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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单纯睡觉

    这晚钟意越喝越迷离, 越迷离越放得开。囚禁在乖巧清纯外表内的,另外一种人格完全被释放出来。

    从前有多拘着,这晚就有多放肆。

    在两个女孩子的带领下, 眼神逐渐慵懒至极魅惑至极, 抓起来长发, 故意露了迷人的肩颈线,眼眸缓缓睇过去, 轻扫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 好整以暇观赏她的男子。

    直到她在公众场所,做出如此撩人的动作,赖司砚才彻底坐不住,腿放下来,正了正袖口,端起来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随后回头对钟商言温柔一笑, “我带她去醒醒酒。”

    说完之后, 看都不看钟商言的反应,倏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 一把钳住钟意的手腕,顺着走廊往酒吧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这家洗手间男女混厕,反而方便了赖司砚教训人。

    路上钟意还有些不情不愿,皱着白净的小脸,往后挣扎着, 试图挣脱被他紧握的手腕。

    “还没玩够呢, 好嘛呀……”

    赖司砚回头看她一眼, “不好嘛, 带你醒醒酒。”

    钟意口齿不清地辩解,“我没喝醉……”

    赖司砚轻哼,“只跳艳舞勾引我,有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来这里玩的人,还有一个喜欢做的小游戏?”

    钟意这才停止挣扎,眼眸晶亮地看向他,“什、什么小游戏啊?”

    她因为喝了酒,语气越发轻飘慵懒,尾调拉的特别长,特别撩人特别好听。

    就像某些时刻,又压抑又隐忍,被赖司砚故意弄出来的调调。

    赖司砚回头看她,喉结不由自主地,用力滚动两下,嗓音倏然变得低沉沙哑,“你进来,我告诉你?”

    他本来是开个玩笑,只想带钟意远离音乐嘈杂,灯光让人迷乱的酒吧内,出来卫生间这个安静清冷的地方,单纯醒醒酒的。

    谁知钟意今晚,确实有些让人把持不住。

    是以稍微考虑,就拉了钟意,直接闪身进了一个独立卫生间,

    把她推进去,转身,修长地指尖慢条斯理落上锁。

    回头,眼眸幽深,仿若看不到底的深潭。

    语气带着一丝性感,试探询问:“真想玩小游戏?”

    二人身高悬殊,距离如此近,越发显得钟意娇小纤细,她扬起来眉梢,不受控制地,头点下去,柔的一塌糊涂地身子,贴着卫生间的墙壁往下滑,浅浅发出一声:“当然……要玩……”

    下一秒,赖司砚上前一步,勾住她的腰,半托半抱把她勾起来,他垂下头,与她气息交织。

    半晌,拨开钟意额前的绒毛碎发,温柔地理到耳后,捏着小巧精致地下巴,往上提,两人四目相对。

    他凝着她,不忘霸道地问:“我是谁?”

    钟意蹙了一下眉,有些不明就里,“赖司砚啊……”

    赖司砚沉吟了会儿,“这三年,有没有男人碰过你?”

    钟意偏过去头,费解地看着他,“啊?”

    这个回答,反而让赖司砚松口气,身子越俯越低,在唇齿相交的前一刻,低叹着说了句:“算了,我试试就知道了……”

    *

    一丝微凉侵袭之时,钟意贴着卫生间的墙壁,忍不住仰起头,仰头去看头顶,那耀眼的白灯。

    光晕在视线中,一会儿无限放大,一会儿慢慢收缩。

    赖司砚好变态,竟然在卫生间,在这种公众场所,而且,灯光就头顶……

    换作平时,钟意早就生气地,亮出来爪子挠他了。

    不过就是因为喝了酒,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提醒着:你在干嘛,钟意你快打住!

    另一个坏坏的声音,又在怂恿她:很喜欢对吗?很刺激对吗?那就让他继续吧……

    最后疯狂战胜理智。

    她贪恋地喟叹一声,缩起来肩膀,闭上眼睛,撇开头。

    也不知过去几分钟,钟意突然睁大瞳孔,用力地,一把抓住赖司砚的手臂。

    疯狂摇头。

    赖司砚弯下腰,额头用力贴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

    低声让她做选择:“你配合,我就只这样,你不配合,我们就进行到底。”

    钟意迟疑不决,看着他呼吸不定,他看过来,继续追问:“想好怎么选了吗?”

    钟意摇头,他顿时逼近一寸,“嗯?”

    话音落地,两人都意识到她身体比嘴巴实在的反应,赖司砚低笑起来。

    贴近她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钟意顿时无地自容,红着脸庞为自己狡辩:“我、我是正常人,当然……有正常的反应……”

    谁知下一秒,赖司砚撩开布料,钟意扬起来脖颈,看向他。

    赖司砚薄唇随着她轻启,舌尖轻抵牙齿,目光贪婪地攫住她,把她的每一丝表情尽收眼底。

    仿佛她的愉悦,更能愉悦他……

    *

    钟商言在卡座等了又等,大家都已经喝了几圈,都不见赖司砚带着钟意回来。

    一时间就有些担心,东张西望,心不在焉。

    刚站起来,“我去看看。”

    下一秒肩膀被摁住,又被狠狠摁了回去。

    友人坏笑着,皱眉打趣他,“你懂不懂规矩啊,你去扫什么兴,人家夫妻二人,说不定在说什么悄悄话。”

    钟商言忍不住解释,“什么夫妻二人,这不还没复婚。”

    友人早就看出什么,身子往旁边一倒,支起来额角,好笑地提醒钟商言,“赖总没喝醉,你放心吧,他知道在做什么。”

    钟商言心里咯噔一下,“可我妹妹喝大了,不行我得去——”

    还没站起来,手臂又被拉住。

    是旁边另外一位,端着酒杯,塞进他手里,“你这就是护犊子,说不定啊,赖总和钟姑娘能不能和好,就看这临门一脚,你就是瞎捣乱!”

    钟商言迟疑地接过来酒杯,想了想,也罢也罢。

    钟意虽然酒量不行,不过鲜少断片,且不管喝多少酒,情愿还是不情愿,她都是个心中有数的人。

    况且只要实在酒吧没走,量他赖司砚,也做不出什么出格之事。

    刚想到这里,手机叮咚一声——

    赖司砚的消息:钟兄,钟意有些累,我带她先回去。

    钟商言一把放下酒杯,态度认真:回哪?

    赖司砚:凌晨一点了,附近找个酒店下榻。

    钟商言立马坐不住了,想回一个“不行,你他妈的想得美”。

    不过转念又想,这种事,美不美的,也得先问问钟意的意思。

    于是回他:让我妹妹打语音给我说。

    消息发过去不足三秒,语音就过来了,钟意在电话那头,声调又无力又慵懒:“哥哥。”

    钟商言委婉隐晦地问:“嗯,你俩先走啊。”

    钟意垂下眼,面红耳赤,内心拧巴了会儿,“嗯,累了。”

    钟商言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又问:“喝醉了没?”

    钟意抿了抿红唇,不自在地说:“刚才醉了,这会儿……醒了。”

    钟商言这才松口气,“行吧行吧,那你俩先撤吧。”

    钟意挂断电话,这才低眉顺目地,把手机交给赖司砚。

    她此刻发丝凌乱,不过衣衫整齐,就是比方才进卫生间的时候,多了一些褶皱。

    有气无力坐在卫生间门口的台阶处,目光微微呆滞。

    赖司砚收起手机,弯腰扶她,“还好吗?没力气?”

    钟意目光瞥向别处,没答。

    赖司砚用力带起她,搀扶着往外面走。

    凌晨的酒吧,人逐渐少了。

    外头马路也很清冷。

    两条长长地影子并在一起,低声交谈的声音,被风带出去老远。

    “你说了只是……不讲信用……”

    “嗯,等下会好很多。”

    “……什么?”

    “没事。”

    “你如果——”

    “嗯,单纯睡觉。”

    第72章

    到底谁旱

    男人嘴里最不可信的话, 就是“我带你去酒店,就单纯睡觉”之类。

    不过钟意还是单纯了,主要喝了酒, 思考能力下降, 再加上之前在洗手间两人吻得难解难分, 大脑有些缺氧。

    所以就信了。

    两人到松林酒店办理入住,赖司砚提前让李泽林打电话预订了房间, 等走过去,直接登记入住。

    赖司砚扶着钟意到酒店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 看着她迷离的眼眸,勾唇轻声问:“等我几分钟?”

    钟意眼眸水光潋滟,在明亮的灯光下,脸庞衬的更红,方才在酒吧洗手间慌乱不已,也不知脖子上是否留下痕迹, 这会儿到了明亮处, 就有些心虚。

    低下头浅浅“嗯”了一声。

    两分钟后,赖司砚办理好手续,钟意才往上扯了扯衣领, 顺势站起来。

    两人走过地板一尘不染,干净明亮的大厅,前后脚才刚进电梯。

    电梯门合上,修长挺拔的身姿,便转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钟意。

    黑影靠近之际, 钟意只来得及仰头, 说了一个“你——”, 后面的话,就完全被吞没。

    电梯内,淡黄色的正方形灯束照耀在头顶,一旁红色的,不断闪烁的摄像头监视器,把整个电梯无死角覆盖。

    钟意只得低着头,心里想,就算被拍到,也一定不能拍到脸……

    她往后退,赖司砚便往前逼近,两人推搡拉扯,一直到钟意后背抵住电梯内侧的冰凉墙壁,同时“叮——”一声,到了房间的楼层。

    赖司砚才停下动作,背对着摄像头监控器,顿了顿,才直起腰,目光却凝着在她脸庞上,有些恋恋不舍。

    钟意撇开头,不敢去看他,呼吸稍微有些不稳,抿了抿越发红润的唇,才轻声提醒:“再不出去,电梯门要关上了……”

    赖司砚闻声,这才收敛情绪,胸膛用力起伏着闭了闭眼睛。

    然后捏着房卡的那只手,从钟意腰际挪开,上一秒不由分说牵着她,大步往外走。

    长长的走廊,花纹繁琐,颇具欧式风格的厚重地毯,脚步落在上面,完全听不到任何声响。

    钟意这会儿清醒不少,被赖司砚急切的样子骇到,深一脚浅一脚跟了两步,才一声不吭停下来。

    赖司砚这才意识到什么,转过身,回望她。

    两人保持着,他拉着她手腕的姿势,距离一步之遥。

    她小心翼翼打量着赖司砚的神色,缩着脖子说:“你能不能别……别这么一副着急的样子,感觉有点儿慎得慌……”

    赖司砚眼眸不知何时再一次转为深邃,闻言愣了一下,喉结上下用力滚动,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嗯?”

    他薄唇动了动,沉吟两秒,勾唇浅笑,“很明显吗?”

    钟意颇为嫌弃地皱了皱眉,“就差把色、欲熏心四个字,刻在你脸上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色了啊……”

    她这会儿理智回笼,开始为自己的安危着想,斟酌犹豫了一下,就建议赖司砚:“要不然,我们还是分开睡吧,你能不能再预订一间套房?”

    赖司砚沉默片刻,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房间很大,是总统套房,开两间是不是有些浪费?要不然,等下我睡沙发?”

