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阿修罗
(既老天不公,我又为何不能杀桥本?)
小小一点团子, 车还没到,她的小脸蛋儿已经露在车玻璃上了,眨巴眨巴的,可见她有多么急迫的想见她的外太公。
因为孩子恋外公, 不恋他, 老爷子在楚楚来之前, 已经武装好了自己, 想要凶一凶孩子, 吓唬吓唬她的。
但才看到孩子那张可可爱爱的小脸蛋儿, 再看她咧着的嘴巴里那上下两排, 八颗米粒儿似的牙齿,凶巴巴的老爷子一秒破功,笑的比孩子还傻。
因为楚楚在使劲儿塞, 楚春亭遂接了过来, 笑呵呵问林白青:“青青,这是楚楚的枕头吧, 她这是想送给我?”
又柔声对楚楚说:“外太公自己有枕头,不要楚楚的。”
林白青心里挺愧疚的。
楚春亭心思深, 又脾气燥,常年肝火旺盛, 所以才会差不多的年龄,看起来却比同龄的柳连枝要老的多得多。
他的骨质在几年前她着手帮忙补过, 气血也帮忙补了上来, 老爷子的精气神没有问题,但长期肝火太旺以致他不长肉, 筋巴巴的瘦。
而这种瘦巴巴的老头子, 万一哪天一口痰噎着, 人就没了。
用蚕砂,要再附以柏子替他装个枕头,清心醒脑,于他的身体会好得多。
可他帮林白青做了那么多事情,她却一直没有想到过。
竟然还是才一岁多的楚楚,率先想到外太公需要一只蚕砂枕头。
林白青将女儿抱了起来,先说了一下楚青图养蚕攒砂,以及楚楚每天往家里悄悄带蚕砂的事,然后才说:“我现在才明白,她悄悄攒砂,是看您每天着急上火的,火气太大,要送给您降火气,清心明目的。”
这老爷子是个大开大合的性格,他肝火旺,气性也大。
但他是个外发型的性格,他会把自己的开心,生气,一切的情绪都外露出来。
所以这辈子,他把儿子折磨的差点死掉,但他自己的心理上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儿子也跟他反目成仇了。
但是楚楚,一个才一岁出头的小婴儿,却能惦记着垂垂老矣的他?
……
楚春亭应声止步,两道寿星眉弯垂着,凑头去看楚楚。
楚楚以为外太公要跟自己玩碰额头亲亲的小游戏,立刻把自己的小脑袋凑了过来,猛的一碰,嘴里还说:“boom……boom,boom!”
老爷子不期孩子的力气会那么大,被个小家伙一头撞的眼冒金星,踉跄了两步,自己站定,两目慈祥的望着这小丫头,好半天才说:“这不是报应,这是老天的不公平。”
林白青和楚青图皆是一愣。
也皆想不通,好端端的,这老爷子为啥要对着孩子说报应,老天不公。
就听楚春听一声叹,又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自古好人不长命,这是顾明该得的,但老天不开眼,却要叫我这个夜叉来享这无上之福。”
今天Pete和Polk去了深海博物馆,但晚上会来楚家吃饭。
顾培和正在军医院盯临床实验的沈庆仪都会回来。
楚青集还会把小雅带回来跟老爷子团聚。
而一生行善的顾明膝下凋零,他一生都没能盼得来的侄子们,今天团圆在他的死对头,一生作恶的楚春亭家,好人早死,恶人却儿孙满堂。
还真是老天不公。
这要是原来的林白青,想起师父,高低得讥讽楚春亭几句。
但最近正好遇上桥本家的事,她突然就对很多事情改变看法了。
她说:“您怎么能叫夜叉呢,我师父一生行善,以德报怨,是活菩萨,您虽然脾气暴躁,口恶,但讲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怎么也得是个阿修罗,而真正的恶人,得是桥本那种,佛口蛇心,杀人不用刀的。”
这话一出来,楚青图先笑了笑,来了句:“青青这比喻不错。”
楚春亭却愣了一下。
阿修罗,易怒好斗,骁勇善战,是佛教护法神天龙八部之一。
他一介凡夫俗子,在孙女眼中向来是卑鄙无耻的化身。
他不期她竟会用阿修罗来比喻自己。
不过再细一咂摸,还真是,他的爆脾气,可不堪称修罗。
今儿来的人多,石大妈还从酒楼请了几个帮手,正在厨房热火朝天。
司机小王一进门就忙着斟茶摆点心,但楚青图不惯使唤人,把他打发了。
楚春亭跟顾明一样,天生爱小女孩儿。
心思也够细腻的。
应该是为了讨好小雅,他还专门外带了一些麦当劳,肯德基一类的快餐回来,搞了很多儿童小玩具,给小雅也专门布置了一间屋子,家具,床铺摆饰都跟小雅在M国的差不多,估计也是怕孩子想家,刻意布置的。
此时楚青集还没来,既楚楚来,他就不去等小雅了。
而是谈起了关于桥本制业的事来。
老爷子的性格一生从未变过,睚眦必报,杀伐果断。
“算他命大,上回叫他跑掉了,但既然他还要来送死,我要不成全他,会不会他要笑话我楚春亭妇人之仁?”楚春亭说着,挑眉看大儿子:“你说呢?”
