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电话那边的辛暮差点砸手机，“就这样没了？！”
“真的。”易梨揉了下自己还在发痛的太阳穴，后悔自己昨天不该喝那么多酒，“他后来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叫我。”
易梨的懊恼迟来：“哪怕人家是弟弟，哪有我这样叫人喊姐姐的，是不是过分？”
易梨回到家之后就睡了，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手机里有好几通来自辛暮的未接电话，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昨晚把辛暮落在了那儿。
辛暮一直没见易梨联系自己，还以为易梨玩的乐不思蜀，今天一问才知道。
啥都没有，就坐那聊了两句天。
辛暮：“？”
“我要去投诉，歌一首没唱，你知道那儿酒水收费多贵吗？”
“算了，你难道还差这点钱？”易梨还记得沈琤说自己是要赚学费，心说人家小男孩做个兼职也不容易，“我约了明天下去再碰面。”
“去！必须要去！这下又要去听一场，没想到啊还挺会……”辛暮在那边啧了两声，“我重新帮你约。”
“不用。”易梨回答的时候人在办公室，有敲门的声音传来，她一边说了声请进一边说，“都已经约好了，直接到上个包厢里去了。”
辛暮：“这些人要赚业绩的，他还是业绩第一，你还指望着他等你呢？指不定一分钟没等着你就去别人那里唱歌去了。”
易梨用手势示意办公桌前面站着的卫昊稍等，对辛暮说了说没事才收了线。
“什么事？”
“今天刚确定下来，慧山寺下个月要进行立项，进行寺庙重新整修，所有的景观要进行一次设计融合，这是个大项目。但小安昨天应该也告诉你了，投资方只要资历老的公司。”
易梨作为公司的老板，但实际上没什么大事的话，都由着卫昊在前头拿主意。比起做生意，易梨更适合创作。
慧山寺这个项目不简单，如果能拿下它，她的公司就能一跃成为业界黑马，直接跻身至前列。
易梨点头：“投资方是谁？”
“沈氏集团。”卫昊如实汇报，他见易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便知道她常年在国外并不了解，带着便解释，“有了沈家投资，本身已经给这件事加了一道光环。他们的产业众多，谁能和沈家搭上线身价都要跳跃阶层……看不上目前的我们，很正常。”
易梨开的新公司属于个人创业，没占用过家里的丁点资源与人脉。她又没有去名利场上去应酬走动，自然吃不开。
她低头微微思索着，要不然自己就去走动走动？、
卫昊看出她的心思，“易总，不用勉强。”
“这应该不属于个人投资，怎么由沈家来选择设计公司？”易梨发现了这一点。
“这要往上追溯很久，久到慧山寺还不是慧山寺的时候，它是当时舍宅为寺建起来的。后来几经扩建，才成了现在的模样，所以说寺里有些景观风格并不统一。”卫昊说，“而它前身的这个宅，是沈家当时的宅子之一。哪怕现在已经属于城市公有，但这份面子只能非沈家独属，投资又是沈家，自然由他们来挑选合格的公司。”
易梨很努力才没让自己的表情变形。
这都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情。
退一万步说，人家在选人修自己祖宅？
“你可以安排我去见一下沈家负责的吗，叫什么名字？”易梨问。
“见沈听肆？”卫昊一口气差点没匀上来，缓了下才说，“太难了，沈总几乎不露面，他很神秘，人人都想当他的座上宾。尤其是现在节骨眼上，更难见。媒体都想拍他，可一张照片都没有。”
同样是姓沈。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上的那一幕来。
有些人出身就是罗马，而有的人却要苦巴巴地来赚学费。
“以公司名义去约一下吧，我用作品说话。”易梨收回自己的思绪，“如果被拒的话，我再想办法。”
说到作品，卫昊才说：“那个买家在网站又发来了一封邮件，说想要一件作品，内容不限，条件和钱都由你开。”
“又来？不接。”易梨没当回事。
她有个个人网站，上面放一些她心血来潮想公开的微缩生态景观作品。
不量产，仅此一件。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开设了，随心情卖，有时候挂一千万，有时候挂一两块，多的是人买账。易梨不是很喜欢把作品卖给看不懂的普通人，但如果她实在没钱……也行。
邮件里的消息都由卫昊帮她打理，有一位执着的买家，连续一个月，隔一周就问她一次是否愿意再做一件作品。
卫昊马上就去办，在下午的时候就来告诉易梨。
“那边已经拒绝了，现在有内部消息的人都在想见沈总一面，小公司的话连电话都打不进去……我们暂时没办法，现在连沈氏集团楼下大厅里都坐着人。”卫昊叹气，“我看，还不如让你爸妈带你去趟沈家来得快。”
“大厅都坐着人是什么情况？”易梨抓着个重点，“在大厅能见到沈听肆？”
“沈总总归是要来上班的，有一些小公司也想拿这个项目碰碰运气，和你一样的想法，用作品说话，所以就在大厅里等。”
易梨说：“那我也去！”
“首先，你要有一件作品。”卫昊扶额说，“其次，那里人过多，你会不舒服，所以还是不要勉强。”
“那也总不能不去克服，作品我大概……”易梨看了一下时间，“大概是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我可以做完，你再去安排一下，争取到一分钟的时间给我见一下沈听肆也行，我明天会带着作品去他公司。”
