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饮用罗宾酒庄的酒是不会有问题的,但如果五分钟内又摄入了别的酒液,缺失的粘合剂补齐,自由态元素才会螯合留存于中毒者体内。
所以不必担心,长官,只要不在短时间内混饮别的酒,喝过毒酒的市民也不会有事……”
这也是罗宾酒庄的酒有问题,这两年魔毒症患者数量增多,教会和警方却一直未发现有人在背地捣鬼的原因。
“污染型渎法者大多是像人鱼一样生存环境受限的完全体魔化怪物,除了能分泌传染普通人的元素遗毒外,他们没有其他特殊能力,只要消息封锁好包围酒庄,那家伙跑不掉的。
不过长官,其实我可以现在就——”
克拉克署长应该在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伊冯从善如流,乖巧答应:“好的长官,明早六点是吗?我会和分区局长准时到的。”
电话挂断,她抬眼看向阿卓亚娜,“楼下情况怎么样了?”
“还不错,没什么问题,我上来的时候第一批解毒后留观的病人已经被抬进客房了,女佣在夜里会照顾好他们的……
你这是什么眼神?”
伊冯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在我们曼森威尔,家仆是早已废除了的。”
阿卓亚娜眨了眨眼睛,“你难道以为汉克斯伐诺还允许奴隶存在吗?”
她噗一声笑了出来,“是是是,我的民权先锋,请问,你那了不起的祖国就没有保姆及家政帮佣这一类职业吗?”
“啊……”
人的确容易被先入为主的偏见及刻板印象所困。
伊冯在第一次听到伯爵夫人这个称呼的时候,也差点以为汉克斯伐诺这个北地国度还延续了百年前荣耀光辉帝国时期那一套君主贵族统治制度。
毕竟过去十年里,同盟国中还有好几个国家都爆发了内战,共和党和保皇党各有胜负,大批本国公民流离失所,被迫逃往其他同盟国沦为难民。
不过汉克斯伐诺倒并非如此。
在曼森威尔,曾经的大贵族主动脱下华衣,继承祖辈的政治遗产投身政界呼风唤雨。
而汉克斯伐诺的老牌贵族则更愿意拱手让渡权力和财富,只为保留头衔所象征的名誉与地位。
阿卓亚娜微笑靠近,与伊冯擦肩而过后转身靠倚着办公桌,手指在桌式电话的听筒上轻轻滑触了一下,“你们不准备今晚行动吗?”
这倒没必要瞒她,伊冯点了点头。
“这种污染型魔法元素遗毒我已经构析出了解毒公式,炼金方程和配方交由分局巡官送回警务厅后,接下来的工作政府会接手安排。
但罗宾酒庄经营的这几年,约德郡被污染型渎法者感染后还未发病的潜在患者基数肯定很多。想将这件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市政府今晚就要提前做些准备。
反正警务厅已经暗中出动警力监视锁定了罗宾家族名下所有产业,那个人跑不掉的。”
污染型渎法者自身能力不强,只要发现了痕迹倒不难抓,难的是动手抓了人,这件事情会带来的后果。
罗宾是整个约德郡红酒行业有名的大家族产业园,一旦抓了人,警局势必要对市民和整个葡萄酒行业协会有个交代。
到时候警方通报传出去,就算官方告知只有一种品类某几批次的酒有问题,也肯定会有大量购买喝过罗宾酒庄生产的红酒的人忧心忡忡涌向诊所和医院求诊。
届时宝贵的医疗资源被挤兑,而真正需要帮助的患者则淹没在人群里,秩序一片混乱……
市政府需要就这种情况提前做出应急预案。
经济崛起不代表一切,论政治及文化艺术等方面的影响力,约德郡都远远比不上汉克斯伐诺国内其他很多大都市。
约德郡没有豪华精致的舞会沙龙,没有夺目到令人咋舌的高端奢侈品商店,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勤恳工作的乡下农民骤然发现自家贫瘠的地底下埋了大片石油,于是被时代匆忙推向了国际舞台。
城市现代化的进程在大跨步跃进,而掌舵的政府官僚则小心翼翼维持着一个平稳的过渡阶段。
相较于很多成熟的大都市,经验还稍显不足的约德郡政府已经称得上尽责努力了。
阿卓亚娜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她知道警务厅和市政府那些官员在很多事情的决策和处理上都十分谨慎保守。
这种立场和处事态度算是有利有弊,但至少比某些地方刚愎自用鲁莽激进的政客要好上许多。迷雾中被狂风鼓帆被迫全速前进的帆船本就需要更谨慎的舵手。
“明早动手的话,那你今晚就在我这儿睡一晚?”
现在已经过夜里十点钟了。
“……我可以搭约克曼区分局的警车,请警官同事送我回去。”
阿卓亚娜笑着用鞋尖轻轻踢了踢她的靴子,“你信不信你一走,我庄园的客人一半也都跟着离开了?”
作为当事人,知晓约德郡藏了一位偷偷播散魔化怪病的“毒人”怪物,人脉广博的富人们第一反应当然是回到自己堡垒一样安全舒适的家中躲起来避难。
愿意听警察的话留下来,伯爵夫人的面子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首席魔法顾问也在这里。
遇见穷凶极恶的渎法者,还有哪儿能比一位炼金术士的身边更安全呢?
明早出发去抓人,克拉克署长今晚交给伊冯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顺便安抚好这群受惊的上流人士,让他们不要将消息提前泄露出去引发市民恐慌焦虑。
确定了要在这儿留下住一晚,阿卓亚娜便叫女佣给伊冯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过来。
“你的客房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浴室你就用我主卧那间吧。
庄园其他几间浴室都在排队,我家还从没一次性接待过这么多客人过夜……”
伊冯抱着睡衣站在原地不动,阿卓亚娜推开了书房通往主卧的房门,回头笑道:“浴室洗漱的器具都有,如果有不明白的你叫我一声就行。”
年轻的炼金术士有些为难,她嘴唇嗫嚅两下,低声问:“我方便进去吗?”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是女人,只要主人愿意,借用一下私人浴室洗澡也没什么大不了。
“不用征求……另一个人的意见么?”
另一个人?
阿卓亚娜本以为,凭伊冯的眼力,应该早从其他人的态度里知道她生活中没有伴侣存在的痕迹才对。除非——
“我说晚上在走廊见到我的时候,你的表情怎么那么……
伊冯·维吉哈特,你不会以为杂物间跟人鬼混的是我吧?”
女妖有些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觉得我是一个水性杨花不检点、私生活糜烂放荡的女人吗?”
炼金术士顿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寒毛一下子竖了起来,“当、当然没有!”她抱着衣服埋头从女妖身边跑过,认准方向一头扎进了浴室。
“打扰了,我现在去洗澡!”
看着她的背影,阿卓亚娜不满的哼了一声,气消了以后,眼中涌上笑意,“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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