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举行大弥撒的日子，一大早从周边聚落来的人络绎不绝，将教堂门外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远道而来的卡伦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道：“怎么这么多人？附近的居民都来了吗？”
他是从流星街的最北区专程赶来参加大弥撒的,据说中心教堂的先知雪莉女士擅散播福音、消除灾祸。
看到长长的礼拜队伍卡伦有些担心,这么多人他有机会见到先知吗？
排在卡伦前面的少年回身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大弥撒有面包可以领,傻子才不来！”
“领面包？原来如此。”卡伦恍然大悟,他是个黑市商人,不缺少吃穿,倒是一时间忽略了这点。
排在前面的人不少,他便顺势和这少年攀谈起来,“我听说冒犯先知的人会遭遇厄运，这是真的吗？”
卡伦所说的事情发生在去年初,那段时间流星街各地都有不少人就像被死神追杀一样、以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死去。
有路人目睹过这种怪诞恐怖的场面,据说死者在死前还在忏悔着祈求先知的原谅。
这之后流星街就展开了轰轰烈烈的大清洗运动，导火索正是这次“神罚”事件。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人渣……
流星街亦是如此,这里存在着相当一部分为虎作伥的黑手党走狗,他们肆意贩卖流星街的人口给外界的黑手党家族,以此来换取利益。
流星街的人没有居民身份，因此这些不存在的人在地下世界一直是非常受欢迎的商品。
其中被贩卖的男性基本沦为黑手党争斗的打手炮灰,而女性中的大部分会被二次贩卖沦落到更凄惨的境地。
十五六岁的雪莉已经出落的非常美丽，黑发黑眼、雪肤红唇，平日里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修士长袍,身上带着神职人员才有的圣洁气质。
美貌的圣职者引来了人口贩子的觊觎......
然后他们就死了，参与的所有人都被连绵不绝的恐怖厄运笼罩，相继离奇死去。
“嘘……”与卡伦搭话的少年名叫迪尔,闻言他露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很小声地说：“先知是神的眼睛，对先知怀有恶意的人必会受到神的惩戒。”
“呃......”不怎么虔诚的黑市商人有点尴尬地挠头，敷衍道：“这样啊，怪不得大家这么尊敬雪莉女士呢！”
“也不全是如此。”迪尔摇摇头正色道：“先知开办了教会学校，教我们学习通用语，是我们的老师。”
教会学校成立于去年，致力于通用语的扫盲教学，学制为半年。
迪尔有个朋友就报名了第一期的学习，最近天天在迪尔面前炫耀他从广播上听来的东西。
啧，烦死了！
迪尔暗自下定决心，等第二期报名开始自己要早点排队，毕竟只要承诺将自己学习的知识无条件的再教给身边人就能免费入学，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
铛——
教堂的钟楼里，整点报时的声音响起。
七点，教堂大门开启，等待许久的队伍有序进入礼拜堂。
弥撒的流程，雪莉已经得心应手。
开场，由教堂抚养的孤儿们组成的唱诗班，唱起雪莉教给他们的圣歌：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注1）
圣歌的旋律并不复杂，激昂的调子仿佛能赋予人无限勇气，尽管歌词是他们都没有听过的语言，但台下已经有不少人能跟着完整唱出来了。
“这场面，无论看几次都觉得既荒诞又魔幻。”礼拜堂的后台，库洛洛斜靠在门口附近，摸着下巴喃喃道。
歌词是雪莉曾经给他展示过的华夏语，他问过她具体意思后也是叹为观止，在教堂里唱渎神的圣歌，这种黑色幽默相当有流星街的风格。
侠客笑嘻嘻地摆弄手机，“雪莉一向很有想法的，是不是啊飞坦？”
“你真无聊。”飞坦白了一眼日常调侃他的侠客，懒得搭理这个八卦的家伙。
礼拜堂内，雪莉在圣歌的余韵里，念起夹带私货的经文。
台下的听众有的昏昏欲睡、有的若有所思......雪莉观察着大家的表情，想着下次的内容可以讲的再直白浅显一些。
她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小，能够做的事情有限，但只要思想的火种传递下去，终有一天，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布道结束，利卓尔神父和雪莉一起发放面包，台下信众见状顿时都精神起来。
