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穿成病弱夫郎后 > 23、第23章
    天没晴,第二日一场大雨猝不及防,温度一夜骤降。


    早晨李桂琼推门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雨幕,天是灰蒙蒙的,看不到太远的地方,水汽携裹着冷气,直面扑来。她才出来,猝不及防地被吹了一脸,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没在外面待着了,连忙进了屋,她在客厅了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回了房。


    春日的天就是这样,总是时冷时热,有时候骤降,前一日还挽着胳膊袖子,第二日就得裹上厚衣服,得到了五月,端午过后,就不会再冷了。


    陈福生被她翻箱子的动静吵醒了,偏头见她在那翻箱倒柜的,心里纳闷了,撑起半边身子直往她那儿瞧。


    “你在找什么?”


    田已经插完了,天又下着雨,也没什么急着能干的,他就晚起了一些,平时这个时间早就起了,这会儿他还在床上,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再躺一会儿。


    李桂琼正在翻看着衣服,闻言头也不抬:“下雨了,外面有些冷,我得给路程找些厚一点的衣服,免得冷到了。这天气也是,怎么说变就变了,明日可就是……”


    似说到难处,李桂琼顿了顿,叹了口气,又道:“虽说‘冲喜’这事儿听着不好听,可也是确确实实把人给娶回来的,不管陈朝将来怎样,路程也算是跟我们绑在了一块,也是自家人了,总不能不顾他。”


    活了几十年,李桂琼也知道如今不过是赌一把,至于之后如何,谁也不知道。可既然知道了法子,明知道这样很荒谬,可若是知道了不做,又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平日里忙着顾不上想太多还没觉得什么,这会儿手头上要紧的事做完了,又到了临近日子,难免会多想一些。


    她也去看过陈朝,那孩子,哎,也是可怜。


    “你在瞎说什么晦气话!”谁知陈福生听了也不睡了,坐了起来,平日里没几句话的男人这会儿虎着脸,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发妻,梗着脖子,像是在隐忍什么,“陈朝不会有事,他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年了,哪怕这次躺得比平时久了一点,也决定不会有事。”


    “你别想那么多,那些事都不会发生。”


    他粗声粗气的,说话用了大力气,完了喘着气在屋里走来走去,一双眼睛瞪大得跟个铜铃似的,直直瞪着李桂琼,好似只要她再说一句不吉利的话,他就要跟她吵架了。他平时再不声不响的,可被逼急了,竟然也狠上心来,对着发妻语气重重。


    可纸糊的老虎撑起的不过是一张薄皮儿,被人一戳那皮就破了,瞧着有气势唬人,可内里是空空的,才起的气焰登时就瘪了下去。


    李桂琼一眼斜过去,在一起几十年了她早已看透自己的枕边人在想些什么:“我知道这是你的心病,但我们也是尽力了,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


    陈朝和家里其他孩子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她和丈夫一样,都不希望他出事儿,若是可以,她甚至愿意替他受罪,也好把这一切给还上了。可上天不让她替他受,那也只能他自己熬。


    想到那些往事,李桂琼心情本就不好,见陈福生还在转来转去,转得她脑壳疼,李桂琼衣服也不找了,难得语气也重了起来,对陈福生道:“你转来转去有什么用,实在不想躺了多的是事让你干,实在不成就去烧火,别在这儿晃得我头晕。”


    陈福生脚下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桂琼,嘴唇动了动,憋了半晌,硬是挤出了一个字:“……行。”


    吵来吵去也吵不赢,他又没有妻子的伶牙利嘴,不过是仗着心里的那股气凶了对方一把,可到底如何他也是门儿清,自知理亏,妻子一凶气便被压的死死的,他也没处发。


    夜里睡了一晚喉咙有些难受,陈福生干脆去烧些水。


    眼里没了烦人的家伙,李桂琼垂下眼眸,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旁人知道定会笑话他们傻,可谁又知道,这一切本就是他们应该干的呢。村里也不乏没钱拿药只能吊着一口气等死的人,连他们的大闺女也说要不就算了,做到这份上已经够可以了,以后还要过日子呢,家里还有那么多人。可这事怎么能这么算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忘恩负义的人家,得了好处也记得自己的本分。


    路程被他们买回来那日身上就一套衣服,这会儿换洗的都是他们的旧衣服。可他们衣服也不多,压箱底的还是陈朝给他们买的,平时自个儿都舍不得穿,可因着路程是个哥儿,这些不像粗布衣裳那样谁穿都不明显,也没法给他穿,不然村里人见着了,路程还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


    李桂琼犹豫了一瞬,起身去了陈朝的房间。


    陈朝常年不在家,可衣服也备着的,纵然这个儿子与他们不怎么亲近,李桂琼也能理解,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也确确实实尽了母亲的责任。陈朝不常回来,有些衣服放着没怎么穿,也有一些还是以前的,那时陈朝还没这么高,身形瘦削,衣服也就小了一号,这会儿拿给路程穿正合适。