    钟意半信半疑看着他,倘若是以前,他说自己睡沙发,钟意是信的。

    那个时候钟意年纪小,赖司砚很珍惜她,别说睡沙发,就是睡地板的事,他这么高贵不可一世的高冷男神,那也是睡过的。

    不过今非昔比,毕竟两人都不知滚过多少次床单,且到了年龄,男女之间就少了一份纯真,多了一份激情。

    现在如果说,赖司砚还能睡沙发,钟意愿意把姓倒着写!

    她才想到这里,手腕就被用力往前一带,不情不愿再次被带往房间的方向。

    钟意还迟疑着,赖司砚就拿房卡开了门。

    里面灯光应声而亮,比走廊里,略微暗沉,却多了一丝暧昧。

    钟意才刚踏进一步,就觉腰间一紧,下一秒天旋地转,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赖司砚抱了起来,推送到一旁鞋柜上。

    两人距离拉进,再拉进,赖司砚高挺的鼻尖,轻蹭了蹭钟意的鼻尖,用低沉沙哑又性感的嗓音开口,“这里很隔音,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说话间,卷着淡淡酒香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钟意鼻端。

    也不知酒香太令人陶醉,还是赖司砚的声音太过魅惑,亦或是,他的话语,太勾人。

    总之钟意深吸了口气,忍不住缩着脖子往后撤,而心跳却不由自主乱了几拍。

    艳红的唇往旁边躲避,她低着头绕过他的肩膀,试图拉开距离,“你别这样。”

    赖司砚眉宇皱了皱,握住她的肩膀,把人拉回来。

    “别怎样?”

    钟意红着脸庞说:“好陌生。”

    赖司砚轻嗯一声,“那就当……今晚才刚认识?嗯?”

    钟意被他这么一说,立马浮想联翩,所以,玩角色扮演吗?还是一夜、情的那种?

    她眼眸颤了颤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赖司砚。

    要不要这么骚啊……

    下一瞬,赖司砚就俯身过来,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温柔地还握住她的脖颈,顺势往后压的同时,另外一条手臂,撑到了钟意背后的墙壁上。

    谁知不小心触碰到开关,“啪啪”两声,玻璃门浴室的灯和走廊的灯,被随机关掉,只留下一盏客厅的壁灯。

    光线温暖而恰到好处,故意为二人把暧、昧拉满。

    他贴过来,贴的更紧,轻轻顺着往下,然后在她耳边低声吩咐:“不是累了,那就闭上眼睛享受。”

    钟意不受控制地,心口又被猫爪似的挠了一把,准确来说应该是悸动,心脏的悸动。

    今晚喝了很多酒,不知怎么回事,就老莫名其妙因为他的话语而悸动。

    难不成,旷了三年,她比他还旱得慌?

    这一点,钟意真是没脸承认……

    第73章

    一夜未眠

    二人之间的这一晚, 不用想也知道是干差烈火,天雷勾地火的那种猛烈势头。

    从酒吧卫生间转战到松林酒店,丝毫不影响赖司砚的兴致, 甚至就是因为在酒吧卫生间只能浅尝辄止, 所以到了酒店套房, 压抑许久的猛兽放出来,就越发凶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钟意慵懒无力地翻了个身,刺眼的光芒照射在脸上, 她才动了动眼眸,手腕有气无力挪动了下。

    赖司砚不知所踪,卧室内静悄悄的,只能勉强听到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

    她披头散发,拥了被子坐起来,下一秒眉头微皱, 然后有腰酸背痛躺下。

    消失许久的安阳, 突然这个时候打来电话,钟意循着声音从枕头下,摸出来手机, 看了一眼屏幕。

    想接又不精力搭理,迟疑许久,才叹了口气,划开屏幕。

    安阳上来就说——

    “在哪呢?”

    “在——”钟意意识到嗓音沙哑,赶紧抿唇清了清嗓子, 然后继续说, “在酒店, 怎么了?”

    这丫头果然嗅觉灵敏, 愣了一下,就连说话声,都立马变了,变得油腻且坏兮兮的,“在酒店?跟谁啊?你出差?不能啊!”

    三连问,问得钟意哑口无言,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眸,才半真半假地说:“昨天跟我哥哥去酒吧喝酒,喝多了就没回家,在附近酒店住下了,刚醒。”

    安阳失落地“哦”了一声,抬手挠了挠额角,捏着手机说:“我说你嗓子怎么哑了,我还以为跟秦总监在酒店呢。”

    钟意深吸口气,手机就躺在床沿,她平躺着,听到这句话,立马翻过来身,瞪着眼睛看向屏幕,“你胡说什么呢,幸亏赖司砚这会儿不在!”

    因为太着急,钟意不小心说错话,话一出口,就立马后悔了,她赶紧咬唇。

    不过安阳却听清了,一惊一乍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跟你哥哥喝酒嘛,怎么还有赖司砚?”

    想象力一向超好的人,根据几个字眼,立马猜出全部大概,“不会是你和赖司砚一起去了酒店吧?你俩昨晚……昨晚住一起了?”

    “咳咳——”

    钟意清了清嗓子,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只能敷衍加打哈哈地回避问题,“我们是住酒店,不过住了两间,你别瞎想……先不说这个,你大早上打电话,是有什么事?”

    安阳提醒她,“大早上?现在上午十一点半。”

    钟意愣了一下,这才低头看时间。

    才刚看清,安阳那边就开始奚落,“啧啧啧,一觉睡到十一点半,昨天不会是一夜没睡吧?我说你俩到底是喝了一夜酒,还是干了一夜坏事啊?”

    钟意倏地一下,脸红透了。

    幸好安阳不在身边,否则心虚的样子,压根藏不住。

    隔着手机屏幕,钟意反应灵敏,还能对付,“我昨天喝多了,断片了,醒来就在酒店了……”她说到这里,赶紧眨了眨眼皮子,抬起来手腕,指尖捂着嘴唇,假装打呵欠,“有什么事啊,没事我挂了,一夜宿醉头很痛,我还得睡会儿。”

    安阳这才信了,“别别别,”她扭捏了一下,“晚上一起吃饭?”

    钟意愣了愣,“吃饭,跟谁?”

    安阳说:“一个追求者呗,帅哥。”

    钟意现在全身发软,怅然若失地看着天花板,这等做电灯泡的场合,还真不想去。

    安阳大抵猜出来,解释说:“叫着赖司砚一起?”

    钟意有些意外,“啊?”

    安阳说:“经常在他面前提起你嘛,然后他就说,既然是闺蜜,那就晚上一起吃饭,跟我的朋友们认识认识。”

    钟意迟疑着,还没做决定,安阳已经拍板,“那就这样,晚上我发给你位置,睡吧睡吧不打扰你了。”

    说完不等钟意拒绝,就把电话挂了。

    她只得看一眼屏幕,愣怔地拿开手机。

    才刚结束通话两分钟,外头房门有动静,紧接着房门打开,“啪”一声带上。

    钟意这才意识到自己未着寸缕,害怕是什么客房服务,就紧张了一瞬,探头问:“谁?”

    外面传来一声——

    “你觉得呢?”

    钟意这才松了口气,重新躺下。

    不多时,赖司砚放下东西,脱掉外套,径直走到洗手间洗手。

    擦干净手指,才慢条斯理走进来。

    “睡醒了?”

    钟意裹着被子,往上扯了扯,背对着他,只露出来半个雪白肩膀。

    不过她大抵不知道,那半个肩膀上,有两条红色指痕。

    赖司砚昨晚确实有些收不住,尽兴难耐之时,扣紧她的肩膀用力时,留下的。

    彼时一幕赖司砚还清晰记得,她长发披肩抱紧枕头,声调有点儿凄惨。

    那一刻赖司砚一反常态的不知怜惜,竟然觉得,还不够,还应该再凄惨点儿才行。

    他不经意回忆到此情此景,喉结就不由自主地,又滚落了两下。

    慢悠悠弯下腰,随手捡起钟意的高跟鞋,丢到一旁。

    然后径直走过来,坐在她身侧。

    缓了缓,才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侧过身扫她一眼,“还好吗?”

    钟意愣了一下,埋着头闷闷地,不服气地想——

    废话,我又不是小姑娘,能有什么好不好的——

    她动了动腰,下一秒僵硬住,不服气的毛病立马就被治好,慢慢又把腰放下,躺回去。

    然后抬起来眼眸,浅浅扫了一眼赖司砚,又挪到别处。

    “我觉得,”她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你,你宝刀未老……”

    本来是调侃他的,说完自己先不自在了,恰好这个时候赖司砚还低声笑了两下,“谢谢夸赞,能满足你就好。”

    什么叫能满足她就好?

    她胃口可没有那么大!

    钟意眨了两下眼眸,懒得跟他这个喜欢装模作样,端着半个的男人计较,想了想转移话题:“那个,安阳说晚上有人请客吃饭,想叫上你,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所以你——”

    赖司砚点头答应,“好。”

    钟意愣了愣,“你昨晚不是说,今晚你有应酬,和广进国际的——”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安阳请我吃饭,我自然要去,不看她的面子,也要看你的面子。”

    提起来安阳,赖司砚忍不住多说两句:“以前我跟她关系尚可,不过三年前,她把我臭骂了一顿,我想着,这确实是个缓和关系的好机会,她是你闺蜜,我可不敢得罪。”

    这话说的倒是挺在理,钟意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听了这话反正很受用。

    心里立马软软热热,就连看赖司砚的眼神,都温柔多了。

    她正在想事情,赖司砚突然站起身,“收拾一下,吃早餐?”

    钟意哭笑不得,“都几点了,酒店肯定早就没有早餐了,还是再等半个小时,吃午餐吧。”

    赖司砚却说:“我出去买的,你最爱吃的小笼包,不尝尝?”

    钟意抬头看向他。

    赖司砚亲自去买的早餐,那是要尝一尝。

    以前的时候,赖司砚很少亲自去,都是李泽林负责跑腿,这三年,很有进益。

    最起码诚意可嘉。

    不过钟意到底是累到了,洗过热水澡,仍旧觉得有气无力,脸色也比等闲的时候,白了几分。

    裹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只觉得浑身打颤,就连吃东西的时候,手腕都有些发抖。

    吃了两口,就觉得又饿,又有些吃不下,浑身还不舒服,往后一倒,躺在沙发上,有气无力拉了赖司砚的衣袖。

    “好吧,我承认我不太好,”她仰头看着赖司砚,委屈兮兮地说,“所以你能不能给我拿瓶可乐补充能量?吃包子,还需要消化,我太累了,消化不动……”

    “……对不起。”

    “……”

    钟意转开脸。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什么对不起?

