吗?
“江董,这不行吧,那个禽兽万一……我们不能不管小秋先生啊!”
江和懿深深地吸了口气,犹豫着伸手覆盖在少年滚热的额头上,喑哑道;“我就是那个禽兽。”
姜特助:“……啊?”
*
睡梦中温热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皮肤的感觉很舒服,郁秋哼了几声,喊了几声渴,随后微凉的水被喂了进来,抚慰干热的肠胃。
他昏昏地又睡了过去,身体不适睡得格外沉。
等到清醒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躺着迷茫地转头环绕四周,直到迟钝的大脑像播放幻灯片一样将昨晚发生的一幕幕放电影一样在眼前播放。
郁秋哭了一声。
房间里除了他没有男人的影子,不知道去了哪,但没准很快就会回来。
想起昨晚的那人,郁秋被这个设想惊吓到了,他身体难受,神志也不太清晰,小孩子的心态复苏,他爬起身来去大衣柜里胡乱地找了衣服给自己套上,呆呆地拧开房门往外跑。
可就在他坐在门口机械地给自己系运动鞋带的时候忽然发现客厅室内电梯的按钮亮了起来,有人回来了。
郁秋一惊,直直地看着电梯的数字变换,眼看就要到了,惊恐之下干脆光着脚推开房门跑了出去。
他走后电梯门打开。
拎着医疗箱的青年环顾了一下环境,打趣道:“你这房间十几年没换装修了吧,就在这破地方祸害人是不是过分了?”
江和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宋照摆摆手,“我瞎说的,自从江太太走了你就没回来住过,我也是惊讶嘛,好了带我看看你的小男朋友。”
正如宋照所说,这个房间十几年没换过装修了,他是江和懿少年时居住的地方,后来江太太走后他就搬出了主楼,也不准其他人住进去,现在已经大约十四年了,快长了郁秋这么个人了。
江和懿这么想着又唾弃了自己一遍,回头看了一眼紧跟着的宋照。
宋照很有眼色的停驻脚步,“你先进去,你先进去。”
房门被打开,室内沉闷的气息向外涌出,床上微微鼓起,江和懿目光一柔,放轻脚步去微微拉开了被子,然后微一蹙眉,将被子全部掀开。
两个枕头躺在床上,始作俑者甚至还用衣服拧起来冒充胳膊腿的形状。
宋照还在门口等,忽然见到江和懿疾步走了出来,以为人出事了:“怎么了?!”
却见江和懿将室内的每一扇房门都推开了,甚至打开了一些大柜子的门,难言急迫地唤着:“小秋?出来,不要怕。”
但是室内安静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宋照惊叹老江到底多狠?这把人都吓跑了,表面还是弱弱举手:“要不打个电话?”
郁秋正在生病,忽然的消失让江和懿一时有些急昏了头,闻言连忙拿出手机打起电话,他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却听到了一声机械的AI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宋照不敢说话,好家伙,被拉黑了。
江和懿连着打了好几个都是相同的回应,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房间。
果然房间的角落里躺着一个摔碎的手机,是他昨夜发疯时摔碎的少年的手机。
生着病,没有手机和钱,能去哪呢?
江和懿心中一痛,抿着唇快步走到房门口,推开房门向外走去。
第23章
主楼除了室内电梯还有室外的, 江和懿通知了家中的人去找郁秋后,和宋照两人每一层都找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人。
那块碎了的手机被他抓在手心里, 俊美的脸上敷了层冰霜, 两眉紧蹙,心疼的要滴血。
他是被欺负惨了, 所以才吓跑的, 凭江和懿的阅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吃了什么东西所以不受控?但是现在不是查是谁的时候,而是找出被他吓跑的人。
江家的老宅很大,但是有些地方过于古老, 如果郁秋不小心遇到危险怎么办?
更何况这么冷的天, 他穿的什么出去的?能躲在哪里?
他周身气质阴沉,冷气比外面的很冷都压人,宋照努力找话安慰他,“他应该走不了多远,不过一个大男人想躲得话不是很好找而已, 要不我先出去找, 你到时候找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对了他多大了?长什么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发现江和懿的沉默有些怪异, 不像是不想搭理他, 而像是有些难以说出口,果然过了一会儿后, 老朋友轻轻张了张口,“十八岁, 身高175cm。”
宋照呆住,缓缓睁大双眼, “啊?”
像是怕人说自己小男朋友不高,江和懿又补充了一句:“他还会长高的,去年长了4cm。”
宋照大惊,去年?什么去年?
长高?什么长高?
电梯门打开,两人从里面出来,决定每个楼层查看一遍,江和懿率先走出去后,宋照才回过神来。
今年十八,去年多大?
我靠,这犯法吧?
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眼快要能赶上人家两倍大的发小,状似无意地问了句:“嗯……老江,那个,你要不要联系一下他的父母,或许他跑回家了?毕竟小孩呃……难过了就会想父母。”
江和懿因为那句老江的称呼皱了下眉,随后不认同地摇了下头,“不会的,他的养父母去世,亲生父母不尽职,小秋不会想见他们的。”
宋照越听越槽多无口,脑海中已经描绘出一个原身家庭不幸的缺爱少年被位高权重老男人玩弄身#心的悲情故事,如果他们不是一起长大,知道江和懿虽然有资本家的冷酷在,但不是个特别坏的人,他简直想立即拨打110。
江和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每一层的房间都查看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到人,江家的保镖满宅院地找人,把柳太太和二公子都惊动也没找到人。
江和懿已经因为焦急而有些暴躁,他害怕郁秋晕倒在哪个地方,这么冷的天里冻坏了身体。
他实在找不到他,整个人如同失去伴侣的困兽,气质阴沉,心中不免胡思乱想,想着想着觉得宋照说的是对的,或许郁秋受了委屈心里难受又害怕就想要父母了呢?云家的父母不称职,但是去世的养父母却是对他很好的。
但是他只听郁秋说过他的养父母去世前家境贫寒,住在大山里,一家人养羊为生,却不知道他们到底住在哪里的山里,死后又埋在了哪里。
如此想来他忽然发现自己也是不合格的恋人,等少年好了以后一定带少年回去给郁家父母扫墓。
如此想着正心乱如麻之时,楼道里忽然传来窸窣微弱的声音。
“谁?”江和懿忽地望过去。
老旧的步梯里,郁秋身上套着一件江和懿少年时的大衣坐在地上,脸上烧的通红,低着头摆弄着什么,像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小动物。
“小秋!”铁门打开之后,看到这个场景的江和懿心脏仿佛被猛地一握,心疼地上前抱起他,少年身量纤细轻盈,很轻易就能抱起来,但是他挣扎着不让抱,江和懿只能将他松开,“冷吗?昨夜很抱歉,叔叔一定把下药的人抓出来好吗?”
这句话似乎有了作用,郁秋放过了被他反复扣错的大衣扣子,被烧的稀里糊涂的脑子缓缓地运转,在残存的脑细胞中搜出了那个下药的人。
郁秋:……
他锤了江和懿的肩膀一拳,没理也要强三分,“都是你的错!你不准赖其他人。”
如果不是男人不主动睡他,他干嘛要废那个劲?被不良商家骗,被野兽一样的人折磨了不知道多久,折腾的这么惨。
郁秋现在还是好难受,真个身体都仿佛被拆开重组过,而且总有一种可怕的被侵略感残存在身体上。
郁秋想哭,于是真的哭了。
他向来娇气,从小被富贵的郁家金尊玉贵的宠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折磨?生气地咬江和懿的手背,“我都让你停了……”
“都是我的错,”江和懿任打任骂,趁机将他打横抱起来,十八岁的少年穿着自己十八岁时候的衣服,江和懿有些神迷意乱的幻想,仿佛十八岁时的自己和少年相遇了。
他无比怜爱地亲吻少年的额头,并且发现虽然昨晚的记忆混乱,但身体的记忆还是很清晰的,少年抱在手臂间的手感熟悉地传入脑髓,江和懿再一次意识到他们已经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了。
郁秋满脸生气,动不动就要给他的肩膀和胸口来一锤或者咬一口。
江和懿被这闹着玩一样的力气又打又咬,心中却觉得很幸福。
“宝宝,等你好了,我们去见养你长大的父母好吗?”他沉迷地轻轻用唇抿了下少年生嫩的耳垂,感受着唇间柔腻微凉的触感,说话的声音磁性而轻柔。
仿佛着急相见岳父岳母的女婿。
郁秋锤他的手却是一顿,他的父母?
在他追江和懿的半年多里,他一直骗江和懿自己和养父母在大山里长大,天天放黑羊白羊小绵羊,家徒四壁,每天打八分工,可怜的能上社会新闻,所以江和懿被他拿捏着哪怕最开始被追的烦了也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郁家祖坟建在一处宅邸,日夜有人看守,每天精心打理,可不是什么荒郊野岭,若是去见了必定一眼被戳破。
郁秋默默收起拳头,“我……我头疼,不对我腰疼……”
江和懿可以说百依百顺,抱着他一边往楼道口走,一边用托着他腰的手力道适中地揉捏少年酸痛的部位,几乎是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问他:“小秋还喜欢小绵羊吗?回去扫墓时我们可以买一只回来养。”
第24章
郁秋小时候的确放过羊, 不过那是因为他小时候跟着爷爷看动物世界,被肥美的绵羊迷住,哭着喊着要当放羊的孩子, 于是郁家爷爷给他抓来几只。
现在长大了, 早已放弃了童年时的远大梦想。
郁秋跟江和懿说过太多谎话,压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小时候放羊的奇葩故事说成凄惨童年经历博同情了。
更没想到江和懿记得很清楚, 甚至还记得他喜欢羊。
半年前江和懿偶尔来X大上几节特邀客, 一个小孩每次都在他的课上出现,下了课像条小尾巴一样一路偷偷跟着他,直到他上车。
一次两次的话江和懿还会以为这位学生有什么疑问不好意思请教, 于是主动询问他, 被误解的少年随意扯了个简单的问题,因为太基础所以一听就知道是随口扯的,江和懿顿了下还是给他解答了,可是对方却低着头,听着听着那截雪白的脖子就染上由内而外的红。
让人怎么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目的?
夏季校园的风带着青春的浪漫和芬芳, 少年绸缎一样浓黑的头发带着青少年独有的淡棕色, 会在阳光下有种通透感,像很古早但纯情的漫画,江和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特别想摸那颗脑袋。
但是他忍住了, 面色冷淡地说了句:“好好学习吧。”
少年愣了下,脸上浮现出失魂落魄的表情, 漫画感在这一瞬间破碎了,少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他走了之后, 江和懿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看着对方低头丧气的背影很久, 他蹲下身捡起了一张掉在地上的学生卡。
郁秋,金融系,22级。
中年的学生辅导员没想到会被这位主动联系,生怕哪个学生课上惹了对方不满,恭敬地接过卡片,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咦了一声,“这不是郁秋吗?这孩子从来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啊。”
江和懿的脑海中不能自控地浮现出少年失魂落魄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郁结,仿佛塞了一团棉花,急需透透气,他沉着声道:“麻烦转交给他。”
郁秋去导员办公室拿学生卡的时候被导员拉到一旁,“你小子没在江老师的课上调皮惹事吧?他可是院长亲自请了好几次才来赏光的,总共就上三次课,这是最后一次了,你小子别给我来个压轴戏!”
