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遍山漫谷皆包谷,西玉黍与甘薯种植规模可赶超黍稷,成为新兴了六谷之一了。”
热闹的酒楼里,小报放置在不妨碍进出的角落,等待着客人的翻阅。
此时,穿着棉质锦袍的几个学子正拿着小报翻阅着,口中念出小报上的文字。
“多亏了朝廷大力推行,百姓们才能拥有这种可以赶超黍稷的谷物,要知道一千五百斤的亩产量真的让我们的百姓衣食无忧了。”
他们讨论的话音刚落,旁边立刻传来一阵惊呼声:
“你们这里的甘薯和西玉黍一亩地竟然可以产那么多?”
他们好奇的转过去看了一眼,是几个穿着外邦服装样式的外邦人。
又是一年朝贡年,这些人正是来朝廷朝贡的外邦人。
那几位学子指着手中的小报说道:“你们说这个呀,对呀,我们大兴的亩产量确实很高,你们不知道吗?”
最近两年大兴的热议话题之一就是高产作物西玉黍和甘薯的产量,甚至很多府都在攀比是谁种植的西玉黍和甘薯的产量高,直到有一次被户部的人查到虚假报产量,这种攀比的风气才停歇下去,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西玉黍和甘薯现如今正被每个州府大力推行着。
故而如果是去年有来朝贡的外邦人应当知道这一消息。
那几个外邦人猛的摇头,抄着蹩脚的大兴话说道:“我们去年远航的船只坏了,今年才来的。”
真碰到了几个对大兴的高产作物一窍不通的人,这些学子来兴趣了,抓着他们开始科普大兴近几年出现的这几种作物是多么的高产。
最后说到带来这种高产作物的霍霖时,更是无法掩盖内心的崇拜,连带着就开始介绍起了霍霖。
说起霍霖所做的事迹更是滔滔不绝,比如因为霍霖而传遍大江南北的棉纺织用品,现如今不仅仅是西玉黍和甘薯,在霍霖和户部的推动下,江南、湖广一带已经在尝试水旱轮作和双季稻,甚至闽府往南一带已经在尝试三熟了。
引得那几个外邦人的口水都快流出来,眼里全是期盼之色。
觉得那几个外邦人对高产作物有了充分认识后那几个学子这才罢休,宣扬大兴的神迹人人有责。
他们停下来喝了口水说道:“是不是对我们能够拥有高产作物很羡慕。”
那几个外邦人猛的摇头,急忙说道:“没有没有,就是有点羡慕你们大兴有霍大人,要是霍大人能够是我们国家的该有多好啊。”
听了这话那几个学子在自豪中带着点儿警惕,要是每个外邦人都这么想的话那霍大人会不会直接被套麻袋带走?
霍大人会不会被套麻袋带走霍霖不知道,但是霍大人会不会受到袭击霍霖还是知道的。
在霍霖因为接连解决大兴军民保暖粮食问题后,大兴无论是海上还是北疆的军事实力都大幅度提高,原本因为后勤供应不足无法肆意攻打外来侵犯的北方游牧民族和倭寇的僵局都得到了解决,开始想要把这两个祸患打得满地找牙。
而北方游牧民族和倭寇会善罢甘休吗?当然不会了,甚至开始派遣人手绝地反扑,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在京城的霍霖,有胆子大的甚至刺杀皇上和太子,不过因为在京城当官的身边都有层层护卫,这才没有被袭击成功。
北疆的游牧民族自知无法攻克粮食充足的大兴,不敢大肆攻击大兴,只敢偶尔袭击一次,试图通过外交建交来获取粮食,故而这次袭击行动主要是来自海疆的倭寇,他们的这一系列行为也惹到了当权者,反倭行动更加猛烈。
京都的当权者全力支持,再加上大兴的后勤给力,吃饱喝足后灭倭行动更加强势了,捷报连连,直接打得倭寇屁滚尿流,再也不敢来犯大兴的边疆。
倭患灭绝,大兴自然收回了对海疆的管理。
霍霖站在京都运河的城墙上看着一箱箱精美的瓷器、绸缎被运上船预备远销海外,望着兴致勃勃来大兴贸易的外邦人,突然觉得自己终于不是白来,他终于也为这个世界留下来一些东西,一些足以改变历史的东西。