    好尴尬。

    第74章

    不许去

    安阳确实骂过赖司砚, 且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换作谁,闺密被欺负都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 安阳尽管知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但还是忍不住出了头。

    安阳骂赖司砚的时候,是对这人还有期待, 到了后面钟意打胎,安阳真是骂都懒得骂了。

    那个时候对赖司砚也尽是诋毁之词, 不过时间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淡化很多负面印象,至少赖司砚再见到安阳,对她那些不知从何学来的污言秽语,也忘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安阳还记得,毕竟在她人生中, 口才最好的一次, 就是骂赖司砚那回。

    所以当赖司砚跟在钟意后面,从黑色宾利车上下来,回手关上车门, 主动握了钟意的手,牵着她不慌不忙过马路,直奔安阳而来时,安阳很不自在地,捂着胸口清了清嗓子。

    三个人打照面, 安阳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赖司砚表情平淡如常, 在安阳刚才笑声中, 抬起慵懒的眼神,淡淡扫她一眼。

    安阳挥了挥手,跟赖司砚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赖司砚没有安阳那么能装,只扯了扯嘴角,颔首点头,“好久不见。”

    然后两个人就尴尬地站在原地,钟意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恍惚了一会儿,才察觉到二人之间的不对劲。

    抬头看了看他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有点儿累。”

    一个累字出口,赖司砚和安阳果然转头,看过来。

    他们的眼神,一个关切中略带戏谑,一个看好戏,一副我懂我懂得样子。

    钟意本来是随口一说,被他们这么看着,顿时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

    “也不是很累,要不要,在这里站着等也行。”

    安阳上前两步,一把挽住她的手臂,“累累累,怎么能不累呢,昨晚没睡好吧?”

    话说到这里,还回头扫了赖司砚一眼。

    拉了拉钟意,往前走两步,和赖司砚隔开一段距离,低声询问钟意,“今晚你们还一起住吗?吃过饭我们还要转场去酒吧,要不然,把赖司砚灌醉?”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视线轻飘飘地,往赖司砚那LJ边掠了一眼,“为什么要灌醉他?”

    安阳说:“这都三年没在一起了,不得腻味上几个月?一晚上能吃饱吗?”

    钟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安阳的意思,垂下眼皮子,思索了一下才问安阳:“今晚会玩到很晚吗?”

    安阳说:“对呀,吃过饭准备去北城的露天酒吧喝酒,开车回来一个多小时,所以把房间都给你们安排好了。”

    钟意点点头,“我跟赖司砚一间房?”

    安阳说:“对啊,不然呢?还准备住两间房做样子?”

    钟意深吸口气,握住安阳的手腕,“那麻烦,把赖司砚灌醉吧。”

    是以这晚在钟意的授意下,等所有朋友到场,安阳凑过去倒茶添水的时候,挨个嘱咐了遍。

    才方坐下,几个人轮流敬酒,赖司砚就觉察出什么,支着腮笑看向钟意,问她:“他们都在灌我酒,你不心疼?”

    钟意小心思差点被识破,仓惶地眨了两下眼皮子,“有吗?”

    赖司砚抬手指了指对面几人,“你没看出来?”

    钟意摇摇头,不过下一秒又凑近,微凉的指尖,落在赖司砚的手背上,开始给男人灌迷魂汤——

    “我相信你是最厉害的。就他们这几个人,还能把你灌醉吗?”

    赖司砚听罢,嘴角噙着笑撇开头,握住钟意微凉的指尖,然后抬手,顺着她的肩膀,一把握住她的后脖颈。

    此刻带一丝薄醉,眼神看上去略微迷离,他用力握着钟意的脖颈,把人拉到眼前,两人额头相抵,他揭穿她:“茶里茶气,跟谁学的?”

    钟意脸庞倏然就红了,被羞红的,果然在鉴茶大师面前,不能玩花样。

    不过她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谁茶里茶气了?再说我生气了,别说你不吃这一套。”

    然后撇开头,不去看赖司砚。

    就听赖司砚笑了笑,凑近钟意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声道:“当然吃这一套,又害怕,又觉得香……”

    说完之后就往后撤,后背抵着座椅,支着额头闭了闭眼眸。

    今晚主角当然不是他们二人,毕竟是安阳的追求者,安排的局。

    方才一进大厅,钟意就看到此人。

    个子很高,衣着清爽,皮肤也是干净白嫩的类型,站在大厅里,人来人往中特别出挑。

    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

    截至目前为止,安阳的所有追求者,凡是钟意知道的,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这人外形条件好。

    在来包厢的路上,钟意也浅浅了解了一下对方的家世背景,看安阳说话的样子,钟意就知道,安阳这次想认真了。

    要不然也不会把朋友引荐给对方认识。

    今晚一共七八人在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本来约好了所有人去喝酒,谁知安阳朋友那边接了一个电话,就说有事去处理。

    所以便留下赖司砚和钟意,还有安阳和她的追求者。

    这人叫陈毅晨,开游戏公司,也算是年少得志,不过方才在酒席间,钟意听说他前两年就是太得志,所以栽了跟头,可能也是因为栽跟头的原因,如今说话越发沉稳。

    提起失意之时,他对赖司砚浅叹,“人生有高峰,也有低谷,低谷是为了积攒力量,下一次走的更远更高,说起来也是我自己德不配位,经历了那次低谷,许多事情,如今回头看,是另外一番见解。”

    赖司砚走两步,闻言停下脚步,目光落到安阳那边,“那你和安阳,是怎么打算的?”

    陈毅晨低下头笑了笑,这才说:“这两年通过努力,债务全部偿还,而且事业也在回升,我的打量,自然是定下来,再往后,就很难遇到真心之人了。”

    这一点赖司砚倒是认同,“你能有这个认知,想必把安阳交给你,钟意也放心。”

    说话间,老张取了黑色宾利,稳稳停到他们跟前,赖司砚摁着胸前的衣襟,弯腰拉开车门,请陈毅晨和安阳先上车。

    等钟意过来之时,抬手牵了她一下,钟意抬头看他。

    赖司砚对车内抬了抬下巴,委婉说:“这人还不错,安阳可以考虑。”

    钟意愣了一瞬,反应还算敏捷,顿时明白这场饭局,安阳的用意。

    不过她还是有些疑惑,“你的意思是,安阳故意把你叫过来,是为了帮她掌掌眼?”

    赖司砚深吸口气,嘴角勾出来一抹笑意,说话模棱两可,实在有些故弄玄虚,“可能是,也可能不是,不过毕竟是你闺蜜,我帮她物色物色,也在职责范围之内。”

    这晚从酒吧出来,钟意盯住安阳把赖司砚灌醉,安阳自然不负所望,最后喝酒喝到没有借口,就连要跟赖司砚拜把子这种话,都拿出来做说辞。

    好说歹说,连着灌了赖司砚六杯,两人关系还没得到升华,赖司砚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好在酒吧对面就是四星级酒店,虽然和赖司砚平常住的规格有些不符,不过他醉成这个样子,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到了酒店大厅,钟意意识清醒,主动去办理入驻,等安阳他们离去,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

    钟意扶着他进电梯,还不忘再三询问:“今晚吃素,对么?”

    赖司砚进了电梯,手臂撑在电梯的墙壁上,缓了许久,才眼神迷离地抬头看她。

    “你费了那么大劲儿……今晚,今晚自然吃素……”

    钟意这才松口气。

    等到了地方,才挽着他的手臂,扶他进房间。

    谁知才打开酒店套房的壁灯,赖司砚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把将她笼罩。

    钟意下意识往后退,“怎么?”

    赖司砚在她额头轻吻一下,挪开头颅,弓着腰,脸庞垂落到她的肩膀。

    似乎感觉到钟意身体的僵硬,便还过去手臂,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害怕,今晚……单纯睡觉……”

    钟意皱了皱眉,半信半疑地揣测了半天,“我能不能相信你?”

    赖司砚哭笑不得,握住她的肩膀,往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他眸色深邃地看着她,“当然……”

    钟意放松警惕,点了点头。

    不过下一秒,赖司砚又上前一步凑过来。

    沉吟片刻,在她耳边沉声低笑:“今晚,只限于今晚,明天早晨……不算……”

    “……”

    钟意听罢愣了两秒,转身就要走。

    刚转了半个身子,手腕被拉住,赖司砚皱着眉宇睨她,“去干什么?”

    钟意说:“去找安阳。”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不许去。”

    第75章

    交心

    钟意第二天一早去了公司, 傍晚赖司砚的车子准时在星凝写字楼下等候。

    这两日气温略高,几步路而已,钟意额角就出了一层薄汗。

    她走过去, 敲了敲车门, 车窗落下来, 伴随着凉爽的空气。

    晚上两人在阳城最大的海鲜酒店,共进晚餐, 点了一桌子刺身生鲜。

    吃过晚饭,赖司砚送钟意回去, 路上的时候安阳就打电话,说她要闪婚。

    钟意还当自己听错,愣了愣询问:“你说什么?”

    安阳笑吟吟说:“我打算和他闪婚。”

    钟意顿了两秒,“你疯了吗?”

    说这句话时,赖司砚握着方向盘看过来。

    钟意有些震惊,想让赖司砚一起帮忙劝劝, 于是手机从耳边拿开, 直接放了外音。

    安阳此刻语气平稳,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话,对于婚姻的事, 也有另外一番见解——

    “……他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符合我的预期,做事也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我对他也有好感……”

    钟意眨了眨眼皮子, 看赖司砚一眼, “你不需要培养感情?”

    安阳“嗯”的一声, 理智又清晰地笑:“培养, 到婚姻里培养也不错,而且我谈过太多恋爱了,我感觉和谁谈,都差不多,下到十八九,上到三四十,你谈的多了,你就发现,任何年龄段的男人,需求都差不多,而且一旦在你面前动了感情,都是个内心没长大的孩子,所以让他喜欢我,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赖司砚目视前方,等过了红绿灯,路上的行车逐渐变少,才清了清嗓子准备发声。

    他扫一眼钟意,“你看,女孩子恋爱谈多了,不是一件好事,安阳现在的状态,就是和谁在一起都一样。”

    安阳闻言愣了一下,一时间尴尬无比,挠了挠脑门,才有些不自在地抱怨钟意,“我说,赖司砚在身边,你怎么不早说?你看我出丑啊?”

    “不是啊,”钟意拿手机解释,“我是觉得你结婚这个决定,过于仓促,想让赖司砚一起陪我骂你。”

    谁知赖司砚却低头笑了笑,别说帮钟意一起骂安阳,反倒鼓励安阳:“我觉得你这个决定不仓促,你方才那番话,就说明你非常理智,最起码,比我和钟意理智,既然爱情的本质你都看透了,那和谁结婚,确实都一样。”

    钟意咬了咬薄唇,目光轻飘飘的,去看赖司砚,“……”

    “她还不一定喜欢人家。”钟意忍不住提醒。

    安阳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有好感就是喜欢啊。”

    钟意皱起眉头较真儿,“有好感是有好感,喜欢是喜欢,两者怎能混为一谈?而且你也不知他的本性如何,万一结了婚不合适怎么办?”

    安阳托起来腮,嘴角轻笑着,叹了口气,“男人是需要调/教的,结婚以后调/教,最起码是给自己调/教,结婚之前浪费时间精力,万一到最后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岂不是冤大头……我向来珍惜自己的时间精力,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赖司砚听罢以后,挑了挑眉梢,语气中略带戏谑,“安阳,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安阳再一次不好意思,“哎呀赖总,我们社会人士谈恋爱,那都是权衡利弊……哪能跟你和钟意比?你们是校园爱情,不建立在物质基础上的纯粹爱情……我很羡慕,但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如果我有一个学生时代就喜欢的人,我肯定跟他在一起……”

    赖司砚对这话很受用,眼神温柔的,瞧了钟意一眼。

    此刻钟意也看过了,两人浅浅对视,赖司砚提点钟意:“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恋恋不忘了吧?”

