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去电玩城，朋友把游戏币和汗水挥洒在跳舞机、投篮机、电子鼓上，柳眠便捧着筐游戏币安安静静地玩老虎机推币机，顶多夹几个娃娃。
比如打地鼠机，柳眠连叮当锤都没碰过。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盯着在水管洞口探头探脑的黄鼬，爪子痒得厉害，两只前爪在地上轮番踩压。
“小白？”沈星芽叫她一声。
柳眠充耳不闻，将脑袋和身体压低贴近地面，毛茸茸的尾巴一动不动，借着不锈钢水管把自己藏在丧尸黄鼬的视野盲区。
沈星芽眼里：猫猫躺平摆烂了。
康文捏着笔杆一直往这边看，她急得刚要作声，猫猫列车忽然悄无声息地贴地移动出一段距离，没有钻进水管，反倒绕去了水管后方。
杨子明心中警铃大作，不远处传来康文轻飘飘的声音：“非特殊情况，未经允许触碰他人宠物，是不尊重宠物和主人的行为。”
柳眠自动屏蔽外界纷扰，世界里只剩下那颗在洞口探进探出的小脑袋。
黄鼬换了个洞口，又一次尝试露头，刚露出两只圆耳，进化为猫猫特快列车的柳眠猛地扑上去，一改缩手缩脚的移动方式，四肢大开大合攻势迅猛。
“嗬！”
丧尸黄鼬略显迟钝地往回缩，还没来得及逃窜，被伸进洞口的绵软猫爪一把按在管道内壁上。
它僵硬地扭过脑袋，顺着洞口往外瞧，猫猫浑圆瞳孔堵在那里，继而换成浅粉色的鼻尖，凑近洞口轻轻嗅闻。
“嗬——”
察觉到危机的丧尸黄鼬双眼更加猩红，像条离水的鱼在管道里扑腾挣扎。
“快让它放手！”杨子明手足无措，急得大吼大叫。
沈星芽语气温柔：“小白，和朋友玩耍的时候要有分寸，注意轻重哦。”
杨子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谁他妈和它是朋友，你哪只眼睛看见它俩在玩儿？！”
外界声音入耳半句，小白猫适时撤回了爪。
柳眠心跳加速，感到从未有过的兴奋，回神片刻立马又被管道里低低切切的碎响吸引。
她在水管外紧跟着管道里的黄鼬移动，终于蹲到黄鼬再次探头，可惜这次“逗猫棒”同事谨慎得多，刚探出脑瓜顶就迅速缩回去。
猫猫失手了也不恼，对这项游戏的兴趣更加浓厚。
成功的猎手往往需要足够的耐心。
接下来的时间，沈星芽直播间里上演了什么叫，它逃她追，它插翅难飞。
【我为刚才猫猫塌房的言论道歉，不愧是你啊猫猫老师！】
【《和朋友玩耍》、《有分寸》】
【卧龙凤雏俩主播估计都没想到，这堆管子是这么玩的。】
【猫猫老师算无遗策，一个敢喵两个敢信，男主播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本来没那么好笑，看到旁边男主播的苦瓜脸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哈哈哈！！】
【是灵活的小胖猫一枚呀~】
【从隔壁直播间看到背景板猫猫飞奔进来狂吸！】
【养猪主播的直播间怎么还是黑的啊？】
……
柳眠释放天性疯玩了好半天，趴在水管边守洞待鼠，稍作歇息，抽空看了眼另外两名玩家的进展。
余凌被当众揭穿身份后仍有条不紊地配合白骨鹦鹉做滚球游戏，表情淡然。
而羊角香猪经历一遍遍爬楼梯、滑滑梯后，动作机械麻木，看不出半点乐在其中。
柳眠最后把目光落在任高达身上，他也侧过头若有所觉。
四目相对，任高达冲小白猫点点头，视线一触即分。
挥之不去的怪异感在柳眠小脑袋瓜里绕来绕去。
“嗬！”
“逗猫棒”扒在洞口挑衅地叫了一声。
柳眠小马达重新发动，几轮追逐下来，再次把同事按在管道里摩擦。
杨子明忍无可忍，有康文的警告在先，又不敢去动小白猫，只能开口告状：“她的猫明显在伤害我的宠物，我申请终止游戏更换设施！”
沈星芽正近距离观赏小猫咪玩打地鼠，噘嘴反驳：“你们家小黄不是玩得挺开心的吗？”
“什么小黄？”杨子明反应过来差点背过气去，“开心个屁！这是虐待！而且这东西是这么玩的吗？！”
康文摩挲着下巴，“设施只是辅助，不是局限宠物玩耍形式的道具，重要的是宠物能够快乐玩耍。”
“我的宠物明显不快乐！”杨子明跳脚。
余凌蓦地冷笑一声，满腔激愤的杨子明如梦初醒，惊出一身冷汗，可为时已晚。
“哦？”康文饶有兴致地盯着他，“连你都这样觉得，看来你选择的设施不妥啊。”
杨子明支支吾吾，“不不，我其实是怕我的宠物受伤。”
康文费解请教：“那你为什么不阻止这只可啊、可恶的小猫呢？”