……
关于桥本制业准备在港城召开中医高峰论坛的事,在顾培讲过的第二天林白青就跟楚春亭谈过了,顾培也跟Pete和Polk俩讲过。
正好最近几天,诸如《南方周报》,《经济观察报》等几家商业报纸上在大肆刊登[中医是封建迷信]、[中医是安慰剂]一类的报道。
Pete和Polk就不必说了,也许曾经对中医无感,但现在,Pete腿上的白骨已经生了新肉,甚至不必轮椅,可以拄拐走路了。
而Polk,电疗针灸帮他缓解了戒断反应,马衔铁针让他的三叉神经再没有发作过,他还正在治疗性功能减退,中医是否无用,他们最有发言权了。
顾培也给他们看过桥本十一截针,他和林白青从那间别墅里突围的录像。
同是华夏子孙,他们虽然不是那么的认同大陆,但也特别生气。
俩人也都说好了,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的,吩咐他们就好。
正好他们的头痛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期,俩人也都是请了长假的嘛,今天晚上回来,也是准备听听林白青的意见,看她要怎么应对。
楚青图亦然,觉得既然女儿是东家,自己来帮她打工,就该听她的。
而顾培,这么多年了,自打结婚,他就永远站在妻子身后,非到关键时刻是不会站出来的,像空气一样不被人察觉,但也是林白青最不可或缺的助手。
不过楚春亭可就不一样了。
孙女的事情,不让他管他都要插手,更何况她还请教了他。
而他和楚青图之间的隔阂,就在于性格的南辕北辙。
楚青图做为父亲,都愿意听女儿的吩咐,配合他,但楚春亭不行。
上次桥本十一来,被老爷子差点弄到过敏而亡,还在路上疯狂飚车,最后被切破喉管抬上飞机的事楚青图也听过,只能说,听来惊心动魄。
而现在,又跟桥本狭路相逢了,听老爷子的语气,他非要弄死桥本不可了。
楚青图是个善良的人,而且是个不喜欢惹事的人。
此刻,老父亲一脸狂妄,挑衅的看着他,他斟酌片刻,给出了自己的意见:“父亲,商业竞争可以,弄出人命来不太好吧?”
楚春亭仿佛要的就是他这句,朝着孙女勾唇了然一笑,又对儿子说:“我就知道你善良,高尚,正直,喜欢以德报怨,不喜欢来阴的,但是青图,你十月临盆的女儿被人欺负,暗算,差点掉了命,你可以大度,可以原谅,我楚春亭的孙女不行,谁碰她一根汗毛都不行,老匹夫我一生做恶,不多桥本一条命!”
正好这时在玩金拱门小玩具的楚楚抬起头来。
楚春亭指着孙女,再看楚青图:“那回要不是我盯着,你很可能都没有机会见到她,你哪还有机会疼爱她?我要桥本的命天经地义,因为他的命早就该是我的,如今活着,也不过暂住人间。”
这老爷子的厉害之处就在于。
别人做坏事遮遮掩掩,但他做坏事向来光明正大。
他胆大狂妄到想要杀人害命,那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
但经他自己的一番论调陈述,听者不觉得他有错,反而,好像桥本十一现在活着是他的恩赐,被他弄死才是合情合理。
楚青图总归觉得不对,忍无可忍,还是说:“您一生虽然行事乖张,但从未造过杀孽,您自己也在讲报应,都这把年纪了,凡事有我们年轻人,您就别搀和了吧。”
“杀孽?”楚春亭嗓门一提,反问儿子:“你知不知道桥本祖上在我们东海造过多少杀孽,如果上苍真讲报应,富士山早炸了,你老子我,也早就入土为安了,我活着就是老天不公,既老天不公,我又为何不能杀桥本?”
当年灵丹堂的老东家顾耆就是被姓桥本的害死的。
杀人是造孽吗,会有报应吗?
如果有,为什么如今的桥本家是ri系第二大中成药企业,能富可敌国。
而且人家子孙满堂,家族势力庞大。
但是大善人顾明呢,膝下零丁,连个后都没留下。
这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吗?
