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凉玉?
沉初微喃喃自语,只是没有声音,独嘴唇起合。
时凉玉的视线落在她的唇面,眼神倏忽一变,像是被烫到一般移开了。
这里是……她们不是在床上……屋子外面的竹林……
如果此时此刻能说话,沉初微觉得自己一定是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的。
她再再再再一次见证了修仙世界的可怕。
刚刚那一切就是一场梦吧!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梦啊!为什么啊?她和时凉玉都是女人啊!
沉初微在内心尖叫,尖叫完才发现自己还被时凉玉横抱着的。
她赶紧从时凉玉身上跳下去,时凉玉似乎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她放了下来。
下来后沉初微就站到了一旁,身子侧向一方,尴尬的用手捂着脸,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而时凉玉不知道在想什么,背朝沉初微,竟也没有说话。
脸颊滚烫异常,沉初微深呼吸,告诉自己那只是一个梦,一个被一重监控制所产生的梦境、幻觉。
不是说一重监的化气会滋生人的欲望执念吗,情思欲想也是欲望,所以产生那种幻觉那种梦境一点儿也不奇怪……个屁啦!
她莫名其妙落入一重监,难道她的执念欲望不应该是活命逃出去吗?
退一步讲也应该是回到现实世界吧,再退一万步讲,就像梦里那样,也应该是有一栋带花园的大房子,还能种菜养喜欢的小动物才对吧?
为什么会是跟时凉玉这样那样啊?
难以理解,难以置信……难、难道她其实是个隐藏的女同,还是个严重的外貌协会,对时凉玉一见钟情,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其实是对时凉玉酱酱酿酿?
那也不应该啊,自己还是看过不少优质好文的,怎么着也得是跟时凉玉来一个花样play,怎么可能只在一个地方……
呸呸呸!沉初微!你在想些什么,你真的疯了!
痛心疾首地锤击胸口,沉初微此刻第一次如此清晰深刻地认识到作为老色批对人生的劣质影响。
在这万般尴尬的时刻,一道陌生的男声,像圣母玛利亚的光辉一样响起,打破了这尴尬而诡异的气氛。
“仙尊,半盏茶后我等合力,将一重监打开,您做好准备。”
沉初微下意识朝声音源头看去,只见不远处飘着一只纸鹤,声音就是从那纸鹤身上发出来的。
男人的话说完后,纸鹤抖了抖,火焰自起,化为灰烬。
要出去了?!
沉初微惊喜万分,再在这一重监带下去,不知道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时凉玉与化气抗争,自己产生莫名其妙的幻觉,温若雁还不知——哎,温若雁!她怎么把她的女主给忘掉了!
慌忙张望一番,沉初微尴尬地发现温若雁就在距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站着的,双目无神,神色木然。
她连忙跑过去,握着温若雁的肩膀晃了晃,对方毫无反应,看起来像个木头人一样。
沉初微转头看时凉玉,疑惑发问,嘴巴一张一合,口型是,时凉玉,她怎么了?
时凉玉本来身子是偏向一侧的,但眼角余光瞟到沉初微的动作,视线便不由自主地追随了过去。
见沉初微面上的焦急担忧,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心里竟然泛了莫名的情绪,有些不满,有些不开心。
这情绪陌生得紧,来得奇怪而突兀。
她垂下视线,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颈侧。
幻境里的场景还在脑海盘旋,脖颈边濡湿的轻吻仿佛还停留着,当然,身体其他地方的余韵更是叫人无法忽视。
怎么……怎么会产生如此银乱荒诞的幻境……
时凉玉想不明白,她内心的执念,难道不应该是杀了创世神吗?
为何会……
她羞于回忆幻境里的细节,连大概轮廓都不敢再去想,因为实在是太、太——两个女子行如此之事,简直、简直——
生平第一次,时凉玉觉得自己的词汇是如此的贫瘠。
用力闭了闭眼,她垂下的手腕暗中翻转捏诀,一道极浅极浅的红光飞出,没入温若雁眉心。
温若雁软绵绵地倒下。
沉初微正在看时凉玉,想要向时凉玉求助,但她一看向那张洁白无瑕的容颜,就无法自控地想起幻境里,那含泪的眼眸,和泛红的眼尾。
救、救命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那些少儿不宜的思想排泄出去啊!
内心又是一阵强烈地谴责,沉初微悲愤地想,等她出去,一定要找个能忘记事情的术法,施展在自己身上。
“砰——”
身旁传来一声响,沉初微一愣,回头便见温若雁两眼紧闭地躺在地上。
她吓了一跳,连忙蹲下,伸手到温若雁人中部分,感受到清晰的鼻息之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虽然是修仙世界,但大家都是普通人,所以基本的急救方法应该还是有点用的吧?
犹豫两秒,沉初微摸了摸温若雁颈侧的动脉,改蹲为跪,把袖子往上撸了撸,右手交叉叠压在左手之上,便打算给温若雁做一个心肺复苏。
但她的准备姿势才刚刚做好,手掌还没碰到温若雁胸口,手腕忽然被人捉住了。
沉初微一怔,抬头。
时凉玉面色不虞,薄唇抿了抿,带了几分不悦的道:“你做什么?”