及时收音的“爱”字让柳眠打了个寒颤。
杨子明据理力争：“不是说未经允许不能触碰他人宠物么，你看她能让我碰猫吗？”
康文环视众人，吐字清晰地展开教学：“我说的是‘非特殊情况’，难道宠物有受伤风险还不算特殊情况？不管各位是宠物的临时饲主，还是正式饲主，都承担着保护宠物生命安全的责任。”
任高达一副舔狗样：“您说得对。”
杨子明：“……”
其实就算沈星芽允许，他也不一定敢去碰小白猫。
吃了哑巴亏的杨子明索性闭口不言，少说少错，胆战心惊地度过剩余时间。
幸好柳眠从没下死手，黄鼬每次被逮到时叫声凄厉，过一会儿又兴冲冲地往外钻。
丧尸黄鼬的脑袋越来越秃，杨子明的脸越来越绿。
终于熬到玩耍时间结束，玩累了的柳眠意兴阑珊地趴在水管边，“逗猫棒”还兴致勃勃地扒在洞口叫她。
“喵。”柳眠冷淡回绝。
趁着黄鼬放松警惕，杨子明一个跨步把它从水管里揪出来，提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检查。
康文拍拍手中文件夹板，“下面被叫到名字的人请带着宠物上前。”
“余凌。”
余凌将白骨鹦鹉安置好，提着鸟笼走过去。
康文隔着鸟笼观察了会儿鹦鹉，意味不明地点点头，“你可以离开了。”
“不公布成绩？”余凌问。
康文笑眯眯回答：“会在考核结束后一起公布，这不违规吧，大记者？”
“当然。”余凌皮笑肉不笑，“我问问考核共有几天也不违规吧？”
“当然。”康文说，“官方规定考核期为四至七天，不过只有极个别优异的考生才能在第四天就拿到资格证，我衷心希望各位都能成绩达标。”
余凌走后，下一个是任高达，康文瞥了眼萎靡不振的羊角香猪，“你的宠物累坏了，看来刚才玩得很尽兴。”
进入贤者模式的猫猫，百无聊赖地窝在沈星芽怀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羊角香猪刚才跟被赶上架的鸭子没什么两样，不是康文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酒店评分标准不合理。
轮到杨子明时，康文看着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丧尸黄鼬笑而不语。
“我后面发现它还是挺享受钻水管游戏的。”杨子明狼狈找补，“它的精力比较旺盛而已。”
康文：“哦，沈星芽。”
目送杨子明不甘离去，沈星芽有点紧张地抱着猫走到康文面前。
柳眠和康文的视线刚一撞上，小白猫栽歪着吐出半截舌头，没有半点创新精神，跟昨天装晕的样子一模一样。
沈星芽干笑几声，尴尬地给康文解读：“小白可能是想告诉你它累坏了。”
面对如此拙劣敷衍，暗含嘲讽的演技，康文眉头紧锁，将脸凑近小白猫，直到快把柳眠盯得炸毛，才缓缓开口：“她好像在生我的气啊。”
“啊？”沈星芽茫然发问，“它生你气干嘛？”
康文一脸认真：“我得跟她单独聊聊。”
柳眠：？
沈星芽拒绝得理直气壮，“你昨天已经把小白弄丢一次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面对沈星芽的指控，康文意外地好脾气，“昨天我们闹了点小误会，如果放任不解决的话，在后续考核中，她可能会因为我的缘故，做出影响你考核成绩的行为。”
“这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康文语气格外诚恳，“身为考官，不止要坚持公正的打分原则，还要排除一切对考生不公的隐患，你放心，我们就在这里聊，你在门外等着就行，不会再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了。”
康文这通公正无私的发言，把沈星芽唬得一愣一愣的。
“喵喵喵！”柳眠感觉自己被狗皮膏药黏上，叫声烦躁。
康文：“你看，她是在生我的气吧？”
柳眠：……
沈星芽将信将疑，康文今天非但没有针对她，还捉到杨子明不少错处，看来是自知理亏，态度有所转变。
“那你要和小白聊多久啊？”沈星芽犹豫问道。
康文：“一小时以内结束。”
沈星芽想了想，“不行，五分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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