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小尾巴,燥热天气还是没有过去,没有任何转凉的气象,九月底,谢言之掰着手指头盼来了国庆节。
县一中的放假时间是每周一天,只有星期日休息,再有就是要看国家法定节假日,距离九月最近的节日是国庆节,全体师生放假两天。
国庆节前夕,天气闷热到极点,谢言之在外边收废品,想想明天是国庆节,挥汗如雨也不觉得累。
谁也没想到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燥热的空气中传来隆隆雷声。
“哥,打雷了是不是。”张建业推车的脚步一顿,看向晴朗的天空,手放在眉毛上方,仰头寻找乌云的踪迹。
出发时艳阳高照,蝉鸣雀叫,谁也没想到下午会打雷。
谢言之同样抬头张望,雷声一阵接连一阵,声音由弱到强,过不了多久雨水就会落下,他们必须要回去,不能在外边继续收废品。
谢言之下车掉头,对张建业说:“建业,你骑车,我在后边,咱们得快些回去。”
他们三轮车上还没装满,只有一袋子木头、一袋废铁和小半袋书。
木头和铁没什么关系,书谢言之是不想要淋湿的。淋湿以后很麻烦,不确定上边的字迹还能不能停留,他还想留下几本书看看。
从这里返回去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淋一场雨是避免不了的。
他们出来收废品都是看老天爷的面子,赏脸就是晴天,他们天天出去。老天爷心情不好,就像现在打雷下雨,他们就要往回赶。
不回去暴雨天气,路面泥泞不堪,三轮车推起来会更加费力。
谢言之和张建业两个人,全部将自身的速度提高到极限,张建业平时路上会叽叽喳喳的,现在全部攒着力气在前方骑车。
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谁也不能保证这场雨是大是小。
雷声是不小,一声高过一声,张建业下意识缩缩脖子,他都快觉得老天爷在他头顶打雷,耳畔一阵接一阵的轰隆声。
“老天爷太不给咱面子了,这才走了多久,雨咋就下来了。”张建业暗暗骂一声,抹了把脸上迎面飘来的雨。
谢言之用胳膊蹭蹭眼睛,刚才没注意,一滴雨飘进了眼睛里,刺激的他差点儿睁不开眼睛。
进雨水的眼睛逐渐适应后,谢言之继续双手推车,苦中作乐,道:“够好了,老天爷对咱够好了,你要想幸亏是小雨,老天爷不给面子的话下的就是大雨了。”
“嘿嘿,也是。”
两个人还没说两句话,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阴沉,乌云滚滚,雷电穿梭在黑色云层中,明暗交错,天地间苍茫一片。
本来淅淅沥沥像是天地间织成的一张网的小雨瞬间变成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砸下。
“艹”
张建业缩起来脖子,弓下腰,眯着眼睛看路朝前蹬,还不忘吐槽一句:“我亲哥,你乌鸦嘴了。”
“一边儿去。”谢言之呛了一声。
其实谢言之心里也在说自己是乌鸦嘴,不说好的偏偏要说坏的。
人走背运的时候,好的不灵坏的灵,结果还会越来越坏。
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停留都没法停下。
黄土路上泥泞一片,雨水猛烈,不多时,来不及排走的雨水在地上存蓄起来,形成一个个小水坑。
路面很快被浸湿,黄土路变成了黄泥路,已经不再适合骑三轮车,张建业在前边也蹬不动了。脚蹬遇到的阻力像是有什么在拽着刹车,寸步难蹬。
张建业从车上下来,扶住车把,两个人一起推车前进。
“哥,这路真t难走,前边还有那么远。”张建业拧起眉毛,脸色很不好看。
他们兄弟对这样的场景不陌生,甚至是相当熟悉,知道前方行路难脸色才不好看。
出门收废品,他们也不带雨衣雨伞,带上了就又是一份重量。
