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雪回到家时,天已全黑。
换上拖鞋,解开外套随手一扔,将自己丢到沙发上,她就打开手机玩起了游戏。
无奈今日状态实属不佳,开头就迎来了几连败。
真是叫人火大。
俞晨雪捏着手机站起身,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打开一个装满素材的文件夹,准备剪辑。
不想脑中思绪万千,实属混沌不堪。今天的她就像被人打过一闷棍,再怎么折腾也没办法进入状态,前后剪错许多次。
秉着任何时候都不为难自己的原则,俞晨雪敲开那个□□的窗口,把这任务交给了她。
一番交代完毕,俞晨雪歪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出了神。
幽蓝的光洒落在她漆黑的瞳孔中,描画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氛围。
晚饭时分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中展了开来。从季清容进来,到季清容坐下,再到结束。
“我以后一定尽量避免出现在你面前。”
这是季清容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俞晨雪皱了下眉,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看来是没法儿干活了。
于是她从电脑前站起身,接了杯水一饮而尽,就收拾睡衣进入浴室洗了个澡。
擦着头发回到卧室,俞晨雪刚挖出一点保湿霜准备涂,手机里头进了条消息。
胡乱往脸上抹了抹,俞晨雪把毛巾丢到一边,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房东。
“小俞,不好意思,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说。我老伴儿得病了,急需用钱,所以我打算把这个房子给卖了,如果可以的话,你看能不能提前搬走呢?我会把押金退你的。”
这个事情确实是有点突然,但也不是不行。
毕竟她也不是不能般。她之前在云水丽都购买过一套房,目前可以住人了。
就算房东不赶她,她也差不多是时候搬过去了。只是因为事情多,她一直没搬。
俞晨雪默了下:“好。我会在一月前搬走。”
房东:“真是不好意思,小俞,谢谢你了。”
“不客气。祝安康。”
俞晨雪回完消息,吹完头发,网购了一些搬家专用纸箱后,又找上搬家公司敲定了一个日子。
把手里头的事情处理好,俞晨雪就躺上了床,准备睡觉。
可惜令人无语的是,无论她再怎么挣扎,也睡不着。大家都说她是个洒脱的人,从来都不会内耗。
她一直以来也是那样想的。直到遇上季清容,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所谓的洒脱,也只是个薛定谔的洒脱而已啊。
真是,怪好笑。
这一晚上,俞晨雪梦很多,种类丰富且错综复杂。但一觉醒来,就全都忘光了,只记得梦里始终盘旋着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
睁眼后她才发现,脑袋疼得有些离谱,感觉就像被谁挥了一记大摆锤。
俞晨雪叹气,拿起手机例行公事检查邮箱,看看有没有pr给自己发合作邮件。
正看着呢,就接到了朋友小k打来的电话。
“我和阿芳还有小易打算晚上一块儿泡吧去,听说那边来了个很帅的驻唱小哥,小易想去捧场。怎样,你要不要来一起玩?”
俞晨雪一晚上没怎么睡好,这会儿是眼睛疼脑袋也疼,连饭都没心思吃,更别说出去了。
没有多想,她重新躺回床上,拿起被子蒙住脸,瓮声瓮气地回复了一句:“不了,我今天有点儿累。”
“好吧……话说回来,你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疲惫?”
俞晨雪叹气,望着天花板,声音含含糊糊:“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呢,还能好到哪儿去?”
“梦?什么梦啊?”
俞晨雪把头转向一边,看着放在床头上的一个皮卡丘:“和季清容相关的梦。”
小k叹气:“又是那一天?就你被拒绝的那一天?”
“嗯。”俞晨雪点头。
这些年,可能是执念太深了,她总是频繁地做着一个梦。
在那个梦里,她一遍又一遍地冲季清容告白,却一遍又一遍地被她拒绝。
结尾永远都是她在大雨滂沱中看着她转身离开。
但昨晚上,她的这个梦境却变得有点儿不一样。
这一次,季清容没有转身离开,而是撑起一把伞,挽起一个女人的手臂,和她说说笑笑地越走越远。
“哎,”小k叹气,提出一个温馨的建议,“雪雪,你要不要找个人正儿八经地谈个恋爱试试啊?搞不好试一试,就能和过去的自己好好道别了呢?”
俞晨雪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摇头:“算了,我要是以现在这个状态跑去和别人谈恋爱,十有八九会两败俱伤,对我对她都不好。”
俞晨雪很清楚自己的脾性。
她并不是一个可以用新恋情冲淡过往的人。
她想要的东西……就必须是她想要的。
想吃的东西也好,想做的事情也好,通通无法凑合。
小k再一次叹了口气:“那你打算就这样摆烂下去?”
