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就是想见你(二更)
赖司砚:她去哪里约会了?
顾遂:阳湖边的餐厅。
赖司砚:跟谁?
顾遂:你先别激动, 成年人,你情我愿的。
顾遂:先不管和谁,她又不是小姑娘, 出去吃个饭, 多正常……
赖司砚丢了手机, 单手旋转方向盘。
车子掉头,直奔阳湖边。
阳湖, 好地方。
不仅是年轻情侣的约会圣地,还是全阳城最有名的网红打卡地。
不管刮风下雨, 人流络绎不绝。
湖边有一座横跨石桥,被绑了不少锁和红绳。
如果没被清理的话,赖司砚记得,上面还有两人的。
想到这里,赖司砚脸色愈发阴沉。
就不知道换个地方?
他不知自己的气愤,更多是因为钟意带着别的男人, 踏足了曾经两人留过记忆的地方, 还是钟意和别的男人约会这件事。
半个小时的车程,赖司砚压缩到二十分钟。
到了阳湖,甩车门下来。
天空下着雨, 虽然比下午小了,不过仍旧断断续续。
湖面雾蒙蒙的,整个天地潮湿,让人心情压抑。
赖司砚拿出来手机,打电话给顾遂, “哪一家?”
顾遂愣了一下, “什么哪一家?”
赖司砚眼睫很快蒙上水珠, 他眨了眨, 水珠落到脸庞上,“钟意,在哪一家跟人约会?”
顾遂一时间陷入两难,“你先别激动啊砚哥。”
赖司砚眼神带着冷意,“你妻子跟别人约会,你能不激动?”
顾遂轻咳两声,“关键,你这是前妻——”
赖司砚从牙缝挤出一句,“说不说?”
顾遂有些烦躁,擦了擦汗,真怕这个时候,两人撞上,会打起来。
都在一个圈子,父辈之间,都是老关系了。
且不说长辈们很难堪,顾遂夹在中间都为难。
“不是我不跟你说,我真不知道具体哪一家,我只知道,去了阳湖……”
赖司砚唇线抿紧,危险地眯了狭长眼眸,“那好,那我就挨家找。”
赖司砚不是开玩笑,说完之后,直接挂断电话。
收了手机放兜里,直奔湖边最外面,第一家餐厅。
这条湖边的约会圣地,餐厅之多,堪比北京后海的酒吧夜店,灯红酒绿,一家挨着一家,让你眼花缭乱。
且不说赖司砚这样地毯式搜索,又多不明智,就说一家餐厅,楼上楼下那么多客人,得找到何时?
可,越冷静的男子,发起疯来,越骇人听闻。
眼下猛兽脱笼而出,不受控制,至少在找到钟意之前,赖司砚很难恢复冷静。
第一家,第二家,第三家,第四家——
赖司砚仿佛疯魔了一样,眼眶微红,在雨夜中,一家挨着一家,找的仔细。
任何一家餐厅,哪怕犄角旮旯的角落,哪怕卫生间,赖司砚都没放过。
强烈的感觉告诉他,钟意就在这里的某一家,下一家,就能找到。
挺拔劲瘦的身影,在阳湖街,推门进了一家,不多时出来,转身又进另外一家。
顾遂驱车前来,打过来电话时,赖司砚不知疲倦,已经找了十几家。
顾遂撑着伞,跺了剁脚,走到相对干燥的地方,“你在哪?我已经到阳湖街了。”
赖司砚内心波涛汹涌,面上却云淡风轻,语气,只是比平常低沉嘶哑,“做什么?”
顾遂叹了口气,“你又不知道在哪,怎么找?还真一家家挨着搜?”
赖司砚眼神沉了沉,没说话。
顾遂挠了挠头,烦躁地说:“赖司砚,现在你这个德性,真不像你!”
赖司砚行为举止太疯狂,顾遂其实有点儿被吓到,“我看到你车子了,你先冷静一下,过来找我,我帮你想办法联系,行了吧?”
赖司砚捏着手机,从其中一个店里走出来,走下台阶,这才感觉到疲倦。
他抬了骨节分明,细长而白皙的手,支着额角说:“你过来,我累了。”
顾遂叹息:“位置给我。”
赖司砚挂断电话,发过去位置。
十几分钟后,顾遂惊讶着朝赖司砚走去,一路还数了数。
震惊地瞪大双眼。
这丫疯了,竟然搜了十三家餐厅。
不过再往前,阳湖街又长,店面又多,至少还有三十家。
这一刻,赖司砚蹲在湖边,向来一尘不染的衬衫已经湿透,皱巴巴湿漉漉粘在身上,向来精致的短发,也被雨水打的破碎凌乱。
贴在额角,实在有点儿……有点儿可怜。
顾遂偷偷给秦一然发消息:哥们,到底在哪,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能让钟意出来聊聊吗?你告诉她,赖司砚来了,这逼现在很疯!
之前诸多消息,秦一然理都不理。
顾遂一提赖司砚,秦一然才回:有赖司砚什么事?
顾遂说:一两句话说不清,你让钟意出来,或者给赖司砚打电话,行吧?
想了想又说:你他妈,先避一避吧,回头再跟你细说!
顾遂发完消息,走到赖司砚跟前,提了提裤子,随他一起蹲下。
赖司砚此刻衬衫仍旧腕在手臂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比方才冷静不少。
看顾遂一眼,站起身,手臂往湿漉漉滴水的栏杆上一撑。
扬了修长脖颈,吐一口浊气。
性感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雨水落下来,顺着喉结线条往下滚,一直滚到敞开的衣领深处。
他沉吟片刻,侧眸,自嘲一笑,“嗯,是不应该激动。”
理智恢复了,开始用脑子思考问题,“顾遂,你今晚很反常。”
顿了顿,幽幽地问:“所以,跟钟意约会的人,我也认识,是么?他是谁?”
顾遂支支吾吾,“你别为难我,行吗?”
赖司砚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陈俊宁追求顾遂,我都没怎么他,放心,我不会收拾这人。”
顾遂挠了挠鬓角,“你问钟意吧,谁知道他们怎么搞一起去了……”
话音才刚落地,身后响起高跟鞋落在石板路的清脆声。
“嗒、嗒、嗒——”
赖司砚回头,就看到路灯下,一抹娇小俏丽的身影。
举着一把黑伞,不缓不慢走过来。
桃红的肤色,眸子平静,看过来时,可与日月同辉。
她穿着一件白色小窄裙,清爽细碎的花纹,包裹着细瘦的,不盈一握,仿佛不小心就能掐断的腰肢。
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荡,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妖精。
可惜再也不是那个围着赖司砚团团转,仰着小脸对他撒娇,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妖精了。
她今晚过来,是和别的男人约会。
赖司砚很生气,很愤怒,很受伤。
可他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愤怒,就连受伤,都没资格。
是以理智占上风,收拾好情绪,压下去不满,压下去想要质问她的话语,用力咽了咽喉头。
便眼眶猩红,慢条斯理走过去,顿了顿,试探地,轻轻拉起她的手腕。
四目相对,他对她勾唇浅笑,“我刚才,挨家挨户找你,差点就找到你了。”
他讨好的语气,不能再明显。
钟意听罢脸上没有欣喜,只是很别扭地,挣脱出手腕。
“这么着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两人身高悬殊,赖司砚与她说话,总是迁就地俯腰。
“没事,就是想见你。”
钟意蹙眉,“不要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行吗?”
她往后退一步,撑着伞隔绝二人的距离,“我正在吃饭,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赖司砚仿佛忘了顾遂还在身边,低声下气地笑:“嗯,我也饿了,能不能拼个桌?”
他居高临下凝着她,害怕被拒绝,又摊手表示:“我买单……”
钟意压抑着情绪,不愿意再看他,起伏着胸口去看别处。
“你能正常点吗?”
她语调不高,不过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冰冷,丝毫不留情面,“你又发什么疯?”
“……”
赖司砚嘴角,一直勉强的温柔笑意,终于勉强不下去,彻底僵硬了。
气氛在一瞬间到了冰点,他静静看着她,不知再说什么。
就在僵持不下时,顾遂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毕竟是自己哥们,顾遂心疼之余,对钟意心生不满。
“钟意,你这话说的,他为了你发疯,还不是心里在意你,我跟他认识二十多年,我都没见他为谁这样低三下四过,你说话也太伤人了——”
“没事,”赖司砚打断顾遂,目光仍旧痴痴地,落在钟意侧脸上。
他咽了咽情绪,忍不住抬手,帮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下一秒说话时,眼眶就湿了,和雨水混在一起,一时分不清,雨水和泪水。
“我什么都知道了,”他说到这里,稳了一下情绪,胸膛起伏着,沉沉地呼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换成是我,也不想搭理我这种人……”
钟意怔了一下,这才拿开伞,晶亮的目光,朝他睨过来。
红唇抿了抿,“什么?”
赖司砚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半个身子压下来,不由分说地,一把抱住钟意。
钟意下意识挣扎,眉头皱的很紧,“你——”
赖司砚修长地双臂收紧,在她耳边轻声说“嘘——”
他闭上眼,下颌深深迈入钟意柔顺的长发,“让我抱一下,马上走。”
钟意奇怪地,眨了眨眼眸。
这个姿势没办法打伞,只能低手放下伞,很不舒服地皱起眉。
任由雨水落下来,打湿精致的妆容。
低沉嘶哑的嗓音,在耳边回荡着——
“这几天,我一直在收拾心情……”
“怀孕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你这么不信任我吗?”
“你以前,连手指割个小伤口,都要吓得不行……”
钟意脸色顿时苍白,沉默了很久很久。
才故作云淡风轻——
“……自己流掉了,就没说……”
“说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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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甩掉他们
这夜, 在赖司砚的强迫下,钟意才中途停止和秦一然的约会,出来见他。
至于秦一然, 还在那边等她回去。
钟意适可而止地, 推了推赖司砚, 打破悲伤而又无奈的气氛。
赖司砚直起身,就听钟意说:“好了没有……那边还在等我, 我得回去了。”
“……”
赖司砚望着她,抿唇。
钟意说:“你先走?”
赖司砚暗暗咬紧牙关, “……”
*
这场闹剧终于结束,钟意转身往回走。
赖司砚抬脚欲跟上,被顾遂一把拉住,“我觉得,要不然今晚先这样,左右只是一顿饭, 多大点事。”
赖司砚扬起来下颌, 看着钟意离开的背影。
许久,才垂眸睨向顾遂,“你觉得我能忍?”
顾遂说:“这不是你能不能忍的事啊, 你能不能忍,你都得忍……”
尽管顾遂的话有些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有道理,赖司砚又何尝不知?
他胸膛阵阵起伏,脸庞冷硬地看了顾遂许久。
等钟意彻底消失在巷子口, 转身进了一家餐厅, 才问顾遂, “我可以不跟上去, 但你必须要告诉我,今晚的约会对象,是谁?”
这个问题又把顾遂问住。
他支支吾吾:“哎呀,要不然这样吧,我不告诉你是谁,你自己猜。”
赖司砚眯起来眼皮子,“提示?”
顾遂挠了挠鼻尖,“你认识,我也认识。”
赖司砚歪头,缩小范围:“高层?”
顾遂呛咳一声。
下一秒赖司砚就精准地,锁定一人。
“秦总监?”
顾遂深吸口气,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就猜那么准?”
赖司砚默然,脸庞越发阴沉,许久才抬脚,倏然转身往停车的方向走。
他内心翻涌,语气仍旧沉静。
“嗯,你们公司能配得上钟意的,又有几人?”
“你这话说的……”
“很难猜么?我隐约就觉得是他,只不过想亲口听你说罢了。”
赖司砚双手掏兜,全身上下早就湿透,包裹在身上,尽显狼狈。
不过尽管是这么狼狈的一刻,身体挺拔,模样隽秀,丝毫抵挡不住,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那独特的矜贵气质。
他扬起来脖颈,喉结线条流畅,静静看了片刻乌云变换的漆黑天暮。
细雨落下,他眯起来眼皮子。
半晌,突然低头看向顾遂,“顾遂,你安排的好事。”
顾遂:“我也没想到啊,你听我说——”
赖司砚不敢对钟意发火,却敢收拾顾遂,“你没想到?”