三轮车一共就那么点地方,再加上雨伞,不说占不占位置,肯定会被收来的废品弄脏刮破。
雨具也是有使用寿命的,天天真要跟着他们在三轮车上风吹雨打,用不了多久就会报废,没必要带上。
出发前看天气,阴天就拉着家里的废品出去卖,不用像到村子里收废品那样没有目标,归期不定。
今天纯纯意外,出来时大好的艳阳天,能把人晒熟了,这才下午老天就开始变脸,有些翻脸不认人的意思。
他们也预测不到,就算有雨伞雨衣,滂沱大雨下,作用不大,衣服该淋湿还是会淋湿,这么多年他们都是这样艰难走过来的。
谢言之总是会将事情往好的一方面想,他拨开被雨水打湿贴在额头有些扎眼的碎发,道:“就这么一条长路,咱也不用拐弯,一条路走到底,很快的。”
泥土路上冒着暴雨推车,耗费力气,可张建业嘴巴忍不住了,哪怕没有力气也想要说话,语气有些烦躁:“哥,咱们啥时候也能坐上大车,整个摩托车收废品,你坐在我后边,那样拉风还不用推车。”
张建业脚上腿上全是黄泥,雨水挑剔,什么都能冲刷掉,却冲不掉脚上的黄泥。抑或是黄泥被冲掉,一脚下去,马上又会缠上新的黄泥。
谢言之唇角扬了扬,放大声音,对着前方喊道:“会的,咱们都会有的,到时候开着大车出去收废品。”
“不止会在水稻县,早晚有一天,咱们都会走出去的,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废品回收站,甚至是废品回收工厂。”
张建业听到身后传来的话,有片刻的失神,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雨幕,身上好似又充满了力量。
暗沉的雨幕下,两个青年一前一后推车,单薄的身影在暴雨中兀自撑起一方小天地,朝着前路无畏迈进。
未来的事情,谢言之和张建业两人很少提起,他们双方都有些看不真切当下,怎么会谈未来。
谢言之恍然记起为数不多幻想自己未来的时候,是接李蓁蓁下班,对方看向他弯唇微笑,一双眸子灿若星辰,他沉浸在她眼底细细碎碎的星河中不愿离去。
那时候他并不信任李蓁蓁,可是新婚夜李蓁蓁抱着他哭泣、在他身上留下浅浅一吻,温凉的触感终究是乱了他的心神。
谢言之那时候起,想要在自己浑浑噩噩的世界求一求和李蓁蓁的未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但他知道李蓁蓁的未来绝对不会和他一样在泥泞混沌中挣扎求生。
李蓁蓁应该肆意活在阳光下,没有负担,不用在残忍的命运中摸爬滚打。
若光一般温暖的李蓁蓁,也不应该被他拉入底层看世间百态。
所以,谢言之拼命努力,尽力改变,让自己和她挺直脊梁。
雨水冷冷打在谢言之的脸上,浑身冰冷,他不禁想起遇见李蓁蓁之前的自己,和此刻的天幕一般阴冷。
那时候的谢言之,一眼就能望到头。
他每天醒来就是出去收废品卖废品,只求赚足够多的钱,让江秀英少受些病痛折磨,让她身体健康,万事顺遂。从来没想过自己,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
后来,他的生活出现变化,有光照进来,让他看到了一丝未来。
现在,他和李蓁蓁的情感稳定,他要给人更好的生活,也想要带江秀英去大城市检查身体,需要想办法赚更多的钱,要走出去,去往更大的地方。
“艹,车轮子陷进去了。”
张建业一声尖叫让谢言之回神,他用力推了两下车子,丝毫不动,轮子深深陷在泥土里,浑然一体。
谢言之也在心里骂了句,脸色黑沉如墨,这是下雨天最讨厌的事情。
车轮子陷进土里,再加上接连不断的暴雨,要想将轮子抬出来,要费不少劲。
推承载货物的三轮车在泥土路上行走,本来就耗费体力,再加上轮子陷泥里,谢言之脾气再好也想骂人。
“来,先把车子卸了,再将车轮抬起来。”谢言之认命地耸肩,不能多耽误时间。
谁也无法预知接下来的事情,暴雨可能没几分钟就停下,也可能持续到深夜,无法预料,他们必须要赶快回去,到县城就算安全了。