郁秋愣了下,“最后一次?那我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导员大惊,“什么白费功夫?你到底干什么了?”
郁秋为自己的初恋失败而伤心,随便应付了两句就走了,本以为再也看不见那个好看有韵味的男老师了,却不想一次午后,导员在学生群通知他们江老师答应再来上两个星期。
郁秋正在打游戏,撩起眼皮一看消息,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
那之后他装了无数次可怜,撒了好多慌,甚至十七岁就大言不惭自己二十岁了,当然被当场识破,江和懿双唇轻巧开合,平静无波地道出他的出生年月和家庭住址。
郁秋惊心之余,发现他说的是郁家在外地乡下宅院的地址,也是他入学时填写的个人信息,做贼心虚地胡扯了一通博同情……
此时男人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小秋还喜欢小绵羊吗?回去扫墓时我们可以买一只回来养。”
郁秋想了半天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撒的谎了,生怕说错了那句话让对方发现破绽,眼睛忽闪忽闪地不敢看江和懿,喃喃地说:“我现在不喜欢小羊了,我只想吃羊肉……”
他昨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就被抓去折腾了个惨,又睡了一整天没吃饭,此时一说吃,肚子应景地咕咕叫起来。
江和懿笑了声,笑声一落又被咬了一口。
据说睡过之后最能看出一个男人是好是坏,渣男睡过后会本性暴露,对情人弃若敝履,反之会变的格外缠绵温情,因为这是男人的本性,会产生一种独特的占有感。
郁秋看着任咬任打的江和懿,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哭得是他一直想得到男人的身子,却不想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江和懿仿佛凶残的野兽,没完没了,他瘫坐在床上,湿漉漉的一片,想躲都没地方躲。
郁秋觉得自己再也不想了。
再来一次会死的。
虽然江和懿变成那样可能是他的锅,但是他现在看到床都控制不住的发抖。
不情不愿被抱回家的时候,郁秋发现房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对方拎着医疗箱,一看就是来给他看病的,郁秋感觉脸上瞬间烧了起来。
这是什么霸总把小情人折腾坏了连夜请医生的情节?!
宋照好奇地盯着看了一眼自己就把脸埋起来的少年,直到被抱着人的发小冰凌凌地看了一眼,连忙正色起来,“小朋友你好,我是江家的医生,我们先来量个体温吧。”
“我不要!我没病!”郁秋挣扎,本以为这事只有两个人知道,现在一个明显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的人在,他尴尬羞耻地浑身发毛,疯狂捶江和懿这个罪魁祸首,“你快让他走!”
江和懿将他放在沙发上,俊美的脸上都是不赞同:“你在发烧。”
呵呵,我为什么发烧?
郁秋瞪一眼他,又瞪一眼满脸正经的人,扯着领子把衣服拎起来,掩耳盗铃地把自己的脸蒙了起来,“你们都滚,我不要——”
他抗拒的厉害,江和懿也不愿让人看少年,只是怕他发热不舒服只能忍着沉郁让熟悉的人来看看,见他抗拒羞耻的不行,怎么可能为难他?
宋照因为备受排斥,只能和江和懿在门外交代后续。
“我看他打你还是有精神的,应该没什么,这是退烧药,回去饭后吃,这是消炎化肿的药膏,你……”
江和懿眉头跳了下,接过东西,无情道:“辛苦了,你可以走了,王姨会给你安排车的。”
宋照啧啧,“干这活真是不讨好呀。”
江和懿看他一眼。
宋照摆摆手:“我说我最近关注社会新闻?居然有男人怀孕,我恭喜你没准火星撞地球也能当爹了呢。”
“滚。”
宋照滚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郁秋细细分辨了一下后,缓缓探出一双眼睛,见的确只有江和懿一个人,才窝里横地又气鼓鼓地探出头来。
“我好饿。”
江和懿把药放到茶几上,蹲下身来安抚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粥,乖,这几天不能吃羊肉。”
只能吃粥?
郁秋眼泪又掉了下来,刚想骂人,又听到江和懿说:“已经在查下药的人了,放心,没有江家找不到的人。”
郁秋一僵,小狐狸眼心虚地闪了一下,没过脑子地说了句:“要不算了吧……”
他说完就觉得不好,果然江和懿顿了下,缓缓抬眼看他,神情莫测,“算了?”
郁秋:“……”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脱口而出,真是被弄傻了吗?僵了一下,连忙撇了下头避开江和懿的目光,嘟囔道:“反正也正好……总之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皆大欢喜?郁秋想哭。
但是江和懿似乎被这句话糊弄了,并未追问,只是淡淡笑了下。
吃了东西之后,又被喂了药,昏昏欲睡之时,江和懿给他送来了新的手机,郁秋看着新手机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原来的手机被摔坏了,他气过头也不气了,闷着脸将原来的手机卡拔出来换到新的里面,迫不及待地开始查看信息。
手机里先弹出来的是策应的消息,一大堆的六十秒语音,郁秋点都懒得点,无情地将他拉黑,呵呵,去小黑屋面壁思过吧,你这个买假药的。
接着还有直播软件收到的私信。
“小废鱼,几天没直播了?在家补寒假作业吗?”
“看你玩游戏的频率也考不上大学了,还是来直播吧!”
“老婆~想你,草草~”
郁秋耷拉着眼皮瞅过去,忽然又看到了几个名字熟悉的黑粉。
“辣鸡,出来挨骂呀”
“是不是怂了?”
“直播骂你几句就下播,你个辣鸡。”
“出来直播十小时一决胜负。”
然后就被郁秋拉黑了。
拉黑没多久,他算了下时间,后天就要开学了,刚打开学生群想看看导员发了什么就听到一声信息提示,是直播软件的消息通知。
“拉黑我?你果然上线了,没想到吧,我有小号。”
“不发视频不直播,不努力了是吧?有人包养就飘了,辣鸡。”
“不要以为和有钱人攀关系就火了,瞧瞧你的视频浏览量。”
有钱人?
郁秋打开微博看了看,一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营销号把前几天发生的事做了汇总,发了整个过程的长图九宫格#九鱼 jiang事件总结#
原来就在宴会那天晚上,有人把他和姜特助的一张照片发到了网上,照片很会找角度,又因为两人位置近,拍的很暧昧,所以一发到网上就引起轩然大波。
“这是那个九鱼吗?我没看过他直播,但是前几天他出圈过。”
“所以第一次直播就疯狂上热搜是因为这?”
“那个穿西装的男的是谁啊?”
“江家的第一助理啊喂,身价比很多小的豪门都高,所以这是被包#养了吗?”
“娱乐圈真脏,连小网红都这样吗?”
甚至有人匿名“曝光”他的出身,“他是个孤儿,后来被有钱人家养了两年,人品不行又被赶走了,做游戏这么多年都是黑红的,根本没钱,但是上次那个Y你们还记得吧?打赏一百多万的大佬(捂脸笑)。”
因为郁秋气得锤床,耐着性子点开第二张长图。
很多以前认识他的网友@他,甚至跑到他的微博和直播软件发私信。
“你游戏打得就算了,被包#养就真的恶心了。”
“缺钱应该自己挣啊,走捷径算什么?”
“等老了想想年轻时候的自己都觉得恶心,人家谈甜甜的恋爱,你去找包#养。”
“@江海,助理能有那么多钱打赏吗?查一下吧。”
郁秋眼前一晕,突然全身的不适都消失了,怒火冲冲地下床,噔噔瞪走去客厅。
江和懿正在打电话,手机那头的营销部长告诉他有个很不错的大学生成立的直播公司请求合作,或许可以接替他看不好的云家那位小少爷,并且对方此前已经带过同校研究团队的产品,成绩很棒,实在是很惊艳。
但是现在那边的小老板要求和他见一面,当面谈。
江和懿看了资料,也不得不称赞一句,这个年纪能做到这样的确是耀眼的孩子,只是他现在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人放不下离不开,打算让部长去见,却听到房门忽然被砸开,本来昏昏欲睡的少年满脸怒容的走到他身边。
少年穿着柔软的睡衣,生嫩的脸上带着怒气的红,握着发亮的手机,胸膛剧烈起伏,和他对视的一瞬间忽然一愣,好像自己也没搞清楚为什么要走到他身边。
郁秋的确是没搞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很生气很委屈,下意思地就去找江和懿,好像应该把委屈和愤怒向他倾诉。
和男人那双温和的丹凤眼对视的一瞬间,他骤然清醒,不可置信,这种依赖的心态是怎么回事?!
江和懿是他爱情三十六计搞到手的情人啊,难道因为他年龄比自己大很多所以下意识地把他当爹了吗?
以前好像只有对郁家父母还有爷爷会有这种心态,可是他没把自己当江和懿的孩子啊,这种依赖的心态是怎么回事啊?!!
他纠结着,忽然看到了江和懿正在看他,目光一瞬不瞬,却很亮,如果要说,好像还有几分受宠若惊在里面。
“小秋就是江叔叔的宝宝啊。”
这话没头没脑的,郁秋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把后面那句话脱口而出了,“我……”
江和懿起身,他少见地穿着一身柔软的家居服,脚上踩着棉拖,整个人看起来气质无比随和,眼角极淡的细纹在俊美无俦的脸上平添别样的韵致,他长得很高,虽然没有过准确的数据,但是郁秋估计超过的一米九。
两个人隔着沙发靠背站立着,因为对方比自己高大很多,所以视线从上到下看过来时,让他有种被整个看光的感觉,“我,我没事,我回房……”
话还没说话,江和懿忽然单膝撑在沙发上,双臂从他腋下穿过,竟然就这么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郁秋惊呼一声,他从没感受过这么被抱,哪怕小时候也没有过,眼前天旋地转后整个人陷入温暖宽厚的怀抱。
江和懿坐回沙发上,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背后。
“发生了什么?嗯?”因为一个坐着,一个坐在对方的腿上,姿势变得极近,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江和懿浓色的眉毛、睫毛,还有高鼻之上凤眼中的脉脉情致,仿佛晒了很久日光的春雪,明亮一片,又春水绵绵。
郁秋闻到淡淡的男性身上的味道,之前的气愤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是鬼使神差地把手机给了他。
“他们污蔑我,我和姜助理是清白的。”
等等,为什么要加后面一句?难道害怕江和懿误会不成?
他敢误会他就锤他,反正睡到了,做男人就是要渣一点。
但是江和懿听了这话却笑得很欠打,他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阅手机,并且浏览的速度非常快。
郁秋暗中腹诽,不愧是常年看文件的人,哪怕不常玩手机都能看得这么快。
郁秋郁闷地等着他说话,其实也没报什么期盼,江和懿用Y的身份给他打赏他想到了,但是其他的事他估计不懂,也不会懂什么娱乐圈网红那一套。
安慰也不可能安慰到点子上。
所以他干嘛把手机给他,他在期待什么?
