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臧亚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安云犹豫了一下,没有出去看店铺的装修情况,而是让人去同徐掌柜说一声,让他盯好店铺的装修,他晚些时候再过去。
目送着传信的下人离开,安云便把目光又移向了床上躺着的臧亚,看着他苍白的面色以及干燥的唇瓣,他又让丫鬟去取了一点温水来,给臧亚轻轻喂了一点下去。
看着唇瓣稍稍滋润了一些的臧亚,安云又看向了旁边跟着一起守着的清月,朝她问道:“大夫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这才刚过早膳时间,说是会晚些过来。”说完,清月看着皱眉的安云还是问了一句,“需要我提前去将人请过来吗?”
安云得到了答案,想起上次他和臧亚一起生病时,也是那位大夫看诊的。那几日接触下来,他是知道这大夫不仅医术高明,更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眼下这个时辰还没有过来,怕是在准备药材。
思及此,臧亚看着面前的清月,朝着她摇了摇头,“朗大夫是个有成算的,该来的时候应该就会过来了。既如此,那就不必去寻他了,我们等等就是。”
“是。”
两人话音刚落,门口又响起了通报声。
安云朝着门口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定睛一看,这进来的人正是臧科,他此时还穿着一身轻甲,上面还沾染着不少褐色的东西,像是凝固的血迹,而他整个人看起来都风尘仆仆的。
臧科没有顾及其他人,大步流星的走到臧亚床前,观察了一会儿他身上的伤,再看看他的面色,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
“大夫如何说?”
清月上前,恭敬回禀道:“大夫说,公子这次虽然没有伤到筋骨,却还是受了一些内伤,需得好好修养上不少时日,方可恢复如初。”
说到这里,清月停顿了一下。
臧科扭头看了她一眼。
清月这才继续道:“大夫还说,公子若是经常这般受伤,怕是会被伤了根本。日后,还是需要多注意一些。”
臧科抿了抿唇瓣,那同臧亚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了几分阴沉之色,“好好照顾公子,若是公子有任何的差错,你们就以死谢罪。”
“是。”清月低头应下。
臧科抬脚准备离开,只是在路过安云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朝他看了一眼。
随即,臧科就看到这个给了他儿子养的小哥儿,此时乌发柔顺、面颊白里透红、唇瓣鲜艳,比之他头一次见到他时全是死气的样子要好上许多,想来是他儿子精心养护成这样的。
两人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臧科率先移开了眼睛,“既然我儿喜欢你,留了你下来,你需得感恩,好好照料我儿。”
安云知道这句话是朝着自己说的,连忙上前道:“是,我定会尽心竭力照顾好公子,以报救命之恩的,”
得到安云的承诺,臧科似乎也不再说些什么了,抬脚就朝着门口走了去。
臧科去时和来时一般,脚下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安云目送着臧科离开,他觉得臧科应该是在乎臧亚的,平日里也对他多有维护。
所以,他就想不明白,既然臧科那么在乎臧亚,不像是那种诸事不管的父亲,那为什么对于自己的妻子折磨儿子会不管不顾的?
臧科离开臧亚的院子,径直去了尤夫人的院子,院子里的下人们见到臧科突然回来还有些惊讶。
没人敢拦臧科,更没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给里面的尤夫人通风报信,在他路过的时甚至都低下了头给他让行。
因此,直到尤夫人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臧科时,她才知道臧科回来了。
尤夫人漂亮的脸上,先是闪过了几分诧异,随即又带上了十分的厌恶。在臧科未曾开口之前,她悠闲的梳理着自己的头发,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要将臧科当成空气一般。
臧科径直走到了尤夫人面前,单手捏起了尤夫人的下巴,在她恼怒的瞪着自己的时候,直接道:“你这次是真的想要打死亚儿吧?”
尤夫人不吭声,眼里的讥笑将她不加掩饰的想法揭露了出来,明白的展示着她是真的想要杀死臧亚的。
从他在她肚子里的那一刻,她就想要杀死他了,只是这个小怪物的命实在是硬,不管她怎么弄都掉不了,后来反而顺利出生了。
臧科捏着尤夫人的脸,看着她即便是生气了,也依旧美得惊人的脸,在她愤怒的神色中,低头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亲,随即笑道:“没关系,即便是亚儿死了,我们还能再生一个。你以为,你吃了那么多年的药,我都没有发现吗?”
