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什么‘欸欸欸’啊，”松冈凛叹了口气，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处大有‘不答应我就不会松手’趋势的那只手，便点点头：“好啊，我和你比。”
这其实并不是松冈凛第一次‘接触’花上彻也。
和山崎宗介的信件来往并不频算繁，其中大多数也都是和游泳有关的内容，直到有一次山崎宗介提到了七濑遥他们新的队友。
说一点也不在意连自己都骗不到。光是看到第一行字心里便开始别扭，像是无所谓般往下看，又有点气恼山崎宗介只写了寥寥数语。
山崎宗介在信中写道：七濑遥的新队友把（佐野）中学里多嘴的那几个人狠狠教训了一顿，事后还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成功将遥他们全都骗了过去。
松冈凛睁大了眼睛。
于是提笔回信追问。
松冈凛便意外了解到花上彻也的各种信息。花上彻也是岩鸢中学人气超高的校园明星，山崎宗介只是稍微询问一下便有和花上彻也交谈过的同学热情上前，还不忘调侃难道连山崎都没有逃脱过花上的魅力。
山崎宗介一边听着同学口中描述脾气很好乐于助人很爱笑的花上彻也，一边深深思索佐野游泳社团那些背后说七濑遥坏话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的几位哭哭啼啼前来找他说要去道歉那一幕，到底是不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松冈凛很是无语地看着最后一行山崎宗介总结性的描述：啊，虽然自己带着那几个人去道歉，又把这个事情揭穿掉了。花上彻也很厉害，如果你见到他注意不要被他骗到。
他将信纸放在一旁，松冈凛更在意地其实是花上彻也运动神经超群但是却从未参加过游泳比赛的传闻。
“唔，好。”花上彻也松开拉住松冈凛手腕的手，他低下头小猫洗脸一样揉揉眼睛，再抬起头时那些眼泪已经消失不见。花上彻也正脸面向松冈凛，“比赛的话是现在，还是明天？”
松冈凛微呆了一呆。‘什么嘛，宗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松冈凛转过头，不再直直望着那张脸，“明天吧。”
“啊，”花上彻也转头看向窗户外几乎埋入地平线下面的太阳，“原来这么晚了。”
松冈凛闻言瞥了一眼窗外，情绪又低落起来：“嗯。”松冈凛并不想回家，他无意识地抗拒回到并没有人会责备他的家中，就像抗拒一直在退步的自己。
花上彻也眨眨眼。他悄悄走到七濑遥身旁，弯下腰在七濑遥耳边嘀嘀咕咕起来。于是当松冈凛回过神后，惊讶发现七濑遥已经不见踪影，而花上彻也正乖巧蹲在一旁埋着头很香地吃着小蛋糕。
“……遥呢？”松冈凛疑惑地走到花上彻也旁边，就看到花上彻也警惕地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加快速度把小蛋糕全都塞到嘴巴里。
“喂！”松冈凛不可置信瞪着花上彻也：“你以为我会抢你的小蛋糕吗！”
花上彻也诚实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凛不会抢，但是只有这个小蛋糕我不想分给别人。所以要快一点把它都吃掉。”
松冈凛干脆也蹲下来，他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看着花上彻也：“刚才就想问你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就叫我‘凛’？”
花上彻也眨眨眼睛，将小蛋糕全部吞下肚子之后才伸出手：“那么，初次见面，我是花上彻也。”
松冈凛一愣，他条件反射握住：“初次见面，我是松冈凛。”
“凛，请多多指教啦！”
松冈凛气恼道：“花上！”
松冈凛开始怀疑，他人口中，宗介信中，和自己面前这个，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花上彻也。
花上彻也笑了笑，他突然开口道：“凛，帮我个忙吧。”
*
松冈凛直到站在泳池边上时，还在震惊为什么花上彻也会有自己教练的联系方式。