卫昊知道拗不过她。
易梨在做这些安排的时候有思绪一闪而过，她好像还忘记了什么。
但时间紧迫，她没有时间去细想别的。她的办公室是特殊设计过的，一拉内间的窗帘，又可以变成她的工作室。
所需要的材料里面也都有，她一进入到创作的状态，就全身心放在了即将成型的微缩景观上。
易梨熬了个大夜。
但她却不知疲倦，卫昊知道她在创作的时候不喜欢打扰，所以没进来过。
直到一点半，易梨将地上的最后一片落叶固定好，伸了个懒腰。
大功告成。
时间有限，她的脑海中已经有想要做的画面，但只能取其重心，还原了那两颗后殿里依偎在一起的菩提树。
树冠遮光，底下树根盘踞，而菩提树上已有累累果实。
她脑海中的是当时见到的未经休整的菩提树，而做出来的是根据自己的设计和实际所需的菩提树。舒展，自带一股禅意，与寺庙的风格相得益彰。
作为景观设计而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实地勘察，才能做出最合适的方案。
她对慧山寺已经很熟悉。
卫昊在两点钟进来敲门时，易梨已经将作品包了起来，手上拎着丝带。
“我拿到的消息是下午两点半沈总要外出，他的商务出行车在楼下停着，现在开车过去十分钟，你来得及。”卫昊抬手看腕表，“不一定会来，要去吗？让小安和你一起去。”
“去。”这是易梨本就有的打算，她很快拿了东西去停车场。
还好她的办公楼离沈氏集团不远。
坐进车里的时候，抱着模型的她深呼了一口气。安乐怡发动了车，在后视镜里担忧地看易梨的神色，“您没关系吗易总？”
只有少数在易梨身边跟了许久的亲近人，才知道易梨其实并不适应人密集的地方。她容易有应激反应，唯有在专注创作时能忘记所有。
“哪有那么脆弱。”易梨笑笑，“速度快些。”
九分钟后，易梨已经到达了沈氏集团楼下，而她同样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她知道人很多，但她可以控制自己都不去看，径直奔向前台。
而大楼的第三十二层，沈听肆松了下自己的领结，刚开门出来。眉头微微地皱着，就更显得气场沉重冰冷。
等候在一旁的徐特助跟上来利落地汇报，“沈总，有许多公司的负责人想要与您见一面。”
“没时间。”沈听肆走向电梯。
徐特助点头：“有一家昨天拒绝过的公司总经理今天亲自过来了，说她还带着作品，您见过便会知道她的公司有这个能力。”
“不见。”
“十分钟前还收到了yelena的助理发来的回信，说她不愿意给您定制模型，也不见面。”
沈听肆：“……”
一天下来他可以拒绝几百个会面，这是唯一拒绝了他的，还多次拒绝了他。
“很抱歉，我们沈总没时间。”前台查过消息后挂起公事公办的笑容，“请回吧。”
“为什么？我只需要两分钟！”易梨赶过来不容易，她着急地将自己的模型盒放在台面上，“只要沈总看一眼我的模型就好，可以吗？”
前台：“不行，易小姐，我没有这个能力，沈总已经外出。”
已经外出？
她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下来经过了大厅。
沈听肆放了个烟雾弹出来让人在大厅等着，指不定人早就不在这楼里了。
易梨叹口气，知道今天铁定是见不成了。她还要想想别的办法，等她拿着模型盒坐到车里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前台喊的那一声易小姐。
“坏了！”易梨猛然想起来自己和沈琤有约，“乐怡，去海盐。”
开过去就要半小时，等到的时候已经四点了。按常理来说，沈琤可能真如辛暮所说早去陪了别的客人。
又没有留下联系方式，问是不好问的。
易梨来不及换衣服了，她猜自己可能显得有些狼狈，手上还提着个这么大的盒子。到了门口的时候，乐怡实在没忍住问：“易总，是沈总在这里吗？”
易梨：“没有，我来见驻唱，你先回去。”
乐怡：呆滞.jpg
她顺手就把模型带下来了。
今天易梨让乐怡开的是自己最低调的那辆保时捷，就停在外面。只是她刚下车，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库里南。
眼熟，因为她也刚好有一辆。
就因为多看了一眼，易梨看到了后座摇下的半扇车窗，而那里露出了自己更眼熟的面孔。
沈琤！
是谁说这里的男人无情无义的，这不就还是来赴约了？
此时的沈听肆刚好接了周西霆的电话。
“到了没有？我在四层老地方等你，没别人。你昨天迟到那么久，今天你买单。”
沈听肆应了声，随意问道，“你们包厢里的空调温度是不是开的过高了点？”
昨天他进去，那包厢里热得要命。
“高吗？热到你了？难怪你昨天来的时候脸都热红了。”周西霆说，又笑了声，“你自己来调。你也是，多大的人了还能走错包厢，昨天没有碰到其他人？”
“没有。”不知想到了什么，车里好像都变得有些闷热。沈听肆一边摇下车窗一边说，“306包厢今天有人？”
“没有，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沈听肆失笑，无声垂眸，刚打算将车窗摇上，忽然听到一道雀跃的声音，“沈琤！”
抬头，窗外的人面容明艳，眸中有光，正笑盈盈地望着他。头顶还翘起几缕乱飞的碎发，又微弯着腰，倒是挺像在等人的可爱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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