    钟意还来不及反驳,就被安阳打断,“我觉得钟意现在这样也蛮好,知道的多了,不如知道的少,人生嘛,难得糊涂。”

    说到这里,难免感慨两句,“钟意有赖总一路保驾护航,这辈子简简单单挺好的,大部分女人都没这个福气……”

    在爱情这件事上,钟意的悟性确实不如安阳高,有句话说的好,一回生二回熟,恋爱谈的多了,谈着谈着,人就越发清醒了。

    安阳和钟意最大的区别,莫过于,倘若有人给钟意说我爱你,钟意要考虑的,那就是要不要接受?

    而在安阳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男人嘴上的“我爱你”,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脱口而出的话,能值多少钱?

    与其在这甜言蜜语,还不如去商场给她买个包简单有诚意。

    一个吃够了爱情的苦,见多识广的女孩子,是很难被骗入婚姻的,除非她自己愿意。

    因为这一路上,说爱她的男人数不胜数,但却没有一个,从始至终能做到为她保驾护航。

    尽管得知安阳这次决定闪婚,是因为她玩够了,想找个人安定下来,但结束通话,钟意仍旧忐忑不安,侧头静静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许久她才低下头,静静看着手机。

    忍不住埋怨赖司砚:“你为什么不帮我劝一劝?”

    赖司砚看着前方道路,沉吟片刻才启动薄唇,“我觉得以她的认知,会把婚姻经营的很好,当然,除了不是很爱对方,”说到这里,他胸膛起伏,喉结滚动两下,继续说,“不过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这种感情往往更稳定……”

    这话就说的别有深意了,也不怪钟意会往他们自己身上联想,是以睫毛颤了颤,歪着头打量赖司砚,许久才问:“你什么意思?”

    赖司砚看过来,“嗯?”

    钟意眯起来水眸,嘴角牵出一抹笑,“你的意思是说,我不会经营婚姻吗?所以我们两个离婚,全都是我的错?”

    赖司砚:“……”

    *

    赖司砚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让钟意炸了毛。

    说什么也要让他半路停车,打车回去。

    以前赖司砚虽然性情稳定,在她面前脾气温和,不过就差了一样,那就是要面子,不爱哄。

    不过经历三年沉淀,赖司砚终于明白,在钟意面前,不能要面子,也不能不哄。

    是以主动放下身段,说了好一番赔罪的话。

    大抵就是——

    “我刚才在开车,一时口误才说错话,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刚才在跟安阳通电话,她是你闺蜜,我说话自然要顺着她,你知道我一向不敢得罪她……”

    “在这里下车当然可以,但我还想多跟你独处一下,今天你一天都没怎么回消息,我想你了……”

    曾经的高冷男神,完全没了男神的样子,在钟意面前好话说尽,身段要多软有多软。

    钟意到底是个耳根子软,又好哄的人,一番甜言蜜语下来,气消了大半。

    转过来头,看着赖司砚打量探究许久。

    默了默不适应地说:“你现在怎么这么会哄人了?”

    赖司砚浅笑出声,“以前不懂事,心里再介意嘴上也不说,这三年我反思了许多,以后就打直球,心里想什么就直接告诉你……也免得我们两个一起别扭拧巴,平添误会……”

    钟意听罢抿了抿嘴,因为他这番话,突然便陷入沉默。

    低下头思量了许久,才讷讷地交代:“其实我那个时候,也是这样……我心里越在意你,嘴上越喜欢说一些过分的话……”

    “嗯,”赖司砚好像并不惊讶,沉吟了许久,才突然转过头,问她,“那你逼我离婚的时候,是真的不爱我了吗?”

    后面一句话,他越说声调越轻,低沉之中略带一丝沙哑,说完之后,又很快隐藏住情绪。

    虽然是用尽量轻松的语气,不过从他说话的调调,以及细微的神情,都可以看出,他至今为止,都很介意这件事……

    许久没等来钟意的回答,目光忍不住的,从车子前方挪回来,语气越发轻松,“没关系你可以说实话,都是过去的事儿,我们只往前看,我不会计较……”

    钟意眼眶微微泛红,用力握紧双手,因为太用力指骨微微发白。

    她低着头,嗓音也有些哑,“不是,就是觉得在一起太痛苦了……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我觉得只有离婚,离开你,才可以不再难过……”

    第76章

    忍着。

    赖司砚猛然踩了急刹, 车子毫无预兆的,停靠马路边。

    一旁是翠绿的花坛,白日刚被修剪了枝叶, 用水浇灌过, 钟意这边的车窗敞着, 青草汁,味道卷着泥土的气息, 从车窗外飘进来。

    清淡而好闻,伴着一旁桂花树淡淡的花香。

    只不过二人都沉默下来。

    钟意低着头一言不发, 赖司砚停稳车子,把自己那旁的车窗也落下来,不言不语,从兜里掏出香烟,在光线暗淡的车厢内,“啪”一声, 他低头点燃。

    深吸了一口气。

    一根香烟抽完, 赖司砚才恢复平稳。

    侧过脸庞,借着昏黄的路灯,打量着她清隽的轮廓, “那你知道,为什么这三年我明知道你在哪里,却从来都不敢打扰你吗?”

    他说着拿过纸巾,取了两张面巾纸,慢条斯理地, 递给钟意。

    钟意接过纸巾, 低着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深吸口气, 语气轻松地问:“为什么?”

    赖司砚探过来身子,居高临下的笼罩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顺着顺滑的发丝,落到她的肩膀上,把她揽入怀中,喟叹一声。

    “你走的太决绝了,我想你大概这辈子都不想见我……我也害怕被拒绝,会比较痛,所以原地待着,最起码不受情绪折磨……”

    他舌尖抵了一下齿关,“虽然我在工作上很自信,不过在感情上比较被动……你忘了吗?一开始你追的我,我从来都不喜欢主动……但你要离婚的时候,我却挽留了你很多次……”

    “你没有极力挽留,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在拖延时间,你想用拖延的方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拖延也是挽留,你觉得怎么样的挽留才叫挽留?”

    “痛哭流涕,买束鲜花跪下来倾诉衷肠。为了我不管不顾,去做任何事……”

    “……下次知道了……”

    本来气氛还有些伤感,谁知钟意想了想,却推搡他,撇开头又好气又好笑地反驳:“安阳说过,男人都是猎人,不主动就是不喜欢,或者说不够喜欢……”

    赖司砚低笑出声:“真巧,我也一直觉得,女孩子不主动找我,就是对我没兴趣……我更不会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钟意委屈地蹙了蹙眉,“我在别人面前,都是高冷女神……以前我已经迁就你很多了……”

    赖司砚沉默了一下,倏然笑出声,胸膛阵阵起伏。

    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用力收紧怀抱,“你忘了,你一直都说我是高冷男神……我为你,也有很多次厚着脸皮……”

    钟意这才破涕为笑,纸巾揉成一团,窝在他怀里用力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才提起来眼眸问,“那你以后还要做高冷男神吗?”

    赖司砚轻叹,“总要有一个人做出改变,吃一堑长一智,这一堑有些吃不消……况且,男人太高冷,并不是一件好事……”

    “嗯?”

    “吸渣,尤其是那种始乱终弃的渣。”

    “……你才渣,是你妈妈欺负我。”

    “她欺负你,你就要离开我?因为我工作不顺时候的一句话?”

    “……你没替我出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个时候,赖家上下我还没站稳脚跟……钟意,你要学会忍……”

    “像你一样吗?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

    嗯,赖司砚并不否认他和钟意是完全两种人,那就是他能忍,非常能忍,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最后才一举翻盘,且下手狠辣。

    赖家本就是豪门世家,赖司砚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当你想要一件东西,但你还没有能力得到的时候。

    那就只能忍。

    哪怕卧薪尝胆,哪怕受胯下之辱,只要还没死,就往死里忍。

    权力之争,将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商场生意也是瞬息万变,稍有不慎,便会倾家荡产。

    他追求的每一步,都要稳。

    所以在他的人生中,压抑,隐忍,去情绪化,是身在高位,每个老板的必备。

    但人岂能没有情绪,压抑情绪是违反人性的事,所以在这条路上,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有人情味。

    而钟意的出现,虽然在吴珍红看来,影响他的情绪,就会成为他的短板和软肋,但在赖司砚看来,只有在钟意面前,他才是轻松的,他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因为钟意会告诉他,在她面前可以做自己,在她面前不需要忍,在她面前也不需要刻意保持理智……

    在她面前,只需要卸下面具,做自己。

    一个热情的灵魂,去包裹一个冰冷的心,这颗心怎能抵抗得住诱惑不被暖热?怎能不被这种潇洒而肆意的高级灵魂吸引?

    如果是一个为了钱,贪慕虚荣的女人,反而好对付好识别,但就是一个这样高级的灵魂,谁遇到谁沉沦。

    所以吴珍红才觉得钟意可怕,会成为他的劫。

    儿女情长,本就是成功人士事业上的劫。

    *

    钟意已经连续两日外宿,她在家的时候鲜少这样,也不知道哥哥钟商言那边是怎么跟父亲母亲解释。

    所以二人在车内腻歪了会儿,钟意牵着他的手,低眉顺目再一次提醒:“我这次真的要回家了,天色不早了……”

    赖司砚靠回驾驶座,眼眸凝着她,等平复下来,才说:“嗯,怎么感觉,你有些迫不及待?”

    钟意叹了口气,“我明天还要上班。”

    赖司砚扫了一眼外面,闭上眼睛缓了一阵儿,“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钟意惊讶地抬眸,“这个问题好熟悉……”

    赖司砚轻哼,“能不熟悉?你以前不都是这样问我?”

    钟意轻浮一笑,眼神突然变得轻飘,一边回身去推车门,一边笑吟吟说:“还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吧?”

    说着就从车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径直往家里走。

    才刚走到钟意门口,背后突然鸣笛两声。

    钟意吓得缩了缩肩膀,赶紧往一旁让,等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原来是赖司砚心有不满,故意弄出动静吓唬她。

    钟意回过身,亭亭玉立站在那,白了他一眼。

    赖司砚这才落下车窗,嘴角含笑,“明天一起吃早餐?”

    钟意本想答应,突然想起一事,只能理智占上风,拒绝他,“我现在事业上升期,整天腻在一起,影响我工作。”

    赖司砚深吸口气,嘴角扯了扯,戏谑地点点头。

    “你是不是报复我?”

    “没有啊,我真的要忙了,马上就要复赛了。”

    某人修长的手臂,往方向盘上一搭,半个身子探出来,眯了眼眸,“不要告诉我,要等复赛结束再约会。”

    钟意转着眼睛想了想,竟然一本正经的点头,“最好是这样。”

    赖司砚冷哼一声,用力咬紧齿关,从唇缝里挤出一句:“那我想你怎么办?”