我、我做急救——沉初微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也结巴了一下。
她面上神色茫然,丰润红唇一起一合,看起来纯洁又无瑕。
但是时凉玉见过这面容染情的样子,是那样的动人,那样的摄人心魄,叫人经不住地想要索取,再索取——
她蓦地松开手。
梦里对方的面容真切,声音却是模糊,朦朦胧胧听不真切,时凉玉伸手,从沉初微脖颈间隔空抚过,解开了禁言术。
进来一重监这么久了,事情一件挨一件地发生,她居然还没有解开对方的禁言术。
沉初微只觉得时凉玉奇怪,只见她面上神色变换了一波,忽然就什么也没说地松开了手。
随后又在自己脖颈处比划了一下——说实在的,时凉玉手伸过来的时候,沉初微差点想凑上去了。
又是幻境作怪,幻境里时凉玉这样伸手,就是想要触碰自己,所以她才会在那一刹那生出想要主动上前被触碰的想法。
她哆嗦了一下,一重监的化气好可怕,时凉玉因为它而黑化,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好在时凉玉没有发现沉初微的异常,松手后便站在了一旁,只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这眼神看得沉初微心惊胆战,好像她没穿衣裳在被人看一样。
喉咙里屏障的感觉消失,仿佛大坝开了闸,声音就像泄洪一般自然流出。
“我——”
但是话才出去了一个字,时凉玉手一挥,那屏障又重新回到了喉咙间。
沉初微:?
时凉玉移开视线,低声道:“你还是别说话了。”
???
她话很多吗?从开始到现在时凉玉有听见她讲过一句话吗?!
沉初微觉得悲伤且愤怒,她话一点儿多不多好吧!她声音也不难听好吧!
凭什么不让自己说话?!可恶啊!
她想用表情和眼神质问时凉玉,然而后者别开脸垂下眼睫,压根儿不看自己。
沉初微不干,她跳起来,走过去站到时凉玉面前,生气地点了点自己的脖子,手舞足蹈地比划,要求时凉玉解开禁言术。
时凉玉不想看,不是因为厌恶,而是因为那个幻境控制着自己,直到现在。
沉初微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她人生第一次生出了一点想要逃跑的念头。
压下那念头,时凉玉闭了闭眼,强迫自己看向沉初微。
她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恰恰相反,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更偏好迎难直上。
幻境的确离谱得叫人难以接受,但那并不意味着自己就会一直被其裹挟,受此摆布。
她,是时凉玉。
是创世神创造的天之骄女,是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是哪怕付出一切,也注定不能有任何得到的可怜女二。
那个声音又在脑海里尖叫,在血液里疯狂流窜,它命令着、诱惑着、哭诉着、哀求着、嘲讽着、嬉笑着。
它想要看见鲜血,想要看见血淋淋的骨肉,想要看见扑通直跳的活生生的心脏,想要把人撕开,看一看美丽皮囊之下的五脏六腑,有什么不一样。
最好先从面前的女子开始。
——不、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你明明也想那样做,我想看见的,不就是你想看见的?
——就是……不可以。
面上黑气浮动,眼眸隐约有转赤的迹象,朱红暗纹再度从心口蔓延,向上攀爬,遍布面颊,在眼睑下方,踌躇着没有前进。
沉初微一头雾水,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时凉玉刚刚还好好的,现在突然一下又有黑化的趋势了。
好在有过应对经验,已不至于手足无措,沉初微把自己的情绪撇在一边,抬手就捧住时凉玉面颊,看准地方,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躁动不安的心被安抚,吵吵嚷嚷的脑海复归宁静,时凉玉有些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缓,她眼睫一颤,眼神从浑浊转为清明。
于是她再次看清了,对方修长的眉,漆黑的眼,于是她再次感受到了,对方温软的唇瓣,灼热的气息。
是与幻境无疑的场景,只是在幻境里她的手没有垂在身侧,而是紧紧地抱着对方的身体。
对方也不是这样满是担忧与关切的眼神,而是眼眸湿润,眼神迷离。
时凉玉的心跳猛然变得杂乱无章,她没由来地想要逃离,伸手试图推开对方。
朱红暗纹在脸颊下方若隐若现,凑得近了,沉初微能够看清漆黑眼眸之中淡淡的赤色。
一口气渡完,她退开喘了两下,立马开始第二下渡气。
第二下才开始,她就感受到一股推力,只是时凉玉的眼眸、脸颊,都还没有恢复正常。
沉初微不敢掉以轻心,说不定就是先前没渡好,才导致二次复发的,所以她强势地非要继续,抓住时凉玉推搡的手,按到了对方腰后。
一旁的温若雁在此时慢慢悠悠地醒来。
脑子有点发涨,她有些茫然的坐起身子,一眼便看见了正在拥吻的沉初微和时凉玉。
哦不,准确来说,是正在强吻时凉玉的沉初微,和正在被强吻、拼命想挣扎、但还是没有办法逃离的时凉玉。
温若雁又缓缓躺了回去。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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