花上彻也光着脚站在内馆门口和游泳馆的大叔挥手，手里拎着的一串钥匙叮叮当当。他哼着歌走到泳池边，将钥匙放到一旁的柜子上，掀开身上披着的外套便穿着泳裤跳下泳池。
“你让想我指导你游泳？”
“嗯嗯，作为回报，我提供凛回去的机票如何？啊，不用担心教练那边，我会联系的。”
太阳落山后气温降得很快，花上彻也站在水池里瑟缩了一下，又很快舒展身体望向池边的松冈凛，像是在用眼神疑惑：你为什么还不下来？
‘算了。’
松冈凛便也跳入泳池游到花上彻也身边，挑衅般开口询问：“你不是遥和真琴的队友吗？为什么会找我来指导你游泳？”
花上彻也歪着头，不好意思地开口道：“总是麻烦他们我也会不好意思的。”他的手臂无意识地滑动着泳池中的水，“我游得不太好，和不同的人一起练习，会进步的更快一点吧。”
在泳池里游了三圈后，松冈凛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我游的不太好’。
称得上是也拥有着游泳的天赋的松冈凛简直无法理解，花上彻也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可以写进教科书，爆发力和后续的续航能力也令人惊喜，为什么组合到一起却老是出现问题。
松冈凛难得被激起了胜负心。如果不是喜欢游泳，仅仅是为了父亲，松冈凛也做不到独自前往国外留学这一步。
这里的大家都一样，最开始游泳只会是因为喜欢。
他沉下心来，一遍遍要求花上彻也从头游到尾，不断调整上一程中出现的问题和各种细节，直到花上彻也放在泳池边的手机震动，松冈凛这才惊觉已经是晚上九点。
花上彻也从泳池中抬起头，关掉手机后自然地回到泳池中，等着松冈凛给出新的建议。
“呼。”松冈凛将湿发撸到脑后，难得气馁地开口：“很晚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花上彻也闻言“啊”了一声，他歪歪头站在水池中等了片刻，像是在试探松冈凛会不会改主意。半响花上彻也才乖巧地从泳池中出来，松冈凛不知为何像是看到了在澳大利亚寄宿的那家人养的落水小狗。
他捏捏鼻子，打散自己脑海里的画面。
花上彻也爬到泳池边，他突然抬起头，用十分认真的语气开口：“凛，我们现在就比赛吧。”
“现在？”松冈凛吃惊，“你刚才练习了很久……”
“没关系。”花上彻也用力地点点头。
松冈凛想了想，也干脆走到起跳台上，将紫色的头发全都塞到泳帽里，戴上泳镜，勾起后面的泳镜的袋子，让它弹回后脑上。
花上彻也轻轻笑出来，他站向一侧的起跳台，松冈凛开口倒计时：“预备——三，二，一，比赛开始！”
如两尾游鱼入水，游泳馆的灯光亮的晃眼。松冈凛不出意料地远远领先，很快一个来回便结束，他撑着泳池墙壁，等着被他远远甩在后面的花上彻也。
“喂，”花上彻也摸到墙壁之后，松冈凛率先撑起胳膊从泳池内起身，“明明知道赢不了我的吧，刚刚练习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就和我比赛？”
“啊”。花上彻也像是耗尽力气，撑了几次胳膊，才顺利撑上泳池边。
松冈凛将泳池边的干毛巾递给花上彻也：“这次比赛不算数，我可以和你再比一次。教练那边已经答应的话，明天我可以陪你训练一整天。”
松冈凛并不排斥指导花上彻也游泳。他足够认真，是遥和真琴的队友，也是真心想要学好游泳，指导花上彻也可以当作是转换一下心情。
“对了，你住的地方离这里远不远？如果很远的话明天晚一点见面……”
松冈凛不期然想起山崎宗介在信中提到的，花上彻也运动神经超群却没有参加一次游泳比赛的原因。
如果原因是真的话，指导他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花上彻也将毛巾盖在头发上，两侧垂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突然打断松冈凛，轻声开口道：“不用了。很感谢凛陪我练习到现在，只是。”
“我打算放弃游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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