    钟意勾唇,“忍着。”

    “不想忍。”

    “你不想的事多了。”

    “……”

    赖司砚静静看着钟意离开的背影,用力抿紧唇。

    虽然从理智出发,为钟意现在一心搞工作的状态真心感到欣慰,不过感性的一面,又让他患得患失。

    毕竟从前可都是钟意围着他团团转,不仅围着他团团转,还经常跟他说——“有你的地方才是家”。

    三年而已,小姑娘长大了,精神上,也越发独立了。

    赖司砚想到这里,脸上尽管没太多波澜,内心却有些郁闷。

    沉默许久,也只能捏了手机,给李泽林打电话,上来就吩咐:“最近把我的日程安排的满一点,越满越好,别让我闲下来。”

    容易胡思乱想。

    李泽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昨天,赖司砚还给他发消息,说最近要陪钟意,把不必要的应酬都推了……

    这才过去一天,就突然改变主意。

    于是忍不住打探,“您不需要陪钟小姐了?是不是又吵架了?”

    赖司砚微微抬起下颌,面子有些挂不住,“什么叫又,我们没吵架。”

    李泽林就笑了,“那现在应该是热恋期,怎么反而让把日程安排的满一点?”

    赖司砚顿时失去耐心,捏紧手机,闭上眼睛不耐烦地说:“让你安排你就安排,怎么那么多废话?以后我是不是事事都需要向你报备?”

    李泽林赶紧道:“不是不是,赖总,我只是有些关心你,觉得您最近情绪有些反复无常,这种状态怎么工作?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带着钟小姐出去度个假……”

    赖司砚冷笑嘲讽,“我情绪反复,我自己不知道?还需要你提醒?让你安排就安排,哪那么多废话?”

    “……”

    这么炸,您是吃了枪药吧?

    第77章

    做人不能高估自己

    钟意和赖司砚和好这件事, 秦一然还是从顾遂口中得知,这天他在筹备复赛的事,就听到顾遂在一旁给赖司砚打电话, 语气又坏又不正经:“你现在人逢喜事精神爽, 别站着说话, 不腰疼了……什么叫后悔安排这次比赛,搞的钟意很忙?我没记错的话, 比赛是你一开始极力促成的,现在怪起来我了……”

    秦一然听到这句话, 指尖便顿了顿,目光抬起来,幽幽落到顾遂身上。

    顾遂背对着他,不知秦一然在偷听,往前走两步,走到落地窗前, “最近钟意表现很好, 大概也是受了爱情的滋润,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复婚?复婚了,不就可以朝夕相处了……你别问我和施珏怎么样, 施珏啊,施珏难搞的很……我有时候都在想,我是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身边一堆漂亮女孩子,我都不稀罕, 非要啃难啃的骨头……什么?我感觉你在内涵我犯贱……”

    顾遂这边挂断电话, 秦一然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端起来清茶,润了润嗓子。

    然后就开始打探顾遂的口风——

    “钟意和赖总,准备复婚了?”

    顾遂听完愣怔了一下,这才收起来手机,往兜里一揣,抬头看他,“赖司砚有这个打算。”

    秦一然默了默,低下头静静看着茶杯,半晌才放下,“那钟意什么意思?”

    顾遂看了秦一然一眼,也知道秦一然一直对钟意有想法,不过呢,这种事也看缘分,在顾遂这里,一个是公司的爱将,一个是多年的发小,这种事,他还真不愿意瞎掺和。

    于是斟酌了一会儿,两步走过来,坐到秦一然对面,看着他好奇地笑笑,“你先前还打算追钟意,怎么也就折腾了两回,就没动静了?既然这么喜欢,为啥不再努力努力?”

    秦一然心思被点破,面无表情抬起来修长下颌,目光落到顾遂身上,淡淡看了他一会儿。

    “我还不至于,跟别人抢一个女人,”他说完低下头,目光落到桌角,稳了稳又说,“感情这种事,需要你来我往,双向奔赴,我在钟意这里,已经很主动了。”

    谁知顾遂听了,却噗嗤一声笑了,秦一然很不自在地,动了动嘴角。

    顾遂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握起来拳头抵住嘴唇,为了掩饰尴尬,佯装咳嗽。

    秦一然的态度这才缓和,眨了眨眼皮子。

    顾遂这个时候才放下手臂,清了清嗓子去看他,“你还别说,你现在这个态度,跟赖司砚以前的时候很像,他以前对女人,也是这副不屑的态度……不过你看现在也栽了,就栽在钟意身上。”

    秦一然听闻,眼神不客气地,扫过来。

    “我跟他很像?你是故意在惹怒我?”

    顾遂赶紧摆手,往前凑近两分,“老秦啊,我就是想跟你说,你也不要觉得自己多好的条件,你现在这个样子,活该你没追上钟意……”

    他探过去手臂,煞有介事点了点桌子,“咱们是男人,男人就是猎人,主动出击才能得到喜欢的女孩,被动等待,就只能被女孩子选择。这一点你还看不透吗?”

    秦一然愣然看着他,想了一想,好像还真是如此。

    从始至终,秦一然虽然谈过几段感情,不过被他这么一剖析,还真是被选择的那个。

    本来觉得自己傲娇不可一世,经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于是很不自在的抿了抿嘴皮子,这才仿佛想通,不确定的看着顾遂,“你是鼓励我现在发起猛烈攻击,去从赖司砚手中,把钟意抢回来?”

    此话落地,顾遂顿时就慌,赶紧摆了摆双手。

    “不是不是,”他手忙脚乱的,又往前探了探身子,“我的意思是,等到下一次,咱们作为男人千万得主动,不要觉得自己有点身份地位,皮囊又不错,是个女人就会眼巴巴的往你身边凑……”

    也不知顾遂这些话,说的是不是有些重,总之秦一然就沉默了。

    看着他,沉默了好半晌,最后也没说什么。

    半个小时后,秦一然默不作声从总办公室出来,恰好是上午11点半的光景,有忙完工作的员工,陆陆续续去员工餐厅用餐。

    一路上有几个女孩子,目光闪躲着,主动跟秦一然打招呼。

    尽管前段时间,传出和钟意的绯闻,不过秦一然在公司里仍旧很受欢迎,尤其是年轻漂亮女孩的欢迎。

    大概方才听顾遂说了那番言论,让秦一然有些醍醐灌顶,他突然站住脚,回头扫了一些那些女孩。

    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反应过来继续往设计部走,才刚推开设计部的玻璃大门,就瞧见工位上的钟意。

    此刻手中拿着一份文件,低垂着眼眸,看一眼文件,然后纤细的指尖敲击电脑,敲完以后再看一眼文件,一一核对之后,才把文件整理了,随手放到一旁。

    她工作的样子,专注又认真,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让秦一然看愣了几秒。

    不过这次没有上前打扰,直接转身回了总监办公室。

    顾遂一直忙到下午五点多,突然想起一事,需要跟秦一然商量,恰好秘书进来送设计稿,等他确认签字之后,还要送到秦一然那里去。

    顾遂想了想,就吩咐秘书,“把文件留下,正好我要去找秦总监,我亲自送过去。”

    说完之后他便拾起了文件,直奔设计部。

    五点多,到了员工下班时间,不过秦一然向来会留在公司加班,没有个七点,等闲的时候不会早早撤离。

    进了设计部,工位上空空如也,最近是公司淡季,加班的员工屈指可数。

    他捏了捏领带,正要推门而入,突然就听到走廊处,传来淡淡的说话声。

    “……没什么感觉?大概觉得非常幼稚,一言不合就删我微信,在我遇到的所有男人里,你的行为确实让我很不理解……毕竟我们还是上下属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顾遂就愣了愣,虽然偷听墙角很不礼貌,不过还是转了身,悄悄朝走廊凑近。

    两人的对话声越发清晰——

    “那你怎么不加我?”

    “秦总监既然把我删了,那我自然不会主动再加,你删我的时候,肯定就已经想好不再私下联系。”

    秦一然闻言,胸膛起伏着,用力深吸了口气。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冲动,因为我发消息你没有及时回……”

    钟意点点头,“哦。”

    然后便没再说什么。

    空气中静默两秒,顾遂还以为谈话结束。谁知下一秒,就听秦一然又说:“那我们再加回来?”

    岂料钟意语气随和,摇头说:“删了再加怪麻烦的,加上以后说不定哪天秦总监情绪上头,又删我微信泄愤……所以以后有工作的事还是直接打电话吧。”

    秦一然果然沉默了。

    最后就响起清脆的,高跟鞋落在走廊地砖上的声音,由远及近,朝着顾遂的方向而来。

    钟意回来的太迅速,顾遂甚至来不及闪躲,才刚转了一个身,就被钟意撞上。

    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尴尬一笑,“过来送个东西,不小心听到你们说话……要不然你们继续聊?等秦总监有空我再找他……”

    钟意静静看着他,反应了一下才说:“没关系,顾总想听就听。”

    语气坦荡地说完,直接绕过顾遂,回工位拿东西,然后提上包,又径直离开。

    而秦一然那边,也已经追了过来,看到顾遂,脸色立马沉下来,有些挂不住。

    顾遂坏笑两声,拿起手中的文件,就往秦一然肩膀上拍了拍。

    明知秦一然现在心情不好,还不怕死的笑话他:“秦总监,我咋不知道你还有删别人微信的习惯?”

    秦一然抬头,脸庞生硬的扫了他一眼,丢下他,一言不发朝总监办公室走。

    奈何顾遂特别会欺负人,三两步跟上来,左边一句,右边一句,让秦一然不胜其烦——

    “没想到啊老秦,你还有这么幼稚的行为?看样这次是真动心了……”

    “怪不得你追不上钟意,人家本来就对你没意思,你还删人家微信……”

    “你看你这事做的,现在就连微信都没了吧?”

    “别伤心别伤心,漂亮姑娘多的是,明儿我就给你介绍几个……”

    秦一然终于忍不住,一把握住总监办公室的门,因为太用力,骨节都变得惨白。

    他咬了咬牙,眼神不耐烦地看着顾遂,“很好笑吗?”

    顾遂这才收起来笑,抬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就是高估了你在人家心中的分量……”

    秦一然沉默。

    第78章

    复赛

    自从钟意通知赖司砚接下来要忙复赛之事, 约会就成了一件奢侈,日理万机的赖老板,成了随时待命, 一切依着钟意的时间。

    比如早晨发消息“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钟意往往过几个小时才回一句“还不确定, 看安排”。

    到了傍晚下班时间, 又突然通知赖司砚——“今晚比较有灵感,不想出门影响感觉”。

    于是约会就得取消。

    如是几次, 赖司砚忍不住又质问:“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往往他这边生闷气, 得等到气消了,钟意才回电话:“你非要让我在工作和你之间二选一吗?”

    赖司砚支着额头无奈,“吃个饭都这么费劲?”

    钟意都会给他洗脑,“我现在处在事业上升期,就跟你以前一样,你就不能懂事一点?给我一个稳定的工作环境?”

    赖司砚低笑出声, “稳定的工作环境, 和我之间,不能并存吗?你非要给自己设限,今天吃香蕉就不能吃苹果……你完全可以既吃香蕉又吃苹果。”

    钟意淡淡委屈道:“但是你会影响我的工作和我的专注力, 隔三差五就要出来,太频繁了,你在引我沉沦,引我堕落……恰恰说明你很重要吗?”