老爷子挑眉盯着儿子,直到他别过眼,这才满意了。
他似乎很乐意于在孙女面前打击儿子。
当然了,他也是想让孙女自己冷眼来看,人这一生,是该像顾明,楚青图一样以德抱怨,还是该像他一样快意恩仇,睚眦必报。
终于,看到孙女低头笑了一下,老爷子也勾唇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他这孙女表面看着柔柔弱弱,但比儿子有魄力,跟他才是一类人。
当然了,要怎么对付桥本,要怎么送他上路,那是楚春亭自己的事情,他也只跟儿子孙女通个气,是不会让他们知道,也不会经他们之手的。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楚春亭自认自己十恶不赦,这辈子坏事做尽,也就缺条人命了。
那就正好,把桥本十一列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吧。
……
话说,林白青为了照料楚楚,并没有坐着,而是站在西屋的门口,在盯着坐在台阶上玩的女儿。
突然,楚楚扬着鼻子一嗅一嗅的,林白青也闻到一股特别好闻的,山茶花似的味道,其中还夹杂着白种人特有的人种体味,她莫名的熟悉。
她才闻着,只觉得一阵风拂过,有两只手已经从身后袭来了。
林白青可是会功夫的,下意识的反击,左手伸向来人的右手,拽胳膊的同时腿已经伸出去了,她身后的人想偷袭她不成,被她强势拽到面前,腿还没来得及站稳,她的腿一个反绞,对方的致命伤咽喉,可以反抗的两只手,两条胳膊,已经被她牢牢掌握,无法逃脱了。
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女孩,皮肤像凝脂一般吹弹可破,头发不是纯黑色的,而是泛着隐隐的红,但又有一双特别漂亮的,大大的蓝眼睛。
“mulan?”女孩说:“是我呀,Yean。”
“小雅?”林白青把女孩拉了起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上次见面时小雅才九岁,还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孩儿,但现在她已经12岁了,大概是得益于混血的缘故,她的身高竟然跟林白青差不多高了。
小楚楚还是头一回见外国人,而且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姨妈,她也很喜欢,还没等小雅看到她,好奇的站起来了,小手一伸一伸,闹着要妈妈抱抱。
“Hi,baby。”小雅说着,伸出手来,问林白青:“我可以抱她吗?”
还用说吗,小姨话音未落,楚楚已经伸着手在向她要抱抱了。
小雅给惊的哇哇直叫,小心翼翼捧过可爱的小宝宝,捧在手里,忍不住轻轻嗅了一气,惊声说:“哇哦木兰,她好香喔,身上有股牛奶一般的味道,天啦,她就像颗糖果一样可爱。”
又说:“我爱死她了,从现在开始,我每天都要跟她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楚青集因为要整理东西,来门比较晚一点,但他一进来就在喊:“哥,哥?”
自楚青图回来,他们俩兄弟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但他们兄弟还没见面,林白青已经先嗅到楚青集那股挥之不去的卑鄙气息了。
他进了门,乍一看到林白青,先自来熟,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然后又说:“我得先跟你爸好好叙个旧,但晚上咱俩得好好聊一聊,关于桥本家,我从曹芝芳那儿打听到好多的内幕消息,必须跟你好好讨论讨论。”
说完,又笑着说:“你现在该能明白,二叔为啥一直不跟曹芝芳分开了吧?”
第152章 选品人
(他舍不得你上贼船,要当你的脏手套)
楚青集无疑是个美男子, 虽然个头不算太高,但五官生得很漂亮,有种女性化的柔美,再加上他善于保养自己, 回国前又刻意修饰了自己一番, 连鬓角都裁的方方正正, 浑身的每一个毛孔, 都透着无比的精致。
而其实在年前, 他是有时间跟大哥见一面的。
号称生平最爱的人就是大哥, 他也理该抽时间跟大哥见上一面。
但他并没有。
因为业务繁忙, 处理完李爷的事就回M国了,可见大哥于他远没有钱更重要。
不过一旦真见了面,他真情实感流露的激动, 连林白青都要为之动容。
二十年了, 兄弟终于得以相见,望着面前白发苍苍, 面容清瘦而焦黑的,形似老翁的男人, 他哽噎了两声,拿手背揩了眼泪, 突然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 声哑而沉:“哥。”
小雅和楚楚都还没见有谁跟人行如此大礼的,很惊讶, 皆在看。
楚青图去扶弟弟:“地上那么脏, 别跪着了, 起来吧。”
“不行,哥,你要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楚青集再哽噎,又说:“当初要不是我悄悄偷渡,上边疆劳改的就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了,哥我对不起你。”
按理这时楚青图就该拉人,兄弟俩再来一场拥抱式的相逢大戏了。
如果是曾经的楚青图,也舍不得弟弟在地上跪那么久。
但二十年未见,大哥不但面容苍老到楚青集不敢相信,性格也变了。
见拉了一把拉不起,他也不拉了,只淡淡说:“既然内心无法原谅自己,那你就多跪一跪吧,求得你自己本心的原谅,挺好的。”
不是吧,让他一直跪着?