赖司砚站住脚,顾遂吞了两下口水,也站住脚,缩起来脖子。
赖司砚就这么,一言不发围着他,转了两圈。
然后停住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产生感情是你没想到的事?这东西,还用想?”
顾遂张了张嘴。
听赖司砚又说:“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顾遂小声问:“你想怎么办?”
赖司砚看他,就是不说话。
顾遂表示:“我一开始发现苗头,我就跟秦一然聊过,甚至打算安排他去米兰参加设计展……天地良心,我是向着你的!”
赖司砚扬起眉梢,“嗯,然后呢?”
顾遂摇头叹息,一脸为难,“但你也知道,秦一然也是我们星凝的董事,我安排是我安排,他不定听……”
赖司砚嘴角勾起,“嗯,所以你说这些话,又有什么意义?”
说罢懒得再看他一眼,抬脚走到车子旁,拉开车门,直接上了副驾驶。
黑色迈巴赫,顾遂的车子。
顾遂摇了摇头,跟着上了驾驶座。
车窗外,不断有雨滴顺着玻璃窗滑落,留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水痕。
车顶,密密麻麻细雨滴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顾遂问:“我们走?”
赖司砚摇头,“等他们出来,跟着。”
顾遂惊讶,“尾随啊?”
赖司砚睨过来,“护送。”
中国文化果然博大精深,换一个词汇,就把他的行为,瞬间高大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顾遂也是男人,自然知道赖司砚此时此刻,内心是极度吃味的。
能这样静静坐在车里,坐等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约会吃饭,理智回笼的时候,忍耐力着实令人佩服。
拍了拍方向盘,“行,那我们就等着。”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一刻,顾遂忍不住同情起来赖司砚,前方灯光一扫,一辆银白色的私家车,从他们面前缓慢行驶过去。
顾遂停车的地方,灯光略暗淡,是以除非刻意,否则很难被注意。
秦一然自然也不知,他们两个还没走,不仅没走,还在这个犄角旮旯猫着,就为了等今晚烛光晚餐的他们。
车子刚驶过,赖司砚看了一眼车牌,侧头去看顾遂。
顾遂点头确认:“是秦总监的车子。”
赖司砚薄唇抿紧,半晌才拿眼睛示意,“那还不跟上?”
顾遂愣了一下,立马启动车子。
十点多,阴雨天。
回钟家的路有些偏僻。
非专业人士跟车,就显得特别引人瞩目。
所以刚出发不久,就被前方司机识破。
车厢内,秦一然饮了酒,和钟意隔开一定位置,安然坐着。
钟意满腹心事,侧着头去看外面。
司机突然说:“秦总监。”
秦一然抬头,“嗯?”
司机:“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因为天色太晚,司机并不能辨别顾遂的车子。
无端被跟车,眼神机谨,小心翼翼观察后车。
话音落地,钟意就侧过来头,红唇抿了一瞬。
她问:“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的?”
司机回头看她一眼,“从我们出阳湖街,就非常可疑。”
说着拿起来手机,“这么晚,要不要报警?”
钟意细眉皱起来,几乎不用想,她就知道跟车的人是谁。
于是朝秦一然看去,好几次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且对于和赖司砚的事,钟意又下意识地,不想再提。
殊不知秦一然已经从顾遂的只言片语,猜出个大概,虽然不能彻底搞清,倒也八九不离十。
猜测就知,钟意和赖司砚,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想到这里,秦一然眼眸有些冰冷。
落在膝盖上的手掌,握成拳。
他低了低下颌,沉声说:“想办法甩开他们。”
司机点头,“好,秦总监放心。”
说来也巧,这司机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后来受伤退伍,做了秦一然的司机。
这也就罢了,还是个反侦察的优秀兵。
是以甩掉跟在后面的车,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只见司机得了命令,加快油门,短时间之内迅速提高速度。
然后在可控范围内,穿插到前面车辆。
成功把后面的车子,甩到后面。
如此还不算完,经过红绿灯路口,突然变换车道,驶向右侧灯光暗淡的窄巷。
紧接着,选了一个隐蔽角落,迅速倒进去。
下一秒,车灯全部熄灭。
隐藏在三四辆停在路边的车子中。
车内一片静寂,钟意对司机的操作,只能瞠目结舌。
耳边从城市绿化带,传来虫鸣声。
车厢内漆黑,她侧眸,隐约只能看见秦一然的下颌线。
不出几分钟,一直紧跟他们的车辆,就从前面马路上,慢慢行驶过来。
往前走了几百米,原地打转。
找不到他们的车子,又迅速掉头,再一次从他们面前驶过。
司机好笑地摇摇头,“秦总监,他们果然跟丢了。”
秦一然扬起来眉梢,“这次做的不错。”
车子驶过以后,司机并没有立马打着火,而是静静等待了四五分钟。
直到那辆车彻底消失在黑夜,才启动车子,慢悠悠旋转方向盘,从黑暗中驶出来。
司机抬手,选了一首悠扬音乐,得意地哼唱。
秦一然胸口起伏,也松了口气。
而钟意,愣愣地眨了眨眼眸。
把赖司砚甩掉这件事,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应该很开心,还是应该……
她拿起来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点半,真想快点回家。
躺在床上静一静。
今晚发生太多事,让钟意疲倦累极,如果知道这么麻烦,今晚就不跟秦一然出来吃饭。
压抑感,在心中不断酝酿,钟意肩膀歪了歪,抵着玻璃窗,看着外面出神……
作者有话说:
二非:二更十二点钟!评论区50红包感谢在2023-04-08 21:01:14~2023-04-09 19:5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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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何为人生(二更)
“我刚才明明看到走的那条路, 怎么一眨眼,就找不到人了,不对啊……”
“跟车都能跟丢, 不知道你还能做什么。”
“会不会秦总监发现我们在跟车, 故意把我们甩开?要不然算了, 挺尴尬的。”
“不觉尴尬,发现就发现。”
赖司砚说到这里, 抬起手肘往旁边一撑,全神贯注目视前方, 目光深邃,在斟酌什么。
顾遂握着方向盘继续开车,红绿灯路口,侧头看了看他。
“现在我们去哪?”
赖司砚:“钟家,去门口等。”
顾遂迟疑:“你保证不会动手。”
赖司砚扫他,“如果我跟他打起来, 你向着谁?”
这种问题果然有毒, 顾遂终于闭嘴,不再烦赖司砚。
顾遂选了一条小路,径直往钟家方向。
路上的时候, 心中比赖司砚还显忐忑,真怕秦一然这个时候心里没数,再带钟意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不过想到钟意的性子。
顿时松口气。
她大概率也不是那等轻浮之人。
十几分钟后,黑色迈巴赫终于来到钟家,默默停靠路边。
等了等, 不见秦一然的车子。
顾遂坐在车里, 车灯全熄, 仰着唯一的入口左顾右盼, “会不会已经进家了?你要不要发消息试探一下钟意?”
赖司砚支着额角,闻言,目光幽幽看过来。
抿了抿唇线,不说什么。
顾遂没领悟到赖司砚意思。
被这么看着,反而更是疑惑。
“怎么了?”
赖司砚慢条斯理轻眨眼眸。
沉寂数秒,倏然把支着额头的手臂拿开。
低了头,表情平淡地衣袖边儿。
“我没她的联系方式。”
“什么?”
顾遂缓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
赖司砚看过来,重复说:“我没她的联系方式,你有吗?”
顾遂点头,“我当然有,你没有吗?”
赖司砚眨眨眼,“没有。”
顾遂:“……”
气氛在一瞬间很尴尬,顾遂很尴尬,赖司砚却一派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件,本来应该很让人没脸,但却跟他无关的事。
“之前,她一气之下把我全拉黑,一直到现在,我还没有这个荣幸,让她同意从小黑屋拉出来。”
顾遂想到什么,“微信拉黑正常,电话也拉黑了?”
赖司砚点头,“嗯,全网拉黑。”
他到此刻才露出一丝狐疑,“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往后撤了撤上半身,“没跟你说过么?”
顾遂摇摇头,“……没有吧。”
赖司砚沉吟,“嗯,那大概是跟陈俊宁说的。”
提起来陈俊宁,赖司砚脸色就有些不好,侧头去看窗外。
说话间,十分钟有过去,赖司砚才终于耐不住。
拨开车门,垂首下车。
他站在钟家大门正对面,抬起头,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到钟意卧室房间的大略位置。
窗户是暗的,窗帘紧闭。
完全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回来已经睡下。
还是压根就没回来……
赖司砚很不想惊扰钟家人。
不过到了此时此刻,只能拿出来手机。
给钟商言拨电话——
“商言,我是司砚。”
赖司砚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站在草地旁,踱步,“你去钟意的房间看一眼,她是否回来。”
那边不知说什么。
赖司砚低头笑笑。
“她今天和男人去吃饭了。”
赖司砚听了一句,点头“嗯”一声。
“她最近晚上经常出去玩?”
顿了顿,拧起眉宇,“就前几天去了夜店?跟安阳?”
然后点点头,“你先去看看吧。”
说完挂断电话,手机放兜里。
敛了眉,凝视着钟家的住宅。
不多时,手机叮咚响一声。
赖司砚拿出来瞧——
钟商言:回来了,身体不舒服,所以已经睡了。
赖司砚关切:怎么不舒服?
钟商言回:说今天公司忙,有些累。
赖司砚松口气:那就好,谢谢你,商言。
钟商言略有感慨:不用客气,我知道你。
这句话对赖司砚来说,甚是欣慰。
他没再回,手机放西装内兜。
抬头,又扫了一眼窗帘紧闭,黑暗的窗户。
然后转身走到车旁,拉了车门,俯身上车。
顾遂跟着他忙活一晚上,也实在不易。
抬起来手,不受控制打了两个呵欠。
“累了?”
“有点儿困。”
“阿遂,辛苦了。”
顾遂终于得了赖司砚一个好语气,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辛苦不辛苦的,没事就好,没事了吧?”
“嗯,回来了。”
“我就说你多虑了吧。”
“这种事,多虑比少虑要好。”
赖司砚想到什么,又掀起来眼眸,目光深邃看着他,“那个秦一然,不然你再想办法,把他派出去吧。”
赖司砚垂了头,慢悠悠转动着尾戒,“公平竞争的魄力,我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和钟意之间发生太多事情,秦一然在她心里是新人,且近水楼台,对我来说,实在不公。”
顾遂怔了一下,知道不讲道理,但也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忍不住提醒他,“你不能这么讲,不还有旧情复燃一说,论起来不公平,我觉得秦一然才是弱势一方……”
赖司砚抬起来下颌,定定看着他,“倘若都是美好回忆,那自然容易旧情复燃,现在她联系渠道都不愿留给我,我倒宁愿从不认识,一切重新来过。”
说罢,不再给顾遂反驳机会,直接拍案定夺,“就这样说定了,阿遂。”
顾遂眨巴眨巴眼,说定了?
你跟谁说定了?
*
秦一然本来是打算,带钟意在湖边夜游一番。
虽然天下着雨,不过乘船划水,更有情调。
秦一然向来喜欢下雨天。
本来钟意已经答应,谁知被赖司砚这么一搞。
再回来就没什么兴致。
说有些累,想提前回去。
游湖,就不必了吧。
秦一然看得出来,她有心事,也或许是伤心事。
对两人之间的猜测,就更加准确。
晚上回到家,秦一然进门便脱掉一身束缚,直奔浴室。
玻璃浴室内热气氤氲,一抹高大剪影撑着墙壁,热流顺着头顶落下,秦一然抚了把脸。
洗过澡,拿浴巾裹上,从浴室出来。
径直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了一瓶水。
拧开,一口气喝下去大半。
就在这时候,顾遂电话进来。
秦一然默了默,放下水瓶走过去,滑动手机屏幕,“喂。”
顾遂轻叹口气,“秦总监,您终于接电话了?”
秦一然笑了笑,“我在约会,当然不方便接电话,是你无趣,一直发消息打电话。”
顾遂有些无奈,“你以为我想?我不是跟你说过,赖司砚和钟意之间——”
“我不想听。”秦一然打断顾遂,他往后退两步,弯腰坐到沙发上,拿起来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香烟。
对顾遂霸气表态:“无论她和赖司砚是什么关系,都已经是过去式,我只知,我现在喜欢她,谁还没有点儿过去?”