郁秋闷闷地看他一眼,“我困了,想回去睡了,你把手机给我。”
江和懿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敲打,闻言点点头,淡淡笑了下,“以后这种事不要自己生气,直接告诉我,给。”
郁秋眼皮一跳,什么意思?
他接过手机一看,江和懿竟然用他的手机直接登陆了江海官方微博号,@了几个舞得最欢的营销号,甚至是实名大V。
江海集团:近期有谣言称本司姜姓助理和@主播九鱼存在不正当关系,经核查均为谣言,散播谣言者对本司和九鱼均造成严重影响,本司将在近期起诉以下用户。@娱乐圈扒叔@一条吃瓜@LU……
微博一发就炸了锅,直接上热搜。
“我靠,江海官方!”
“这是真的把人惹恼了吧?江海从来不理这些事。”
“听着就离谱,不过那个照片是怎么回事?”
“明显是找的角度啊,随便两人走得那么近,都能拍出来。(小黄人翻白眼)”
“就是说,江家怎么可能让那样的人待在董事长身边啊,当人家董事长瞎啊?”
“@九鱼,咸鱼混子你出息了!还不出来营业!”
郁秋愣愣地看着手机屏幕,“你这叫公权私用吧……”
江和懿见他打横抱起来,缓步向卧室走去,好笑道:“我可是在维护公司形象,怎么叫公权私用呢?”
神他妈维护公司形象。
江海这么多年市场蔓延国内外,眼红造谣的多了,他什么时候理过?
官博更是从不发产品以外的内容。
郁秋看着紫了之后就点不进去的词条,脑中忽然浮现一个词语“昏君”。
不过江和懿是昏君的话,他是什么?妖妃?
郁秋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双脚腾空,正被公主抱,而江和懿手中拿着一个看起来很罪恶的药膏,带他走去的方向是……
郁秋看着那个药膏上的字一惊,“你放我下来!”
第25章
郁秋躲在被子里, 把脑袋和身子都蒙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线条圆润上挑的眼睛,警惕地跟随随者室内另一个人的身影移动, 一双玻璃珠子里充满控诉, 让人能想象到他正垮着脸。
江和懿觉得很搞笑,想起来以前公司做过的一个动画短片, 里面的小黑兔子就是这样在被树洞里躲避捕食者, 那个动画是面向少儿的,当时他看的时候觉得兔子有点傻得可爱,不贴合实际, 艺术总监却说他是心态老了, 艺术来源于生活。
江和懿今天在郁秋身上发现的确是这样的,他看着少年全身都蒙起来,连眉毛都藏着,却露出一只雪白的脚,随着他的移动而磨蹭床单或者警惕地一动不动, 忍不住闷笑出声。
被疑惑地翻了个白眼。
年少的恋人会表现出很多在你看来又笨又离谱的举动, 但是却的确可爱生动,让人心态年轻。
他忽然升起逗弄他的心思,放下手里的消肿药膏, 敛眉垂目叹口气, 一副放弃的模样,却在眼睛的余光看到那只脚放松的缓缓磨蹭床单时, 骤然发难。
男人身高腿长,一步跨上床, 将被子一把掀开……
郁秋大惊失色,骂骂咧咧却来不及逃走。
十几分钟后, 江和懿去了洗手间,在卧室居然还能听见他在哼歌,低沉的男音哼唱不知名的外国曲子,他很少哼歌,是那种和音乐搭配的时候只会让人联想到他要把这首歌买下拿来挣钱的老牌资本家形象,如果被姜助理的人挺到他唱歌估计要连夜去找人定制买卖版权合同。
他这样反常而愉悦的状态,郁秋只觉得牙痒痒,他觉得自己这次不仅被欺负了还被耍了。
江和懿的狡猾出乎他的意见,而且非常有力量,是个有力量且防不胜防的老狐狸。
郁秋幽怨又不满,他本来没觉得不舒服,只是刺痛,现在又粘腻又凉,难受的扭来扭去,心中骂江和懿霸道,不顾他的意愿害他受罪。
男人洗漱之后穿着浴衣,一边擦头发一边带着淡笑地看他,“扭出来可要再涂一遍。”
郁秋瞬间不动了,“你不要脸!”
江和懿坐在他身边,罕见的露出修长的双腿,他捏了下少年的耳朵,在对方炸毛的时候松手:“乖,快些好起来。”
快些好起来做什么?!
郁秋警惕地瞪他。满眼都写得禽兽!
江和懿似乎很喜欢他瞪自己,笑眯眯地俯下身,身上的水气和须后水的味道扑到鼻端,新鲜沐浴之后的皮肤通透很多,一张俊美的脸金相玉质,“放心睡觉了。”
郁秋:“我不能放心睡觉。”
江和懿挑眉,目光一寸寸地从他身上抚摸一样逡巡过去,看的少年瞪大了一双小狐狸眼,下一刻就要拔足狂奔时,淡笑着在他身边躺下了,轻巧的说:“那你守夜,防止野兽叼走叔叔,叔叔困了,不能熬夜了。”
除了你哪来的野兽?!而且……
郁秋:“…你干嘛在我的房间睡觉?”
江和懿一脸无辜:“这难道不是我的房间吗?你看桌子上还摆着我的照片。”
郁秋:“……”无耻!当初是谁义正言辞的说这个房里给你,我不会打扰你,你还小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的?!!
“你睡觉干嘛搂着我?!”
两个人体型差过大,郁秋整个人仿佛柔软轻盈的抱枕,被随意揉捏在怀里,这个姿势虽然舒服但是危险。
江和懿在他耳边打个哈欠,“叔叔老了怕冷,你年轻身子暖。”
郁秋:……烫人的是谁?!你的无耻已经不加掩饰了吗?!
江和懿用下颚蹭了蹭他的头顶,安抚他入睡:“放心,不会做什么的。”
郁秋:呵呵,如果不是看到你给我涂药时的眼神我就信了你冠冕堂皇的话。
不行,说实话,这种事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虽然的确酥麻到全身,身心都很快乐,但是快乐过头没有尽头就是折磨,而且睡#过他的江和懿好像变了个人,看着他的眼神经常会怪怪的。
郁秋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他掰着手指头算开学的日子,打算给自己找个能躲躲藏藏,江和懿还进不去的地方。
*
X大收录了很多榕城的显贵之子,开学季就像是豪车展览,往年云家顾家一行最是扎眼。
郁秋每次开学都坚持自己来,因为觉得那一家子对云鹿不依不舍的样子仿佛嫁女儿,刘清澜更是要心疼地掉几滴眼泪,而实际上云鹿根本就不住宿,早上上学,晚上就会回家吃饭。
郁秋受不了他们,选择自己打车,不合群的行为还会被指责不去融入家庭。
江和懿的纯黑库里南在学校不远处白桦树下缓缓停下,一少年从里面跳下来,脸上睡意惺忪,嘴里叼着一个肯德基小油条,呜呜不清地说话,“我……乌点方学……”
车里的人回了一句,郁秋闻言把电脑包背整齐,整理好外套,敷衍的摆摆手,“再见。”
但是还没走几步就又被叫住了,少年疑惑回头:“干嘛?”
车里的男人将车窗玻璃降到最低,俊美无俦的脸微侧,是个邀吻的姿势,长睫和高鼻梁在骨相绝佳的脸上留下浓重的阴影,在早春中夺目的俊美,又因为年龄不小,而带着成熟的韵味。
郁秋刚咬了一口小油条,嘴巴也不擦,恶作剧地给那张脸颊修美的脸印上一个油油的唇印,还要甜甜地说:“再见江叔叔~”
男人也不生气,两只凤眼笑眯眯,驱车离开了。
等他走后,郁秋却直奔导员办公室,要求办理一个宿舍,这是他昨晚想破脑袋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他总觉得江和懿食髓知味,生怕他不做人,虽然以前一直想睡到他,但是上次的事给他弄出了心理阴影,如果老狐狸精哪天不做人了他就跑去宿舍躲起来。
宿管阿姨一定不会让他进来的,他就安全啦!
导员看了他一眼,很无语:“你们一家上学期哭着喊着要办理走读,走读办理了不到半年又组团办理住宿,当我们老师每天很闲吗?不给办!”
组团?
“郁秋?”有人惊疑地喊了他一声。
郁秋回头,发现云鹿拿着一张表格站在办公室门口,他疑惑地走过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恶霸一样对云鹿说:“你的表格不错,归我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云鹿的脸有明显的肿,拿着申请住宿的表格狠狠地瞪向他,“你连住宿都要跟我抢?”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惊疑不定地看着郁秋,嗤笑一声,很畅快地长出一口气,“所以这才这么几天,你就被厌倦了?住进去又搬出来的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挺好的,如果真能搬出去过那种柏拉图的恋爱就更好了,不过偷偷办理宿舍的事郁秋压根没敢跟江和懿提,莫名的有种他知道了会生气的预感。
他不给,郁秋动手抢,“你管我怎么样?倒是你几天不见肾虚了?本来就丑肿成这样更丑了。”
云鹿目光一暗,怨毒一闪而过,“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我的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能再回来?”
郁秋投鼠忌器,怕弄碎了,不敢真的去抢,无语道:“你说话摸着良心好吧,我只想要你的宿舍,至于别的东西我不稀罕,反倒是你,他们根本不舍得让你住宿,你如果把宿舍让给我,我原谅你小时候把我从游戏设施上拽下来当垫背的一分钟。”
“你抢我宿舍我睡哪?!”
郁秋疑惑:“你睡你家呀。”
云鹿哑然,但是出来住的原因却怎么也不可能对郁秋说。
那天的事之后,云家的生意就遇到了阻碍,云家人把错怪到他的身上,埋怨他给郁秋造谣导致家里被牵连,也后悔当初为了他逼得郁秋离家出走,跟家里人没有培养出感情,甚至打算对外改口,豁出云家的面子认回郁秋,一度连宴会需要的东西都开始准备了。
好在刘清澜一直是爱他的,哪怕他做了再多的错事还是觉得他是最好的孩子,云鹿在她身上下了不少功夫,给云向明和云智恒都道了歉哭着求原谅,这才打住了一家人的念头,但两人照样不理他,而且听一直看着他长大的管家说,云向明好像在联系律师修改遗产划分。
云鹿大惊,这段时间一直夹着尾巴讨好父亲,可是灾难的是,他刚勉强安抚好家人,刘明那边就把郁秋和姜特助的照片发到了网上!