大家按照座位的顺序依次上台，接受先知的赐福后，就能在神父那里领取一小块甜面包了。
所谓赐福自然是个幌子，但也不全是骗人的把戏，每个在雪莉面前接受赐福的人，都会受到她的念兽“莫比乌斯蛇”的注视，将一段时间内的命运展现给她。
这条随着她的念能力觉醒出现在她身边的巨蛇，浑身银白，无鳞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仿佛莫比乌斯环一样的花纹，每当她凝神细看时都会有眩晕感，就像窥视循环往复不可捉摸的命运之河。
按照莲可老师的观点，念兽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根据能力者的心意具现化出的存在，另一种则是回应了能力者的召唤从已知世界之外而来的不明物。
雪莉认为巨蛇属于后一种，她不觉得自己能具现化出凝视命运、传播厄难、执掌好运的不明物。
接受赐福的队伍有序前进，很快就轮到了黑市商人卡伦，他将手放在圣杯上，希冀地看向先知，期待她能帮助他消灾解厄。
雪莉和他的眼神对上，唔，是个走了霉运的倒霉鬼，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这种级别的厄难属于命运起伏中正常的低潮，不需要人为干涉也可以度过，看他忧虑的样子，雪莉便操起自己的神棍人设，忽悠了几句否极泰来之类的话，以做安抚。
卡伦不是念能力者，看不到缠绕在雪莉身上的巨蛇，但那种似乎被什么存在注视着的感觉让他心悸，对于雪莉的说辞不由便信了几分。
也许，他马上就要转运了？卡伦领完小面包，有些混乱地想着。
大约一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领到了小面包，整个弥撒仪式便这样结束了。
进入后台，一杯温水已经举到她面前，“nie喝水。”
雪莉瞬间头皮发麻，实在是变声期过去后飞坦的声音太有磁性了，一开口仿佛带着钩子，还有着可爱的口癖，完全戳中雪莉这个隐形声控的萌点。
“咳，谢谢。”她故作淡定地接过水杯喝了几口。
侠客笑嘻嘻地看着两人互动，看雪莉脸红还揶揄地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示意。
这个讨厌鬼！雪莉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们怎么有空跑来这里？”
“是有一件事要请雪莉你帮忙。”谈起正事，侠客这才端正起来，“我那里还是缺人，你的学校里有没有好人选？”
侠客最近忙得脚底冒烟，帮忙整合流星街的物资运输渠道、走私军火、地下网络的维护、还有踏足外部世界的情报收集......一大堆事都需要他从中周旋，他迫切的需要再多一些帮手。
“是有几个好苗子。”雪莉扒拉了一遍有潜力的学生，“名单我随后发给你，合不合适你自己去接触看看。”
“ok！”侠客伸了个懒腰，笑着抱怨，“我快要累死了！”
“呃，能者多劳......”雪莉干巴巴安慰了一句。
库洛洛一直沉默看着几人交流，这时才开口加入其中，“我们离开流星街后，各方面的事情要拜托雪莉多照看一下了。”
雪莉点点头，都是和流星街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的事，她不会不管。
“还有吗？”她问。
“就这些。”库洛洛淡淡说道，他身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三年前那个爱哭鬼的影子了......
“好，那我先走了。”雪莉转身朝外走，她还有好多事要忙。
库洛洛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怎么竟忽然想起了莎拉莎葬礼那天早上，“等等。”
雪莉回头。
库洛洛：“流星街外面的事情，雪莉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雪莉挑眉，想了想还是说出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我们可以做反派，但不能变成自己曾经痛恨的模样。”
“......”
“果然是雪莉会说的话呢！”库洛洛无奈地笑了笑。
雪莉也跟着笑笑，转身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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