“陆元兄来信说闽府那处的海港建设一切顺利,自从开海禁后凡福之紬丝、漳之纱绢、泉之蓝、福延之铁、福漳之橘、福兴之荔枝、泉漳之糖、顺昌之纸,皆航大海而去,不可计。”[1]
杨泰清与霍霖同站在城墙上往外远眺,望着那一片繁华的景色也不由得感叹近些年京城的变化。
霍霖也都想到了陆元的来信,陆元本被调回了京城,但是自从海疆传来抗倭胜利的喜讯知道闽府开海禁有望后,他就像圣上自请去闽府承担开海禁的重任,最后的结果也不负所有人的期待,闽府成为全大兴最繁荣的对外贸易中心。
“阿元当初所做的一切总算是没有白费,现如今大兴的贸易船队,北至高丽,南至波斯、东非海岸,来大兴经物之盛,必称七闽。”
杨泰清看向霍霖笑道:“若真论,你的功劳也不小,要是没有充足的后勤,也不可能有余力打败凶猛的倭寇,更遑论开海禁了。”
【人世间的很多事物总归是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的,没有充足的粮食引诱北疆,那大兴依旧是处于南北夹击当中,无法分出全部精力攻打倭寇,没有充足的后勤也无法解决倭寇问题,所以霍霖的作用也是极大的。】
霍霖没有说什么推辞的话,就如弹幕所说的一般,世间万物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一如给大兴带来高产的作物,一如当初自己能够看到弹幕。
……
晚间霍霖回到了家中,此时的镇远侯府因为开海禁外邦的东西可以传入大兴的原因多了许多时兴的玩意儿。
霍霖回府时已经将近饭点,索性直接到饭厅中。
此时的饭厅中霍家人基本都在,霍霖一进入到里面就觉察到自己的亲人与以往不同的情绪,连说话都透露着欢快。
霍霖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每个人又好似很正常,但是又有种和以往不同的感觉,真奇怪。
此时宁安和镇远侯夫人有说有笑的好不热闹,连霍霖的大嫂也加入在里面,霍霖听着他们好似在说煊明刚出生时的趣事,有时候镇远侯夫人又掺和进去说些霍霖小时候的事情。
而镇远侯和霍铮则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偶尔附和几句。
这不同寻常的场景让霍霖悄悄侧身靠近霍铮:“哥,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娘亲、嫂子和宁安心情都极好?”
霍铮笑看着自己的弟弟:“你想知道啊,晚上问弟媳去。”
被自己的哥哥这么一说,霍霖还是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问宁安,难道是宁安做了什么?
霍霖带着不解正过身观察宁安,当看到宁安一边娘亲说笑着,另一只手轻轻地附在自己的腹部,在说笑间还会充满慈爱的看向腹部时,一种猜测浮现在霍霖的脑海中。
霍霖想到那种可能性呼吸突然急促,只觉得自己浑身汗毛竖起,他伸出手轻轻地附在宁安轻放在腹部的手。
宁安被突然伸过来的手吓了一瞬间,当看到那是霍霖的手时就笑了,看着霍霖道:“呆子,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猜测仿若成真,霍霖不可置信地望向宁安的笑脸问道:“这里……有……那个了?”好好的一段话被他说出了颤音抖了好几抖。
宁安感受到了霍霖的不可置信,另一只手附在霍霖的手上,柔声说道:“太医说一个月出头了。”
今日镇远侯夫人觉得身体疲乏请了太医来诊治,宁安本来过几天才是日常请平安脉的时间,不过想到最近比较嗜睡便也随便把把脉,没想到真的被诊断出了惊喜。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霍霖只觉得整个人被一种不可言语的情绪覆盖,他要当父亲了?