眼看事件发展的越来越大,还惹恼了江海,终于落到了这段时间一直焦头烂额的云向明的眼里。
云向明是见过那张照片的,当场就认出了是他拍的,瞬间暴怒,竟然直接甩了他耳光,要让他滚出去。
连刘清澜来劝都差点被殃及。
云鹿倒在地上哭,他早就忘了这张照片的事了,当时在江家的宴会上他以为郁秋的奸情已经石锤了才把照片传给刘明的,刘明前段时间表示了刘家陷入困境都是郁秋害的,让他家被江家整治。
云鹿把照片给他是希望他能做点什么,让所有人看到郁秋的真面目,却不想竟然是误解,他的男友竟然是那位……
因为他一而再的犯错,云向明已经再也不想见他了,连云智恒也没有对他说过话。
云鹿干脆就打算真的搬出去,郁秋当初走了他们纷纷后悔,他走了肯定也是,云家人必然就是这种失去才知道珍惜的。
他不给住宿表,郁秋也懒得再跟他掰扯,打算再回去磨一磨导员,不过临走前他还有话要说。
郁秋看着他肿胀的脸,啧一声:“虚了还是补补吧,你的脸虽然距离我差远了,但是还是有用的,肿成猪头过分了。”
云鹿是校领导看好的人,郁秋没想抢他这么学生代表的身份,既然定下了就他吧,不过他打算和江家合作的项目是把主播签给自己的公司银湫。
云鹿过段时间还要给他挣钱呢。
“我要你关心?!你在嘲讽谁?少得意了!”云鹿尖叫出声,神情有几分恨极了的疯癫。
等他成了学生代表,在江海的直播间好好表现,江董一定不会再在意以前的那些事,到时候他就算是对云家有了大贡献,云家供着他还来不及。郁秋这种跟人好了这么久还没有入住权只能住宿舍的没什么看头,云家人自然会明白的。
郁秋摆摆手,“随便你怎么想,不过下次见到你,我不想看到你的脸那个样子了。”
云鹿的尖叫扰得他头大,办公室里的老师肯定听见了他的尖叫,郁秋不愿意再去导员办公室丢人,干脆走了,但是在走廊拐弯处却遇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云智恒推着一个小行李箱,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面色有些沉痛地说:“他不值得你关心。”
这么多年的兄弟情,他本打算在云鹿搬走时尽一下最后的情谊,却不想听到那样的话,云智恒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心态看郁秋,他只知道郁秋骄纵,却发现自己之前还是用成年人的恶意来揣摩他了,郁秋比云家的所有人都善良心软,换做是他,他自认无法对一个屡次伤害自己还占据了自己身份的人关心。
郁秋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淡然地略过云智恒,云智恒的眉头紧皱,忽然喊声叫住他:“小秋,我只是来最后给他送一次东西。”
干嘛说这个?
送几次东西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们都不知道送了多少次了,郁秋自认从来没在意过,或许在意过几次,但意识到云家和他没有亲人缘时便放下了。
他们有了自己心爱的孩子,他是天意弄人,于是十六岁时他就看清了,不在乎了。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淡淡地回了声:“哦。”
第26章
“妈……”
郁秋走后, 云智恒接了个刘清澜打来的电话,犹豫许久之后还是接了起来,电话那边刘清澜哭着让他送云鹿去外面的房子住, 不要让他去宿舍吃苦。
云智恒第一次觉得母亲这么让人烦, “X大的经济条件是很不错的,给他订的也是单人间, 怎么会吃苦呢?”
或许第一次刘清澜要给云鹿办理走读的时候他就应该阻止, 当时到底为什么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很正常的?这分明哪里都不正常。
X大的宿舍是比不上云家的别墅,也比不上外面的房子, 但是独立卫浴阳台甚至还有小的洗衣机, 已经比很多大学生毕业后找的出租房还要好了。
说话间郁秋已经走远,少年的身形挺拔修长,消失在开始冒出花芽的迎春花路径上,而云鹿也走到了身边,紧张地看着他, 目光中带着被挽留的期待, 可见并不是真心要离开家里独立的。
云智恒怒火中烧,忽然发觉自己一直长大的云家似乎是不太正常的家庭,“妈!”
刘清澜却尖叫起来, “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失去了小秋了, 你爸爸也因为生意下滑的事不理我了,我不能再失去小鹿了。”
“妈, 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刘清澜捂住尖锐疼痛的胸口,连忙将几片护心片吃下去, 这几天江家不愿和他们有生意的往来之后云家变的很难,很多生意的伙伴都纷纷联系不上, 她的那群贵妇姐妹团也不带她打麻将了,她生气的打电话过去质问,却只得到尴尬的疏远,甚至有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内幕的人嘲讽她做了这么多年贵太太却没好好相夫教子,儿子老公都厌烦她。
刘清澜哭了半天,觉得她们说的还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她亲生的孩子已经失去了,不能再失去从小养大的云鹿了,云鹿是她的救赎,如果没有他她因为只顾得拍照而把郁秋弄丢的愧疚要在哪里安放?
护心片很快就发生药效,刘清固执得偏执,“我很理智,智恒,你摸着良心说,如果我现在心脏病发作了,小鹿和小秋谁会来救我?肯定是小鹿!我要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能放弃小鹿。”
如果这个问题在以前问,云智恒肯定会同意云母的答案,但是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早已经不敢相信云鹿的善良,更何况还有刚才的所见,郁秋虽然娇蛮,但心性柔软,云鹿是怎么样的,他实在没有底气说。
云智恒突然感觉很疲惫,这个家破烂又畸形,就仿佛在破了很多洞的屋子内,低着头看的时候地面上都是闪闪发亮的光点,仿佛星子,实际上那分明是屋顶数不清的破洞透进来的光。
看着好像很亮堂,实际上难以直视,不能细看。
他麻木地接受云母的要求,给云鹿准备校外的房子,“妈……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天。”
刘清澜心脏尖锐的痛,但还是喊道:“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
人和人的喜怒并不相通,别人的痛苦郁秋不懂,他只觉得自己又饿了,最近好像饿的很快,早上不肯吃江家的清淡早餐,看了手机广告就非要江和懿给他买KFC小油条吃,吃了之后却感觉又油腻又没吃饱,于是又跑去食堂买了一碗小馄饨。
现在正是早餐时间,不少学生在食堂吃饭,新出锅的小馄饨皮白又透,能清晰地看见里面的粉色肉馅,汤上飘着紫菜和翠绿的葱花,一口下去美极了,他美美的吃着馄饨,顺便把在小黑屋面壁思过好几天的策应放出来。
小鱼游啊游:猫猫重拳表情包。
影子:“宝,我错了,我在正规平台给你网购了正常的保健品,一箱子这就给你送过去!”
郁秋眉头一跳。
小鱼游啊游:“你留着养老吧,不要祸害爸爸我了。(二哈指你.jpg)”
影子:“语音60S”
郁秋咕咚咽下去一口汤,鼓着脸颊嚼小馄饨,随意地点开“语音转文本”,系统艰难地翻译出夹杂着嚎叫和方言的语音,郁秋随意一撇,抽到一个正常人类的用词“对不起”,敷衍地回了嗯嗯嗯。
小鱼游啊游:“和江海合作的事怎么样了?”
影子:“语音60S”
小鱼游啊游:“别鬼叫,发人类语言符号。”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没过一会儿发来了一大段。
那边的营销总监很看好银湫这样一个大学生小企业,但是和江董见面的要求却被婉拒了,郁秋不意外,江和懿虽然看似经常陪着他,甚至西装革履地排队给他买廉价的垃圾食品,但实际上是个很忙的人,江海干到这个地步,仅仅是每天各个部门最重要的一点事也要做很久,更何况这个年纪的人不像00后,很喜欢开会。
在云家的时候,连云向明想见江和懿都要提前预约很久,更不要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生小老板。
郁秋也不着急,只要合作谈成了就是早晚的事,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么想和江和懿单独在一个办公室里……
等等,他的办公室会装监控的吧?不会那么禽兽吧?
他赶紧甩了甩头,把脑子里的可怕想法甩出去。
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上课,第一节是大学数学,真是非常好的睡觉时间,但是还没走就听到几个声音。
“那不是咱们学校的网红主播吗?”
“听说家里挺有钱的,怎么也来食堂吃饭啊。”
“早就不在人家住了,不过也是让人羡慕呢,当了两年少爷还靠后爹红。”
郁秋抬眼望了过去,见是几个以前和云鹿的追随者玩的人,不过他们因为出身不好,很快就被那一行人排除在外了,几人接触到郁秋的目光,连忙避开了眼神,脸上还带着不屑。
郁秋却拎着包直直地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人,几人坐在餐桌上比他矮了一截,并且有些怂,但是不服输地说:“啊,郁大少爷,你有事吗?”
郁秋扬了下精巧地下颚,清脆地说:“你们羡慕的话也可以去认云向明干爹呀,成功了就不用在这里吃饭了,你们不去是因为不想吗?”
几人嘴贱很久了,从没遇到过这种直接当面怼回来的,一时语塞:“你!”
郁秋哼一声,挠挠耳朵,“不过也对,人家都不爱带你们玩,怎么会让你们进家门呢?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们可以收拾自己嫁进去嘛,这样你们也能住进云家了,我支持你们,加油!”
说罢优哉游哉地走了。
几人的周围传来几声笑声,看热闹的人偶尔斜视过来,几人觉得脸上发热也待不下去了,骂骂咧咧着“看什么看?!”,被人嘲了几句后阴沉着脸搬去了角落。
郁秋走到二楼的时候被一人叫住了,以为是那几个狗腿子不服气,却不想看到一个身高能有一米八以上穿着一身运动装的男生,男声拿着一个大煎饼果子,一边挎着包跑过来,头上冒着汗珠,风风火火的,“你是主播九鱼吧?快给我签个名吧兄弟。”
郁秋一惊,第一次遇见有人在现实中粉他,他上下看了看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男生,不可置信,据他观察他的粉丝一般都是女生,而且喜欢把他叫什么“老婆”“女鹅”,而不是兄弟,“你……是我的粉丝?!”
男生摇摇头,“我女朋友是,”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本子正面写着高数,还草草的写了名字“韩新明”,韩新明尴尬一笑,从背面翻开,“好兄弟,我女朋友可喜欢你了,你给她写一个吧,写那个什么……”
郁秋接过本子和笔,对这种感受和称呼都很新鲜,他学着对方的语气:“好兄弟,写什么?”
男生想了半天,一拍脑袋,呲牙笑起来,“写‘我和我老公一胎三宝了’。”
郁秋瞬间眉毛飞到天上,下巴砸在地上,“什么?!”
好像对方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直挠头,耳朵又红又黑,仿佛红烧过,“哎呀你写吧,她们女孩子就喜欢这个。”
不行,绝对不行,他不是那种出卖节操的人。
郁秋坚决不同意,男生估计是和女朋友关系真的很好,追了他一路,等到了教室咦了一声,惊喜地说:“你也上这节课啊,我也是,好兄弟一起坐!”
郁秋:“……不是很想做你的兄弟谢谢。”
但是男生仗着身高腿长,大马金刀地揽着他,“来来来,上完课再去我宿舍,哥带你打游戏,只要你给我女朋友签名,哥就是你的小弟,带你打瑶,你掉地上不动弹哥也不怪你。”
郁秋呵呵两声,忽然一顿,“你住宿?几人间?”
男生笑的见牙不见眼:“我住合拼宿舍,一个屋子三个房间,不过只住了我一个,据说我那两个舍友是兄弟,人家爹妈不让住合拼宿舍,你可以去其他两个房间随便住,我女朋友打肉盾可六,我们一起开黑!”