    反正过了明日,他们就是一对了,迟早得一个被窝里的,穿一穿对方的衣服也没什么,总比穿陈福生陈溪的好多了。


    李桂琼找完衣服出来,见到路程蹲在门口洗漱,外头的雨从屋檐下珠线似的往下滴,好似把一切都要融进大地里。


    李桂琼喊了路程一声。


    路程回头,见是李桂琼,赶紧起来喊了声婶。李桂琼笑了下:“你继续洗漱,我把衣服放你房里,待会儿记得回去穿上,免得冷了。”


    路程征愣了一下,忽地风吹着雨水飘进来淋到他挽起的胳膊上。路程“嘶”了一声,咧了咧嘴。还真是有点冷。


    心却是火热的,有人记挂着的日子真不错呢。


    陈福生在厨房烧着火,陈琳琳搬着张小凳子坐在旁边,盯着炉子发呆,她爹烧火十年如一日,也不知怎么烧的,那烟就是比别人烧的大,浓烟一个劲往灶口冒,熏得人难受。


    “爹,要不您去歇着,我来?”陈琳琳看不过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陈溪在门口刚好听见这话,顿时乐的笑出声,这可把陈福生气得,脸都憋红了。他不会烧火怎么了,他会种地会砍柴会扛大包呢,会做的活可多了,偏生一对儿女都嘲笑他,也不知造了什么孽。


    路程回了房,一眼就看到了床头上的衣服,那布料可比他这会儿穿在身上的好多了,起码没什么补丁,不像他身上这身,补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跟陈家的人穿的是一个样的。


    路程讶异极了,拿起一件衣服上下打量着,微微挑搞了眉头。这一家人,为了个陈朝,也是忒有意思的,他要是真穿了这身,可不就比他们穿得还好?他们也是真舍得。


    可他也就是被他们半两银子买回来的,何德何能呢。漆黑的眸子掠过一丝微光,稍纵即逝,路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把衣服放回床上,对于之后的日子也有了数。


    他离做回自己的日子,也不远了。


    雨下了一个早上,快到晌午的时候,终于停了,湿润的雾气缭绕着山头,时隐时现,许是风大,那雾散的快开的也快,浓重的时候仿佛就在眼前,人一抬手,就能触摸到了。


    趁着雨停的时候,陈溪和李桂琼赶紧去挑水,免得晚些时候又下了出门麻烦。陈福生没去,而是背了个竹筐拿了把柴刀就上山。


    他得去砍两根竹子回来,趁着下午空着的时候,编织些箩筐。再掰几根笋,明日也能用。


    下了雨,院子都是泥泞的,只有中间有一条石子路,因着铺着沙子和石子没有周围的地泥泞。


    陈琳琳喂完鸡回来,见路程在把地里被雨水咂压下来的菜叶子摘掉,也过来帮着摘。


    “可惜了这些菜,被咂到的只能摘回家吃了。”陈琳琳便摘便嘟囔,脸上有些难过。


    路程见着了,心里不是滋味,想也知道因为自己他们掏空了家底,这会儿还愁着呢,他想了想道:“等天晴了,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法子挣点钱,比如山上的蘑菇啦木耳啦,下了雨,就出来了。这些被咂坏的,我们就吃了吧。”


    “也别太难过,好日子在后头呀。”


    陈琳琳一想,也是。可随即想到自己为了这么点叶子在伤心难过,她又觉得有些丢人,都不敢看路程了。


    “我去后院看看。”小姑娘也不看路程,把手里的叶子往路程手上一塞,就往路程房间后面去了。


    陈家在这建房子的地是不小的,路程也想不明白就他们家这样的情况怎么还会有块这么大的地方用来住的,毕竟他们家地也就两亩呢。


    后院有菜园子,种的蔬菜比前院多多了,有豆角,四季豆,还有丝瓜,苦瓜等,丝瓜藤蔓攀爬着路程住的那房间,在枯黄的茅草房上染上了绿意,风吹过的时候叶子一晃一晃的,宛若在沙洲里跳舞,看着就喜人。


    陈琳琳从篱笆边上拔了一把荞头,爹待会儿会挖笋回来,她拿一根来炒正好。


    荞头炒菜香,用来做籺也好吃,可这会儿才是春日,得到了冬至,家里才会做籺,时间还有好久,到时也荞头就不会这么嫩了,可以用韭菜,韭菜也不错。


    小姑娘怀念籺的味道,想着想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好想快些到冬至,她想吃籺了。


    晚些时候,陈家一家人就得为明日做准备了,李桂琼把压箱底的红布给拿出来,叹了口气,对陈福生道:“当日妮妮出嫁时的嫁衣都卖了,这会儿想要一块红盖头都没有。”这红布,还是她买来给外孙做新年衣服用的。


    陈福生嘴唇动了动,想说哥儿不用红盖头也没事,谁知他媳妇自言自语抢了先:“也罢,路程本就是我们家的人了,又不用嫁进来,有没有都一样,就怕那些爱嚼舌根的又要说话了。”


    陈福生听罢,垂着眼瓮声瓮气道:“管他们做什么?我们家被说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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