“那是那是,”顾遂说,不过斟酌了一下又叹气,“可一些事吧,钟意过得去过不去还不一定,但是呢,赖司砚肯定是过不去的。”
秦一然沉声笑了,“他过不去,跟我有何关系?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
顾遂只能说:“我实话跟你说,钟意能进咱们公司,是因为赖司砚,我卖他面子,才这么照顾钟意……你这样搞,我很难受啊!”
秦一然蛮不讲理,“顾总,你舒服的时候跟我没关系,那你难受的时候,跟我也没关系啊!”
说完把手机放到茶几,屏幕边上。
“还有别的事儿?没事的话,我挂了。”
顾遂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再说什么,默了默,“挂了挂了!”
*
这一夜和往日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人的心境不同。
钟意这边,房间关着灯,窗帘拉得严严密密,一丝月光都被隔绝在外。
她抱着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那个未曾见面,心怀愧疚的胎儿,是钟意一直在试图逃避,不愿意去回忆的事。
她从前总说众生平等,可想而知,对钟意来说,能有多难受。
安阳曾安慰她,“你也不是故意的,宝宝不会怨你……不要老是钻牛角尖,你还非常年轻,只要你愿意,还可以,再有别的宝宝……”
可惜钟意内心,又有谁懂。
安阳不懂,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懂。
是可以再有别的宝宝,但再也不是这个宝宝……
每个人都是独特的,都是世间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所以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无论再说什么,都是自欺欺人。
还记得安阳这么安慰她的时候,钟意指着阳台上的一株小花,轻声对安阳说:“安阳你看,这朵花是这朵花,别的花是别的花,当然只要品种一样,世界上还有很多跟这朵花长的一样的花,可以随时替代掉它……但对我来说,替代品就是替代品,这朵花败了,就永远都败了……”
一朵花的意义,在钟意眼中都是如此。
更不要说是一个生命,一个属于她的生命。
所以钟意才那么痛,她的认知,她的偏执,她这种奇特的思想。
从一出生就注定,同样流产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和发生在别人身上。
是不一样痛的。
至少会让她多承受十倍甚至百倍的痛苦。
不过后来实在太痛苦,钟意为了寻找出路,就试着转变思想——
芸芸众生都无意义,我们只是广渺宇宙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意外。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人生人死,不过是自然界的更替,一切皆无意义。
思想转变之后,钟意内心终于平和。
但同时,她也彻底失去了创作天赋……
第34章
我什么都没说
曾经有一天钟意醉酒, 拍着桌子,拿指尖指着赖司砚的鼻尖,“你知道什么叫朝闻道, 夕死可矣么?”
赖司砚温柔地抬手, 握住她的手指, 从眼前挪开,“不知道, 不如你告诉我?”
钟意深吸了一口气,憧憬地闭上眼, “如果有一天,我完成了我的人生终极追求,哪怕这一秒落下画笔,下一秒我死了,我都愿意。”
赖司砚静静看着她,许久才道:“正常点钟意, 你偏执的让我害怕……”
钟意不解, “害怕什么?”
赖司砚说:“我害怕,你有一天想离开,也会如此偏执。”
钟意还是睡不着, 于是起身,穿了拖鞋下床。
走到梳妆台,歪着头,沉默着发呆许久。
鬼使神差,她拉开最下面一层抽屉, 从里面取出一个奶白色首饰盒。
放在桌子上, 迟疑着打开。
里面放了几枚手链, 几双耳环, 还有一幅名贵手表,总之分门别类,被尽数收在盒子里。
这些东西是钟意以前的小首饰,只有几枚特别值钱,另外的,都是几十几百块,从小饰品店淘来的。
当然,那几枚特别值钱的首饰,都是以前这个节日那个节日,赖司砚送给她的。
这几年,钟意手上很少带饰品,所以也没增添什么新的玩意儿。
钟意凝神思索许久,拨开一个小阀,明亮光线下,赫然呈现出一枚素环戒指。
铂金的素环戒指,简洁又大方,只在内里那圈,镶嵌着一枚小小的碎钻。
她神情平淡看着戒指,犹豫了一会儿才抬手。
捏起来那枚戒指,往手上送过来。
尺寸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戴在钟意的无名指上,别提多合适。
钟意只是戴了一下,就从手上迅速取下来。
她对着光线,轻轻转动戒指,就看到,戒指内环,刻着几个英文字母——
LSY&ZY
她顿了一下,仿佛被这几个字母刺激到似的,迅速放到首饰盒严严实实收纳起来。
随手丢到桌子上,起身上床。
这一次钟意没再失眠,上床就睡,一觉睡到天亮。
不仅没有做梦,就连一个姿势都没翻。
*
短时间内培训结束,正式进入初赛流程。
公司新人设计师,临场应变能力普遍不好,一时间都紧张起来。
不过好在第一次是线上公布题目,设计师们线下进行设计创作。
那么,对一些害怕考试胆子又小的人来说,相对还算友好。
钟意不属于害怕考试的人,但也不属于擅长考试的人。
事实上,她以前除了画画对一切生活都很随意。
她喜欢犯迷糊,是以大学的时候,多亏了安阳这个比较擅长安排的姑娘。
现在和以前相比,钟意真觉得自己厉害了许多。
接下来三四天,秦一然非常忙碌,好像顾遂给他安排了不少事情。
除此之外,新人设计师马上就要初赛,前几天,顾遂早晨开例会。
散会之时,亲自留了新人设计师们,告诉大家说:“这次比赛非常重要,将会决定我们公司新人的去留,所以我希望大家慎重对待——”
提到这里,着重强调了一句,“你们倘若有什么不懂,可以请教秦总监,这次三个公司一起比赛,莫要丢了我们公司的脸,一定要不懂就问,千万别怕麻烦秦总监。”
会议结束,钟意抱着资料往外走,才刚走到门口,就被丁然一把拉住。
丁然笑嘻嘻说:“我要是去问秦总监问题,你不会吃醋吧?”
钟意只得解释:“我跟秦总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你不要误会。”
丁然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还有些PanPan幸灾乐祸,耸着肩膀皱了皱鼻子,“那秦总监最近有的忙了。”
钟意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丁然看着她,wink,“现在顾总都发话了,我们设计师新人里70%都是小姑娘,这么一个千载难逢,可以接近秦总监的机会,大家肯定争先恐后……”
钟意连连点头。
哦,原来是因为花痴。
她下意识想,那太好了,趁着大家犯花痴,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沉默这半天,丁然还以为钟意,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很在乎,默了默,主动安慰她——
“钟意你不要觉得秦总监追你,就没有人惦记他了。”
“啊?”
“我这样跟你说吧,别说是别人了,就算是我,在男朋友这件事上,你也不能全然信任。”
钟意越听越糊涂,抱着资料勾唇笑了,“什么意思?”
丁然说:“就想跟你说,抢闺蜜男朋友的人都有,就不要说我们公司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钟意忍不住扬了扬眉梢。
都说了,和秦总监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现在好像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唉,秦一然太搞她了,私下里吃饭倒没什么,好端端的送什么花?
小女孩收到花当然很开心,不过最近两年吧,收到花,真没任何感觉。
想到这里,她耸了耸肩膀。
抬手拍了拍丁然,“我懂了,你千万不要顾忌,你想去追秦总监的话,你也可以去追。”
丁然撇了撇嘴,“这么大方?”
钟意摇着头,认真盯着她说:“我一直都不是小气的人。”
说到这里语气更加轻飘,“我一直都认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鼓励似的,捏了捏丁然的肩膀。
然后踩着高跟鞋,潇洒离去。
捏丁然这一下,让钟意有些油腻,丁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周后,星凝公布考题。
钟意接到题目,就愣了。
是一道考察设计师敏感性,创造力和想象力的题目。
设计题目为——《我的世界》
并附有一张图片,让设计师用自己的视角,发挥最大想象力,为一款最近才刚和星凝合作的,施珏代言的品牌,做一个宣传海报。
题目要求只有几个字——大胆创新,富有想象力。
此次参赛作品,将会上传网络,十位设计师评委,以及随机选中的一万名大众评委,共同计入总分。
钟意之所以震惊,就是因为她曾经创作过一幅画,也叫《我的世界》。
在那段心情压抑的暗黑时刻,创作出的作品,也是压抑暗黑,疯狂血、腥,即使现在钟意看到,也不得不说自己疯了……
没想到天下竟有这么巧合的事,过去两三年,竟然又遇到一个《我的世界》的考题。
因为题目太广太大,可据参考的东西太少,设计师们拿到以后,就响起一遍哀叹抱怨声。
有人说:“这算什么设计?连个方向都没有啊!倒是不会跑题……”
也有人说:“要求越少越难设计,这让我想起了不讲理的甲方,一边说着没要求,一边要求一大堆。”
还有人说:“估计就连出题人都不知道,让我们设计什么,所以大家就随便来呗!那淘汰规则岂不是他们自己定?”
钟意耳边抱怨声不断,但她却沉默无言,静静盯着电脑屏幕。
不知在想什么。
丁然看她愣正许久,此时才忍不住敲了敲桌子,“是不是被吓到?”
钟意眯了一下眼睛,“我只是觉得……最近发生了太多巧合的事……”
说完以后就把电脑页面关掉,拿起来资料转身去打印室。
谁知秦一然正好在茶水间接咖啡,看到她抬了抬眉。
忧郁两秒,主动跟了过去。
钟意打开打印机,刚放好资料,就听到脚步声。
回头看一眼,“秦总监?”
秦一然点头,“考题看了吗?”
钟意点头,“看了。”
秦一然笑了笑,“你以前不是画画?一直忘了问你,笔名是什么?”
钟意低着头,“石见。”
秦一然了然,“石见。”
他抿了一口咖啡,眉梢轻扬,许久才淡淡笑。
“石见,不就是砚?赖司砚?”
钟意一愣,低下头,并没否认。
秦一然嘴角露出一丝僵硬的笑,“要不要换一个?”
钟意愣住,“啊?”
秦一然说:“男朋友都换了,还叫石见,会不会不好?不如,我帮你起一个?”
钟意想了想,“什么?”
秦一然深吸口气,“不见,再也不要见的不见。”
钟意拿资料的手停顿住,反应了许久,才想起来摁按钮。
低着头往后退了一步,抿唇说:“名字而已,我觉得都行啊。”
她斟酌了会儿,把资料拿出来,扣上打印机的盖子,绕了秦一然往外走。
只留下一句——
“我觉得用自己的名字最好,毕竟有前车之鉴……”
秦一然笑笑:“什么意思?”
钟意脚步匆匆,也不等他。
“因为我也不想哪天和秦总监关系搞僵,然后还要换名字……”
秦一然挑眉,“你就不能不搞僵?”
钟意低头笑了一下,“我比较擅长把关系越搞越僵,大概我特别会搞破坏吧……”
她说完就进了电梯,准备去总办去送资料。
谁知电梯门即将合上时,秦一然倏然弯腰,上来便按住开门按钮。
钟意很不解,抬头看他。
秦总监已经闪身进来,指尖却落在开门按钮上,侧了侧身。
看着她询问:“要去楼上送资料?”
钟意点点头,“顾总要用的。”
秦一然说:“顾总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想找个借口把你叫上去,你确定要去?”
钟意皱了皱眉头,疑惑的看着他,“是什么意思?”
秦一然沉吟片刻,掐着腰凑近她。
许久才说:“赖总,在楼上。”
“……”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钟意点头,“我好像明白了……”
秦一然抿唇,过了会儿,才又幽幽说:“这几天我调查了一下比赛的背后投资人,你猜是谁?”
钟意看着他的表情,“赖司砚?
秦一然双手举起来,“我什么都没说。”
然后抬脚,离开电梯厅。
作者有话说:
二非:很抱歉,50红包。单更哦,抱歉抱歉真抱歉……
第35章
撒娇的男人
钟意一个人愣愣站立许久。
直到秦一然问:“上去, 还是同我一起出电梯?”