楚青集心说原来的大哥可不是这样呀,大冷寒天的,地上那么凉,大哥那么心软,心地善良的人,还那么疼他,难道就忍心他一直跪着?
这时楚青图望着小雅,说:“这孩子生得很可爱。”
楚青集一张嘴,语气里挥之不去的卑鄙:“那当然,就为了生个足够优秀的孩子,我专门找的丹麦女人,身高一米九,大长腿的模特儿,还有一副好嗓音。”
楚青图皱眉头:“她妈妈个头比你还高?”
楚青集懒得再跪了,摇着手示意大哥扶自己起来,有些遗憾的说:“但我有点大意了,她妈有遗传病,幸好有咱们青青,不然这孩子可就没了。”
楚青图点头:“你想通过混血来改良你的基因,没想到碰上了遗传病。”
他认真观察了小雅片刻,又说:“小雅完美避开了你的所有缺陷,她会是个……”
没有用美或者不美,楚青图说:“很棒,很优秀的女孩子。”
再问小雅:“喜欢楚楚吗?”
没有小女孩不喜欢比自己更小的小婴儿的,小雅连连点头:“嗯。”
楚青图指了指正房,说:“那是楚楚和你姐姐的卧室,你可以尝试单独陪着她玩,但如果她哭了,你要记得立刻喊我。”
小孩子不喜欢大人,还喜欢单独呆一块儿,小雅一转身,抱着楚楚跑了。
望着女儿离开了,楚青集又说:“还是挺遗憾的,你说咱们咱们兄弟嗅觉多灵,我这些年搞玄学,全靠我的鼻子,但可惜了,小雅没有遗传到这一点。”
研究了二十年生命科学,楚青图深知一点,不论杂交还是克隆,以及西方目前正在研究的基因干扰技术,都只能在疾病治疗方面有点微弱的作用。
于改良人种的作用并不大。
一对夫妻会孕育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完全是上帝在掷色子,有时候你越求什么,上帝却偏不给你什么。
不过弟弟什么样的人品楚青图是知道的。
有小聪明,会赚钱,比他老爹更卑鄙,也不像他老爹,卑鄙的光明磊落。
他并不希望自己眼看八旬的老爹去跟桥本十一拼命,还想劝一下老爷子,就回房去了。
而这时,楚青集还跪着,没起来呢。
……
眼看大哥理都不理自己,走人了,楚青集急眼儿了。
他就这样起来吧,不像话,可他要不起来吧,难道就这样一直跪着?
他以为林白青要扶自己,结果她翻出奶瓶和尿布来,就要往正房去了。
“青青,我可有桥本家的内幕消息,你不听你就等着后悔吧。”他忙说。
林白青止步,问:“什么消息?”
楚青集伸手:“我可是你二叔,我都跪半天了,你先拉我起来呀。”
林白青说:“我姓林不姓楚,也没什么二叔,你要说现在就说,不说拉倒。”
楚青集龇牙耸肩:“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出了事别怪我。”
林白青撇唇:“我有啥好怪你的,看看你那蜡黄的脸,软趴趴的腰,曹芝芳还愿意跟着你也是稀奇了。”又问:“还想要药吗,想彻底治好你的病吗?”
人到中年又酒色财气的,楚青集的腰不行了。
上回来林白青给开了些药,不过现在该调整方子了,要不然,他的腰还得软。
“行了行了我说。”楚青集也不卖关子了,老老实实讲了起来。
而他所讲的事情,林白青虽然吃惊,但并不意外。
是这样的,ri系药企对国医的侵袭可不单单在偷药方,抢药堂的股权,其实他们投入最多的,是各地的药材种植基地和交易市场,以承租,或者收购的方式拿到手,从源头掌握中药材,然后,他们会挑出最好的带回ri本,并刻意提高大陆本土药材的销售价格,从而赚得巨额利润。
这件事的发起者正是桥本十一,执行者则是曹芝芳的叔叔曹德轩。
不怪楚春亭说他家一家鹰犬,满门走狗。
曹德轩祖籍福州,而福州又号称南药之乡,就在近段时间,他以归国花侨的身份搞投资,承包了福州70%的药材种植基地,当然,也让它改姓ri了。
不过即使它底子姓ri,但它表面上还是爱国花侨投资的,且不说政府会给予免税政策,一年还要给曹德轩上百万的补贴款。
就说他们牛不牛逼,精不精明。
……
讲完,楚青集感慨说:“青青,我TM要有ri本人一半的黑心,早发财了。”
楚春亭都给气的要高血压了:“这些都是曹芝芳跟你讲的,有证据吗?”
老爷子虽然坏,但向来是个文雅人,从不说脏话,此时拍桌子了:“新时代的马关条约吗?谁签的字,只要有证据,我上首都告他去!”