    这理由找的,让赖司砚想抱怨两句, 都有些不好意思。

    只能一边心里不舒服, 一边理解迁就她。

    钟意也不知从哪听来的言论, 还时不时的, 整两句让赖司砚没有安全感的话——“对的人站在事业里等我,而不是让我在事业和爱情面前二选一。”

    每每此时,赖司砚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人,就只能停下邀约,还要言不由衷,阴阳怪气安慰她两句:“没事,工作最重要,你好好工作。”

    时间如行云流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周,复赛正式进行,赖司砚作为投资方,被安排在评委席的第一个位置。

    这晚,赖司砚穿了一身得体深色西装,晚上七点多便随顾遂入座。

    赖司砚心不在焉,环视一圈,把所有参赛者瞄了一遍,钟意不知踪影。

    顾遂好像看出他的心思,主动凑近,抬手指了旁边偏僻角落,“钟意去卫生间了。”

    赖司砚抿了抿嘴皮子,撩起眼眸看他,“谁说我找她?”

    顾遂身子往后一靠,脸上挂上慵懒坏笑,“那你在找谁?”

    赖司砚动了动嘴皮子,半晌才扬起来眉梢,“她眼里只有工作,我才懒得理她。”

    说话间,主持人便拿着话筒上台,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开场白,接下来便请所有参赛者上场。

    赖司砚嘴上说着懒得理她,不过等某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上场的台阶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投射过去。

    这一幕落在顾遂眼中,他噗嗤一声笑了,身子故意往前倾,遮挡赖司砚的视线。

    赖司砚起初不知他是刻意,便随着他倾斜身子,寻找最佳视角。

    谁知顾遂又跟上来,半个肩膀遮挡住整个看台,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撑,笑吟吟看着赖司砚。

    赖司砚这才抽离目光,看到顾遂脸上好整以暇的坏笑,眉宇皱起来。

    “存心找我不痛快?”

    下一秒顾遂朗声笑了,一边笑一边抽身坐了回去,“我是你发小,我还不懂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赖司砚听罢皱眉,不耐烦扫他一眼。

    “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顾遂无聊地拍了拍桌子,“要什么面子嘛,你我都是自己人。”

    赖司砚没说什么,继续把目光投到台上。

    一行人已经上台,走到主持人身边,这其中就有他心心念念的娇俏身影,穿着一袭略显清淡的素色晚礼服。

    这一周对钟意来说,因为在准备复赛,忙碌而充实。

    但对赖司砚来说,就煎熬难耐多了。

    自那两晚缠绵,赖司砚把钟意送回家,这还是二人第一次见面。

    是以赖司砚的眼神略带缠、绵,大抵眼神太过缠绵灼热,不多时,就让钟意觉得如芒在背,于是凭着直觉,顺着那道灼热光线,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织。

    钟意愣了一瞬,看着他眨了眨眼。

    众目睽睽之下,赖司砚不方便有太多小动作,只能弯腰往前倾,抬起手臂,握拳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编辑两条消息,给钟意发过去,示意她等下回了后台,记得看。

    钟意领略到他的意思,目光不自在的转向别处,眨了眨眼皮子。

    也幸亏她反应及时,下一秒话筒便递到唇边。

    主持人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声音就在耳边响起——“作为初赛第一名,这次比赛紧张吗?”

    钟意被特地点出来,好在反应敏捷,立马挂上官方微笑,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抬手,就着主持人的话筒柔声说:“本来不紧张的,你特地提起初赛第一名,突然就紧张了。”

    这个回答还算幽默,话音落地,台下立马响起一声哄笑。

    舞台上方镁光灯打的极亮,钟意站在中间位置,只觉得晃眼刺目。

    如此高调的出场,让她不适应极了。

    等闲的时候,钟意是个低调行事主儿。

    不过今晚,站在镁光灯下,一袭素色晚礼服钟意,很难不引在场所有人注目。

    就连主持人,不知是刻意安排,还是对她颇有好感,三两句总是提一下她。

    一个开场,就把钟意整怕了。

    从台上下来,钟意把所有心思和精力,都用在应付主持人上,才发觉手心微微出汗,有些腿软。

    施珏作为这次比赛的特邀方出席,自然准备了特别节目,安排在第一个出场。

    还会参与开场的抽奖互动环节。

    所有参赛者到后台稍事休息,终于才想起赖司砚方才用手机示意,于是点开手机。

    就看到赖司砚的消息:谁帮你选的晚礼服?今晚穿这么出挑。

    钟意一本正经回他:安阳。

    施珏当场现场,前面音乐声不绝于耳,若隐若现传到后方,钟意本以为他会没空看消息。

    没想到竟然秒回:求求我,等下给你打个最高分?

    钟意看完哭笑不得:按照比赛规则,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所以你在耍我吗?

    赖司砚扬了扬眉梢,指尖点点手机:好好比赛,我可没办法给你放水。

    钟意深吸口气:嗯。

    消息才刚回过去,工作人员便拿着纸箱递过来,所有人随机抽签,为了保证公平公正,参赛作品不可以由设计者出面,由随机抽到的代表代替设计者出面展示。

    比赛规则临时通知到设计者,开赛之前所有人都不知这个安排。

    钟意这才知道,赖司砚那句“我可没办法给你放手”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型比赛到底是大型比赛,尽管赖司砚作为投资方,是为钟意才举办的这场比赛,但比赛就是比赛,要有比赛的精神。

    这个行为,也是对钟意的足够尊重。

    所以当纸箱递到钟意面前,她忍不住朝赖司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抬起手,从里面随机摸了一个写着数字的球。

    随后递到工作人员手中。

    就听丁然在一旁说:“你刚才给谁发消息?”

    钟意愣了一下,“我……男朋友。”

    丁然愕然两秒,“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钟意想了想,“前男友,旧情复燃。”

    丁然眼睛再次瞪大,好半晌才说:“今天可是比赛,我怀疑你在搞我心态……”

    钟意低下头笑了笑,“我交男朋友,怎么就是搞你心态?”

    丁然凑过来,“我磕你和秦总监的cp啊。”

    钟意听罢哭笑不得,歪着头看过来。

    “你真行。”

    说话间所有作品按照次序,被带上台,前台开始进行紧张的打分机制,评委席并没有绝对权力,还有在场观众的投票,以及适时公开到网上,进行网友投票。

    只不过评委的打分占比较重,和观众投票以及网友投票,比例为5:3:2。

    设计者并不比明星,且都是新人设计师,没有粉丝受众,是以网上投票,并没有太大影响。

    评委这一票的分数,也显得尤为重要。

    钟意这次手气不好,作品抽了第三个出场。

    但凡参加过比赛,都知道前几个作品分数上略微吃亏,所以钟意有些紧张。

    她坐在后台,紧紧捏住衣角,静静等待结果。

    谁知倏然一声响动,后台的门被推开,秦一然走了进来。

    做为星凝新人设计师的指导老师,今晚他忙前忙后。

    低头忙碌着收拾好东西,这才看了钟意和丁然一眼。

    和往日不同,这次秦一然并没有安慰钟意,反倒是笑着,柔声跟丁然搭讪:“紧张?”

    丁然愣了一下,没想到秦总监会关心她,“啊,有点儿……”

    秦一然点点头,“我相信你。”

    丁然眨了眨眼皮子,不自在地看一眼钟意,硬着头皮回:“啊?”

    秦一然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沉默下来。

    好半晌,目光又落到钟意身上,静静看着钟意,不说话。

    钟意只能低头拿起来手机,随便给安阳发消息:干嘛呢?

    安阳回:约会

    钟意蹙眉:怎么天天约会?

    安阳说:这不马上要闪婚,当然要培养一下感情,要不然新婚之夜怎么过?

    想了想又问钟意:今天太阳打哪出来了?你竟然主动给我发消息?

    钟意说:哦,无聊。

    安阳笑笑:你今天不是比赛?心态这么好,比赛都能无聊?

    钟意动了动身子,目光不自在地,看了秦一然一眼,低下头继续说:千万不要搞办公室恋情,会很尴尬。

    安阳果然惊讶:你都有赖司砚了,还搞办公室恋情?

    钟意说:没搞都很尴尬了,还需要搞吗?

    谁知消息才刚发过去,工作人员走过来,拍拍手——

    “评分马上开始,所有人的手机,请上交。”

    钟意抬头,“……”

    第79章

    乌龙一场

    钟意和秦一然的尴尬局面才刚结束, 排在第三个出场作品的钟意,评分就已经打出来。

    钟意这边是最后一个得知评分,她还未反应过来, 就看见丁然义愤填膺, 从幕前跑了过来。

    “我怀疑评委席有人吹黑哨, 你作品那么出众,竟然打分这么低, 还没那个姜楠分数高,这在开什么玩笑!”

    丁然话音落地, 秦一然和钟意才抬起来头,朝她看过来。

    秦一然看起来,仿佛比钟意还要在意,倏然从座椅站起来。

    “我去前面看看。”

    他望着钟意,前段时间的不愉快,就像从没发生一般, 他抿唇沉默片刻, 上前一步,掌心轻轻落到钟意肩膀,“先别着急。”

    钟意睫毛颤了颤, 扬起下颌无声看向他。

    稳了稳心神,“嗯。”

    秦一然的关心显而易见,就连丁然都看出来,钟意怎能忽略。

    不过此时此刻,钟意没有心思多想, 她虽然面上还算平静, 不过一颗心却七上八下。

    不知从何处摸了一支笔, 用力捏在指尖。

    哒一声按下去, 凝着神,又无意识地哒一声按上来。

    如此反复几番,暴露了她此刻的紧张和不安。

    丁然本就不是个有天赋有有才华的设计师,对于自己能否进入最终决赛,她比较佛系,甚至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

    人各有志,丁然的志向不大,有个稳定的工作,混吃等死,不落个游手好闲的名声,整天被父母念叨就好。

    不过钟意就不一样了,她有理想有野心,对这次比赛的重视程度,丁然一切看在眼中。

    所以对于钟意能不能进最终决赛,丁然看得比自己还重。

    且不管是初赛,还是这次复赛,钟意的作品,都丁然觉得耳目一新,甚至可以说折服。

    丁然走过来,认真看着钟意,忍不住蹲到她腿边,安慰说:“评委席都是一群凡俗夫子,不懂欣赏而已,评分并不能否定你的才华,我看他们也不过如此,一点儿都不专业。”

    钟意这才抬头,看着丁然,抿了抿嘴皮子,虽然丁然安抚的话,让钟意心里好受许多,不过还是实事求是地,对丁然说:“评委席的几位,都是业界大牛,比如顾遂,本就是设计出身,名噪一时的年轻设计师……还有赖司砚,虽然他不是设计师,但他在掌管赖氏之前,也是负责带设计师的……艺术虽然是艺术,但也要考虑其商业价值,从商业视角来看,或许,这就是我的不足……”

    丁然一把握住钟意的手背,“你不要老是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如果不是这些资本把控,设计师就可以设计自己想设计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贴合他们的眼光,降低自己的高度!”