钟意才抬起来眼眸,“嗯,你不是说赖司砚在楼上?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突然很想找他聊聊。”
秦一然抿唇看她几眼, 默然片刻, 抬脚出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那一瞬间,手臂突然探出, 一把挡住电梯门。
“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
“我很好。”
“确定很好?”
“确定。”
既然如此, 他也不用再说什么,手臂抽离,弯腰按了一下电梯关门键,目送她离开。
电梯内,钟意眨了眨眼眸,垂下来, 落到电梯一角。
金属玻璃一尘不染, 可以看见倒影,反射光芒。
钟意那双小脸清淡干净,越发衬托的嘴唇红润。
愣神之间, 到了总办公室的楼层。
说来也巧,电梯门打开这一瞬。
电梯间外,赖司砚和顾遂正在等电梯。
顾遂笑着什么,最后一句打趣,还传到钟意耳朵里——
“你这会还真耐得住, 不过等比赛开始, 你就更有理由冠冕堂皇出现在我们公司了。”
顾遂说完, 嘴角还坏笑一下。
赖司砚低眉顺目, 看上去毫无攻击性。
直到电梯打开,亮光从电梯□□出,他才悠悠抬起眼眸。
而后,和钟意的视线不经意对上。
就敛了眉。
而顾遂,觉察到赖司砚脸色不对。
才后知后觉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电梯。
这一看不当紧,看清眼前的疯批美人,
掏在兜里的双手,不自觉拿出。
然后握成拳,抵住薄唇,“咳咳咳——”
此时此刻的咳嗽真叫一个假仁假义。
至少在钟意看来,太复杂,复杂到她现在谁都不想信。
但顾遂就是厚着脸皮咳嗽几声,然后嗓音低沉地说:“呀,突然发现有东西落在办公室,我回去取,司砚,你等我片刻。”
说罢转身,抬脚就走。
动作如行云流水,平常一定没少干这种事。
上班工作时间,电梯间基本没人。
四周静悄悄,只有钟意和他。
钟意缓缓启唇,语气轻飘,高冷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我们在这聊,还是找个地方?”
赖司砚抿了唇,包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乖乖朝电梯走来,跑两步迈入进来。
眼神温柔看她一眼,微微俯身,低声道:“要不要喝咖啡?华南春府新开了一家,我请你?”
钟意生气地撇开头,目光落到角落,懒得搭理。
赖司砚看出来,眨了眨眼眸,扬起来修长脖颈,看着电梯顶部。
“嗯,好像很生气,那去吃冰淇淋吧。”
吃冰淇淋还能降降火,省得等下火山爆发,岩浆喷薄的太凶猛,他顶不住。
钟意听罢却皱了眉,深深地皱眉。
她目光平静,嗓音软棉。
念着两人还在星凝,又是公众场合,实在不方便让他难堪。
是以,说话柔中带刚,几句话,就让赖司砚闭了嘴。
“我现在不想发火,所以建议你闭嘴,否则就是吃冰块,都是白费。”
“……”
钟意看过来,“你可以挑战一下。”
“……”
赖司砚抬手摸了摸薄唇,低下头看脚尖。
心中温柔一笑,听你的,闭嘴。
吃冰淇淋,委实不合时宜。
不过写字楼对面,好几家咖啡厅。
是以咖啡厅内,玻璃落地窗下,两人面对面而坐。
纤长白皙的指尖交扣,轻轻搭在桌子上,精致的下颌侧着,脖颈又长又细。
须臾,突然转过来小脸,“你从什么时候,知道我在星凝上班的?”
说到这里,钟意抬起来头,淡淡眨了眨,紧盯着他。
赖司砚目光沉沉,落在她脸上,“……你来面试那天。”
钟意愣怔一下,眯起来眼眸,“所以那天下雨,你不仅送了伞,还干了别的?”
赖司砚沉吟。
她没有耐心,音调提高,“高高在上,随便一两句话就能左右别人,这种感觉一定很爽吧?”
赖司砚胸膛起伏,闭了闭眼眸。
紧抿的唇线预示着,他现在很生气。
不过,在同样生气的钟意面前,他还是收敛情绪,尽量平和。
赖司砚一瞬不瞬深深看她,温柔一笑,“大抵没有人会觉得,被在意的人讨厌,只能默默做些什么,却不敢出现特别爽,除非……这个人脑子有病。”
他说完之后,叹了口气。
侧了下巴,去看别处。
两人僵持许久,钟意冷冷转开头。
“我要退出比赛。”
赖司砚沉默。
“那个退赛违约合同,你去搞定。”
“……”
钟意转过来头,“我在跟你说话!”
他才点头,“我知道,我听着。”
钟意深吸口气,“你算计我,现在我不玩了,合同,你去处理!”
赖司砚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后,服务员端着两杯咖啡,慢条斯理走近。
弯下腰,“先生你的美式咖啡。”
放过来之后又去端第二杯,“女士,您的美式咖啡。”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气氛尴尬,就连服务员都觉察出什么,临走之前,抱着托盘回了好几次头。
直到服务员走远,赖司砚才抬手,把她点的咖啡拿过来,按照她的喜好,添料,慢慢搅拌。
“还是少糖?”
“心情不好,多加点。”
赖司砚手指动作顿了顿,看她一眼。
低下头继续搅拌。
等方糖化的差不多,才把咖啡又推了过去。
“尝一下,不合适我再帮你调。”
钟意低头,看一眼咖啡。
“合同的事,你到底要不要……”
赖司砚这才俯身,轻轻凑过来。
“合同签了,就要履行,不能没有契约精神。”
他看着她,“且,是不是我投资,有那么重要?工作是工作,私下里是私下里,你这样,有没有想过,顾遂夹在中间,也很为难,他到底是你老板……”
钟意:“他还是你发小。”
赖司砚勾唇笑了,“是我发小,那我和你,还曾夫妻一场。”
钟意偏开头,“你敢说,没有算计我?”
赖司砚这才抿了唇,许久才说:“算计也好,不算计也罢,是人都有过,想方设法讨好别人的行为……是以,我并不觉得丢人。”
钟意就不爱听他表忠心表深情,把两人关系弄得好生复杂。
说来也是奇怪,从前他从不说这种肉麻话,在她面前,哪次不是端的高冷。
没想到分开以后,越发油腻,越发会甜言蜜语了。
钟意看着赖司砚精致的五官眉眼,仍旧迷人性感的下颌线,还有凸出,弧形优美的喉结。
记忆突然拉回过去。
那晚他们俩和安阳还有陈俊宁他们喝酒,赖司砚的酒量,一向好的出奇。
钟意喝多了,又得了安阳撺掇,刚到酒店,就闹着赖司砚要跟她那个。
赖司砚怕她多说,食指一直抵着她的红唇,示意她闭嘴。
他越这样一本正经,钟意就越坏,借着酒劲儿拉了的手腕,故意在他耳边呵气:“要爱爱。”
赖司砚深吸口气,“闭嘴。”
他脸庞当时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深处。
当时在酒店大厅,钟意还托着腮,非常费解:“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赖司砚抿唇瞪她一眼,转开头,“你别管。”
钟意便趁着安阳和陈俊宁去开房,晃晃悠悠凑近他,看着他,眼眸笑成月牙。
赖司砚在人前很讲体面,钟意知道他什么臭德行,可就爱在人前撕开他的假正经,“可是你昨晚,关了灯,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赖司砚深吸口气,“能别说了吗?”
钟意撇嘴,“就要——”
他“啧”一声,修长好看的指尖支过来,“在他们面前,不要胡闹。”
钟意垂眸,“手指这样是什么意思……”下一秒吐着舌尖,张口咬住,然后吐出来,“是想让我这样吗?”
这一幕恰好就落在安阳眼中,安阳被呛得咳咳咳一晚上。
第二天四下无人的时候,默默把钟意拉到一边,竖起来大拇指。
“可以啊,钟意,没想到你这么浪?”
钟意当时怎么回安阳来着……
她对安阳疯狂摆手,说她真的不浪,赖司砚才浪。
可是安阳不信,因为在人前,都是钟意撩他。
压根没人相信,在他们两个的时候,在灯关了的时候,赖司砚会化身恶魔。骚话连篇。
虽然一直没有突破最后防线,不过防线之外,多的是恶魔发挥用武之地的方法。
哪怕结婚以后,他经常晚上是一个样子,白天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钟意也不止一次,怀疑过他有两种人格。
思绪转过来,钟意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果然啊,喜欢的时候,哪哪都好,不喜欢的时候,哪哪都不顺眼呐……
她端起来咖啡抿了一口,回身拿上资料就走。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
才刚扭身,手腕被握住。
赖司砚柔声说:“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参加比赛,好么?”
钟意扬了眉梢,“你组织的比赛,就算我得了冠军,那也不是我的实力。”
赖司砚保证:“我不会放水。”
钟意摇头,“就是你不会放水,别人也会认为你放水。”
赖司砚叹了口气,“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满意?”
他支起来额角,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我做这些,就是希望你最大程度的发挥你的潜能,懂么?钟意。”
说到最后,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腕。
“不要生气了,我以后有什么事,都会跟你商量……”
“对了,我最近也在抄经,《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以后我们一起抄……嗯?”
钟意愣怔了许久,才意识到一件事——
赖司砚他,他在撒娇么?
钟意深吸口气。
第36章
我很干净(一更)
晚上下班, 钟意约了安阳喝咖啡,就在公司对面咖啡厅。
白天钟意和赖司砚来的那家。
钟意沉默许久,把自己准备退赛, 并且辞职的打算, 一五一十告诉安阳。
不仅没得到支持, 反倒被追问:“你心里是不是还有赖司砚呢?”
钟意拖着腮,意外的眨了眨眼, “你在说什么?肯定没有!”
安阳姿态妖娆地叹了口气,轻抚了抚刘海儿, “因为你有病呗,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超级矫情,每次矫情劲上来,我都懒得搭理你。”
钟意闻言愣怔了许久,纤长的睫毛轻颤, 好半晌才问:“我真的这样?”
安阳摊手, “是啊是啊,以前和赖司砚每次吵架闹分手,都要把他送你的东西折成现金全转给他, 然后把把东西打包了,扔垃圾桶,然后再疯疯癫癫跑下去,自己去垃圾桶捡……”
钟意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就想往事, 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端起来奶茶, 咬着吸管用力吸一口。
“好像, 确实有那么一回事。”
安阳笑吟吟看着她,“所以以前没折腾够,现在还继续折腾?累不累啊你?”
钟意肩膀缩了缩,往沙发后靠了靠。
沉默半晌,才问:“那你说,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安阳挑了挑眉梢,“他想对你好,想弥补你,那就让他做啊,该怎么工作怎么工作,该怎么比赛怎么比赛,咱就是有这个魅力,怎么了?”
安阳说的,似乎也有道理,几句话,让钟意想辞职地心,动摇了。
她抿了一口咖啡,“嗯,我刚适应星凝,现在换工作不理智……而且那个退赛违约的协议,也是个问题……”
安阳点头,“是吧,既来之,则安之,想那么多干嘛?”
这晚安阳把钟意送回家。
钟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双手轻轻交扣。
“我的世界”,她闭上眼睛。
思索起来比赛的事。
她爬起来,趿拉上拖鞋,转身去了画室。
坐在画室的软榻上,细细感受夜晚的星空。
虽然不像以前那般灵感如泉涌,不过内心还算安详。
谁知正躺着,就听到楼下说话声,笑声断断续续,隐约传来。
钟意蹙了蹙眉,睁开眼皮子。
这么大半夜,不用想也知,钟商言来了朋友。
钟意心生好奇,拿起一件外套披上,打开房门,扶着栏杆往下看。
先看到的,是陈俊宁,站在楼梯口,单手掐腰,正在指挥钟商言搬东西。
而后转过身,目光所及,看到钟意温暖勾唇——
“小师妹,快下来。”
他热情招手。
钟意支起来腰肢,疑惑地看着他,“你们在做什么?”
陈俊宁指了指外面,“我听说大明星过来玩,赶紧来凑个热闹。”
大明星?
哪来的大明星?
钟意眨了眨眼眸,便扶着楼梯栏杆,匆匆抬脚走了下来。
刚走到最后一个台阶,听到熟悉的说笑声。
“我看过你的戏。”
“是么,看过什么?”