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说:“简直人民的败类,民族之耻!”
楚青集反问:“上首都告又能怎么样,把签字的领导撤了,把曹德轩抓了,但没了曹德轩还有曹芳,没了姓曹的,桥本还可以找别人。爸您怕不知道吧,就在前天,ri本新一任首相陪桥本去了三个神社,你想想这件事的幕后吧。”
Ri本人承包走了药材之乡,从源头上霸占中药,操纵市场,它是桥本十一想出来的,可以全面夺走中医的战略型计划,而且是由其政府背书,支持的。
你撤一个官员有什么用?
方案既然有了,人家换个人,换个官员去攻略,你能阻止得了?
……
“聊什么呢,杰尼,你怎么跪着?”进来的是沈庆仪和顾培。
楚青集一看,连忙伸手:“Yean,我正等着你呢,快,拉我起来。”
沈庆仪没理他,见楚春亭面色蜡黄,红眉毛乱炸,悄声问丈夫:“出啥事了?”
Pete和Polk是顾培去接的,也是跟着他俩一起回来的,也在问顾培:“发生什么事了?”
石大妈一看人齐了,来问林白青:“是不是该摆饭了?”
“让厨师先走,剩下的我们收拾,您也辛苦一天了,先回吧。”林白青说着,示意大家先回房坐下,要大概跟大家讲讲具体情况。
石大妈也算跟着楚春亭经过风浪的,隐约知道些老爷子干的勾当,也知道他的事一般人少打听为妙,打发了厨子之后并没有走,就去陪俩小闺女了。
楚春亭也被他的高徒Polk扶回了西屋。
院子里又只剩个楚青集。
……
虽然嘴里说老天不公,自己该死。
但难得儿孙满堂,还有一个得意高徒,楚春亭今天很高兴的。
可偏偏就是在今天,要让他知道这么一件糟心的事情。
从源头垄断中药材的生产,控制并操纵市场,那将来,中药还能是穷人最后的退路吗?
不能吧。
它会变成只有富人享用得起的奢侈品吧,而且老祖宗自千年前流下来的国粹,成了曾经的侵略者的摇钱树?
幸好是楚春亭活着,还能受得住。
要是顾明那种医者仁心的大善人知道这种情况,估计得当场气绝吧。
老爷子今天啥心情都没了,还有点庆幸,幸好他邀请时柳连枝拒绝了,没来。
要不然,以那老太太的刚烈性格,大概会被气死当场的。
今天在这个家里的顾家人, Pete是个政客,见惯了资本市场的耳虞我诈,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Polk更是直接把它比喻为,曾经的白人登上美洲大陆。
而这种情形就好比蝗虫过境,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又能阻挡得了什么?
越想,老爷子就越痛心。
……
其实在林白青经历过的上辈了,这些事情全都发生了。
但是要到二十年后,ri系企业占据60%的药材市场份额,药农辛苦一年却赚不到钱,医生望着每天飚高的药材价格,无法开药时,她跟所有的中医一样,也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时候就不说她了,没有任何人能扭转得了市场。
但现在不一样,早了三十年,这件事也才刚刚开始,她觉得,既然楚青集专门提起它,应该也不是为了刻意要在团圆的日子惹的大家糟心。
出门,伸手拉起楚青集来,她诚心问:“你是不是通过曹芝芳打听到了些什么,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想要什么,不论是钱还是股权,只要你有解决它的方法就行,我都会无条件答应你。”
楚青集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做秀,白在这儿跪了半天。
他笑着说:“咱是一家人,谈钱多俗,多伤感情?”又说:“还真有那么个机会,但就是事情不太光彩,而且还是违法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其实林白青在面对桥本制业时,一直都不光彩。
她曾经上门敲诈勒索过人家,还敲诈来了几万美金,用那笔钱买了桥本制业市面上所有的药材,并让顾培整体检测了一番,手里握着一大沓的药理报告。
而且她曾经还让楚青集搜集了一大批桥本制业药品副作用的受害者资料,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举,不过就像楚春亭说的,跟卑鄙之人,是不谈光彩不光彩的。
所以她说:“我没什么不愿意的,你直说就是了。”
但楚青集正要说什么,楚春亭却阻止了他,说:“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了饭,你单独跟我说就好。”
楚青集还是很了解老爷子的,笑着对侄女说:“瞧瞧这偏心的老爷子多疼你,知道事情是违法的,他就舍不得你上贼船,要当你的脏手套。”
林白青还想说什么,但楚春亭厉声说:“都少说两句吧,吃完饭再说。”
毕竟还有顾家人,而且顾培是个军人,Pete和Polk对大陆的印象本来就比较一般,有很多比较复杂的事当着他们的面说不太好,林白青也就闭嘴了。
但ri本药企准备全线收购我国的药材市场,这是个大趋势。
楚青集能有什么办法,他难道以一己之力,真的能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林白青当然好奇,好奇极了。
她也知道,如果涉嫌违法,楚春亭要做什么,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但她又确实想知道。
正好小雅在饭桌上跟楚楚玩儿,俩人叮叮咣咣的打翻了一碗汤,趁着要给孩子换衣服,林白青给了楚青集个脸色,示意他,让他去卧室找自己,私下说。
楚青集嘴里说谈钱伤感情,但之所以会反手出卖曹芝芳,当然也是为了利益。
哪可能只跟他精的要死,还扣的要死的老爹谈交易,他也需要林白青给他一个承诺的,所以林白青刚抱着孩子进卧室,他借口上厕所溜下桌子,就来了。
甫一进门,他先来句:“青青,二叔觉得自己好没良心?”