    丁然说的有道理,确实有道理。

    不过钟意经历了一场大起大落,早就失去了曾经的傲骨,如今看待事情,更理性,而不是感性。

    她不想丁然争辩,不过对于丁然所说的,评委席有人“吹黑哨”这个事,没有人比钟意更清楚。

    评委一共六个人,一个是赖司砚,钟意名义上的前夫,如今对她恋恋不忘,求着盼着想复婚,还有一个是赖司砚的发小,于公,她绝对会得到一个最公平的比分,于私,就算比赛不公平,也只能是这二人护着她。

    想到这里,只能静静看着丁然,抬起来指尖,帮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谢谢你啊丁然,这么在意我,如果我被淘汰,你要好好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丁然皱着眉,哭笑不得看她,“你都被淘汰了,你觉得我能进决赛圈?我那个设计作品,就像狗屎一样。”

    说话间,秦一然已经从前面折返回来,脸上表情凝重,大步走来。

    钟意转过头,目光期盼地看着他。

    秦一然走到眼前,沉吟少许,才说:“还好,虽然评分很低,不过目前至少在前三。”

    钟意皱起来细眉,“那现在打分进行到多少?”

    秦一然回头看了一眼舞台的方向,“还不到一半。”

    钟意胸口不经意地,上下起伏,“那就是很危险。”

    秦一然不像丁然一样会安慰人,他想来喜欢实事求是,更不希望钟意期待太高,最后失落越大。

    于是点了点头,语调平淡地表示认同:“是的,这个分数,有些危险,就算是晋级,估计也是最后几名,且随时有可能面临淘汰。”

    此话落地,他们小组顿时陷入沉寂,空气中气氛愈发紧张,就连呼吸都压的很低很低。

    初赛钟意做为第一名出圈,没想到复赛实力如此之强,第一名面临淘汰,那么对其余的人,大家就更明白自己水深水浅。

    沉寂许久,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地阴谋论——

    “他们初赛是不是隐藏了实力,要不然复赛这么会这么大反差?”

    “是啊,有些种可能,先让我们出尽风头,让我们轻敌,后面他们再绝地反杀!”

    “这是比赛,还玩这种心机手段吗?”

    “这不叫心机手段,是我们自己想太简单了——”

    “好了,”秦一然忍不住回头扫他们一眼,眉宇之间尽是威严,“没有事实依据的事,不要随便乱说。”

    一个眼神过去,那两人顿时闭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有些尴尬。

    只有钟意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秦一然走过来,低声关切:“这次也有运气的成分,你抽的顺序太靠前了。”

    钟意这才回神儿,扬起来下颌,“我知道。”

    秦一然默了默,安慰人的话没说太多,站了站又说:“在这里等着。”

    说完转身再一次离开。

    后台休息区,所有参赛者的聚集地,相比较钟意这边的安静,其余几组,不断发出欣喜狂欢声。

    不用想也知,一定是因为评分超过他们的期待,所以才有这个反应。

    耳边的几阵欢呼声,让一颗心本就拧巴在一起的钟意,越发觉得窒息。

    她白着一张小脸,忍不住投去艳羡目光。

    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早知道会经历如此败局,方才上台的时候,在主持人多次点名她的时候,就不应该那么抢风头,至少回答问题,应该谦虚一些。

    她如果名落孙山,这次一定很多人笑话她吧?

    钟意想到这里,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痛,她往前委了委身子,焉头耷脑地趴在桌子上,头埋入臂弯。

    丁然拍着她的后背,钟意却没有心情再回应什么。

    钟意知道,自己其实挺虚伪的,内心深处一直有个不服输的声音,自命清高的声音,让她总是那么高估自己,尽管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却总是觉得,是时运不济……

    如今想想,自己有什么天赋,有什么不可一世的,毕竟从一开始,也只是小有天赋而已……

    难道以后就这样了吗?

    人生就一败涂地了?

    只能偶尔喝点小酒,逢人吹吹牛,说自己曾经有多厉害,有多厉害?

    钟意不想就这样被淘汰,真的不想。

    因为她始终不想太平庸,尤其是和赖司砚这种成功人士相比,从始至终,钟意那么倔强,就是想赌一口气,让吴珍红看看,她钟意,也是凭自己的实力,可以和赖司砚并肩而立。

    这三年,钟意其实无时无刻不想东山再起,只不过每次拿起画笔,她都感觉内心空空,再也没有了曾经,挥霍不尽的感觉……

    那种无奈又无力的感觉,她经历了好多次,好多次,自己都数不清到底多少次。

    她只知道,每次都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

    等收拾好心情,钟意走到阳光下,又变成那个云淡风轻的,仿佛什么事都不在意的钟意。

    对家人,对朋友,对老师,或者对经纪人,在他们惋惜的时候,选择逃避,说一些类似“我觉得平平淡淡,也挺好”之类的话。

    平淡而平庸的一生,真的是钟意想要的吗?

    答案自然不是,不过变得平淡又平庸的钟意,也只能选择认命。

    所以可想而知,这次比赛晋级,拿到冠军,对钟意有多重要。

    不关乎成绩,而关乎她的信心,关乎一份认同感!

    时间过得很快,前方比赛如火如荼进行,而后方的钟意,也不知趴在那,到底趴了多久。

    她在压抑情绪,收拾心情,不想表露出来,让任何人看到……

    突然,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下一秒,有人拉了椅子坐下来,温热的掌心,落在钟意的肩头。

    她轻颤了一下,抬起头。

    就看见赖司砚嘴角挂着轻笑,嗓音低沉,“身体不舒服?”

    钟意倏然一颤,低下头手忙脚乱抚了抚脸庞,很久才敢回头。

    赖司砚看到钟意眼眶微红,不由地眯起来眼眸,还不等问什么,钟意就轻反问:“结束了?”

    赖司砚拧着眉宇,“嗯,你怎么了?”

    钟意又低下头,睫毛颤了颤,“没事,你看,我就说了,我现在今非昔比,很差劲的……”

    赖司砚沉吟了会儿,“嗯,是有些不复合我的期待,不过还好……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再努力……我正好想跟你好好聊一下这件事)你——”

    钟意听了心情更加低落,越发觉得无地自容,“别安慰我了,我很难堪……”

    她低下头,手忙脚乱收拾东西,被收走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归还,丁然不知去向,秦一然也还没回来,其余的选手,也不知去了哪里。

    整个休息区,除了她和赖司砚,其余还有几个被淘汰的设计师在哭。

    她才刚站起,手腕就被赖司砚一把牵住,“胜负欲这么强,就非要次次得第一才满意?”

    钟意愣了一下,“啊?”

    赖司砚凝着她,眯起来眼皮子,“第三,也还好吧,就哭成这样?”

    第80章

    小心眼

    钟意愣愣地看着他, 就像红眼睛的小兔子,反应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说:“你说什么, 第三名?”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 “第三名, 怎么,你不知道么?”

    钟意去哪里知道, 她一直以为自己早就被淘汰掉了,当然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被淘汰, 可能就是气氛酝酿的太好。

    以至于都没关注成绩,只顾着自己伤感。

    得到赖司砚的笃定回答,钟意才吸了吸鼻子,抬起来袖子擦擦眼泪,“第三名啊,第三名的话, 成绩不好也不坏……”

    赖司砚勾起来唇角笑了, 叹口气,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钟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然后接走, 低下眉眼擦干净泪痕。

    不过眼眶已经肿了,就算擦干净眼泪,也遮挡不住红色痕迹,她低头整理,赖司砚在一旁坐着看着。

    本来气氛恰到好处, 谁知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秦一然才刚忙完前面的事, 得知钟意还未离去, 本想过来看看她如何,才刚走进来,就看到赖司砚的背影。

    与此同时,赖司砚也听到动静转身,眼眸抬起,从他身上一掠而过,眉眼之间瞬间染上一丝戾气。

    是以还不等秦一然说话,倏然站起身,一把握住钟意的手腕,方才还云淡风轻闲坐的人,突然把钟意揽入怀中,然后抬起来指尖,有模有样地帮她拭泪。

    嘴里还柔声哄着:“哭什么,你这样梨花带雨的样子,都不晓得我看了多心疼。”

    钟意低着头,完全没意识到秦一然进来,蹙着眉尖忍耐了会儿,忍不住抚开他的手,“有人,能不能正经点儿……”

    赖司砚轻“啧”一声,捏起来她的下巴,垂着眼眸细细打量,“哪里不正经了?你我之间,还分什么正经不正经?”

    钟意撇过去头,这个时候才看到秦一然,嘴贱噙着的一丝笑意立马抿住,然后不自在地抬手,咳嗽两声,“秦总监,你也在。”

    秦一然这才转开头,“嗯。”

    他说着朝他们走过来,解释了句:“有东西忘了拿,回来拿一下,”走到桌子旁翻翻找找,也没翻出来个所以然,于是随手拿了不属于他的文件,捏在手里做样子。

    心中拧巴万分,表面上却还故作大度,“哦,这次有惊无险,恭喜晋级。”

    赖司砚看过来,目光显然有些嫌弃,不过也不想当众表现的那么小气,只能咽下去不满情绪,往后退两步,坐到座椅上。

    他低下头查看手机信息,耳边钟意和秦一然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维——

    “我以为被淘汰了,多谢秦总监平常的指导。”

    “应该的,你很有想法,想被淘汰有些难。”

    “谢谢秦总监。”

    “嗯,不过终赛要认真对待。”

    “好,那——”

    赖司砚有些听不下去,握起来拳头轻咳两声,抬头看了看秦一然,又看了看钟意,打断两人对话——

    “我有些饿了,钟意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啊?”钟意反应了一下,转头看过来。

    赖司砚扬起来眉梢,没有回答钟意,目光却转到秦一然那边,明知道秦一然不可能一起去,却故意发出邀请:“要不然秦总监和我们一起?”

    秦一然看过来,“不用。”

    赖司砚再邀请,“确定不用,别不好意思,我和钟意也算是老夫老妻。”

    一句“老夫老妻”,简直就是故意挑衅,往秦一然胸口扎刀子,只见秦一然脸庞绿了绿,他胸膛起伏着,用力深吸了口气。

    转身往外走,“不用,谢了。”

    以前钟意和赖司砚还未确定关系,秦一然还能硬气的怼两句,不过如今,他也没了说话的资格。

    秦一然面不改色从里面出来,走到外面走廊,才停下脚步,没拿文件的那只手,用力摁住胸膛。

    掌心贴着黑色西装,按压在心口的位置。

    他深吸几口气,突然悔不当初,悔恨不已。

    早知道看见他们你侬我侬如此扎心,当初就不应该为了所谓的骨气面子,放过钟意。

    人啊,有时间就是特别贱,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秦一然此刻虽然难受,但也明白覆水难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过有些情绪,是丝丝缕缕,越来越浓的。

    让他很难用言语形容。

    只能捏出来手机,给友人打电话,“今晚出来喝酒,喝死的那种?”

    友人那边低低地笑,“出了什么事,让你喝酒还得是喝死的那种才行?”

    秦一然回头扫了一眼空荡荡走廊,闭上眼皮子轻叹口气,“就是难受,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秦一然沉吟许久才答:“心里。”

    他就知道说出来,一定会让对方哈哈哈大笑,果然话音才方落地,就被友人狠狠嘲笑了。

    不仅嘲笑他,还故意摆架子似的,在他伤口上撒盐:“要不然你求求我,你求求我,我就陪你出来喝酒,安抚一下你的情绪……不过,让你伤心难过的,是姑娘,还是小伙子?”