而且家里就江秀英一个人,又受不得凉,他得赶回去。在县一中教学的李蓁蓁,今天学校放假,还要在学校门口组织学生有序放学离开,加上暴雨更加艰难,还不知道人有没有雨伞,他等不得。
三轮车内的废品卸下来,张建业正欲在陷进泥土中的左边车轮处蹲下,刚提了提往下坠的裤子,谢言之就推开了他,自己蹲下。
“我来,你抬上边。”谢言之单膝跪在泥地里,压低肩膀,将三轮车的一侧放在肩膀上。
张建业站在那里,撇着嘴巴,皱眉道:“哥,你这是做什么,该我来了。”
“别磨蹭,早抬出来早点儿回去。”谢言之擦擦嘴巴,抹去进入嘴里的雨水。
他不再听张建业讲话,直起腰身发力,张建业在后边注意到谢言之动作的变化,不敢再耽误什么,抿了抿唇,按下心疼在后边抬车。
雨滴噼里啪啦,谢言之耗尽力气抬了向上抬了一下,没抬动,整个人身形不稳,一巴掌按进了泥里。
陷进去的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这可能原先就是坑,本来土质就松软,大雨冲击下,就变成了粘性极强的泥,和往日里因为往返经过的车轮印压出来的坑还不同。
谢言之顺着雨水的冲刷拍拍手上的泥,调整好姿势:“再来。”
“三二一走。”
还是没起,谢言之明显感觉到肩膀处压出一道很深的印子,刺骨的疼。
忍下去,他再次喊:“三二一,走。”
谢言之咬紧牙齿双手向上,另外一条腿也跪在了地上,张建业在旁边仰起脖子向上拽。
两个人终于将车子抬了出来,都暂时泄了力气。
“哥,我扶你起来。”张建业声音带了哭腔,他在后边看的时候眼泪早就混着雨水下来了。
蹲在下边抬轮子最是费力气,在三轮车后边推车也比前边费力气,遇到什么危险难处,他哥总是冲在前边。
张建业推着谢言之去三轮车前边,态度强硬:“哥,你在前边扶住车把,这次该我在后边推三轮车了,车子我来装。”
“好。”谢言之没逞强,伸手接着雨水冲刷双腿,最后活动活动刺疼的肩膀。
他绝对不能逞强继续在后边推车,明天国庆节,今天晚上他还有事情要办,就这回去身上绝对酸疼,再逞强晚上他可就有心无力丢人了。
两个人低着头推车,尽量不让雨水直接砸进眼睛干扰视线。
天空黑云密布,暴雨笼罩在天地间的各个角落,谢言之看不见太阳,无法辨认时间。
根据下雨前他最后一次见到的太阳推测,才刚过两点。
往后的时间谢言之眯起眼睛注意着地面,防止再遇到那样有粘性的泥坑。
不知过了多久,苍茫浑浊的天地间,隐隐约约出现房屋的身影。
谢言之和张建业互相松了口气,雨势丝毫没有减少的意思,再走下去,他们怕不是要废了。
攥着一股气,谢言之和张建业两个人一鼓作气推车去了谢家。
“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待着,我去厨房温水熬姜汤。”谢言之跑进走廊下,大致拧干下身上的衣服,雨水哗哗落一地。
“言之,是你吗回来了吗?”
堂屋内,江秀英恍然听见门口有动静,雨声太大,听不真切,她披上衣服下床。
“婶儿,是我哥我俩,你别出来了,外边冷。”张建业对着窗户扬声喊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秀英放心了,也没出去添乱,她现在都将自己的棉袄找了出来,推开门出去怕是要受寒。也隔着窗户对外喊话:“建业,言之,你们熬点儿姜汤,换身干净的衣服。”
说完,江秀英喘口气继续交待事情:“今天放假,言之,你们去接接蓁蓁和江诚,雨下的这么大,再给两人捎件厚衣服,注意别淋着俩孩子的课本。”
谢言之简单拧干衣服至不滴水状,回答道:“知道了,妈,您快躺回去歇着。”
衣服不滴水,谢言之领着张建业回自己屋里,找出两身干净的衣服出来,看一眼时间,距离两个人放学还有半个多小时,足够他们熬姜汤。
在雨水中淋了那么久,再强壮的身体也不能那么折腾。