林白青知道他还有后话,捧哏嘛,接茬了:“这话怎么说?”
“曹芝芳吧,从二十出头跟着我,也七八年了,原来是为了给桥本弄书才来的,但后面慢慢跟我处出感情来,汉唐医馆那边有啥事,她都会跟我说,所求也就一个结婚。”楚青集又说。
他长得帅气,性格温柔嘴巴甜,是女人会喜欢的款。
这意思是曹芝芳是来弄东西的,东西没弄走,反而栽他的网里,被他策反了?
林白青说:“你俩感情也不错,要不干脆结婚吧,正好小雅也喜欢曹芝芳,这不挺好的?”
说起婚事,楚青集中淡淡吐了三个字:“开玩笑。”
而开玩笑三个字,就把曹芝芳陪了他几年,浪费了的几年青春于部抹消的一干二净了。
然后他又说:“这回可是天赐良机,而且是只有你能搞定桥本家,要不要干?”
林白青再瞪眼:“好好说话,别卖关子了,成吗?”
楚青集又是话说一半:“你懂得,任何一个企业都会专门生产一些特供药材,桥本制业也一样,会定期收购一批专供他们本土,政商届人物的精品药材,而据曹芝芳所说,除种植类的药材,诸如老山参,虫草,不老草,鹿茸等野生必定好于栽培的药材,你知道曹德轩为了选到最好的,是怎么搞采购的吗?”
“……”林白青已经给孩子换好衣服了,继续瞪眼睛。
楚青集说:“跟着你,你选哪家的药材他们就买哪家,你买哪批货他们就买哪批货,你怕不知道吧。曹德轩专门派了人在药材市场,记录灵丹堂的进出货。”
林白青选药材从来不是既定哪一家,向来要亲自去选,一样样品尝着买的。
因为哪怕山参,长白山的和太行山的不一样,十年和二十年的也不一样。
不老草则一定是要大兴安岭北部的药性最佳。
而鹿茸则是要梅花鹿的最好,还要挑是鹿的年龄,成年鹿的最佳,再要尝其药性,一茬二茬最好,鹿茸割到第三茬,则药性会大大减弱。
你要拿去化验,鹿茸,犀牛角,水牛角,全都不过角质。
但角质和角质是不一样的。
就拿人们最了解的安宫牛黄丸来说,添加了犀牛角和麝香的,其功效就比添加了水牛角和冰片的更好。
头茬的鹿茸,也远比三茬的要更好。
而那种微妙的成份差异是很难化验出来的,你也不可能每一批药材,每一样都拿出化验,相比之下,一个嗅觉和味觉一样敏感,经验老道的尝药人,会比化验更加准确,还省时省力。
……
世界上跟林白青一样拥有行医天赋的人很多,但不可能人人都从事了中医。
而有很多好中医苗子,在做了大夫,尤其是在诊所做了东家之后,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每一次进药材都要上市场亲自尝,亲自试的。
但林白青一直在坚持,她选进药堂的药,必定是在良莠不齐的市场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
而像她一样的人,林白青知道的还有一个,港城大饭庄福临门的老板。
多少年如一日,每天清早起来亲自尝品选品,所以他才会把饭庄做成港城第一。
当然,不论她还是福临门的老板,都很辛苦,也可以把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之所以一直要坚持,是因为对行业的敬畏和诚心。
但是,她在哪家采购,桥本家就上哪家采购,她买那批货,桥本家就买哪批?
林白青万万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跟将来网络上的带货主播一样,成桥本制业的选品人了,而且是一个一分钱报酬都拿不到的选品人。
不得不说,桥本十一不但把中医,也把灵丹堂,林白青做到了利用最大化。
敲骨吸髓,物尽其用。
而诸如虫草,山参,不老草,鹿茸等既是药材,也都是食材。
拿来送人,当然也是送给人用来泡茶,煲汤,用以滋补保健,养生类的。
既然她买什么,桥本家的买办就买什么。
那她要故意买一些品相不好的,或者专门买些假货,假药材的呢,难道他们也买?