*
“江董,这是您要的小秋先生的信息。”助理把文件放到他的桌子上。
江和懿把轻薄的文件在手上颠了颠,一个少年也没什么太多信息当然也不会很重,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郁秋的了解还是不够的,只知道他是云家的亲生子,却不知道带给他名字中的郁字的父母究竟姓甚名谁葬在何处,而且是时候我去看他们了。
助理走后,江和懿将文件用蜡烛刀切开,在整理整齐的一沓薄薄的纸上停住视线,许久之后却没有打开阅览,而是不知想到什么,斟酌片刻后又放了起来。
郁秋不是他的下属,他不能像对待员工一样查阅他的个人信息,很多事他理应直接向他询问,如果他不同1意,他不应该强逼他。
如此想着,他犹豫许久,终究还是把文件收在了抽屉底下。
姜助理去安排司机开车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老板的电话,听到电话的内容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江董,您要自己去接小秋先生吗?可是您五点多还有一个会议。”
江和懿一手打电话,一手将衬衫纽扣扣上,从衣柜中挑选着合适的领带,闻言笑了笑,“今年新入职的那些年轻孩子们说的对,工作上也不能够过多的开会,告诉他们可以准点下班了。”
姜特助暗中啧啧,真的是因为新员工吗?不是因为老板您想要去约会吗?
但是这个话也只能想想,不敢说。
郁秋下午之后一节课,上到晚上五点就下课了,江和懿在他说好的地方等着他,初春还是寒冷的,但是大学的校园已经有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学生们的衣服色彩明亮,面容稚嫩,一个个都带着青春的活力,小情侣们成双入对,简直就是言情小说中的故事发生地。
男孩子们抱着球,女孩子们的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
江和懿的明里暗里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男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像是刚从职场走来,领带整齐,皮鞋一尘不染,气质是内敛的沉稳,这种和大学生截然不同的气质,和很少见的不俗外貌都让人一步三回头。
5:00很快就到了,但是校园里却没有出现那个男孩子。
江和懿垂眸在手腕间的腕表看了一眼,心中隐约担忧,竟然体会到了那些家长去接孩子时孩子迟到的感受。
他会这种想法感到好笑,给郁秋发了一个消息。
但是手机那边的少年却一直没有给他回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烤红薯和玉米的香味,很多年轻人叽叽喳喳的在周围买东西,偷偷地看他。
江和懿开始感觉焦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忍不住想少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于是给他打去电话。
这回电话第一声就被接了起来,一起传进来的还有一个男声:“你赶紧到我头上来,我带你去杀了他,我们就8-1了。”
少年还未来得及叫他一声,连忙答应下来。
江和懿忽地一顿,握住手机的手微微用力,“小秋,你在哪?”
郁秋的声音很欢快,“江叔叔,我就在门口啊,这里有个烤口红薯的。”
几乎是他说完话的下一秒,江和懿的视线就准确无误地投了过去,少年和一个比他高大一些的男生走在一起,两个人肩并肩,并且低着头快乐的看手机,头发在夕阳中带着光晕,相同的年纪的两人,满脸笑容。
高个子的男生长相只是普通,但是略矮一些的男孩容貌在这种环境中几乎是绝美,美好的画面惹得很多人偷偷拍照。
走到卖地瓜的摊位上,郁秋看了一眼,对男生说了句什么,男生放下手机跟老头儿买了一个硕大的烤地瓜递给了郁秋。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传到男人的耳边,“江叔叔,你到了吗?”
这句话刚一说完,郁秋就看到了人。
男人身姿挺拔地立在他几步之外,气质带着点怪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身旁的韩新明一眼,缓步走到他身边,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是郁秋却下意识的觉得他可能在生气。
他不明所以,把烤地瓜递给江和懿,用带着不明显的求表扬的语气说:“江叔叔,我给你买的。”
烤地瓜温热暖手,入手的一瞬间,江和懿冷厉的气质也被加热了一下,整个人亲和了几分,抬手揉了把少年的后脖子,“怎么才出来?”
郁秋不以为意,压根没回答这个问题,“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江和懿顿了下,如果是心思敏感的一些的人,可能会觉得这是转移话题。
虽然他知道郁秋不是,但还是本能的觉得排斥另一个靠近自己小男友的人。
韩新明见他有人来接了,像江和懿点头问好,“叔叔你好,那我先走了,晚上联系我。”
和他打游戏很有意思,郁秋摆摆手,“好呀。”
两人即将告别,江和懿却说了句,“不如今晚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导员那里,我给你请假。”
第27章
黑色的豪车行驶在公路上时, 如同主人一样沉稳内敛,但快速行驶的车子冲破空气,带着细看才能发现的肃杀之气。
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握在深黑的方向盘, 外界的灯光如同万花筒一样飞速滑过他的分明的脸庞, 高高的眉骨下略显狭长的双眼淡淡地看了眼身侧空荡荡的副驾驶,他的身后, 一身量皮薄骨细, 身量纤长的少年没有形象的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座椅上,另外一个略显高大的半趴着。
郁秋兴奋地眨眼, 睫毛簌簌地动, “我太远了,你先回城,他们快出泉水了!”
韩新明无所谓地一扬下巴,“等他们出来小茹就赶到了,她扛伤很厉害的。”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 郁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让女朋友抗伤的, 而且两人都引以为荣,果然没过几秒钟出了上千物防的牛魔王就冲过去保护自家一米八的男朋友了。
郁秋睁大双眼:“哇,好帅——”
韩新明腼腆笑了笑:“也就还好吧。”
正操作小鹿公主躲进草丛旁观队友迷人爱情的郁秋:“……”夸你女朋友你还替人家害羞了, 做男朋友要点脸。
平稳形势的车子忽然飞速拐了一个弯儿, 趴在座椅上的韩新明因为惯性顺着真皮座椅丝滑地滑到了车门上。
郁秋哈哈哈,用一根细细的手指指着他:“你好像那个巧克力广告。”
车子重新平稳的行驶之后, 江和懿含着淡笑微微侧首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的两个少年,“刚刚忽然走了个神, 抱歉。”
郁秋不信,江和懿会走神?他开车向来是很小心的, 难道是太累了吗?
他这么说,郁秋顿时没有心情打游戏了,反正他在游戏中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混子,参与参与战斗全看心情,全程都在旁观队友恋爱,于是把手机教给韩新明,对他说了两句,就关注他的大男朋友去了。
“江叔叔,”他仗着年纪尚小,骨头软,从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探过去小半个身子,“你累了吗?”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路上有不少车辆,男人低垂着眉目,神情倦怠,外面的灯光混着夜色落在他的脸上,使他冷白的皮肤显现出一种气色不好的感觉。
江和懿轻轻长叹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个苦笑,用安慰的语气对少年说道:“没事,只是稍微有一点累。”
“啊……你为什么不早说呀,早知道我该自己打车回家的。”少年闻言蹙起毛茸茸的眉毛,神情带着心疼。
江和懿的唇角勾起,“我想亲自来接你,争取和我的小秋更多一些的相处时光。”
郁秋一顿,忽然抿着唇低下头去,他不说这话还好,郁秋可以心里装着游戏和新朋友,没心没肺的装作关心他,但是这话一出,他的为数不多的羞愧感骤然觉醒。
江叔叔这么累还要来见他,而他却只顾得打游戏,连话都没好好和他说几句。
他低着头,略带婴儿肥的脸颊从碎发边缘露出来,线条圆润,嘴角深深凹进丰盈的肉里,神情很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江和懿看见他的模样,忽然没头没尾的想起很久远的童年背过的课文,“小鸡分给小鸭子一碗香喷喷的米饭,小鸭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课文还有配图,小鸭子画了圆润带粉的小脸蛋儿,小鸭子和少年的形象忽然就在这一刻重合了。
江和懿又看了一眼少年,忽然没忍住:“噗——咳咳咳嗯……”
他连忙用咳嗽掩饰,一只手握拳掩饰忍不住翘起的唇角,以至于眼角微微带上水雾。
郁秋大惊失色,“江叔叔,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江和懿怕说出口的话又变声,只闷哼咳嗽几声,并未回话。
后座上韩新明打完了游戏,这才关注起来这一对气氛看起来暧昧的“叔叔”和“侄子”,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语出惊人,“我爸说,人年纪稍微一大就容易生病,他每年冬天都喝枸杞水养生。”
“哦……”郁秋恍然,真诚地哇哇叫,“江叔叔,我们回去也泡枸杞水吧。”
“……”江和懿沉默了一瞬,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小秋,晚上想吃什么?”
混到他这个地步,确实是很会抓别人喜欢的话题的,吃这个主题一出来,郁秋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眼睛亮亮的带着向往:“我想吃面,还想吃肉,还想吃高热量的东西。”
江和懿不禁挑眉惊讶:“怎么忽然胃口这么好?”
郁秋很爱吃东西,但嘴很叼,以往每天晚上只是很挑剔地跳几样喜欢吃的菜来吃,油腻的不吃,辣的不吃,甜的不吃,带壳和刺的不吃,米面也不吃,娇气的很,不可能想吃面食和高热量的菜。
郁秋也不清楚,他觉得好饿,虽然今天白天已经吃了三顿饭和一些零食,但是还是很饿,好像食物投进了无底洞,飞快地被黑洞吸光了。
“我好饿!好饿啊~”少年仿佛等待母鸟喂食的小鸟,嚷嚷着饿,嗷嗷待哺。
江和懿当他是第一天开学玩疯了,体力消耗的大,一边开车一边点了菜让人送到榕城的住处。
自从郁秋开学,两人就离开江家老宅回到了榕城居住,江和懿在榕城的房子没有雇佣佣人,吃的大多是让酒店送来的菜,因为少年一直这个叫嚷着饿,江和懿着急之下只能让自己在榕城最熟悉的一家店尽快送些拿手菜过来。
郁秋吃得很挑,江和懿生怕他吃不惯,但是到家之后菜送来时,郁秋仿佛八百年没吃过饭一样,鼓着脸颊旋风输入。
他吃相和性格不同,夹菜、夹饭、入口都很文雅,看起来像被认真教导过,但是这不妨碍他吃的快又多,一盘平常他不会吃几口的糖醋里脊被啃了半盘子,平日里不会多吃一口的芹菜也咔嚓咔嚓吃薯条一样不断入口,还多吃了一碗饭。
看得江和懿心惊,在他要盛第三碗饭的时候皱眉制止了他,“好了,晚上不要吃这么多,一会儿去喝个酸奶,如果觉得撑,我给你拿消食片。”
但是郁秋不觉得撑,他恋恋不舍地把自己抱着的碗交出去,有点眼巴巴地问:“我晚上还可以吃夜宵吗?”
江和懿手指微微加力,强行抢走那双细白的手抱着的碗,难掩惊讶地看他,“中午吃饭了吗?吃了什么?”
“他吃了食堂的日式简餐。”韩新明他替郁秋说道。
江和懿略微放下心来,“嗯,日餐量少,不适合你们长个子的男孩子,以后我让人给你送餐。”
韩新明补充:“他吃了两份。”
江和懿哑然:“……一会儿和我去吃消食片。”
夜宵没了,晚饭只吃了八成饱,八分饱还要去吃消食片,人生不能快乐了!
好讨厌的江和懿,比看着他长大的爸爸都严格,嘟嘟囔囔:“我不过是多吃了一碗饭,能吃有错吗?”