他的眼圈发红,轻轻地把宁安拥入怀中,久久不语。
宁安反拥住他。
其实成婚那么久不曾怀孕她也焦虑过,甚至想是不是有人给她下药,但是在请了那么多太医院的太医都说身体无恙后她也没办法,只能忍下那种落寞的情绪。
好在霍家人也不曾说什么,也从未催促给她压力,霍霖也一心扑在公务上表现出对子嗣的不在意,这才让她没有把那么多的重心放在子嗣上,要不然她面临的压力应当会极大。
只是她没有想到霍霖知道自己怀孕后会如此反应。
眼圈竟然红了。
霍家人也没有打扰小两口,自觉地给他们挪出空间自行去吃饭的位置,让他们小夫妻说说体己话。
霍霖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他有些羞窘地擦了擦眼睛,盯着宁安的腹部,伸手轻轻摸了摸,仿佛怕把里面的小家伙碰坏了一般轻柔:“这里面有一个我们两个的小家伙。”
宁安点头回应他:“万一是两个也说不定。”
霍霖猛地一抬头,不可置信道:“两个?”
宁安点头:“我母后和舅舅就是双胞兄妹,我外祖母家也有双胞的经历,听太医说通过诊脉不排除双胞的可能。”
本来以为一个已经顶天了,没想到有可能是双胞,霍霖并不是无知的男子,自然知道现如今的大兴一胎双胞对女子的艰难,他的脸上一下子就浮现出了紧张的神色。
宁安没想到身为孕妇本身的自己反而需要安慰霍霖,她笑道:“安心,外祖父和父皇那边早已安排了许多有经验的人帮忙,只要控制体重,不会有事情的。”
霍霖完全没有被安慰道,心中依旧焦虑,只是怕焦虑传染给自己的媳妇儿不敢太表现出来而已。
只是发现宁安在接下去还是发现了霍霖的不安,毕竟她长了二十多年还真没有见到那个官员每天热衷于询问太医和稳婆关于养胎的事宜,甚至专门去让人寻找医书来专研医术。
宁安看着霍霖在书案前认真记录的样子,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本子上工工整整的写着旁边医书上记载的关于接生的药方。
霍霖沉浸在誊抄药方当中,等到誊抄完才发现在一旁坐着的宁安。
此时的宁安已经怀孕三个月,腹上微微显怀,可是因为衣服专门设计过,并不显得臃肿,而是带着雍容华贵的优雅气质,显得更加慵懒。
霍霖快速绕出桌案轻轻地扶住宁安的肩膀:“夫人等久了吧,夫人来了可以叫我。”
宁安起身拿起霍霖誊抄的医书,看到上面熟悉的字体笑道:“看你写的认真,怕打扰到你了。”
霍霖摇头道:“只要是夫人叫,怎么说是打扰,夫人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叫为夫。”
宁安点头:“那下次有需要就叫你。”
霍霖满意地坐到宁安旁边,向她介绍道:“这本医书上所记载的案例和药方都是我从各种典籍上誊抄下来的,我准备这几天写好就拿给稳婆和太医们参阅下,我也收集了各种医书准备都给他们。”
宁安无奈,只觉得这是霍霖内心焦急的一种表现吧。
霍霖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心焦了,可是不做好万全准备自己实在是不放心,只能努力做些有实际用处的事情。
……
宁安的前期还好,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等到了后期就不行了,什么都不想吃,无奈的霍霖和在宫中的皇帝和太子太后只能寻遍天下名厨一个个为宁安做吃的,直到找到宁安喜欢吃的川蜀菜才罢休。
宁安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反应会如此之大,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如此矫情过什么都不想吃,只觉得自己怀个孕实在是把自己前半生所没有经历过的矫情都经历了个遍,不过还好,无论是她的夫君还是父亲都不在意她偶尔的任性,甚至还乐见其成。
宁安只觉得在这半年多以来的孕期中她受到了几乎全部的爱,让她有种原来无论自己如此如何造作都有人包容自己的感觉。
虽然是如此想的,但这只是宁安自己的想法,在霍霖这些人看来,宁安这只是正常的孕期反应,霍霖所查阅的那些资料显示有些孕期的妇人反应更加激烈,自己娘子这种反应只能说是小儿科,一切能够用银两解决的事情都不值一提。
太医在胎儿两个月的时候就准确的告知霍家人这真的是双胞胎,眼看着宁安的腹部一天天的变大,霍家人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胎儿需要使用的东西。
婴儿房、婴儿床、小被子、小枕头等等。
甚至连弹幕都参与进来了,在弹幕的提示下,霍霖的院子里多了一些孩子可以玩的东西,比如可以左右摇晃的小木马、独木桥、攀爬架,这些东西看得霍家女眷们头顶黑线,这些要孩子三四岁才能玩的东西霍霖这么早就建出来风吹日晒怕不是被要当父亲的喜悦冲昏了脑袋?
