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陆萌萌眯眼琢磨了下,忽然想起之前为躲土匪而上山的那群女人了。
她们似乎提到过,这里是红娘娘的地盘?红娘娘又是谁呢?
思绪飘荡的这会儿,李兰花颤得更厉害了。
沉默,有时更为可怕。冒犯了鬼神,她会被诅咒吗?
“我不是红娘娘。”
久久后,陆萌萌开口了。她本可以离去,但对方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多日孤寂的生活也让她产生了想了解外界的冲动。
只是她也不想搞冒充啥的,因为她根本不知红娘娘是谁。贸然冒充,后患无穷,露了马脚,反易被人看出自己心中胆怯。
李若兰愣了愣,抬起头,怯怯看了陆萌萌一眼,试探着道:“那您是神仙?”
“我非神仙。”
“那,那您是久居山中的隐士高人?”
李若兰眼里的胆怯退了不少,再看看陆萌萌身后有影子,顿觉安定了几分。
隐士高人?
陆萌萌在心里咀嚼着这四个字。是了,在古代,能在山中居住者皆是大能。没点本事,怎敢独居于山中?古代对于隐士的想象皆是来于此。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主意,保持着缓缓的口气道:“我与师父久居于此,并未见过旁人,你口中红娘娘是何人?”顿了下又道:“你且起来吧,我受不得此大礼。”
果是隐士高人吗?
李若兰兴奋了起来。她父亲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而她作为最有学问之人的女儿,自是听得出眼前人的谈吐与旁人不同,显是读过书的。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又深深一揖,道:“多谢姑……不,先生。”顿了下又道:“回先生,红娘娘是齐明山的鬼神,常居东山。”
她说着就比画了下,“从这里过去到那边,便是红娘娘身死之处。”
“身死?”
李若兰垂下眼,道:“您的师父没和您说过吗?”她声音略带着些颤|抖,想起那些可怕的传说,强忍着恐惧道:“我们这一带一直有个传言,说红娘娘不受夫君喜爱,被苛待,后被她丈夫骗来此地杀害,她就此化作厉鬼,报复其夫。而此山多有怪事,乡人与官府多次祭祀,才化解了仇恨,成了守护齐明山的鬼神。”
陆萌萌眯眼。言语虽少,信息量却大。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得官府祭祀?红娘娘的身份应该不一般。
“原是如此。”
陆萌萌点头,“我师父从未与我说过,许是怕我惊恐吧。”
李若兰连连点头,“定是这样的,定是这样的。”她说着又看向了陆萌萌,见她神色平静,便有些好奇地道:“先生,您现在知道了,您不害怕吗?”
“我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怕?”
陆萌萌一片淡然,可被藏在身后的斧子却未被收回空间。
李若兰纠结地蹙眉,“是这个道理。可,可我还是害怕。”
陆萌萌沉默了下,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反问道:“现在山外是谁家坐天下?”顿了顿又道:“山中之人不知时岁,我自幼随师尊生于山中,师父也从不许我下山,外面是什么样的?”
李若兰瞪大眼,“先生,您从未下山过吗?那,那您的父……”话说到这里她住了口。
看着这位先生,虽身量苗长,但脸上依有稚气,想着也大不了自己几岁。自幼便被世外高人养于深山,还告诫她不许下山……
李若兰很快就脑补出了一个父母全无的女婴被高人养育长大的剧情,眼里冒出同情的同时,还有些忐忑,“先生,是我唐突了。”
“无妨。”
陆萌萌大概猜出了李若兰的想法,轻轻摇头,“你不必忐忑。”
李若兰其实不是太懂忐忑这二字的意思。她虽跟着父亲认了几个字,却也仅限于此了。不过,她大概是感觉出了对方并未在意,便大着胆子道:“您师父是对的,山外……”她想起家里的困境,村里的萧条,垂下眼道:“不怎么好。”顿了顿又道:“若您再遇上人,万万不可问是谁坐天下,这是大不敬之罪。”
听人言,观其行,知人品,倒是个善良柔|软的孩子。
陆萌萌悄悄收了斧子,点点头,“多谢。”
李若兰见陆萌萌话虽少,却和善,胆子也大了许多,继续道:“现在是李家人当家。”
李家?难道自己来到了唐朝?