哦,还有半盘子糖醋小排骨,半盘子芹菜,半盘子虾仁鸡蛋,两大碗花胶汤,一碟子中式点心,水果二斤。
“没有错,但有可能生病,”江和懿淡淡地瞥他一眼,“明后几天还这样吃,就去看医生。”
“你好霸道!”郁秋没吃饱,生气委屈得不行,“还是我朋友好,善解人意,秀色可餐,下饭!”
韩新明羞涩地挠挠晒得黑而粗糙的脸,他还配得上这个词?小秋兄弟真有眼光。
江和懿点点头,冷酷将桌子上的米饭餐盒拿走,“嗯,不过你今晚没有更多的饭吃了,没有饭可下。”
他将桌子上剩下的饭盒都收进酒店的打包袋子中,只单独给韩新明留了一大盒,又把除了他的量以外的点心都收起来,让郁秋吃无可吃。
郁秋当着他的面跑去食堂翻冰箱,掏出好几个冰激凌,小狐狸眼挑衅地看他。
男人轻巧一笑:“九点去找我吃消食片。”
说完不理少年的反应就走了,房间门打开又关上,房间里没过多久传出隐约的打电话声,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是你叔叔?是你爸爸的弟弟吗?”他走之后,韩新明终于敢跟郁秋谈论江和懿,而且虽然知道对方已经走了,但仍然下意识的小声说。
吃饭的时候他总觉得男人凉飕飕的,或者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这么觉得,虽然对方对自己一直带着温和的笑,但是那个笑总是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是我爷爷!”郁秋气死了,“比我爹还爹!”
韩新明大惊,“你家人真抗老!是早婚早育吗?”
郁秋斜他一眼:“你好像不太聪明。”
*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委屈巴巴,还故意把打游戏的声音放到最大,但是9点的时候,他还是准时的出现在他的房门口,把丰润的唇抿成直线,拧开了男人的房门。
不敲门是他最后的倔强。
房间里亮着蓝色的夜灯,郁秋踏进去的一瞬间就被揽住腰身按在了门上,一个吻不可阻挡地落下来,撬开他的唇齿。
一个带着酸味的糖果进入他的口中,这种喂药的方式……少年睁大双眼,羞耻地扭动挣扎,等到糖果完全融化吞咽了进去才被放开。
急促地喘息间,他也听到了男人微乱的呼吸。
他俯身在少年的耳边,覆在对方细瘦薄软腰身上的手掌火热,穿透薄薄的衣服紧贴皮肤,激地对方打了个激灵,男人语调中带着几分危险,“嗯?新朋友秀色可餐?让人食欲大开?”
第28章
“呜……”
不知道江和懿碰到了哪里, 郁秋有些腿软。
外面韩新明还被他丢在客厅打游戏,等着他出去,电视的声音隐约能传进来, 还有韩新明让女朋友和他一起追杀敌人的声音, 仅仅一门之隔,如果打开房门几人几乎可以瞬间进入彼此的眼中。
客厅的声音隔着房门, 背部紧贴在门上有种房门随着快节奏的游戏背景音乐被敲响的错觉, 比自己高大的男人身上有种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很淡但是被升温的体温蒸腾在他的鼻端,存在感强到带着侵略性。
“不行!”郁秋用手推他, 捏他的耳朵, 把他的头发弄乱。
江和懿的额头被暴露出来,他抬头向他一笑,鬓角尖尖,皮肤在冷色的灯光下暧昧柔润,目光中春水潋滟, 像个山林里修炼千年, 出来拐骗无知农家少年的男妖精。
郁秋悲哀地发现自己被迷惑了一瞬,以至于落入柔软的床铺上才反应过来,恨铁自己不成刚地骂自己, 怎么又被他勾引了?皮鼓受的罪那么快就忘了?
江和懿将他的手握住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少年柔嫩的指关节, 舌尖在泛红的皮肤划过,声音低沉带沙, 细密睫毛下的眼睛暗含包容和春#意,“做什么打自己?”
郁秋给了他胸口一拳:“那还是打你吧。”
江和懿闷声哼笑。
外面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床头桌上的小摆钟显示晚上十一点,韩新明应该已经睡了, 郁秋为了长高追上江和懿已经半年多没十点之后睡觉了,他仰着头露出整张泛红的脸,双目失神,看着天花板上反射着夜灯蓝光的水晶灯在他的视野中不断地上下晃动。
“困了?”男人高热的手掌将被汗水粘在他脸上的发丝拨开,摆正少年的脸,气息不稳地轻柔询问。
郁秋如同坠入梦里云端,大脑像轻飘飘的气球,意识漂浮晃动。
他闻言有些害怕的喘了一声,“……明天要上学。”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他清楚都记得当初这货是怎么一边说人话一边不当人的,所以没报什么希望。
但是江和懿直起身来,抽了张面巾纸给他轻柔地擦了擦脸,虽然眼中波涛汹涌,无奈地叹口气,目光带锋利的钩子一眼从他身上掠过,但却穿上拖鞋将他抱了起来,“乖,先别睡,洗漱一下再睡。”
郁秋撩起被汗水和泪水打湿的眼睫,黑白眼珠清澈而带着惊疑:“你没骗我?”
他看着江和懿将丰满的泡沫用修长的手指抹在他的头发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防止洗发水流入,听他问:“骗你什么?”
他手指有力,按摩头皮的力道很舒服,郁秋身体不难受,舒适地眯眼:“我以为你吃醋就要报复我呢。”
说完这话,他就沉默了,气自己嘴贱,干嘛把真想说出来?!这老不正经万一恼羞成怒不当人,吃亏地还不是他的皮鼓?!
江和懿也沉默了,手上地动作顿了一下,下一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的确吃醋了,小秋要安慰我。”
郁秋:?
这个委屈地语气是怎么回事?不对,就这么承认了吗?不应该霸总地反驳一句“呵,男人,你在说什么”吗?
“他只是我的朋友,我干嘛要安慰你?反倒是你要安慰我好吗?”郁秋很伤心,没吃饱很难过,简直要垂泪,“你不开心了就不让我吃饭,我不想和你好了。”
委屈地好像给主子干了一天活没吃上饭地小长工。
但是话说完就被凶狠地吻住了,沾满洗发液地大手滑倒他的脖子上,轻松的擒住纤细的脖颈,如同铁钳一样强迫他老实蜷缩在那双肌肉有力的手臂间。
江和懿忽然表现出来的气势吓到了郁秋,惊慌挣扎间浴缸中的水将两个人都弄得湿漉漉的,等到被放开的时候,那双小狐狸眼中已经浮现水光。
江和懿在他的眼睑上吻了一下,那副危险严厉的气质敛去,唇角浮现出淡淡的弧度,“叔叔年纪大了,不想听到那种离别的话,抱歉,吓到你了宝宝。”
他的气质变化的太快,不像是平息了心境,而像是怕再吓到他而伪装出温和的表象,郁秋打了个哆嗦,忽然意识到这么久的相处他都有些忘了江和懿其实并不是在自己面前的那副温柔良善了。
郁秋遇强则怂,乖乖垂着眼睛等着被洗头洗白白。
*
时间一晃过去半个月,有了一次开胃的经历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今年胃口大开,某一天中午韩新明一起啃炸鸡的时候,突然间灵光一现。
他放下可怜,缓缓站起来,上下打量自己。
韩新明疑惑:“你干嘛?可乐撒身上了?”
“我是不是长高了?”
韩新明:“?没有吧?”
郁秋瞪了他一眼,“你眼瘸,我今年食欲大开,我爸爸说春天长的多就会长高,我终于要一米八了。”
韩新明没什么眼力见,闻言将他仔细看了一遍,疑惑挠头:“会不会是横向发展了?我怎么觉得你的腰好像粗了。”
说完就挨了一拳。
郁秋坚信自己能吃是长高的迹象,心花怒放,为了防止回家吃不饱,有碍于自己长高,他每天在学校临放学之前还要去大吃一顿,把自己肚皮塞的圆滚滚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吃被江和懿或者姜助理接回家。
姜特助许久没有见他,来之前特意给自己老板的小男友买了零食,“江董今晚有急事要加班,恐怕要很久才能回来,你先吃些小零嘴吧。”
郁秋刚吃饱,虽然看见零食像看见鱼的猫,但心有余而肚子不足,只能欢喜地抱着,“谢谢你姜哥哥。”
几日不见,少年的脸颊粉嫩透红,皮肤剔透,笑起来时苹果肌圆润饱满,整个人看起来丰盈了几分。
姜助理斟酌用词:“小秋先生最近好像气色很好。”胖了一些。
郁秋没听出话外之意,很受用,开开心心和他上车,等着回家,走到半路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话是不是不止表面意思,他们这些在职场浸淫多年的人说起来话都拐弯抹角的。
郁秋看着身旁快速划过的绿化树,忽然转头状似无意地说:“我最近好像胖了。”
姜助理下意识地安慰他:“先长胖再长高嘛,而且你胖一点很好看。”
这话倒是真的,少年还年少,脸颊地肉多一点之后真是如同乳酪一样细白,整个人鲜活健康,青春力满满。
但是郁秋听了如遭雷劈,所以他真的胖了?
他不死心,又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什么时候能长高啊?”
姜助理:“快了快了,冬天长得慢很正常。”
郁秋:……!
所以他真的如韩新明说的,只是横向发展了,而不是竖着长。
车子驶过一个篮球场,场内的男人们无论胖瘦老幼都高个子,手臂一伸男友力十足,郁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细胳膊陷入了对人生的怀疑中。
“停车。”
姜助理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郁秋:“我说停车,我要去打球!”
姜助理看了下腕表的时间,有些犹豫:“你该吃晚饭了,江董说你都是这个点吃饭的,还是不要饿着肚子运动……”
什么饿着肚子,他早就干了一顿了。
郁秋坚持,姜助理也只能妥协。
10分钟之后球场中走进了一个如同漫画主角一样的少年,众人好奇地看他,以为遇到了小明星在拍戏,结果小明星垮着个脸,一进来就开始打球,别人邀请他也不拒绝,哐哐打了半个小时之后,忽然脸色一变。
姜助理不会打球,一直在旁边看着,生怕老板的小男友被那些大叔大伯和体育男高中生用球打到,心惊胆战,因此在看到他脸色难看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了上去,把他拉了出来。
“小秋先生,你怎么了?扭到哪里了吗?要不要紧?我们去医院吧?!”
几个一起打球的大叔和高中生也围了上来,“怎么了?不是刚刚还好好的吗?”
他长得好看,不舒服的时候也很抓人眼球,带着孩子在一旁散步的大姨们也纷纷围上来,“哎呦这是怎么了?”