    秦一然咬了咬牙,“别逼我骂人。”

    *

    秦一然那边受了刺激,直接约人喝酒,不得不说赖司砚这一招特别狠,且歹毒。

    爱一个人没有错,不过男人都有占有欲,更何况之前,秦一然和钟意之间还有过暧昧。

    这让赖司砚怎么能不介怀。

    没有在秦一然面前当众亲吻钟意,彻底绝了他的念想,都已经是他手下留情。

    不过尽管如此,赖司砚也忍不住生闷气,面无表情牵着钟意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赖司砚等钟意把安全带系上,指尖轻落,锁上车门。

    才侧过来头,看着钟意,“今天成功晋级,开心么?”

    钟意抬了抬头,“开心啊。”

    赖司砚淡淡“嗯”一声,目光转到外面,看一眼车窗,“是啊,挺开心的,和秦一然聊的也挺开心哈。”

    钟意起初没意识到赖司砚生气,低着头整理了整理裙摆,突然感觉车厢内没声音,沉默了一下,才看过来。

    “你是生气了吗?”

    赖司砚指尖往方向盘上一搭,“没,我生什么气,你和上司关系好,我应该挺开心,最终决赛的时候,还得让他多指导指导你,所以这个关系嘛,得搞好,理解,非常理解。”

    钟意长发披肩,一边听着,一边撩开肩头的长发,眼珠子转了转,后知后觉问:“你是吃醋了嘛?”

    赖司砚继续阴阳怪气,“没啊,没吃醋,我吃什么醋。”

    “哦。”钟意点点头。

    赖司砚嘴角的一丝冷笑就收了,咬紧牙关启动车子,旋着方向盘往前走,半晌才又说:“你跟秦一然也没什么嘛,不就是之前亲过,嗯,成年人嘛,亲一下两下的,也都很正常,不用避嫌。”

    钟意这才意识到重点,说实话,如果赖司砚不提的话,钟意都要忘了酒吧里,两人醉意朦胧的时候,有过不理智之举。

    或许她觉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只要自己内心干净,就无所谓。

    岂料有些事,她觉得自己做的还行,光明坦荡,但是不代表赖司砚那里,就明白她的心意。

    默了默,才立马表态:“我以后会注意避嫌。”

    赖司砚哼了哼,“避什么嫌,不用避嫌。”

    钟意以前哄人的时候,耐心十足,不过如今没了前两年的耐性,扫他一眼,“差不多得了。”

    赖司砚这才抿唇,两人之间陷入短暂沉默。

    钟意没说话,赖司砚胸膛起伏了一阵儿。

    自己消化掉情绪,又主动问:“想吃什么?”

    钟意侧头看着外面,“还吃什么啊,吃醋都要吃饱了吧你?”

    赖司砚指尖点了点方向盘,闻言低头笑了笑。

    转眼看过来,“到底想吃什么?”

    钟意这才说:“法国菜。”

    第81章

    想得美

    这晚两人一起在法国餐厅内用餐, 关于钟意和秦一然方才让赖司砚不悦之事,钟意没太放心上,不过赖司砚这边, 一整晚都有些低气压。

    钟意隐隐觉察, 看过来, 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咀嚼着, “你心情不好啊?”

    赖司砚撩起来眼皮子,看她一眼, 低下头继续吃东西,“没事啊。”

    钟意皱了皱眉,狐疑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一直到晚上从餐厅出来,赖司砚总共没说几句话。

    从餐厅出来,钟意终于忍不住, 从台阶上走下来, 转过身看他,低声抱怨道:“今天吃饭真是低气压,早知道就不跟你出来了, 吃个饭还要看你脸色……真是影响消化……”

    赖司砚这才勾了勾唇角,眉眼染上笑意,“嗯,影响消化啊,那等下带你去海边吹吹风?”

    钟意深吸了口气, 围着赖司砚漫无目的转了一圈, 然后背起来手, 低声吐槽, “算了吧,我才不要去,你一直拉着脸,还就吹什么吹啊。”

    说着就径直朝车子走去,把赖司砚丢在身后。

    赖司砚顿了顿,看着她的背影,停顿片刻才跟了上去。

    钟意抬手拉车门,拉了拉,竟然拉不动,这才转过头,回头看赖司砚。

    只见赖司砚看着她,嘴角带着一抹坏笑。

    钟意蹙了蹙眉,“开车门。”

    赖司砚这才握拳轻咳两声,走过来,抱起手臂,居高临下看着她。

    凝神许久,薄唇抿了抿,“钟意,复婚吗?”

    这句话说完,成功让钟意愣了愣,她睫毛颤了颤,看着赖司砚好半天说不出话。

    钟意缓过来神儿,脸色有些不好,“你说什么?”

    赖司砚低下头,沉思了会儿,抬起头继续问:“我问你,要不要复婚?”

    钟意张了张嘴,“不要。”

    赖司砚眯起来眼皮子,“为什么?”

    钟意转了转眼珠子,只是问:“我们上次是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我觉得有点儿耳熟……”

    她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赖司砚,低下头嘟哝,“刚吃过饭,能不能先不提这个话题……也挺难消化的……”

    赖司砚转过身,跟着她的步伐亦步亦趋,眼眸时不时侧过去,浅浅打量她。

    “你好像在逃避,我记得上次我们达成的一致是——你不复婚,但我可以求婚。”

    他快走两步,拦住钟意,目光轻轻掠过来,睨她。

    “我现在想得到一个明确答复,如果我求婚,你……会不会答应?”

    钟意被他挡住前路,只得停下脚步,站住脚,想了想才说:“嗯……要不然你试试吧。”

    说完往前走一步,突然靠近赖司砚。

    他毫无防备,下意识屏住呼吸,静静看着她。

    两人距离拉近,近在咫尺,呼吸几乎都交缠到一起,赖司砚甚至可以嗅到,钟意身上淡淡的香气。

    是以神思恍惚,喉结不淡定地,上下滚动两下。

    “怎么了?”他嗓音顿时变得低哑,一丝欲念情不自禁被勾起。

    钟意抬起来下颌,脸庞挂上明艳微笑,笑盈盈看着他,赖司砚眼角眉梢染上疑惑,刚要再问,下一秒,钟意抬手,趁他不备,直接把赖司砚手中的车钥匙抽走。

    举起来车钥匙,在赖司砚面前晃了晃,眉梢轻扬:“拿车钥匙啊。”

    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朝车子走去,只见车灯亮了亮,在赖司砚的注视下,钟意拉开车门,弯腰上车。

    随后“啪”一声,把车门关上。

    赖司砚这才知道钟意耍他,沉吟了会儿,脸上挂上无奈。

    然后摇摇头,这才抬脚跟上。

    等赖司砚上车,钟意已经安稳坐好,系上安全带,看着座椅,侧头看着外面的风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

    赖司砚被戏弄,没有任何不耐,此刻彻底清醒,因为此刻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钟意那句“要不然你试试吧。”

    赖司砚盯着方向盘,少许,侧头看她。

    心中难免跃跃欲试——要不然,就试试?

    这晚送钟意回到家,已然晚上十点,两人依依惜别片刻,赖司砚目送钟意进了院子。

    等钟意走远,赖司砚才探出来手机,给李泽林打电话。

    月朗星稀,月色朦胧。

    赖司砚一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捏着手机,低着下颌吩咐什么。

    十几分钟后才抬脚,捏了手机往车子的方向走,李泽林说话的声音,不小心泄出来两句——

    “要不然选在郁南水湾那里,那边风景比较好,前面环水,后面靠山,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赖司砚拉开车门,委身上车,“那就选在郁南水湾。”

    李泽林点点头,不确定说:“赖总,上来就弄这么隆重的求婚,钟意会答应么?万一到时候她不同意,岂不是很难收场?”

    赖司砚一怔,眯起眼眸,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李泽林说完之后,停顿片刻没等来赖司砚的回答,还以为信号不好,老板没听到。

    于是清了清嗓子,“喂,赖总你能听到吗?”

    赖司砚这才不悦地抬头,扫了一眼远处的天色,“你说呢。”

    李泽林“咳”了一声,“我还以为您听不到呢,我刚才说万一求婚不成功的话,请那么多朋友过去,可能会很——”

    谁知赖司砚沉声打断,“闭上你的乌鸦嘴。”

    李泽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多说,讪笑两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赖司砚冷哼,“别在我这里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说完就把手机挂断。

    *

    另一边,安阳说要闪婚,就真的开始大肆操持起来。

    其余她同意这么快结婚,对方还有些震惊,安阳给了他两天的消化时间。

    两天后,两人以惊人飞速见家长,安阳这边呢,一直无意婚姻,突然松口说要结婚,父母自然开心都来不及,更不要说阻拦。

    至于对方父母,一开始还有些顾虑,看到安阳本人,样貌出众,说话嘴巴又甜,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婚期定在下个月底。

    钟意晚上得知消息,直接从床上惊坐起来,消化了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问:“安阳,你可要想好,你这么仓促结婚,弄得我好忐忑……”

    安阳在那边就笑了,“你忐忑什么?”不过她想起来什么,“你那个时候要跟赖司砚私奔,还别说,我也忐忑过。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奇葩,自己结婚没什么感觉,对方结婚担心的不行……”

    钟意慢悠悠坐回去,抽了张纸巾,捏在手里翻来覆去,折叠成一个小方块,低垂着眼眸沉默了许久才说:“婚姻不像你想的那样的,要不然人家怎么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不过你和他也没什么太多感情,也无所谓坟墓不坟墓的……这么想,我心里还踏实些……”

    说到这里,钟意又想起什么,生怕忘了似的赶紧问:“哎,他妈妈性格好吗?”

    谁知安阳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像赖司砚她妈那样的,估计打着灯笼都难找,你就是倒霉,摊上个这样嚣张跋扈的女强人,人家妈妈就是个普通上班族,随和的很……”

    钟意蹙眉,“赖司砚他妈妈一开始也算随和,没想到是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笑里藏刀的阴险小人……所以啊,人心隔肚皮,你也不要太乐观……”

    安阳听罢“嗯”一声,“放心吧,我能有你傻?而且你本来就单纯好骗,我可没有这么好糊弄。”

    钟意听了立马语气轻飘反驳,“你才傻,你才单纯好骗,那是以前。”

    安阳哈哈哈笑起来。

    后面两人又扯了一些有的没的,末了安阳说去试婚纱,让钟意空出来一天陪她,钟意漫不经心答应了。

    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钟意洗漱完毕准备休息。

    才刚躺到床上,赖司砚消息发过来:【睡了没?】

    钟意回他:【没。】

    赖司砚说:【明晚带你去个地方?友情提醒你,打扮漂亮一点。】

    钟意还算聪颖,立马猜出不对劲,直接了当地玩笑调侃:【打扮漂亮一点?你不会要求婚吧?】

    消息发过去,赖司砚许久都没回信,钟意看了几眼手机,忍不住皱眉。

    这是被猜出来,突然不知怎么接?

    还是她表现的太直接,让赖司砚彻底无语?

    钟意想了两秒,拉被子躺下,才刚翻了个身,手机“叮咚”一声又响了。

    赖司砚这个时候才回消息:【当然不是求婚,你在想什么?说实话,你是不是比我还想复婚?】

    钟意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主动想复婚,语气不屑地直接发了一个语音过去——

    “一天天的,想得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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