“鞋子穿这个,披上外套暖和会儿,我去熬姜汤,再烧点儿热水洗个热水澡。”谢言之找出来自己的另一双拖鞋放在张建业面前。
张建业穿上外套,身上还是忍不住哆嗦两下,再怎么暖和的天气也抵挡不住冲雨水时间太长,将近两个小时的雨水洗礼,谁不哆嗦。
“我也去,坐火堆边儿上暖和。”张建业缩起脖子跟着谢言之一起走。
屋外黑云沉沉,阴雨连绵,看天色分不清白天黑夜,谢言之搓搓胳膊,看到张建业的动作无声笑了笑。
张建业可是在大冬天也只穿一条薄棉裤的人,自诩不怕冷,只要漂亮的不要保暖的。
现在他都缩起来脖子,可见是真的受到凉气的侵袭。
厨房内,灶台里点燃柴火,狭小的屋内瞬间充满温暖的气息。
谢言之切姜片和葱段备用,等着锅里的水煮沸。
他添的水多,熬满满一锅姜汤。
谢言之坐下,伸手放在炉火旁边烤手,温声道:“你去接江诚,接到人后来我家吃饭,就别回去了。”
大冷天的再做饭麻烦,他们不如还像之前那样不想做饭就在谁家里蹭一顿。
张建业搓搓手掌,身上的体温逐渐回升,笑了笑:“哥,你就是不说,我这也不会回去的,可总算暖活点儿了。”
姜汤熬好,两个人的身体也都有了正常的热度,谢言之身上没有寒意后,先端了碗姜汤给江秀英端过去。
喝完姜汤,谢言之找出来雨伞和外套,拿上衣服去接李蓁蓁。
张建业选择骑自行车去接江诚,县城的路可比外边的黄泥土路好走,他骑车省事儿。
谢言之没考虑骑车,坐在自行车上,李蓁蓁势必会淋雨,这么大雨自行车显然不能骑快,张建业和江诚都是糙汉子,不在意那些。
尤其是对张建业来说,他腿酸胳膊疼,能骑车绝对不走路,而且回来还得是江诚骑车他坐着。
李蓁蓁下午第一节正在给学生布置作业,这是她今天的最后一堂课,等到下课她就可以在办公室备假期过后的课程,然后在办公室里等到放学安排学生有序离开就能回家休息。
课上到一半,外边的隆隆雷声,吸引走了学生们的全部目光。
李蓁蓁也没料到会突然变天,雷声阵阵,暴雨如注,学生们没多少有心思听课。
雨声夹杂雷声,讲课的音量她再怎么提高都有学生听不到,索性布置国庆假期的作业,写多少都算自己的,是选择写作业还是看窗外密布的乌云,都交给他们自己来选择。
下课后,李蓁蓁坐在办公桌面前,对着课本看不下去。
这雨来的太不是时候,谢言之今天是出去收废品,不是在县城附近卖废品,暴雨天气,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
前者不知道会走多远的路,也不知道会在哪里找到避雨的地方。后者总共就在县城这么大点儿地方,要不然就是在周边,跑不出太远,听见雷声就能很快回来。
可这是前者,谢言之此刻大概正在水稻县下的某个村子,生意不好的话,甚至是出现在隔壁县城也有可能。
李蓁蓁脸色越来越不好,频频看向办公室门外边,双手不断拉扯衣服,心情和窗外倾盆的暴雨一般激荡,久久不能平静。
办公室内,不仅是李蓁蓁一个人在紧张担忧,还有一个人的担忧不亚于她,同样频繁朝外边看去。
沈娜整个人都处在暴走的边缘,如果上天有实体化的形态,沈娜一定会跑过去揪住它的衣领狠狠揍一顿。
昨天不下雨,前天不下雨,怎么偏偏赶在今天下暴雨,就是明天下暴雨她都不至于暴躁成现在的样子。
沈娜焦躁挠着头发,原本整齐垂在前方的辫子被她挠的乱糟糟,还有几缕头发单独掉落下来,完全没有平日里的整齐精致。
她心里郁闷,想不通上午闷热的晴天,怎么下午一声不吭就下大暴雨。
都算是初秋时节,还能下暴雨,沈娜再没有什么比今天看见雨还要讨厌。
沈娜扯扯自己身上褶皱不堪的白衬衫,紧皱眉头,她今天是特意穿上这件白衬衫的,怎么就赶在今天下雨。
昨天她才从市场街拿来这件轻薄透气的白衬衫,省城的女老师都是这样穿,都喜欢穿这件白衬衫下边搭配黑色长裙,穿起来淑女又温柔。
白衬衫拿回家的第一晚上她就试穿了,对照镜子看了很久才去睡觉。
第二天就是国庆放假前夕,再不穿上这套淑女装扮,国庆假期后,万一降温,她的白衬衫就要等到明年再穿,沈娜不能等,漂亮的衣服当然是要买了就穿。