郁秋难受得几乎站立不稳,肚子疼得小腿肚打战,他被姜助理搀扶着走到一棵大树旁,忽然干呕起来,因为肚子痛得没有力气,什么也没吐出来。
他脸上冒冷汗,姜助理被吓得冒热汗,顾不得那么多把他扛起来快步回到车上,方向盘一打往医院驶去。
“小秋先生,你忍一下,你哪里痛?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我一会儿就给江董打电话,你坚持一下。”
郁秋脸上的冷汗噼里啪啦掉,痛苦地叫不出声,但是走到半路,冷汗出了之后慢慢缓过来劲了,没那么难受了。
他心里觉得自己应该是吃饱了没多久就剧烈运动的原因,因为不难受了于是缓缓做起身来,对焦急如焚的姜助理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要不我们还是回家吧……”
“那怎么行呢?”姜助理可以答应他打球,但是绝对不敢看着他不舒服不带他就医,要是让老板知道了他肯定会变成没有工作的孩子。
两人风风火火的来了医院,姜助理下车就打算给江和懿打电话,但是被郁秋阻止了。
笑死,因为吃多了剧烈运动进医院,不得被抓去吃半个月健胃消食片?
工作日,医院的病人也很少,郁秋很快排到了号,在姜助理的陪同下进入诊室。
面对医生的询问那也只能犹犹豫豫把实话说了。
姜助理:“……”
医生好笑:“长高要顺其自然,打篮球就能长高世界上没矮子了。”
郁秋羞愧地低下头。
但是不知道想到什么,医生在他和姜助理身上反复看了几眼之后忽然问到:“最近有没有忽然食欲大增,体重增加,或者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想吐?”
郁秋刚想说有食欲大增,但是一想姜助理这个奸细还在,不想自己的增高计划被江和懿当成暴饮暴食阻止,于是果断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
女医生松了口气,笑着说道:“前段时间的特殊病例让我有点紧张,多疑了,这样给你开一点消食片,以后不要吃饱了运动了,对胃不好。”
郁秋欣然接受,打算回去就把消食片扔了,又忍不了好奇地问:“什么特殊病例?”
女医生摇摇头:“你一个小孩子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前段时间不是上新闻了吗?一个男孩子怀孕了。”
他还以为是营销号整的噱头,闻言大惊:“是真的吗?!”
“当然了,”医生把单子填好,认真地嘱咐他,“最开始是食欲大振,开始有一点长胖,后来是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想吐,直到有一次晨跑忽然腹痛晕倒,才发现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以后男孩子交朋友也要小心注意的。”
郁秋最开始当猎奇事件听,听着听着脸色微变,但是他只是吃得多没有什么其他的症状。
不可能!真是的,特殊病例把他也弄得紧张了。
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可以去买彩票了。
他不可能这么好运啊,呸,倒霉。
如此想着他又开心了起来,放心地回家了。
江和懿晚上加班,他自己在家打开电视坐在地毯上,快乐的吃姜助理给他买的零食,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在灯光的照耀下,在墙上留下一个仓鼠脸的影子。
吃饱喝足之后他躺在温暖的地毯上,感受暖气温热手脚的感觉,安心地要睡过去,等待江和懿把他抱到床上。
他舒适地睡了一小会儿,可是睡到一半忽然没由来地醒了,半梦半醒之间,腹中忽然一阵翻涌,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快速地跑去了卫生间,剧烈地呕吐。
不知过了多久,马桶自动冲水之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房门传来一声咔哒声,客厅的灯被打开了,江和懿回来了。
“宝宝?”
第29章
“我……我在上厕所……”郁秋逃跑似的从卫生间离开, 傻愣愣地跑到江和懿的身旁,看着正把大衣脱下来又扯松领带的男人,跟在他的身后, 亦步亦趋。
江和懿好笑而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小尾巴, 伸手要去抱他,但是小尾巴却惊到似的躲开了, 江和懿一顿, 伸出去的手改为抚摸他的头顶,“怎么了?”
郁秋的嘴张了又闭上,闭了又张开, 最后壮士赴死似地问:“江叔叔, 你觉得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原来是这个,江和懿哑然失笑,摇头,抬手捏了下他的脸:“胖一点不好吗?你之前……”说着他意识到什么,眼神一严厉, “在学校偷吃垃圾食品了?”
郁秋没想到他这么敏锐, 连忙摇头如拨浪鼓,“怎么可能?我从来不吃垃圾食品,我一直健康饮食。”
江和懿不知道信了没有, 但是走了两步就停住了, 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郁秋撞在了他的背上,一抬头就看到男人的头正侧向沙发前地毯的方向, 低头看他的时候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郁秋忽然想起来那一大包被他吃的七七八八的大包零食,脸上尴尬了一下, “我只是偶尔……”
然后就叽叽哇哇被抓起来称体重。
郁秋反抗得很激烈,在电子秤上蹦跶地如同跳芭蕾, 就是不肯称体重,被似笑非笑的人整个托举了起来,手臂夸张的力量让他震惊地在空中呆了几秒钟,这几秒钟之后江和懿已经称完了两人的总重,把他扔到了床上后自己又上去站了一下。
“胖了五斤?”语气中罕见地带着不可置信,江和懿转过头,含笑地脸上带上几分严厉,他从小是江家无人能比的太子爷,成年后又一直是上位者的身份,他自己不知道,他那张脸上哪怕只是带上几分严厉,整个人的气质也是很让人打怵的,“在学校偷吃了什么?那些东西不能乱吃,对身体不好,你不是想长个子吗?”
“没有在学校偷吃……”郁秋看他一眼低下头,碎发掩饰住眼中浮现的水雾。
柔软的耳尖□□燥温暖的手搓了一下,“那在家偷吃什么?”
偷吃了禁果……
郁秋呜地一声就哭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他感觉自己可能被那个奇葩新闻唬住了,好害怕,不会是真的吧?
他哭的很突然,神情中带着惊慌,江和懿不明所以,缓缓惊讶好笑于他对形象的在意,连忙止住了话题,把他拎起来抱在怀里安慰,“没事,你看我能轻松把你拎起来,说明我们小秋还是很瘦的。”
郁秋难过地打了个嗝,“万一……我长到两个人那么重呢?”
江和懿:“……那还是不可以的,真的会生病的。”
不会生病的,会生人的。
会闹出人命的。
不要啊——
*
郁秋在熟悉的怀抱里心惊胆战地睡了一夜,半夜偷偷钻出被窝,掀开被子,看了看江和懿腹肌结实的小腹,发现他的平坦而结实,腹肌的线条起起伏伏,性#感得要命,而自己的又白又软,没有腹肌,只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
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自己以前就没有腹肌吗?
一定是以前就没有吧?他又不爱运动。
对哦,因为不爱运动所有打球才肚子疼,很正常吧?
会吐是因为吃得太多了是吧?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他用了一晚上把自己洗脑成功了,在凌晨安心地睡了。
但是第二天早上,被送到学校之后,郁秋笑容灿烂地和江和懿摇手再见,然后等他的车走了之后,笑容瞬间消失,满脸愁容地打了个车。
司机扭头问他:“小同学去哪里?”
郁秋魂不守舍地抱着包坐进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今早吃早餐忽然没有胃口,江和懿亲自给他做的减脂清淡的早餐,但是看着平常能吃十几个的小烤肠一点胃口都没有,郁秋借口要减肥,强逼着自己吞了三个,吃下去的一瞬间甚至有些想吐出来,他心慌地怦怦跳,胡言乱语:“去妇产科。”
司机:“?”
郁秋满脸丧气,疑惑为什么还不开车。
司机摸了把脸,发动汽车,嘟囔着:“不是说现在的大学生都晚婚晚育吗?小同学你看着这么年轻,女朋友就……”
“啊?”郁秋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去市医院大叔——”
大叔唉唉点头:“吓死我了,我那二十六七的儿子现在还单身呢,叔还以为现在念大学的好小孩都要抱娃了。”
郁秋呜呜,好想求他别说了,他不是好小孩,哪个好小孩十八岁孕检啊?
他是坏孩子,想哭。
*
诊室的医生拉着一个少年急急忙忙地从科室出来,差点撞到端着盘子的小护士,青年男医生拿着单子去主任办公室探讨了半小时,被他抓着手腕的少年心中的希望都被他们一字一句地砸地稀巴烂,汪汪大哭。
男医生还很年轻,给他接了杯热水,手足无措地安慰他:“先喝杯水吧。”
郁秋不想喝,只想把当初被男色所迷的自己掐死,怎么办??
“我不要怀孕,我好害怕。”他巴巴地看着医生,纤长的睫毛颤抖,碎发柔顺地贴在脸颊上,毛发的尖端都带着淡棕色的通透感,分明正年少。
这个年纪可以是大学也可以是高中,哪怕女生这个年岁怀孕,也是要被父母骂死打死的。
年轻的医生心软,“你父母呢?你男友呢?”
郁秋嘴唇颤了颤,每个人面对医生总会莫名的诚实,他也是:“我父母……我男朋友在上班,我不敢跟他说。”
怎么办?江和懿会想要孩子吗?万一他不要怎么办?!
他的确是喜欢江和懿才去追他的,但是心里也一直觉得都是男人,哪怕他躺在下面也不会吃亏的,如果有权有势的江和懿哪天要分手,他就拿着钱潇潇洒洒走人,可是……
他有钱养孩子,但是这不代表他敢怀敢生。
虽然他能看出来江和懿也是爱他的,但是万一呢?郁秋从小在豪门长大,云家比郁家还有资产,他长大的过程中听说过无数谁家的先生把情人弄怀孕了就让人打胎的,再给一点钱封口,从来没有听说谁让情人怀孕了,就认真对待好好结婚的。
江家的水比这两家更深更黑,江和懿……
郁秋含泪咬牙,他如果敢不认他就,他就……曝光他!
可是还有好久才放暑假,那个时候他的肚子……
他不要大着肚子上学呜呜呜。
大着肚子,背着书包去上学,好羞耻!不要!
背着一书包的安胎药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郁秋在公园停住脚步,外面的阳光很明媚,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有孕妇挺着肚子抱着孩子在医院的花园散步,和江和懿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亲昵地搂着妻子,在她脸上印上吻,又给吵着也要亲亲的大女儿也香了一口。
郁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抚摸着肚子的孕妇,羞耻地捂着脸。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他萎靡的接起来,也没有看是谁,有气无力:“谁啊?”
那边沉默了一下,说道:“小秋?你没有去上学?”
江和懿。
郁秋大惊,“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把你在学校的紧急联系人改成了我,不要回避问题,”江和懿的声音听不太出情绪,“你在哪?”
“我……我和韩新明……和他去买东西了,我不想上数学课……”
“你第一节课是西方经济学。”
郁秋愣了好几秒,他是因为江和懿不可能知道他新学期的课表才胡说的,“你怎么又知道?!”
“因为是我在上课。”
“……”郁秋已经无话可说了。
“所以,为什么你会去医院?”这回不用郁秋问,江和懿自己解释,“我找不到你,看了校园门口的监控,医院就在X大的旁边,在监控范围内。”
郁秋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他死活没想到会被抓现行的,江和懿今天来上课居然瞒着他!他居然可以调监控,学校的领导能不能有些节操!不要因为他是江和懿就妥协啊——
有钱了不起啊?!
江家又怎么样啊——
“下课我去找你,不要乱跑,”或许是因为生气了,男人的声音温柔又带着警告,语调缓缓的,“找不到你的话,小秋就完蛋了。”
正匆匆忙忙回去嘱咐医生千万不可以暴露病人隐私,并火速打车准备逃跑去把孕检单和安胎药毁尸灭迹的郁秋:“……!”
