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白慕秦从热潮中清醒,当意识到自己正和阿狸亲密的拥抱时,猛然将怀里的人儿给推开了。


    江漓猝不及防地被推倒在地毯上,眼里透着惊慌,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顷刻间双眼就水汪汪的,怯生生地问:“主人,你是不是讨厌阿狸。”


    白慕秦懊恼的叹了一口气,但又觉自己似乎对阿狸过于放纵了些,之前许是发热期的影响,让她本该冷漠的性子,多了些柔软。她淡淡回了声:“没有。”


    她起身向江漓伸出手,语气清冷还带着些许疏离,“起来。”


    又觉她实在可怜,多问了句:“饿了吗?”


    江漓将手放在白慕秦的手心,借力坐起,听着她冷淡的声音,摇了摇头,“主人,阿狸不饿,还有点撑。”


    白慕秦听后,绷紧的侧脸软了下来,如同冬雪消融后的流水,冰冷中带着温柔。


    “有点撑?”她嘴角含笑问道,只觉得阿狸在和自己开玩笑,从抓到她到现在,还未让她进过食,又怎会有点撑?


    江漓如实的点了点头,手抚上小腹,“主人的信息素太美味了,一下子没忍住,多吃了点。”说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拿她那清清澈澈的眼睛偷瞄白慕秦。


    白慕秦看她说话的神情不像是玩笑话,猜想她是不是因为之前受到了惊吓,所以被吓傻了……虽说吸走信息素能让人停止发热,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清楚的,但吸信息素就能填饱肚子,这不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内。她想着之后得再找医生问问,这人是不是真的被吓傻了。


    “既然不饿那你就在房里待着。”说话间,她倒觉得自己饿了。


    说完朝门边走去。


    江漓慌忙拉住了她的衣摆,像是一条离了水的鱼儿,在做最后的挣扎,“主人你去哪?不要扔掉阿狸。”


    当白慕秦转身离开的瞬间,来自远古的记忆猛然撞进了江漓的脑海。


    ——村子里又有鸡被偷吃了,我说你捡什么不好,捡只狐狸回家,要是被人瞧见,肯定得找我们赔,赶紧把它扔了。


    ——我还当是只小狗呢,怎么是只狐狸?我可没鸡给你吃,快走吧。


    ——阿狸,快走,别让他们抓到你......


    明明自己很好养活,不用吃鸡就能活下去,为什么主人好像不喜欢自己了?明明不久前还很温柔的将自己抱在怀里的。


    动物对于人类情绪的变化很是敏感,所以江漓轻易察觉到了白慕秦前后对于自己的不同,在她想要离开房间时,更是心生恐慌,以为她不想要自己了。


    白慕秦没有料到阿狸这么的敏感、脆弱,好像还有点黏自己?她轻咳了两声,扯了扯衣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一些,但说出来的话还是有些僵硬,“我饿了,出去吃饭而已。”“不会扔了你。”


    她对上江漓那泪汪汪的双眼,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绝世渣a,还是那种标记完就跑的那种渣a。


    江漓迟疑了几秒,松开了扯着衣摆的手,抹了抹眼角渗出的泪水,弱弱的说道:“主人你去吃饭,阿狸等你。”


    白慕秦轻“嗯”了声,走出了房门。


    楼下的灯还亮着,依稀可见沙发上还睡着个人,是秦念。秦念的妈妈秦水悦是白慕秦外公秦遵认下的干女儿,秦念只比白慕秦小一岁,自小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两人关系胜似亲姐妹。


    秦念听到楼上有动静,立刻起身,朝楼上看去。见白慕秦神色如常,不由得松了口气,随即问道:“姐,没事吧?”


    白慕秦缓步走下楼,对上她关切的目光,神情温柔了几分,“没事,你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睡不着。”秦念摇摇头,见白慕秦朝厨房走去,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笑道:“我也饿了,幸好让赵妈留了吃的。”


    二人将食物放于微波炉里加热,片刻后,香气四溢。


    白慕秦拿了个盘子装了些吃的放于一边,然后才慢条斯理的吃起东西来。


    秦念眉头一挑,指了指那盘食物问:“给她的?”


    白慕秦“嗯”了声,不等秦念继续问就说:“她叫阿狸,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明天再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我怀疑她之前受过虐待。”


    秦念点头应下,想了想说:“虐待?你怀疑她的腺体是人为破坏的?”


    白慕秦:“不止腺体坏死,她的脑袋似乎也有点问题,傻傻的。”


    秦念停下了筷子,拿纸巾擦了擦嘴,“傻的?亏我担心的要死,差点要去你门口听墙角了。”


    “不过,她有没有可能是装的呢?像腺体坏死这种情况,我在渣a的小说里常见到,姐,你说她是不是因为之前太渣了,做了很多坏事,所以众叛亲离,被人割了腺体复仇,然后扔在了路边让她自生自灭?按书里的套路来说,这种渣a一般都是被野狗咬死的。姐你看呀,捡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流浪,又刚好腺体坏死,多么符合小说里渣a的下场!”


    白慕秦白了她一眼,“你倒是挺会想象的,这种情节小说里很多是吗?如果她真如你所言是个渣a,那为什么查了她几天,什么信息都没有查到?按理说渣到天人共愤还被割了腺体,这种情况应该很容易查到才对。”


    “不过保险起见,她的身份还是要继续查下去的。”


    “还有,下次别再听墙角了。”


    秦念一一应下,对白慕秦反驳她的话也十分认同,毕竟自己看的是小说,现实里哪有这么戏剧性的剧情,于是将渣a这事抛到了脑后。而后憨憨地笑了两声,“人家不是担心你嘛!之前的那些alpha通常不到五分钟就被赶出来了,这次这个阿狸待了那么久,我蹲了几分钟腿就酸了。”


    她喝了口水压低声音八卦道:“姐,既然她是傻的,那她会那啥啥吗?她没有把你那啥啥吧?”