“汉朝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施珏款款坐下,两手搭在膝盖上,姿态别提多淑女,“楚楚?”
钟商言嘴角带着笑意,“对对,就是那个。”
施珏长发披肩,抖了抖肩膀,笑盈盈点头,“那确实是我了。”
说话间,听到脚步声,施珏和钟商言纷纷侧头,看到钟意从楼上下来。
钟商言摆摆手,使唤着钟意,“来的正好,刚买的新鲜水果,你拿到厨房让阿姨切一下。”
明星果然是明星,就连钟意这种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子,都被钟商言这么使唤。
钟意撇了撇嘴,拎上东西,转身去厨房。
经过客厅,看到一抹熟悉背影,脚步顿住。
顾遂和赖司砚坐在客厅内,顾遂低着头,正在跟赖司砚聊什么,赖司砚觉察到视线,看过来。
顾遂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茶,笑呵呵问钟意:“比赛的事,准备的怎么样?”
钟意默了一下,反问:“你们大半夜不回家睡觉,来我家做什么?”
顾遂笑笑,把事情都推到钟商言身上,“还不是你哥,知道我与司砚和施珏在一起,非要邀请我们过来秉烛夜聊,盛情难却呀。”
钟意唔一声,还是大明星有面子。
就连钟商言都逃不过施珏的美貌。
她突然想到什么,目光不由地,打量赖司砚。
之前施珏表白被拒,还以为两人再无交集,这才几天,又混到一起去了?
不知目光太直白,还是赖司砚太会洞察人心,钟意只是这么浅浅一扫。
赖司砚就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浅声解释:“今晚和施小姐出来谈工作,比赛的事。”
钟意扬了扬眉梢,冷漠道:“你跟我解释什么。”
说完拎着水果,转身去厨房。
厨房内,阿姨正忙着弄肉串。
满室的孜然和辣椒粉味道,新鲜的猪肉牛肉被切好,串在铁钎子上。
钟意见阿姨忙碌,就自己打开水龙头,把橙子苹果,还有草莓什么的,倒出来。
刚冲洗干净,身后响起脚步声,随后温暖的胸膛靠近她。
卷着熟悉的,木质香水味道。
“我来,水凉。”
钟意还来不及反应,高大挺拔的身躯,就挤了进来。
居高临下笼罩着她,遮挡去头顶大半光线。
他流畅的下颌线,带着一抹青色,结实有力的手臂上,衬衫挽着,看上去又干净,又禁欲。
钟意目光在男人手臂,以及修长好看的手指停留一瞬,赶紧转开视线。
往后撤两步,准备闪人。
谁知他吩咐:“盘子在哪?”
钟意顿了一下,盘子……
她也不知道盘子收在哪里,厨房重地,等闲只有阿姨和妈妈才经常出没。
于是蹲下身,打开橱子寻找。
啧,没找到。
她弯了弯腰,咬唇站起来。
然后又垫起来脚尖,去上面的橱子找。
谁知恰好,赖司砚也突然转身。
两个人迎面撞上,近在咫尺,
等闲穿着高跟鞋,在他面前还不显得那么矮,眼下脚踩平底拖鞋,踮起来脚尖,才勉强到他下巴。
钟意稍微抬眸,男人的鼻息就尽数地,落到她额头上。
曾经那些亲昵画面,不知怎么,就突然直击大脑。
钟意僵硬了一瞬,赶紧往后撤。
方才洗水果,地板上落了水,往后退一步,不偏不倚踩上。
只觉得脚下一滑,钟意腰一闪,朝后面倒过去。
她尖叫了一声,“啊——”
说时迟,那时快,腰上一紧,结实有力的手臂,勾住她,下一秒揽过来。
两人距离又被再一次拉进,而这次,因为惯性原因,钟意的粉唇不受控制地,印在了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上。
他身上的味道,仍旧干净好闻,哪怕就是下巴的皮肤,也是清清爽爽,让人很难心生反感的……
钟意颤了颤睫毛,“对不起。”
她放下脚尖,手放开男子衬衫领口。
胸口不由自主地,用力皮肤了一下。
刚挪开粉唇,甚至来不及低头,赖司砚眼神徒然幽深,他俯下身,闭了眼追过来。
紧接着,薄唇就贴上她的粉唇。
呼吸不受控制地低沉,怀念地浅尝。
尝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撤离,贴着她的唇温柔低唔:“对不起。”
一切来的毫无预兆,钟意下意识呆愣。
他说了“对不起”,顿了顿,突然又拉过她的肩膀,俯下身又品尝。
浅浅的,温柔的,情深缱绻,不带任何欲念,单纯的想念,单纯的心里满足。
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做着坏事。
典型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第四次说“对不起”,钟意才瞬间理智回笼,她抿紧粉唇,掌心用力,一把推开他。
两个人同时倒退了几步,钟意呼吸有些急促,而赖司砚的眼神,幽深的仿佛一池会吸人魂魄的沼泽。
阿姨在方才两个人洗水果的时候,就不知去向,是以赖司砚才敢那么大胆。
钟意瞪着眸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曾经高冷又自大,不可一世的男子。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两个人明明都分开了,现在连朋友都算不上,他却不知羞耻地揩人家油!
就是没想到他会这样,所以方才一直没有对他防备。
钟意本来想骂人,奈何不太会骂人,所以想了半天,也就捂着嘴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脸?”
赖司砚听了,低下头笑笑,然后抬起来眼眸,凝着她说,“对不起,没克制住。”
这个理由简直火上浇油,让人又好气又好笑。
钟意脸庞被气红,咬着牙嘲讽,“没克制住是什么道理,你现在都是这样随便亲这个亲那个?那我是不是要去做个检查?”
赖司砚轻轻咬了一下唇,嗓音哑然,带着丝□□惑:“我很干净,别乱说……”
他有些委屈,“不信,你检查?”
她不知不觉被困在方寸之地。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要她稍稍抬头,就能碰到鼻尖。
钟意愣怔了一下,用力推开他,没好气往外走。
“能不能正常一点?再这样的话,我就让我哥撵你走!”
就在这个时候,发觉他们两个一直在厨房,这么久还没出去,心里有些不安的陈俊宁,一把推开厨房的门。
握着门把手,大半个身子探进来。
钟意恰好走到门口,差点被撞到。
陈俊宁觉察到钟意脸上的气愤,立马意识到什么,目光不由得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打量。
转头问钟意:“没事吧?”
钟意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没事啊,你有事?”
陈俊宁皱起来眉宇,显然不信,“洗个水果要这么久?是不是洗的太仔细了点?”
然后目光又落到切板上,“这么久还没切好?你们在聊什么?”
钟意心虚,不知道说什么。
好在赖司砚反应迅速,慢条斯理挑眉,“水果洗久一点,都碍着你了?外面没事可做了?没事做就去陪一下大明星,第一次来这里做客,免得冷落了。”
陈俊宁扬起来眉梢,“大明星有什么好陪?跟你相比,还是你重要。不如,我帮你洗?”
赖司砚脸色冷下来,“不用。”
陈俊宁一边朝赖司砚走过去,一边挽袖子,“来吧来吧,咱俩一起洗。”
还不忘嘱咐钟意,“你先出去。”
赖司砚抱起手臂,冷冷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眯起来眼眸。
陈俊宁厚脸皮,一旦耍起赖,撵都撵不走。
钟意才不管他们两个剑拔弩张,低着头二话不说,闪身就走。
“啪”一声,厨房门被合上。
只剩他们两个大男人。
“好吧。”赖司砚拿毛巾擦了擦手,把一池的水果丢给他。
“既然你这么勤快,那都交给你了。”
说完抬脚,跟着钟意离开厨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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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要她陪(二更)
陈俊宁本意是进来捣乱, 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曾经又是前夫和前妻的关系,谁知干出什么事?
当然, 钟意对赖司砚避而远之, 没什么好担心。
但赖司砚丫的, 就不一定了。
不过没想到,招了两人嫌弃。
最后一池子水果, 竟然都丢给了他。
陈俊宁咬了咬牙,静静看着一地的水, 叹了口气。
幸好这时,阿姨推门进来,看到客人亲自动手,不好意思地接过去——
“陈先生,我来我来。”
陈俊宁脸色这才缓和,丢了手上帕子。
幽幽吐了口气。
等陈俊宁抬脚从厨房出来, 钟意和赖司砚已经去了花园, 一个坐在亭子的竹编椅上,抬着纤细手腕,帮大明星整理妆容。
另外一个安然坐在烧烤炉旁, 支着腮,表情慵懒地盯着烧烤炉,以及烧烤炉旁,不断翻着肉串,被烟熏火燎, 成功成为一名烧烤师傅的顾遂。
以前赖司砚就跟个少爷一样, 出门野炊, 从来不动手。
如今也是这个德行。
真是没什么长进。
偏偏顾遂是个狗腿子, 耳根子特别软,就特别愿意伺候赖司砚。
偶尔有些情绪,被这个腹黑心机老谋深算的千年狐狸安抚两句,就会心甘情愿干粗活。
当然,陈俊宁也不是没干过狗腿子的事,主要那个时候年轻,就着了赖司砚的道儿。
陈俊宁解开袖子撸下来,脚步沉重地,走到顾遂和赖司砚旁边,重重坐下。
钟商言看过来,不明就里打趣了句:“俊宁怎么了?最近内分泌失调,大姨父快来了?”
一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都笑了。
这其中包括赖司砚,自然也包括钟意。
等闲的时候,陈俊宁很能开玩笑,今天有些反常,只觉得脸上无光。
于是脸庞冷了冷,往椅背上一靠,不搭理他们。
赖司砚慢悠悠看过来,“水果洗好了?”
陈俊宁撇开头,“要你管。”
赖司砚笑笑,“我就说我要洗,你非要跟我抢,现在又突然生气,真不知道你天天在想什么。”
顾遂搭腔,“能想什么?当然是想娘们。”
陈俊宁这才抬起来眼皮子,要笑不笑的朝钟意那边看了一眼。
“对,想娘们,我想娘们有错吗?”
这个动作,果然惹怒赖司砚,他目光盯着烧烤炉,语气森冷,“想娘们可以,不过你最好控制一下你的眼,不要乱看。”
钟商言听出来什么,轻咳两声,语气不咸不淡,警告他俩:“你们都不要乱看,小心我挖了你们的眼。”
“……”赖司砚沉默。
陈俊宁虽然也被怼,却暗爽地挑眉。
钟意不吃肉,自然对烧烤没什么想法,她今晚陪在这里熬夜,全然为了施珏。
毕竟四个大男人,就她一个姑娘。
是以方才刚从厨房出来,就被施珏拉住,她歪着头请求钟意,“今晚你陪我好不好?”
施珏声音甜美,尤其求人的时候,眼中闪烁星星,别说是个男人,就钟意这种女孩子,都有些招架不住。
漂亮又会撒娇的女人,向来都很斩男。
男人们摆弄烧烤,两个姑娘在亭子处闲聊。
施珏托着腮,往赖司砚那边看了好几眼,突然抽了手,握住钟意的手背,“你的眼睛好纯粹,好像没有经历过世俗的浸然。”
钟意愣了一下,支起来腰肢,静静看着施珏。
她说:“你也是。”
施珏说:“我不是,我是从底层爬上来的。”
说着,目光就落又赖司砚身上,许久才转过来头,“所以我很会察言观色,我也很会猜测人心,嗯……我猜,你和赖总,你们之间一定有一个不同寻常的故事……”
钟意闻言,突然不自在起来。
半个小时后,所有东西准备好,顾遂摆好桌子,请她们二人过去喝酒。
施珏牵着钟意,径直走过去,两人挨在一起坐下。
施珏今晚会跟他们来钟家,完全是顾遂的功劳,哦,除了顾遂,还有钟商言的盛情邀请。
六人围着桌子坐好,施珏主动倒了酒,第一杯先敬钟意。
来之前,应是在酒局上喝了一些,施珏有心事,染上薄醉。
这会烧烤没吃几根,酒喝下去不少,一时间,施珏脸庞更红。
举杯又要喝,被顾遂一把握住,“不要喝那么多,好不好?”