尤夫人瞪大了眼睛,伸手想要推开臧科。
臧科的手却像是铁钳子一般,任由尤夫人怎么都折腾不开。
很快,臧科便将尤夫人的手反扣在身后,直接将她抱起,朝着床榻间过去了。
臧科将尤夫人丢到了床榻上,很快用四周的丝络将她的四肢都绑在了床上,很快覆了上去。
两道纱幔之外守着的丫鬟们,听着里面传来的愤怒、痛苦的动静,皆是一动不动的低垂着脑袋,仿佛对这一幕早就习惯了一般。
安云担忧了臧亚一天,臧亚终于在下午时分睁开了眼。
当时,安云正坐在臧亚旁边,盘算着接下来他要陪着臧亚的话,他的店铺该如何运行。
突然,安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扭头朝着臧亚的方向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臧亚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只是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安云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本子和笔,朝着臧亚高兴道:“公子,你醒了,你现在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臧亚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没有吭声。
安云看见他这样,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直接道:“你看我都傻了,你这样肯定是不舒服的。对了,你先喝点水,然后再吃点东西,接下来我们再说其他。”
安云朝着旁边的丫鬟喜气洋洋的吩咐了一声,让倒水来,再去厨房把一直备着的粥端过来。
安云先是扶着臧亚坐了起来,背后垫着特制的镂空靠椅,随即给他喂了一些水。
紧接着,不到半刻钟,早就准备好的肉粥就被端了过来。
安云本想将粥递给臧亚自己吃的,可是在将粥递过去的时候,他却是看到臧亚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安云将要递过去的粥立马就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暗骂自己的粗心。
很快,安云为了让臧亚安心,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同时朝着臧亚笑道,“我喂你吧!你这才刚刚醒来,怕是不好自己吃。”
臧亚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也不知道察觉到了安云的心思没有。
只是在安云给臧亚喂粥的时候,臧亚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安云,眼眸黑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这样的臧亚盯着,安云只觉得自己的心理压力有些大,若不是知道现在的臧亚不能对他做什么,而且臧亚还是一个病人,他怕是要直接让他自己喝了。
等到臧亚喝完了两碗肉粥,又用清水簌了口,安云又用干巾给臧亚擦了擦嘴,这顿饭才算是吃完了。
安云看着坐在那里的臧亚,觉得他的脸色比起睡着时好上几分,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臧亚醒来而被请过来的大夫早就到了,给臧亚诊治了一番,又调整了一下用药的方子,叮嘱了一下接下来的注意事项之后,大夫便离开了。
一直都担忧着臧亚,直到刚刚亲耳听到臧亚没事,只需要修养一段时间之后,安云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落了下来。
臧亚坐在床上,看了一眼屋子里,淡淡道:“开点窗户,这屋子里太闷了。”
安云看了看外面,今日出了太阳,也不算太冷,是该开点窗户吹吹风的。他起身想要去把离安云远点的窗户打开,却在刚刚想要起身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安云低头,却是对上了臧亚的视线。
臧亚淡淡道:“让丫鬟们去。”
没有生病的时候,臧亚便是这院子里最大的主子,此时生病之后,他更是众人的中心。
安云倒也不觉得自己该在这种小事上和他抬杠,于是顺从的重新坐了下来,让丫鬟们去做了。
臧亚拿着安云的手在把玩,指腹在细嫩的皮肤上游移,弄出一阵酥麻。
安云忍着这种怪怪的感觉,坐在床边陪着臧亚,看着他带上了几分血色,依旧还有些苍白的面色,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娘,为什么这样对你?”
臧亚摩挲着安云的手停顿了一瞬,抬头看向了安云,见他又是好奇又是忐忑的,像是一只对外面充满了好奇,又害怕外面有危险,不停试探的小猫,“想知道?”
安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反应过来之后很快又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好奇,若是不能说,那便不说了。”
臧亚却是盯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勾起了唇瓣,“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我有一个要求。你做了,我便说给你听。”
“什么?”
“你主动过来亲亲我。”
安云犹豫了一下,心里的好奇强过了要亲臧亚的羞涩,左右又不是没有亲过。很快,他凑到臧亚面前,想要敷衍的亲他一下就算完事。
可是,就在两人唇瓣相贴的瞬间,臧亚就像是捉到了猎物的狼,快速的按住了安云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安云对此始料未及,下意识想要挣脱,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身上的伤,挣扎的力道立马就散了,压根就不敢用力,甚至主动配合起他来,只求这个小霸王少用点力道,生怕他牵扯到背后的伤口。
等到臧亚放开安云时,安云已经是半跪在他的腿上,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双眼迷离的看着他了。
而臧亚刚刚还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此时也因为这激烈的吻,此时变得红润了不少。
臧亚看着安云这样子,轻轻的在他唇瓣上又咬了一下,方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母亲是我父亲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抢来的。在进臧府之前,她似乎已经有了心爱的人,还有了那人的孩子,那孩子被我父亲弄掉了。所以,她恨我父亲,自然也恨我。”
刚刚还觉得脑子缺氧,快要呼吸不过来的安云,骤然听到臧亚这话,心里猛然一惊,一下子都吓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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