林白青是个医者,跟顾明一样,天生只喜欢救人,不喜欢与人为恶。
但这个原本该瞒的滴水不漏,绝对保密的消息被楚春亭那种恶人知道,可就麻烦了。
中药材是个很复杂的东西,你不可能每一批都化验,而一旦有人别有用心,往原材料中加东西,万一吃出人命来呢?
当然,除了楚春亭自己,没有人知道那老爷子会做什么。
林白青想劝劝老头子,让他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但转念一想,又不想劝了。
就好比桥本家的买办在盯着她的单子采购这事她一直不知情一样,楚春亭要做什么,她也选择不知情吧,楚春亭当然不是她的脏手套,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是在偿还当年对于顾明的打压。
“二叔这个情报足够有价值吧?”楚青集手里拿了枚圆圆的棒棒糖,在楚楚鼻子前凑了凑,又将它藏在手里倒了个的,同时伸出两手,对楚楚说:“猜猜糖果在哪只手里,猜到了我就送你。”
再又对林白青说:“要在M国开诊所,就凭这条情报,你二叔我要占股50%,那是我该得的。”
楚楚生来就只吃过两次糖果,还是爸爸不在的时候,外婆悄悄给的。
爸爸管得严,觉得她太小,不给吃。
但哪有孩子不喜欢糖果的呢?
楚楚喜欢它的味道,也爱花花绿绿的糖纸。
她不猜,小小的孩子,大大的脑袋,她凑上鼻子去闻楚青集的两只手,闻到左手时,立刻就确定糖果的位置了,然后自己来掰他的手,掰开,翻出糖果来,先交给妈妈,然后乖乖巧?的坐到妈妈身边,安静安静,笑眯眯的,耐心等着妈妈剥糖果给自己吃。
楚青集一惊:“不对呀青青,小雅完全没有嗅觉的,但她为什么会有?”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林白青的女儿都三代了,还遗传天赋,他家的咋才第二代就没啦?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晚了点,作者会努力,再来二更哒,但不要等喔,因为时间不固定,明天一起看就好啦!
第153章 超强后援团
(我救过这人的命!)
剥开糖果的外皮, 把糖果喂给迫不及待,嗷嗷待哺的女儿,林白青对楚青集说:“小雅才12岁就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又生的那么漂亮, 你还想要她怎样?”
楚楚可是很有礼貌的, 含着糖, 一边说谢谢妈妈, 一边还要说:“谢谢xuxu。”
林白青耐心纠正:“要叫二姥爷, 或者二外公。”
东海人不惯叫姥爷, 它是北方称呼, 是楚青图教给楚楚的。
她乖乖喊:“er姥爷。”
“真乖,快吃吧。”楚青集说。
孩子这才笑眯眯的,满足的享用起了自己的糖果。
不过楚楚虽然喜欢吃糖, 但她只吃过一种糖, 就是林白青最爱吃的喔喔奶糖。
而楚青集带来的,是M国目前最流行的大白鲨软糖, 国内外孩子吃的糖甜度是不一样的,楚楚也才刚刚学着开始吃糖, 还接受不了这种甜味,所以满心期待的含上糖, 但瞬间就被浓烈的甜味给刺激到了,小家伙从兜兜里翻出小手绢来就把糖吐到了上面, 吐着舌头喊妈妈:“水, 水。”
楚青集听她口齿如此清楚,又得感慨一句:“这才多大, 说话这么顺溜。”
正好这时小雅进来, 楚青集故意沉了脸, 问:“怎么不跟爷爷多聊会儿?”