施珏抬起手指,点了点顾遂的鼻梁,“现在不是工作,你可管不了我。”
顾遂慵懒勾唇,“我怕你喝多了,等下酒品不好。”
施珏咬着红唇轻笑,媚眼如丝地暗示他:“我酒品好不好,不重要,”说到这里,看了赖司砚一眼,对顾遂继续说,“你酒品好不好,比较重要。”
顾遂掌心撑在桌子上,闻言莞尔一笑,“放心大明星,今晚谁都不会碰你一根手指,我们都不是那种人。”
施珏却不放心似的,弯过来身子,一把搂住钟意,“那我今晚……”她轻咬舌尖,“我今晚让她陪我睡,可以么?各位?”
这么令人想入非非一幕,成功让顾遂和钟商言深吸口气。
顾遂握拳轻咳,钟商言紧随其后。
陈俊宁勾着唇坏笑。
就赖司砚脸上染了不悦。
钟意想法最简单,也就凑近施珏,轻轻问了句:“那种陪你睡啊?”
施珏在她耳边吹热气,“你说哪种?”
钟意睫毛颤了颤,薄唇凑近施珏,小声说:“不好意思啊,我可能,可能喜欢男人更多一点……”
尽管嗓音压到最小,还是被在场所有人听到,下一秒,哄堂大笑。
钟意被笑得红了脸,费解地看向众人。
“有那么好笑?”
施珏摸了摸她的下巴,“你真可爱。”
钟意抿唇,沉默半天,才把她的手拉下来,“……我觉得你比我还可爱。”
说完,用求救的目光去看顾遂。
两人互动太辣眼,顾遂有些无法直视,支起来额角,装作没看见。
钟意没办法,只能去看哥哥。
钟商言还算够意思,硬着头皮问施珏,“施小姐,要不,要不咱们继续喝酒?”
施珏扬起来脖颈,笑盈盈说:“好啊好啊,你酒量如何?”
钟商言想了想,“那反正,酒品肯定比你好……”
施珏抿唇笑了,“我酒量怎么了?我就抱了妹妹一下……”
赖司砚在一旁一言不发看着,许久才弯腰,警告顾遂:“能不能把施小姐带回家休息?”
顾遂侧过来,“你没听她说,今晚要睡钟意?”
“嘶——”
赖司砚深吸一口气,眯了眼皮子警告顾遂,“闭嘴,别乱说。”
顾遂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赖司砚,男人的醋你吃,女人的醋你还吃,你累不累?”
赖司砚抚开他的手,“闭嘴。”
顾遂歪着头笑笑,调侃说:“吃醋就吃醋,还不让人说?”
赖司砚忍不住抬手,指了指他。
再一次低声警告:“想办法把施小姐带回家,休息!”
这晚至凌晨才结束,施珏喝了不少,也灌了钟意不少酒,两个人从始至终拉着手拉着手。
期间顾遂来过,钟商言来过,陈俊宁来过,赖司砚更是干涉过几次,都没把她们分开。
钟意的小脸从白生生,喝成了粉红,眼神迷离起来,就有些控制不住。
众目睽睽之下,抬起来手腕,指向赖司砚。
她有气无力往后仰脖子,同时晃了晃施珏,语气潇洒,“你刚才不是问我,问我和他之间的故事?今儿我就告诉你,想不想知道?”
一句话落地,在场所有人都呆了。
赖司砚端着高脚杯,立在草地上,目光堪堪落过来,须臾,放下酒杯走近。
拉了一把椅子,慢条斯理坐下。
看着钟意,叹了口气。
施珏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好啊好啊,说,快说——”
两个女人酒品,一个比一个差。
其中最差的,就是钟意,她探过来纤细的手指,对赖司砚柔声说:“帮我准备好纸巾……”
赖司砚沉默两秒,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钟意做作地擦了擦眼泪,然后侧过来头,一把丢了餐巾纸,捧着施珏的脸庞说——
“其实那天你对他表白,我就想跟你说,你眼光太差——”
她无奈的摇着头,在正主面前,公然泼脏水。
“你看上谁不好?为什么要看上他?”
“你不要觉的男人长了一副好皮囊,你就控制不住自己……长的帅的男人都自大!”
“他要没什么大病,我会把他踹了吗?”
说到这里,用力晃了晃施珏的脑袋。
“姐们儿,清醒清醒,你找什么样的男人不好?非要找别人淘汰的,剩下的,不渣的话,会被淘汰嘛……”
夜色朦胧,星星点点。
青青草地上,站着几个,坐着几个。
这会儿都停下手上的动作,屏了呼吸。
顾遂在一旁尴尬到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去看赖司砚的脸色。
还好还好,钟意的面子很大,最起码现在为止,赖司砚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时不时端起酒杯,呡一口红酒。
施珏慌神了许久,“你说的也有道理……赖司砚好像除了人帅,别的,别的也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她掰着手指想了想,又说:“可是他有钱呀……”
钟意重重拍了拍施珏的肩膀,“你也很有钱呀!”
施珏凝神,半晌才点头,“有道理,但是吧,他是资本,我们小明星算什么,都要听资本的,你知道嘛……”
不过转念又想,施珏轻蔑地“切”一声,“不过说起来,也是他爷爷比我们爷爷努力!”
钟意竖起来大拇指,“嗯嗯嗯,就是这么个道理!他资本个屁。”
赖司砚实在听不下去,支起来额角闭上眼眸,扬了扬眉梢。
第38章
渣男又在乱发誓
钟商言终于看不下去, 一把拉住钟意,“妹妹你喝多了…”
钟意用力眨了眨眼,柔软腰身从桌子上支起来。
愣愣看了钟商言许久, 才认清哥哥的脸, “虽然喝多了, 但是……你没听过一句话,叫, 酒后吐真言?”
钟商言握起拳头,轻咳:“吐真言吐真言, 那你吐的差不多了吧?”
钟意眼神轻飘,扫了赖司砚一眼。
这人坐在那里,单手握拳,撑着额角,眸色深邃,落在钟意身上。
他眼神宠溺地看着钟意, 提声阻止钟商言, “没关系,她想说什么说什么,我觉得, 说的挺好的。”
钟商言转头,好笑地看着赖司砚,“挺好,请问好在哪里?”
赖司砚嘴角牵出来一抹温柔,“口才好。”
口才好?
钟商言怀疑自己听错。
施珏纤细手腕托着腮, 也点头赞同, “我也觉得很好, ”她眯上眼睛, 非常不雅地打了个酒嗝,“听钟意说完这些,我突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再看赖总,就没那么上头了……”
两个喝醉酒的女人,令场面一度尴尬。
顾遂走到施珏身旁,默默坐下,笑着看了她一会儿,俯下身轻声询问:“什么都敢说,偶像包袱都不要了?你的高冷女神范儿呢?”
施珏手腕从腮边抽离,认真看着顾遂,摇头否认:“我本来就不是高冷女神。”
说完点开手机,查看最新消息。
助理在微信问:这么久还没和顾总谈完工作?徐姐给你安排了明天的行程,你看一眼。
施珏点了点屏幕回复:在喝酒。
助理紧张兮兮地说:不要喝那么多啊大美女,明天还要上镜,早点睡啊!
施珏看一眼,没有回复。
把手机屏幕扣下,继续听顾遂说话。
“你刚才说什么?”
顾遂歪着头笑笑,手臂往桌子上一撑,“我问你,你不是高冷女神,那你是什么?”
施珏沉思想了一下,认真道:“我是,我是女逗比,天底下最幽默的女逗比……”
顾遂眯起来眼皮子,沉吟许久才扯了扯嘴角,“没关系,女逗比我也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嘶——”
施珏抬手,用力掏了掏耳朵,“渣男果然是渣男,说话就是好听,不过——好他妈的油腻——这种话,我都听腻了,你是不是词汇匮乏,能不能说点别的?”
“哈哈哈——”
人群传来一阵哄笑声。
陈俊宁和钟商言,目光纷纷朝他们看过来。
钟意也歪着头想了想。
唔,是挺油腻的,这些话,都没什么心意……
众人笑完。
陈俊宁语气调侃:“听到没顾渣男,说话别这么油腻,把我们大明星都吓到了。”
钟商言附和,“顾遂,要不要给你买几瓶去污剂?两瓶够不够?”
陈俊宁调侃:“他那么大块头,两瓶怎么够,少说也要两千瓶。”
钟商言撇了撇嘴,“我想也是。”
施珏点头,拍了拍顾遂的肩膀,“是呢,我喜欢的是高冷男神,顾总这样,太让我吃不消了,实在抱歉啊——”
顾遂脸皮这么厚,此时此刻都忍不住面红耳赤,他抬手遮住眉骨,低下头唉声叹气。
好好收拾了一下心情,才再一次抬头,凑近施珏,在她耳边说:“高冷男神那都是人设,也就你们这种小丫头片子吃这一套,你问问赖司砚,他是不是装的?”
说完手指过来,点了点赖司砚。
“赖司砚,告诉她,你是不是装的?快,帮我解释解释——”
赖司砚嘴角牵了牵,看着众人叹了口气,才慢条斯理点头说:“是,的确是装的,怎么可能有人会一直高冷,在喜欢的人面前,大家都一样……”
他说到这里,目光幽幽落到钟意这里,与脸庞红润,泛着桃粉色的钟意对视,乌黑的瞳仁,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他嗓音温润,“不过某些人也喜欢高冷男神,所以我就一直端着,嗯,端的挺累的……”
说到这里抿了抿唇,慢条斯理端起来红酒,又轻轻抿了一口。
垂着眼睫放下高脚杯,略粉的指尖轻轻的,沿着高脚杯的边沿滑动,抚过来,抚过去,半晌才轻轻一推,把高脚杯推入桌子深处。
“不过现在有些搞不清,某些人现在的喜好……”
钟意目光顿了一下,才迅速抽离,目光转到别处。
这会儿酒劲儿虽然没有方才猛,不过对她来说,也正处于异常眩晕时刻。
手臂往桌子上一搭,支起来光洁额头,呼吸略微急促。
赖司砚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今晚从头到尾,他的目光就没离开过钟意。
虽然两人不说话,不过钟意就在眼皮子底下,赖司砚觉得,还不错……
相比较之前,真的还不错。
起码能一起喝酒,一起吃东西,想看她,就能光明正大地看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目前为止,也只能这样。
不过下一秒,赖司砚温柔的眼神,就变成了冰冷犀利。
只因陈俊宁把钟意面前的酒杯,换成了水果拼盘,还捏起来一枚小叉子,拨开橙子,拨开草莓,叉了一小块鲜甜熟透的西瓜,轻轻送到钟意眼皮子底下。
“来,吃点西瓜解解酒……”
西瓜果肉触碰到钟意红唇,她恍惚了一瞬,才睁开眼眸,抬头朝陈俊宁看去。
低声说:“我自己来。”
然后纤细手腕抬起来,去接叉子,陈俊宁嘴角带着笑意,“好,自己来,那你要拿稳。”
钟意点了点头,接过去叉子,轻轻咬了一口。
西瓜汁润着嗓子,甜美直击大脑,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又用力摇了摇头。
这个可爱举动,成功让陈俊宁笑出声。
“怎么了,头晕?”
钟意说:“都在晃……”
“喝多了,当然会这样,下次少喝一点,好不好?”
说着,把她手里的叉子拿走,又取了一枚橙子,“吃这个?”
钟意点头,“谢谢。”
陈俊宁说:“客气什么,我是你师哥。”
一个人喂水果,一个人丝毫不拒绝,两人旁若无人在众人面前互动。
顾遂都忍不住对陈俊宁竖起来大拇指,佩服这人的表现。
收起来大拇指,两步走到赖司砚身边,低声提醒他:“老婆都快被人抢走了,你还坐的住?”
赖司砚脸色阴沉地扫他一眼,“坐不住,又能如何?”
顾遂使了个眼神,“他能喂水果,你也能,脸皮厚一点,赶紧过去!”
赖司砚抬着下颌,喉结微动,沉吟数秒才侧头,低声说:“把叉子拿过来。”
顾遂赶紧弯腰,从旁边取了一枚没用过的叉子,双手递给赖司砚。
赖司砚犹豫片刻,这才鼓了勇气站起来,朝钟意走去。
刚走到钟意面前,俯身弯腰,叉子刚落到一枚草莓上——
钟意站起,“哥,你送我回去吧……”
话音落地,晃悠悠抬脚,丢下众人朝钟商言递手。
钟商言不好意思看了赖司砚一眼,询问钟意:“困了?”