“国号大昭。”李若兰又继续道:“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异族时有叩关,天爷爷也不赏脸,山外很不好……“她捏了捏衣角,“我此次进山就是想抓几条鲜鱼给我娘治病。”
“大昭……”
陆萌萌喃喃重复了一遍,心底生出几分说不清的烦躁。
竟是一个从未出现在中国历史上的朝代,自己这是到哪了?若是自己知道的朝代,即便不能改变什么,但起码能知道未来走向,做些应对。
收回飘忽的思绪,她打量了下李若兰,思索片刻后,便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入秋后天气乍寒,我娘受了风寒,之后便一直有些咳嗽,好不利索。”李若兰道:“现在天气寒凉,鲜鱼价高,我想着若能捉两条大胖鱼,便能给我娘治病了。”
她说着作揖,“先生,我能在这捉鱼吗?我把鱼篓子都带来了。”
“这山也不是我的。”
陆萌萌道:“不过捉鱼不易,山里有猛兽,你还是尽早离去得好。”
李若兰捏着衣角,喃喃道:“我也知道山中危险,可娘咳得厉害,县里的大夫说我娘往日身子就虚,加之风寒,亏损厉害,需吃些补药方可痊愈。只是补药贵,没个三四贯钱怕是不行。我爹虽给人做些文书的活,但村里孤寡贫困多,总要接济,家里一下子也拿不出这多钱。”
“孝心可嘉。”
陆萌萌这句赞叹很真心。一个孩子冒着危险进山为母捉鱼,这放在现代都是要上热搜被表彰的。
她走下浮桥,走到李若兰身边,“那你且当心吧,我要回去了。”顿了下又道:“见过我的事不许说出去,不然我会告诉红娘娘,让她晚上来吃掉你的头。”
李若兰瞪大眼,“红,红娘娘?”
“我师父道号红玉真人。”
她忍住笑,“也许她老人家就是你们说的红娘娘?”
李若兰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连连摇头,“不,不,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
陆萌萌往山上走去,“天地有神灵,诺言不可违,记住你的话。”
李若兰忙跪下,“小女子对天发誓,绝不敢泄露先生的事……”
陆萌萌爬上山,躲到树丛后,静静观察着李若兰。见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站在原地久久后,慢慢走向山的另一边。没多久,她又折回,手里多了个鱼篓。
她站在湖边,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似是在祷告。祷告完后,她走上浮桥,将鱼篓子扔下了湖。
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要坚持为母亲捉鱼,真是个孝顺懂事的人。这样的人,人品一般不会太差。
陆萌萌被触动到,想起了妈妈。沉默久久后,她从空间挑了两条最大的鳙鱼,用藤条串住后,又慢慢走下山,躲在一棵树后,将鱼扔向岸边。
李若兰真被陆萌萌吓到了。红玉真人,这肯定是红娘娘给自己起的道号。村里说道情(有点像单口)的人不说了吗?鬼神也是神,也得修炼,也是有道号的。
所以那小先生是人不假,可却是被鬼神养大的。自己回去得把嘴|巴闭牢了,万万不能吐露一个字,给自己和家里带来灾难。
正紧张着,忽然听到“啪”的一声响,她吓得跳了起来,待转身,见一抹红色闪过,再定眼瞧,地上竟有两条肥硕的大胖鱼!
她愣在原地久久,忽然跪了下来,“得先生帮扶,李若兰没齿难忘,请先生受我一拜。”
她说着就是连连磕头。也得亏她是在浮桥上,要直接往地上磕,怕不是头也得磕破了。
陆萌萌转身上山,没有回应。
这件事做得或许有些冲动了,但她并不后悔。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她想妈妈了。希望这个孩子的妈妈能早点痊愈吧。
再说弄到了这个世界的些许信息,也不亏啦。
当然,这一路她走得还是比较小心的,一直在绕路。她有胆气跟一个小姑娘做接触,其实也是仗着自己对这片山林的熟悉。在山里转悠了一圈,又捡了一大堆树枝枯柴后,才回到了山洞。
对方未跟踪,或许下次再遇上,还能再聊聊。
回到山洞,稍作休息后,便把已鞣制好的兔皮拿出来都洗了。收纳箱也被她在溪流边洗了n遍。浸泡了多日皮子的收纳箱不洗干净是无法当水箱的,而且她多日未洗澡,身上也黏糊了,该好好清洁下了。
洗好澡,她看着天色还算亮,便打算把剩余的碳化木给利用起来,给自己做个床。之前系统给了上下铺的图纸,她不用做上下铺,不过却可以根据图纸给自己做个单层的简易床。
为了让自己舒服些,她打算把床做精细些,宽敞些。总之,在这荒野得秉承一个原则:有事拼命干,没事也得找事干,不然迟早得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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