    收到来自白慕秦的一记眼刀,秦念立刻捂住了嘴,又忍不住开口,“想想也不可能,多少绝色的alpha都被你赶出来了,她那种小有姿色的,估计入不了你的眼。”


    白慕秦脑海里浮现出江漓那张楚楚可怜的脸来,既妖媚又纯真,想到此,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虽说称不上绝色,但至少不止小有姿色吧?


    她将碗筷收拾到一边,淡笑道:“好了,别旁敲侧击的打听了。周医生设想的没错,花隐巷里的传闻也没错,阿狸确实可以让我停止发热。”


    说完,端着之前备好的食物,不再理会身后秦念激动不已的碎碎念,径直上了楼。


    推开门,江漓似只乖巧的幼兽般,蜷缩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听到开门的动静,昂起头来,朝着白慕秦傻呵呵地笑了,“主人,你回来了。”


    白慕秦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将装有食物的盘子放在江漓的跟前,“吃吧。”


    江漓凑近盘子嗅了嗅,咽了咽口水,然后将盘子往白慕秦手边推了推,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无害又天真的说道:“阿狸不饿,主人吃。”


    很明显,阿狸不是不饿,而是舍不得吃,还将食物让于自己,白慕秦心下一软,看向江漓的目光又柔和了几分,她将盘子又推了过去,然后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送到江漓嘴边,“我吃过了,不饿。你乖乖张嘴吃饭。”


    主人喂到嘴边的食物自然不能拒绝,江漓张嘴将牛肉吞了,又在白慕秦期许的目光下将盘子里的食物都塞进了嘴里,喝下一杯水后立马就打了个饱嗝。


    只是下一秒,江漓便觉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的脸色巨变,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几乎是哭着喊出声:“主人,阿狸想吐。”说完惊恐的用双手捂住了嘴巴……


    白慕秦拉着她去了厕所,心疼又带着嫌弃之意示意她可以吐了。


    江漓抱着马桶吐了个痛快,吐完后可怜兮兮的垂着个脑袋,听着哗啦啦的冲水声,很是愧疚,满脸通红,嗫嚅道:“主人,对不起,阿狸控制不住自己。”


    白慕秦无奈的将她拉起,让她用清水漱了口,然后牵着她回了房间,温声道:“这次怪我,你明明说了不饿,我还是让你去吃。以后不会了。”


    她怜悯的抚摸着江漓的脑袋,轻声道:“今晚就这样吧,明天带你去看医生。”


    见江漓仍是不安的扯着她的衣摆,白慕秦叹了口气,深觉头疼,换作以往那些纠缠不已的alpha,她早就将人给踹飞了,可偏偏阿狸却是这么我见犹怜的主,让自己这么个omega都忍不住想疼爱她。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似乎连耐心都增多了一些,于是她将自己今天的异常归结于发热期信息素的影响。


    “今晚你就睡这儿,我去隔壁睡。”还不等江漓有任何反应,抢先道:“我不走,就在隔壁,你别装可怜。”


    江漓小声呜咽了两声,松开了白慕秦的衣角,看着她离开房间,又缩回了地毯上,丝毫没有去床上睡的想法。


    深夜,江漓循着百香果的香味儿入了隔壁房间,这间房显然不是主卧,地板上并未铺毛茸茸的地毯,但江漓却固执的睡在床边的地板上,她觉着睡在主人身边才有安全感。


    燥热感又席卷而来,睡梦中的白慕秦在床上难捱的扭动着身体,忽地,四周的空气好像冷却了下来,燥热感也渐渐远离,她抱着被子安稳的睡了个饱觉。


    早晨七点,白慕秦随着生物钟醒来,难得发热期不靠药物就能如此好眠,一大早,她的心情就十分的愉悦。


    只是下床时,踩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被惊的缩回了脚,往床下一看,刚刚踩着的,竟是阿狸。此刻的阿狸睡得衣衫不整,香肩外露,雪白的胸脯露出一大片来,隐约可见鸿沟。想到刚刚软软的触感,白慕秦觉得脚底有些发烫。只是受起床气的影响,脑子里的那些涟漪很快就消散了。


    阿狸是什么时候睡在了自己的脚边?昨晚安眠一夜是不是也是因为阿狸?白慕秦如此猜想着,就连起床气都消下去几分。


    十月初的天气虽算不得冷,但一整夜睡在地板上,就算是强健的alpha也会受不住的,更何况是阿狸这么个腺体坏死又柔弱的alpha。想到此,白慕秦的太阳穴就直突突,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但这人偏偏昂着头一脸自然的朝自己傻乐,像极了抬着下巴等待主人挠下巴的小猫咪。


    见江漓这样,她觉得又好笑又气人,她恶劣的用脚在江漓的身上踩了踩,不轻不重,却是没敢再触及那片软肉。


    “醒了?怎么不听我的话?地板上不冷吗?”白慕秦面无表情的接连发问,听不出喜怒。


    但江漓还是敏锐的察觉出她生气了,讨好的抱住她踩在自己身上的双脚,自责不已,“主人你别生阿狸的气,只怪阿狸太馋,被主人香香的味道引诱来了。地板虽然冷,但只要主人在身边,阿狸就不会觉得冷。”


    江漓的话印证了白慕秦的猜想,她自然不忍再责怪,或许该谢谢阿狸吸走了深夜里自己散发的信息素,让自己好眠。但看向江漓的眼眸多了些探究,明明刚见面时连话都说不利索,现在竟会说出这种暧昧的情话来,她是真傻,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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