钟意点头,“明天,明天,还、还要上班……”
她口齿不清地解释。
钟商言无法,只能握住妹妹的手腕,“行,那你先回去休息。”
走两步,不好意思地,看了赖司砚一眼。
*
钟商言扶着钟意回去路上,钟意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草坪上的鹅卵石,晃晃悠悠前行。
钟商言揽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几人。
欲言又止几次,俯下身,轻声询问钟意:“这么不给赖司砚面子?”
钟意眼眸颤了颤,这会儿酒意消散不少,嘴上终于不再胡言乱语,就连说话,也理智多了:“我没有不给他面子啊……就是不想再接受他对我示好……”
钟商言显然不解,扬起来眉梢,“为什么?这么排斥他?”
钟意叹了口气,语气轻飘飘地说:“我的心是肉长的,又不是石头做的,别人对我好,我肯定会记心里……”
她咬了一下红唇,“况且,我们关系特殊,我就更不想接受了……”
这番话,钟商言好好想了想,换了个更容易理解的观点,征询钟意:“你是怕抵挡不住,再动心?”
钟意默了一下,急于否认:“不是,我不想聊他,”说到这里,抚着额头,“赶紧走吧,我好困啊……”
钟商言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赖司砚这边。
用力抿紧唇线,目光从钟意背影抽离,不经意落到顾遂脸上。
顾遂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桌子,“笨!”
赖司砚喉结用力滚动,眼眸要多犀利有多犀利。
不经意又看到陈俊宁,这厮小人得志,笑吟吟坐在一旁看笑话。
甚至叹了口气,“唉,有些人啊。”
然后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叉子,取了一枚香橙丢入口中。
赖司砚咬紧牙关,闭上眼,胸膛用力欺负。
下一秒,衣袖被用力拉住。
赖司砚愣怔,睁开眼皮子,垂头看去。
施珏托着腮,脸庞泛着不自然酡红,此刻眯着眼睛,笑眯眯看着赖司砚,语气要多轻浮有多轻浮。
“看到你在她面前好卑微的样子,不知怎么回事,我就特开心嘿嘿嘿……”
“可能我在你面前,也这样。”
面对施珏的火上浇油,赖司砚胸膛起伏的更加厉害。
他用力抽出衣袖,“你喝多了,施珏,让顾遂送你回去。”
说完,扫了顾遂一眼,给他使眼色。
施珏还要抬手,赖司砚往后倒退一步。
“以后少喝酒,容易无理取闹。”
施珏蹙眉,指着钟意离开的方向,“她喝多了就是可爱,我喝多了就是无理取闹?你,”她手腕转过来,指着赖司砚,“你也太双标了!”
顾遂走过来,一把握住施珏的手指,用力拉下来,紧紧握在手心。
掌心滚烫的温度,熨帖着施珏微凉的指尖。
顾遂安慰说:“可爱可爱,你更可爱,你比钟意可爱多了,谁说你无理取闹,我打他!”
施珏挑眉,“赖司砚说我无理取闹。”
顾遂沉吟片刻,凑到施珏耳边,轻声说:“赖司砚就是个榆木脑袋,一门心思都在钟意身上,除了钟意啊,我看他看谁都是男人,这种无趣的人,别搭理他,更不要为这种人生气……”
施珏脸色这才缓和,认真瞧着顾遂,“真的?”
顾遂竖起来三根手指,当即发誓:“真的,当然是真的,我说谎就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倒是不至于。
只不过话音才刚落地,一滴雨水,“啪嗒”一声,落在了顾遂鼻尖儿上。
紧接着,稀里哗啦开始小下雨,围炉烧烤不得不提前收摊。
陈俊宁笑哼哼吐槽,“哪家渣男又在乱发誓,好好的天气,突然就下雨。”
顾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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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绿茶
初赛迫在眉睫, 钟意除了工作,只得把所有精力放在比赛上。
期间陈俊宁约了她两次,钟意都回绝了。
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一直不温不火, 陈俊宁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
比如早晨陈俊宁发一个:路过水果市场, 新进的水果不错, 你想吃什么?我买了送过去?
到了中午,钟意才想起来回:不用啊。
然而陈俊宁早就离开水果市场了。
再比如陈俊宁关切:这两天作品有什么进展, 如果心烦或者压力大,找我啊?
钟意没回。
陈俊宁会再发:那么忙, 累不累?要不然晚上带你出去散心?
钟意没回。
陈俊宁再再发:你不要那么高冷嘛,都不搭理我……
钟意到了晚上才回:嗯嗯,我困了。
陈俊宁如同泥牛入海,简直没有用武之地。
电话里,把两人聊天内容念给安阳听,“嗯嗯我困了?”
他端着手机无奈摇头, “如果不是发给我的, 我都怀疑自己看错了,我俩对话牛头不对马嘴,她到底有没有看我发的什么内容?”
安阳在手机里只能“哈哈哈”。
钟意是个完全看感觉的主儿, 她早就说了,想追上钟意。
够呛。
因为钟意一眼定生死。
最近钟意桃花很旺,就她自己都不得不后知后觉承认,身边很多追求者。
原何这么说?
还要从烧烤结束第二天清晨说起。
那天下午,钟意陪安阳去机场接人, 回来路上, 陈俊宁打电话, 说在台球厅。
下午要陪客户打球, 让钟意顺道接他们回酒店。
二人到台球厅,很不巧下了雨。
安阳寻了个位置停车。
谁知走的时候,车子被挡住路,安阳打电话让对方挪车,对方抽不开身,不过明确表示可以把车钥匙给她们,让她们自己挪。
就因为这个小插曲,钟意去拿钥匙之时,需要对方发位置,就加了对方微信。
仅有两面之缘,那人就看上钟意。
非要请钟意吃饭。
钟意看过消息,内心波澜不惊,托起来腮感慨。
为什么以前和赖司砚在一起,就不知自己这么受欢迎,现在越想安静安静,身边就总围着一些男人?
钟意感慨太投入,一时没看到头顶黑影。
直到突然传来一声,“唉声叹气什么?”
钟意愣了一下,抬头望去。
秦一然居高临下站在对面。
他目光沉静地,扫一眼钟意只设计了草图的作品,包裹在西装下的修长手臂便探过来,“遇到瓶颈了,拿来,我帮你看看?”
钟意愣怔一下,把设计图递过去。
秦一然低头看看,“唔,还不错。”
然后递过来,勾起一抹温柔笑意,“不过好像缺少一点儿新意,而且你要清楚,产品面对的受众人群主要是什么,这种受众人群,是什么审美,更倡导什么……”
说到这里,他抿了抿薄唇。
拨弄两下,从钟意书桌上,一堆书籍旁边摸出来一支钢笔。
在上面写写画画,并且举例子说:“一个作品一旦编出一个浪漫的故事,味道就会不一样……比如罗意威有一款香水叫事后清晨,说真的,那个味道我个人不太恭维,不过起的名字让人想入非非,缠绵之后,破晓之时,灵感来自男女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一起甜蜜共度早晨的感觉——”
这是周末,又是周末的晚上,公司没几个职员在这里加班。
不过高层们临时加了一个会议,是以秦一然在。
设计部很安静,只有走廊亮着一盏灯。
其余的,就是钟意的工位,开着小台灯。
光线很暧、昧,秦一然举的例子,也很暧、昧。
钟意本来认真投入的听秦一然讲,他这么一停。
四周寂静无声,气氛反而一瞬间尴尬。
秦一然薄唇动了动,喉结用力滚动两下。
钟意也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秦一然突然支起来身躯,环顾一圈四周,目光有些闪躲,“大体就是那么个意思。”
钟意挪开视线,“哦。”
秦一然把钢笔递过来,钟意愣了愣,抬手接了。
秦一然抬起手腕看表盘,转移话题——
“嗯,会议马上开始。”
说完转身就走。
设计部又只剩下钟意一人。
她颤了颤睫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
秦一然出了设计部,并没有回会议室。
而是大步走到走廊尽头,握紧拳头,用力吐了口气。
恰好这时顾遂出来抽烟,抬头扫了一眼,还以为看错。
倒退回来,好整以暇地打量秦一然,“你在这里干什么?”
秦一然后背抵着墙壁,隐藏在光线暗淡之处,性子向来沉稳,突然被这么一问,竟然觉得“轰”一声,脸庞发热。
幸好光线差,才勉强遮挡住他。
他清了清嗓子,“没事,在这里静一静。”
顾遂掐着腰,好奇地走过来,“在这里静一静?今天董事会,也没人寻你错处,按理说,你不应该心烦才对啊——”
说着,越走越近,眼看着就到秦一然面前。
秦一然沉声呵斥,“别过来。”
顾遂脚步一顿,满脸疑惑地瞪了瞪眼睛。
“啊?为什么?”
秦一然稳了稳心神才说:“你身上有味道。”
顾遂嘴角笑容立马僵硬,抬起来膀子左边闻了闻,右边嗅了嗅,“你他妈……真的假的?”
秦一然一本正经地说:“你闻不到?”
顾遂又扯起来衬衫,好好闻了一下,“闻不到啊,我觉得味道还可以啊。”
秦一然抬手冰了几秒钟脸庞,这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丢下一句“闻不到就好好闻一下”。
然后抬脚就走。
*
今晚星凝董事会,针对这次和赖氏合作之事。
会议结束,顾遂亲自给赖司砚去了电话。
“这次因为和你们公司合作很顺利,让我在董事会扬眉吐气一把,你的功劳最大,要不然,下周六请你去游湖?”
赖司砚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低头翻文件,在上面签上字,低着头云淡风轻拒绝,“忙,不去。”
顾遂问:“真不去?”
赖司砚不假思索:“不去,下周六要出差。”
顾遂哼哼两声,“那太可惜,这次游湖本来是给新人设计师组织的小型庆祝会,要不然我也不会安排在周六晚上,周六出入选名单嘛……”
赖司砚笔尖停顿,这才慢条斯理抬头,“庆祝会?”
顾遂说:“是啊,入选复赛的新人设计师都会去,不光星凝,还有其余两个公司。”
赖司砚变脸果然快,不着痕迹说:“那就等入选名单出来再说。”
顾遂故意坏笑着问:“你好大牌啊,还得等出了成绩再决定,我给你两个小时考虑时间,去不去?”
赖司砚斩钉截铁,“先帮我留个名额。”
顾遂哈哈笑出声,损他两句,才悄悄告诉他。
“钟意还在公司加班。”
“嗯?”
“设计还没完成,好像不太顺利。”
半个小时后,骚气十足的阿斯顿马丁停靠到星凝大厦的停车场。
隐藏在黑暗中,棱角分明地脸庞,轻抬了抬下颌。
朝李泽林抬手,“借用一下你的手机。”
李泽林掏出来,递过去。
这人点了点屏幕,属于手机号。
指尖落在拨打键之前,突然敛眉。
看了李泽林一眼。
“用你的手机给钟意打电话。”
李泽林点头,眼巴巴看着他,“我知道赖总的意思,打就行。”
赖司砚顿了顿,轻咳两声,转身去拨车门。
“我下车去打。”
说完挺阔的背影,径直朝路边花坛走去。
然后走到停车场下面两三个台阶处,一只手捏手机,另外一只手,局促的搭在栏杆上。
扣弄上面风吹雨打,年久失修,要脱落不脱落的干裂油漆皮。
李泽林忍不住抬手,掩着嘴角低笑。
几乎不用想,就能猜出电话内容是什么。
十有八九那边一直拒绝,这边一直低声下气,直到把人求出来。
当然,这期间不排除某人会被挂电话——
“嘶——”
刚想到这里,李泽林就吸了口冷气。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赖司砚的电话被挂了。
只见一向冷静沉稳,拒人千里之外的老板,略微焦虑地咬了咬牙。
深深拧眉,胸膛起伏几下,然后背过去身。
蹲在地上继续拨电话。
这几日公司忙碌,赖司砚比数日前又清减不少。
蹲在台阶上面,只觉脖颈修长,从侧面看,喉结和下颌线,性感凸出,带着几丝少年感。
当然,赖司砚模样本就清爽,皮肤白皙,慢热又寡言少语,在公司里,向来都是高冷神秘的形象。
青年才俊,年龄亦不大,一直都是女职员们的肖想对象。
他薄唇微启,在等待钟意接电话期间,浅浅吸气,深情略微受伤地,仰头看着路灯痴痴发愣。
下一秒电话打通,赖司砚才低下头,从台阶上站起来,不安地来回踱步。
“我都已经到楼下了……”
“我在为作品焦头烂额,你能别打扰我么?”