第30章
一节课两个小时, 江和懿既然去上了就不会中途弃课,十点距离现在还有二十分钟。
郁秋乖乖地嗯嗯嗯,表示自己是世界上最听话的男朋友, 电话挂掉之后就哭丧着脸冲到医院的电梯, 上去找到医院的医生再三嘱托,医生表示不用嘱托也不会泄露病人隐私。
他终于放心地找到垃圾桶, 把孕检单毁尸灭迹, 还想把安胎药也都扔掉,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他手忙脚乱, 干脆把药盒子都挤扁了, 装在书包中就不那么明显了。
为了伪装,还买了个平日里爱吃的鸡肉帕尼尼,展现一下胃口如初,一点也没有不适,绝对没有那种怀孕的症状。
做完一切之后他坐在花园的座椅上, 举着帕尼尼发呆望天, 严肃地思考人生。
怎么办?怎么办??
不会真的要生吧?江和懿还是很喜欢自己的,不至于不认吧?
可是生的话上学怎么办?他大一还没读完,是不是要休学啊?念大学不会不允许学生怀孕吧?都是成年人了, 应该不会管吧?
呜呜呜会不会被开除啊?
要不然打掉?
郁秋打了个哆嗦, 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这样的事情骤然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一时惊慌失措, 如果郁家爸爸妈妈还有爷爷还在就好了,他好想他们, 哪怕被打一顿,他们也一定会给他出主意的。
他呜呜哽咽着咬了一口帕尼尼, 香得又咬了第二口,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没吃饱的原因,这次没有想吐,他一边哭一边鼓着腮帮子,难过之时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一分钟后,大学吧论坛出现一条帖子。
[我有一个朋友不小心怀孕了,该怎么办?会被开除吗?]
1L:你那个朋友是不是你?(指指点点.jpg)
回复:“绝对不是!”
2L:不会啊,都是成年人了。但是不建议哦。
回复:“为什么?”
2L:“挺着大肚子去上学多尴尬呀,到时候你的同学们都会知道你被什么过(小黄人脸红),所以被弄得怀孕了,肯定会这么想吧?虽然大家都不会说。(不可以瑟瑟.jpg)”
3L:“而且月份大了没准会流#奶哦,到时候身上有奶味……啧啧。”
回复:“!!!流什么!”
*
江和懿赶到的时候,在少年说的公园里准确地找到了他,不是因为那什么人群中一眼望见你,而是因为郁秋身边围了一圈的大爷大妈,众人都一脸心疼地看着中间地少年。
“是不是查出什么重症?看这孩子难过的。”
“哭了十分钟,吃完小汉堡才没有再哭了。”
“好可怜哦,年纪轻轻的,还念书吧?”
“医院里就是这样啦,每天都有绝症患者,人生无常啊。”
江和懿:“……!”
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觉得脚步是很沉重的,整张脸僵冷如腊月寒霜,人群被他不同寻常的气质和过人的外貌吸引视线,又被他周身沉重的气息吓得退避三舍。
他拉起少年,蓦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满怀孤注一掷的鼓励:“怎么了,把病例单给我看看。”
郁秋一听病例单打了个哆嗦,被抱得更紧,他努力挣扎,把脸从对方坚实的胸膛挣出来,嘴张了又张,把自己想好的说辞强做镇定地说出来。
“我昨天吃多了去打球肚子疼了,姜助理带我去了医院,不信你可以问他,我不敢跟你说……我今天就是再来看一遍……”
江和懿缓缓松开他,不知道是不是郁秋的错觉,他感觉自己从对方的眼中分明地看到了如释重负的情感,但是只是一瞬间,江和懿又皱着眉问他:“病历呢?”
“病历……病历被我丢了。”
江和懿:“丢了?为什么要丢?”
郁秋没想到他这么难应付,丢了就是丢了嘛?哪那么多为什么?“就是……说了我怕你知道让我吃消食片……”
他这么说,不知道江和懿相信了没有,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儿,居然拿出电话当着他的面给姜助理打电话。
姜助理没想到老板发现了这件事,连忙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并且再三强调医生说了只是吃多了,小秋先生没什么毛病。
几分钟之后,偷听的郁秋暗自松了一口气,在他挂掉电话后没好气地问:“这回信了吧?”
江和懿放下电话,似乎终于放心了一些,接受了小男朋友背着自己来医院只是怕自己知道他的暴饮暴食,脸上露出些笑容,“怪我太严厉了。”
郁秋哼一声,“知道就好……”
“你今天没有课了,既然这样去江海玩吧。”
郁秋刚点了头,就听他忽然语气一变改变话题说:“先把病例单再打一份出来,我检查一遍。”
郁秋脸色瞬间僵了。
他被打个措手不及,神情变化的太快,被一直盯着他的江和懿抓个正着,这回不待他狡辩,就拉着他向医院大楼走去,抓着他的手比铁箍还有力,郁秋完全挣脱不开,眼看打印病历单子的机器在大厅中越来越近,他脑子极速转动,哇哇大哭起来。
“我骗了你,我承认还不行吗?!”
江和懿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郁秋哭得像小狗,不知道该不该让他知道,自己一个人面对这种闹出人命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情感上告诉他应该跟江和懿说,他肯定有很多办法,可是万一他觉得男人怀孕很奇怪呢?万一他不想要孩子会不会让他去打胎?打胎好可怕……他不要,生也不要,都不要。
最起码…要先探探口风。
他迎着男人的目光,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不能唬住对方肯定会被抓去打单子,然后被知道怀孕的TvT。
“我其实是怕你以后会……抛弃我。”
“我……我就想看看如果我生病了你会不会担心,我其实根本没看病,没有单子打,我……对不起呜呜。”
江和懿不知道信了没有,但是高耸眉骨下的双目目光柔了下来,微微蹙眉疑惑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这么想?”
郁秋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倒是看起来很真实,“因为我上学,他们都说我爸妈不要我,我怕你嫌弃我,以后会和门当户对地小姐联姻,”他抬头看他,眼中泪盈盈的,眼眶红肿,“江叔叔你会和我结婚吗?”
江和懿一顿,面对小男朋友的担忧和结婚期待,他本该心疼的,但是心疼之外还有忍不住的欣喜,他宠爱地将他细细的腰轻松环住,语气亲昵,“可是小秋还不能结婚,起码毕业呀。”
毕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TvT。
郁秋嘴唇动了动,没有说什么,表面镇定自若,内心慌乱如狗,和他回到了江海。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悲哀地发现胃口又回来了,昨天和今早的反胃似乎只是为了提醒他有个崽闪亮登场,现在看见食物完全没有反胃,一边难过一边连吃带喝,没过多久就把午餐横扫一空。
他说:“我很难过,江叔叔。”
江和懿端着一杯咖啡,在办公桌看电脑,闻言双目从金丝眼镜框后看了一眼锃光瓦亮的餐盘,淡淡一“嗯”表示尊敬。
郁秋一噎,意识到一人顶两人的饭量好像有亿点没有说服力,早知道刚才少吃点了…
但是他真的很难过很纠结好吗?!
“江叔叔…”
江和懿:嗯?
郁秋张口又闭上:“…没事。”
江和懿似笑非笑看他一眼。
又过了一会儿,郁秋鼓足勇气,一鼓作气:“江叔叔。”
江和懿:?
郁秋郑重地站起来,一脸严肃地走到他身边,在江和懿探究的目光中在张口…
音乐声响起,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江和懿接起电话:“喂…”
郁秋一鼓作气,气泄了。
五分钟后,江和懿放下电话,十指交叉于桌面上,淡笑挑眉:“怎么了?午饭不好吃?”
我是会纠结这种小事的人吗?!
哦,的确是,但现在没心思。
“…不是。”
江和懿:“作业不会做?”
郁秋:“…不是!难道我每天就为这些烦恼吗?!”
江和懿心里好笑,表面满脸认真地思考:“嗯…难道还有别的?关于长胖五斤的事?”
郁秋:…还真是。
他生气,但是不得不探探口气,思索半天后他问:“江叔叔,你想要孩子吗?”
江和懿正敲击键盘的修长手指一顿,忽然明白了他纠结的事,大约不知道谁对少年说了什么,他一定程度上相信了于是纠结难受,怕他以后会和女人结婚传宗接代。
江和懿收起逗弄的心态,正色地推开电脑,“不想。”
不是不想,但是既然恋人不能生,他不会去强求,他不会背叛恋人,也不会去伤害一个女人。
郁秋一僵,藏在背后的手偷偷扣沙发,“那万一有了呢?人生总是有意外的…”
意外?
这个层次的圈子里确实有很多脏事,江和懿一直很警惕,他自信不会发生那种事,但是自从上次被下药并且查了几乎所有人都没结果之后,他有些不能百分百给出确定的答案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神情严肃,有着不容抗拒:“我会让她打掉。”
既然选择和郁秋在一起,就意味着没有孩子,他一早就明白,更不会做中途背叛的低劣之事。
这样说,希望少年能安心。
郁秋如遭雷劈,打掉?!
江和懿追问他:“为什么这么问?谁对你说的?”
郁秋表情空白地摇头:“什么都没有。”
江和懿蹙眉,从座位中起身,“小秋,我觉得你最近不对劲…”
郁秋大惊,腾地站起来,“我想起我约了韩新明去做志愿者,我先走了…”
说完他不等江和懿恢复,逃也似的快速走出办公室,一分钟后又噔噔噔跑回来,把书包拿走了。
*
韩新明一脸愁容地靠在医院的墙上,表情仿佛看见自己养大的黄花大闺女领着个孩子回来了,十八岁的脸神情看起来像五十八。
“所以,一胎三宝是真的。”
郁秋怒:“不至于三宝好吗!”
韩新明深吸一口气:“不要让我女朋友知道。”
“你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啊!”
半个小时前,他打电话把策应这个罪魁祸首没头没尾地骂了一顿,想让他来陪自己去医院,但是转而一想,这个货没准比他还怂,到时候别说要他签个字,没准要送去急救。
没办法,他找了韩新明,好在韩新明震惊之后痛快地答应了,靠谱到不完全靠谱……
两个少年在医院大厅纠结了半天,末了韩新明一脸严肃地为好朋友做决定:“还是打掉吧,虽然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但是照你说的他应该并不想要,而且男人很坏的,万一生了你要养吗?”
郁秋瑟瑟发抖地看着那些刚做了手术被推出来,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女性,嘴唇颤抖:“可是…医院会给男生做这种手术吗?目前有这种技术吗?”
韩新明:…这是个问题。
他拿出手机啪嗒啪嗒地敲字查资料,半晌后在郁秋问询的目光中点头:“可以的,上次怀孕的男的生了,能生肯定能…”
郁秋懂他的意思,但是…
“可是…他也是我的孩子……”
韩新明:“…你自己还是个大孩子呢。”
郁秋愁容满面:“可是…我还和他一起吃过那么多顿饭。”
韩新明:“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没少吃。”
郁秋:“可是…打掉他会不会很痛?”
“…他还是个细胞。”
郁秋还要再可是,就在这时,就诊室的护士走了出来,“32号,郁秋过来面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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