能放在今年穿出去让大家欣赏的,为什么要等到明年。
放一整年且不说衣服料子会不会过时,就是米白的颜色也要染黄了。
怎么着她都要在今年穿,国庆节往后气温不变她就继续穿,能多穿一天是一天。
沈娜见到白衬衫的第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尤其是胸前的蝴蝶结设计,最得她心。
出门前外边的空气已经是让人口干舌燥的温度,天清气朗,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意思,何况水稻县入夏以来,很久没下过雨了。
她只会看今天空气中的温度合不合适穿薄衬衫,根本想不到会不会下雨,自然也想不到穿白衬衫拿把伞做准备。
上午从穿上这件衣服进入校园起,沈娜有些圆润的下巴就不自觉地微微抬起,走路的气质都变了,步伐也迈的比平常小了,要多淑女就有多淑女。
温柔中透着小小的炫耀。
上午的时间,沈娜在办公室内赚足了女老师羡慕的眼神,还将市场街的那家店铺推荐给了各位女老师。
告诉她们那里的衣服都是省城最新款,衣服很多都是成套搭配好的,没事儿去逛逛还能知道自己衣柜里的那些衣服该怎么搭配。
办公室内的其他老师直呼学到了。
上午沈娜有多骄傲开心,现在摔的就有多惨。
沈娜放在桌子下方的双手交叉在一起,以一种极其虔诚的姿态放置。
她求求上天不要再下雨,快些停下,至少在放学时候必须停下,不然她穿着轻薄的白衬衫怎么走出教学楼,又要怎么去学校门口组织学生放学回家。
校门口不止有学生,还会有各个班级的老师和学生家长。
白衬衫在晴天穿没有任何的问题,下雨天就不同了,淋雨就会变透,露出里边的小衣服,大庭广众之下,她真的那样不仅会疯,工作还会不保。
多么辛苦她才进入县一中当老师,工作这么重要,怎么可以失去。
沈娜眼神在办公室内四处巡视,想看谁身边有外套,有的话她就试着开口借一借。
一圈看下来,沈娜垂下头,肩膀塌着,深深失落。
外边几十度的高温天气,谁会穿件外套。
沈娜攥紧拳头,指尖泛白,指甲都快陷进掌心,她的视线又开始巡遍办公室内的每个角落。
若是有什么大箱子,她临时拿来挡挡雨也可以,就算纸箱最后不敌暴雨的猛烈攻击,她也可以将纸箱子贴在身上,丢人但是不用丢工作,也是可行的办法。
办公室内拢共那么大点儿地方,沈娜全部训了两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箱子,除了装粉笔的小纸箱,连她自己的头都遮挡不住,谈何遮挡身上。
她都不在乎面子了,想出来的下下策都没办法实施。
沈娜怒拍大腿,横起眉毛,面子都不在乎了竟然还想不出来办法。
手带动她身上的黑色裙摆,福至心灵,沈娜又想起来一个办法。
黑色裙子长,那她如果将裙子朝上用力提一提呢,只要下边不是暴露太短,遮一遮不成问题。
就如果遇到特殊情况她不去安排学生放学没问题,包括在今天她完全可以请假,不过沈娜还要自己回家。
回去路上万一遇到些个老师家长什么的,场面将会极其尴尬,而且还容易遇到危险。
昨天多喜欢这件白衬衫,现在沈娜就有多烦躁。
沈娜目测了裙子的长度,抬头看了四周,办公室的老师没人注意自己这边,她庆幸自己在角落里,不然她要处在无限尴尬中。
尝试了一下,沈娜丈量完就放弃了,又是个行不通的办法。
裙子的腰间是扣子,往上根本提不上去,若是皮筋还能向上,扣子完全没有弹性。
什么办法也没有,沈娜笼罩在一片阴云中。
想上厕所她也不敢出去,出去了绝对是湿漉漉贴在身上,不敢再回来,还有一节她的课。沈娜强忍着不去上厕所,讲课一天,茶杯中的水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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