“对不起,”赖司砚耷拉着眼皮子低低道歉,“我就是听顾遂说你没灵感,所以特地开了你喜欢的车,接你出去兜风……”
从上次开始,赖司砚好像撒娇上了瘾。
“你能别用这种语气说话吗?”
“那你喜欢我怎么说,我都可以按照你的喜欢。”
“不要撒娇!”
“好。”
他顿了一下,捏着手机沉默两秒,小心翼翼试探:“那可以出来吗?外面很冷,我在等你。”
钟意支起来光洁额头,闭上眼睛沉默。
赖司砚柔声求她:“我想你了,拜托了,给我个机会带你出去找灵感,好么?”
“你不想理我,那我就等你,你什么时候忙完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绿茶。”
赖司砚愣了一下,“什么?”
钟意说:“我说你——绿、茶、B。”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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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她喜欢角色扮演(一更)
一边说外面很冷, 一边又说可以等。
又扮乖,又扮可怜,不是绿茶B是什么?
钟意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赖司砚可以这么B?
皮囊出众的男人玩起来茶艺文化, 很难让人讨厌。
至少钟意嘴上这么嘲讽他, 但其实心里,还是挺吃这一套的。
她斟酌犹豫了半天, 才没好气问:“去哪?”
赖司砚想了一瞬,“电玩城游戏厅?”
钟意还以为自己听错, “哪?”
赖司砚:“电玩城。”
开着阿斯顿马丁去电玩城?
也就前段时间,阳城一家最大的电玩城开业,才去了几辆豪车,传言就开始说,电玩城的老板,如何如何有钱。
难不成, 赖司砚青春期没叛逆, 现在准备叛逆一把?给人家添彩头?
钟意犹豫了下,“那你,你穿的衣服合不合适?”
赖司砚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衬衫。”
钟意难掩语气中的嫌弃,“你准备西装革领,去电玩城彰显自己的魅力么?”
赖司砚沉吟片刻,“穿什么合适?要不然……你陪我去买?”
从钟意认识赖司砚,他向来衣着精致正经, 哪怕当时赖司砚在念大学, 也很少走阳光大男孩路线。
钟意倒是突然很好奇, 赖司砚换个风格, 会怎么样。
比起去电玩城,她显然对这个更好奇。
于是想了想,这才勉为其难答应。
十几分钟后,钟意从星凝写字楼出来。
因为是周末,她着便装。
露脐针织毛衣叠穿纯白衬衫,格纹小短裙,脚上踩一双厚底的圆头小皮鞋。
比平常看上去,多了一丝俏皮清纯,少了几丝精致干练。
不过漏着肚脐,又多一点性感。
她长发披肩,捏着小包从远处小跑过来,夜晚的风拂过,额前碎发凌乱。
赖司砚拿着手机,转过身,看了钟意一眼,不多时,视线又移过来。
李泽林已经被打发走,眼下就他们两个。
赖司砚弯腰拉开车门,钟意弯腰,随着动作,小蛮腰露出一截,白生生的晃眼。
赖司砚这才忍不住低手,帮她拉了一下。
“真服了,你穿的什么?”
钟意本来要钻上车,闻言又退下来,“碍你眼了?”
赖司砚有些不悦,“太暴露了。”
钟意歪着头,好笑地看他,“该遮挡的,都有遮挡啊!”
赖司砚扶了扶额头,目光挪开。
抿唇半晌,实在忍无可忍,直接三下五除二脱掉西装,在她惊讶地注视下,强制性帮她披上。
钟意低头看一眼,嫌弃地皱眉,“这么穿好土。”
赖司砚却警告:“不要太过分。”
抬手帮她扯了扯,又扯了扯。
“今晚不许把外套脱下来,遮好。”
钟意有些无语,不过也知道赖司砚介意什么,他向来都很小气,撇嘴往车里爬的时候,有些不服气。
便语气闲散地嘲讽一句:“咱俩都离婚了,我就是穿着暴露,绿帽子又戴不到你头上,瞎操心。”
赖司砚顿住脚,扶着门框低下头,挑眉看她。
抬起来手腕,指尖点了点她。
“你说什么?”
钟意扬起来下颌,摊了摊手,“本来就是啊。”
赖司砚本来心情很好,被钟意这么一搞,脸色突然就有些不好。
他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
很快车子从车位退出来,赖司砚修长的大掌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旋转,汇入车流。
赖司砚衣服不合适,自然要买。
去电玩城路上,钟意随意指了一家,“就这个吧。”
赖司砚低头扫一眼,“新野日记?你确定?”
钟意点头,“当然。”
赖司砚公务繁忙,常常出入商务场合,是以大部分衣服都是商务风,私下里就算有休闲装,也以黑白简约为主。
新野日记就不一样了,主打连帽宽松的卫衣,或拉链设计,或潮流紫色,或纯黑经典。除此之外,还有几款机车皮衣,肥大的军装裤。
总之宽松有型,赖司砚觉得,自己和这家店,叫一个格格不入。
不过钟意兴致很高,抱起手臂,踩着小碎步,在几个货架上扒来扒去挑了一遍,满意地点头。
赖司砚有种不详预感,目光迟疑地看着她,不确定地,指了指。
眼神仿佛在说:“我穿,你确定么?”
钟意扬起眉梢,点头。
当然,非常确定。
就他这副皮囊,再加上高挑偏瘦的身材,一定很搭。
想到这里,便迫不及待招手叫店员,眼睛弯成月牙形,笑眯眯说:“给赖总——”
她顿了一下,改口说:“给这位小哥哥挑一下适合他的衣服。”
赖司砚敛眉,嘴角勉强勾起一抹笑。
店员嘴巴甜,再加上赖司砚本就皮相生的好,在他身上比划着,搭配了一件又一件——
“他肤色偏白,穿这件紫色的好看……”
“啧啧啧,脖颈修长,穿这个带帽的卫衣也好看……”
“小哥哥腿真长,配这个裤子一定很炸街……”
赖司砚唇线紧抿,略带嫌弃地,撇开头,目光落到远处试衣间,任由店员评头论足,表情生无可恋。
忍了十多分钟,才朝钟意投去一个求救眼神。
钟意这才放下杂志,托起腮,对店员笑:“我们只买两三件,姐姐不必挑那么多。”
店员这才笑着转身,“好,那先试试这几件。”
说着,就看了看赖司砚。
方才搭配衣服太投入,一时忘了察言观色。
这会儿才发现,正主脸色阴沉,早就不耐烦。
赖司砚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折腾过,还是个陌生的女店员。
不过钟意在场,赖司砚也不好扫兴,深吸口气,才把衣服接了。
看着钟意,不确定问:“都要试?”
钟意耸了耸肩膀,“当然。”
你现在不是喜欢撒娇嘛,既然在我面前装嫩,那我就一次性让你嫩尽兴。
她说完勾起来唇,抬手催促他赶紧去换衣服。
这个时候,店员八卦了句:“陪男朋友买衣服呀?”
钟意低着头翻看杂志,“不是,我是他妹妹。”
“啊,我还以为是男女朋友。”
钟意笑了一句:“我哥单身,”然后环顾店里一圈,目光落在几个姑娘身上,“你们单身吗?”
年纪小的两个羞涩点头。
几分钟后,试衣间的门倏然拉开。
帘子动了几下,长腿迈出来。
空气沉寂两秒。
突然——
“好帅——”
“哥哥好适合这种风格啊!”
两位店员惊呼。
钟意无聊地抬起头,扫她们一眼,顺着她们的目光,转到赖司砚身上。
睫毛轻颤着,愣住了。
落地镜前,站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
眼前赖司砚完全变了一个人,从沉稳内敛,总是一板一眼的禁欲形象,变成了一个……嗯……虽然还是高冷男神的眼神,不过却柔和潮流多了。
仿佛回到初见,他模样青涩,眼神镇定。
端坐在沙发上,双手交扣,说话温声笑语,浑身却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钟意慢慢放下杂志,站起身,立在原地愣神许久。
“还要换下一套吗?”
赖司砚说完,修长白皙的指尖抬起来整理领口,往前拉了拉。
许久没有等来回答。
于是有些好奇,放下手扯了扯袖子,慢条斯理转身。
就见钟意的眼神凝在他身上,却有些放空。
赖司砚探究地打量她,“钟意?你怎么了?”
下一秒,钟意突然醒神儿,才眨眨眼,“什么?”
她抬手揉捏了一下脖子,“刚才说什么?我在想事情,没有听到。”
赖司砚笑了笑,耐心询问:“这身怎么样?还要继续换?”
她转开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也不能睁眼说瞎话的撒谎。
“这一身,这一身还蛮不错的。”
钟意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本意是想捉弄他,让他难堪,所以故意带着他过来,等他当众出丑,再嘲笑他老黄瓜刷嫩漆。
谁知赖司砚却像个衣架子,竟然穿什么风格,都可以驾驭……
钟意着实没预料到。
想到这里,不自在地咽了咽,“要不然今天先到这儿?”
店员说:“剩下的几件也非常好看,要不要一起试?很适合这位哥哥。”
钟意嘟哝,“他才不是什么哥哥。”
店员没听清,“啊,您说什么?”
钟意咳嗽了一下,别扭道:“没什么。”
随后烦躁地摆了摆手,“赖司砚,你要试吗?”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完全不顾在场众人,眼眸只凝着她,“只要我这样穿,以后就可以一起出来?”
钟意愣了一下。
赖司砚温柔地叹息,“不回答,就当你默认。”
说完转身就回试衣间,心情大好。
不仅不再抗拒,甚至丢下一句,“刷卡。”
店员就没见过这么爽快的顾客,反应了一下,眼睛顿时变得晶亮。
“其余的不再试试?”
赖司砚低沉性感的声音,从试衣间传出——
“全部打包。”
他弯腰把衬衫还有西装裤拿出来,“帮我剪一下吊牌,我要穿身上这件出去,可以么?”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三四个店员都围了上来,前簇后拥,手忙脚乱。
负责拿包装袋子的,赶紧递过来包装袋,负责收银的,赶紧噼里啪啦按计算器算账,其余两个动作娴熟的,小心翼翼叠着衣服。
不出三分钟,赖司砚刷了卡,几个袋子递到他手里。
“哥哥要是喜欢,不如加个微信?”
“是啊是啊,我们店里还有其他新款,过几天就要到。”
“哥哥真的特别适合我们店内的风格,一定要经常来呀!”
“加个微信,什么时候来,提前说一下,我们还可以帮哥哥预留款式!”
三个店员纷纷递来手机,恭敬且期盼的看着赖司砚。
赖司砚顿住。
倘若换作平时,钟意肯定不会多想。
毕竟店员看见哪个顾客,都只能看到顾客兜里的钱。
不过此时此刻,她们看赖司砚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盘……一盘令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
其中一个年龄二十七八岁的店员,更是非常主动的问:“哥哥多大?”
赖司砚沉默了一下,掀起来眼皮子看她。
刚要回绝,身后突然叹了一句。
“花蝴蝶。”
赖司砚顿了顿,转头去看钟意。
“你说什么?”
钟意挑眉耸了耸肩膀,语气轻飘:“没什么,你继续。”
说完她就抬脚,推门出了这家店,走到台阶处等候。
赖司砚转过身,沉思着眨了眨眼。
下一秒就把手机拿回来,有礼貌地拒绝她们:“微信就不必加了,反正你们店在这里。”
“加一下嘛,哥哥……”
“我女朋友生气了。”
“什么?我们方才问,她说只是你妹妹啊……”
“嗯,她比较喜欢角色扮演。”
“……”
作者有话说:
二非:晚上十一点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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