俞晨雪沉默了一秒:“也不是摆烂吧,就是想说,顺其自然吧。搞不好我哪天眼睛一睁,就看到了一个我非她不可的人呢?”
小k:“你最好能遇到。”
俞晨雪揉揉额头,笑:“行了,不说了,我先去补回笼觉了。”
小k:“行,你先睡,有空了咱们下次再约。”
“好嘞。拜拜。”
“拜。”
挂断电话,俞晨雪看着屏幕发了会儿呆,把手机往旁边一扔,准备继续睡。
但令人无奈的是,睡梦被打断后,她现在就怎么都睡不着了,脑子里头一直都在循环播放着昨天晚上和季清容说话的一幕幕。
简直,要炸了。
必须得找点儿什么事情来做做才好。
叹了口气,俞晨雪最终还是选择了起床,顶着一颗昏昏沉沉的头,继续收拾房子里的东西,准备将要的和不要的全部整理归纳好。
收着收着,俞晨雪找到了一个盒子,动作随之停顿下来。
那个盒子里头装的,全是她和季清容的过去。
忘了是什么时候装进去的了,大概就是下定决心要彻底远离她的那一天装进去的吧。
从那以后,俞晨雪就再也没有打开过。现如今,盒子上的钥匙已经生了锈。
想起小k说做人应该朝前看,而不是停留在过去,免得变成一种执念,突然觉得很对。
于是俞晨雪手腕一转,便将那盒子丢进了要丢的那一大堆东西里头。
结果不到十分钟,她又把它给捡了起来。不仅捡了起来,还找到一个老虎钳,用力地把它给撬开了。
撬开的瞬间,由于她没将盒子端稳,于是所有的照片一泻而出,纷纷落到了地上。
捡着捡着,俞晨雪的目光就锁定在了其中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季清容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比着个剪刀手,笑容明媚。
当时俞晨雪弄丢了好几百块生活费,又因为和徐玉莲闹矛盾,犟得不行的她死都不愿意问徐玉莲再要半分。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俞晨雪默默啃了好几天的馒头。
季清容发现后,就毅然带着俞晨雪走进了一家叫做“东坡餐馆”的饭馆,点了几个菜给她改善伙食。
没过多久,隔壁桌的客人突然上了一道东坡肉,边吃边喊好好吃。俞晨雪也很馋,忍不住地往那儿看。
但季清容还是给点了一道。
等肉上来后,俞晨雪咬了一口,瞬间惊为天人。就是太小了,个头还不及一个拳头。
但就在俞晨雪准备把肉分给季清容时,季清容却摇了摇头,说:“我不喜欢吃这个,你自己全部解决完吧。”
当时俞晨雪也没想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很快就把它给解决了个干干净净。
直到好一阵子过后俞晨雪才发现,原来季清容也很爱吃东坡肉,只是因为分量太少,又看俞晨雪很喜欢,为了能让俞晨雪吃满足,这才谎称自己不爱吃的。
俞晨雪还发现,原来季清容家里并不怎么富裕,一百块都要存很久。
然而即便是这样,为了给她改善伙食,平日里连只雪糕都舍不得买的季清容,却还是砸掉了自己一个存了大半年的储蓄罐,拿着所有家当带着她去吃香喝辣。
看着那照片,回忆起那些事,俞晨雪抿紧了唇,叫人瞧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一会儿后,俞晨雪轻轻叹出一口气,将照片重新放了回去,把盒子擦擦干净,重新放到了它原本所在的地方。
几天后,俞晨雪将所有东西整理收拾完毕,就给朋友的搬家公司打了个电话,叫了个中型小货车过来。
等师傅将所有东西搬上车,俞晨雪拎上一个包走到自己车旁边,坐下后就一路开着车,带着师傅去了云水丽都。
按理说,乔迁入住新房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可很奇怪的是,俞晨雪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一路上只是机械地开着车,脑中思绪万千。
冷不丁的,她脑中又浮现出了季清容的那张脸。
以及,季清容说的那句话:
“我以后一定尽量避免出现在你面前。”
她当时一个沉不住气,回了句“好啊”。
现在想来,却有点后悔。
这样一来,她俩应该就是彻彻底底地掰了,再也无法挽回了吧?
望着前方,俞晨雪做了个深呼吸。
一会儿后,俞晨雪到达云水丽都车库,找到一个车位停妥车,就领着搬家师傅带着东西上了楼。
谁想到,她刚和师傅道完别,转过头来正准备进门,隔壁邻居的门就传来了“咔嚓”一声响。
俞晨雪反射性转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穿着浅棕色大衣,挎着黑色包包的女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就在对方抬头的瞬间,一张清丽绝艳的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季清容?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俞晨雪一下子就忘了自己原本打算做的事。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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