霍霖自然知道家中人的吐槽,不过他才不管那些,自己的孩子刚出生用不了但家里人抱着也可以玩玩看,体验下,或者万一他有年龄比他两三岁的朋友也可以一起玩嘛。
反正霍霖自有他的一套理论,霍家人也不阻止他,任由他发挥,有的地方宣泄焦急的情绪,总比憋着好,毕竟任谁都看得出来霍霖对自己夫人的双胞很紧张。
不过霍霖做的这些东西,霍霖的孩子没有玩,他好友家,比如杨泰清家的孩子,和煊明等小孩倒是提前玩起来了,最后霍霖只能安慰自己纯粹给自己的孩子找些试玩和未来的同伴,让自己不为自己的作品自己的孩子不是第一个玩的人而失落。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夏去秋来,霍霖心目中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来了,秋高气爽,没有夏天的炎热,没有冬日的严寒,宁安分娩了。
此时的霍霖手持长剑坐在最靠近宁安床边的窗户下,他的眼睛直视天际,耳边听着丫鬟们在稳婆的指引下有条不紊进进出出的脚步声,听着窗户里接生婆的声音,还有几不可闻的闷哼声。
里面是他的媳妇儿和孩子。
霍霖之所以手持长剑站在宁安的窗户下,就是因为在大兴的传统中就有一条,当妇人生产时的血腥味很容易引来邪祟,这时候就需要家中的男丁,最好是丈夫手持利器护卫在窗户或门前为自己的娘子护持,
霍霖不知道这个习俗是真是假,不过在偏远地区妇人生产的血腥味容易引来豺狼虎豹和蚂蚁蛇虫倒是有可能,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霍霖自然选择相信。
霍霖的眼睛不仅仅盯着天际,也会转动下巡视周边的环境,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公主!跟着老奴的指令!”里间陡的一声大喝让霍霖手中的长剑抖了抖,满心满眼都是对里头的担心,只是他还要在这里守护自己的妻子的安全。
霍霖继续盯着天际,只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想飘到里间。
“出来了!”
随着一声喜悦的惊呼声,霍霖恍然间觉得天际一条黑线射来,他持剑砍去,砍断线的正中把他击碎,飘散在半空中。
等霍霖回过神再看去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
霍霖晃动脑袋,只觉得自己果然昏了头。
想到里头的宁安,连忙转身冲着窗户小声喊道:“宁安,宁安,你还好吗?”
里头的宁安已经累到讲不出话来,旁边在替宁安整理身体的稳婆替宁安回道:“公夫人一切安好。”
听到自己媳妇儿一切安好的霍霖这才放下心的往门那处赶。
在霍霖没有看到的半空处,随着霍霖那一剑的砍出,一道霍霖应当会极为熟悉的银光闪出:
【系统通知:检测到剧中人物命运已改变,弹幕系统回收中……】
【回收进度百分之一……】
【回收进度百分之十……】
【回收进度百分之五十……】
【回收进度百分之百……】
【霍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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