小雅看到爸爸不太高兴,刚才的兴奋也一下就没了,用英文说:“我不喜欢僵尸爷爷,我想他也不喜欢我。”
楚青集厉声说:“什么僵尸不僵尸的,再说这种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雅本来是兴冲冲来找妹妹的,但被爸爸一通凶,默默出门去了。
楚青集凶了女儿一顿还不算,又故意对林白青说:“青青,看到咱们楚楚这么聪明,二叔由衷的高兴,但是,唉……”
林白青当然知道,这二叔的小算盘比楚春亭的打的还要仔细。
他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生意经,她没接茬,想听他还要放什么屁。
就听他又故意说:“但小雅就惨了,虽然脸蛋儿生的漂亮,但脑瓜子就像白痴一样,而且既不会社交也不喜欢跟人交往,她读的可是Stevenson School,可就不说白人小孩了,她连一个交好的亚洲同学都没有,我都不知道她每天在学校是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将来能干什么。”
“那你希望小雅是什么样子,像你一样,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林白青问。
楚青集说:“至少不该像现在一样,内向,懦弱,你知道吗,她在学校经常被霸凌,但她回家连说都不愿意说,还会帮霸凌的孩子隐瞒,真是……”
孩子在小时候是父母的开心果儿,但长大了,就会讨人嫌,讨人生气。
但小雅的性格也很麻烦。
她从小因为没妈妈,再加上曹芝芳故意把她养的很懦弱,内向,她就形成了一个文静,内向又孤僻的性格。
其实如果林白青去M国那年把她带回来,手把手带一带,她的性格会变好的。
可惜楚青集当时舍不得,非不给。
为什么小雅喜欢木兰,就是因为她在学校总受霸凌,她想要变强大一点。
但林白青这个木兰曾经短暂的出现在她的人生中,但又很快离开了。
那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性格也就回到曾经的胆小和懦弱了。
不过楚青集嘴里嫌弃,但他总归还是爱女儿的,精明如他,故意这样说,其实是想搏得林白青的怜悯,然后嘛,图穷匕显,其目的当然是他老爹的财产。
毕竟要是楚青图真的死了,成灰了,做不了DNA。
即使楚春亭把遗产给了林白青,楚青集也能打官司要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大哥还活着,回来了。
兄弟间争遗产,他毫无胜算。
而这时,他能做的最聪明的决定就是把小雅放在国内,放在楚春亭身边。
让老爷子对她有感情,继而,楚青集再父凭女贵,拿一份遗产。
而他之所以故意用嫌弃小雅的方式跟林白青谈这事,当然是想激起侄女对她的小妹妹的怜悯心,以便在他走后,林白青能很好的照顾小雅。
绕弯圈子,他终于谈到正题了:“以后小雅我准备留在国内,你要有时间的话就带带她,顺带教她点咏春防身,不麻烦吧?”
其实楚春亭年龄大了,一个人难免孤寂,身边没个人照料也不行,有小雅在,一老一小俩人能做伴儿,也分担一点老爷子对楚楚的关注,再好不过。
要是小雅想学中医,学功夫,只要她自己有耐心,林白青也会腾出手教的。
但是她不喜欢楚青集这种亲人之间还时时要耍点小心机的卑鄙态度。
再加上也有事情要他办,遂张嘴就拒绝了:“不了吧,我很忙的,没时间。”
楚青集一听急了:“别呀青青,你看楚楚多喜欢小雅,一个是带两个也是带,小雅都已经大了,还能帮你带闺女呢,你就照顾照顾她又能怎么样?”
林白青并不理他,帮楚楚把尿布掖好,又系好裤子了,招呼小雅进来陪着妹妹玩,示意楚青集跟自己到堂屋,这才说:“我可以帮你照顾小雅,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只要你能帮我照顾好小雅,条件随你提。”楚青集说着,又补了一句:“但M国开诊所的股份我不能让步,我不做赔钱的生意。”
林白青翻了个白眼,才说:“我不管老爷子要干嘛,但是关于中药材的事,你一定要盯好他,别让他闹出人命来。”
别人老了,是老狐狸,老夜叉,楚春亭不是,他是黑白无常,会索命的。
虽然有那么个老爷子,做生意能避免吃很多亏。
但是一想起当初他又是害桥本过敏,又是派全程的黑车围追堵截,还惹的繁华的金街上差点闹出几条人命来的事来,林白青就心惊肉跳的。
听林白青说起这事儿,楚青集断然拒绝:“你甭找我,这事儿我帮不了你。”
又说:“你太不了解你爷爷了,他要想要一个人的命,谁都保不了,不过你放心,他虽然坏事做绝,但一般情况下不会累及家人的。”
林白青不希望楚春亭惹事,其中一点就是怕牵扯到家人。
虽然直到现在,她既没有公开承认过跟柳连枝的亲戚关系。
也没有在公开场合喊过楚春亭叫爷爷。
除了比较亲近的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外界只当楚春亭和柳连枝都是她的病人。
但消息灵通如桥本,是早就知道他们的关系的。
而且上回楚春亭就对桥本动了杀,桥本十一也是知道的。
而现在,桥本从国内采购的中药材是要送给政商届人物的,万一楚春亭杀心太重,害死几个ri本商人或者政客,给灵丹堂惹来麻烦呢?
偏偏那老爷子行事乖张,而且他属于把工作和生活分的很开的人。
道上的人是道上的,官场的是官场的,家人是家人,如非必要,他是不会让这三者交汇的,所以老爷子准备怎么做,做什么,林白青问不到,也只能等着。
……
话说,小雅来了之后,最高兴的人就是楚楚了。
而她也充分发扬了见一个爱一个,捡了芝麻丢西瓜的美好品质,自打有了一个有着一双大大的蓝眼睛,皮肤白的像牛奶一样,又温柔可爱的大姐姐,她就把姥爷楚青图又抛开了,每天睁开眼睛就闹着要找小雅姐姐。
而现在正值寒假期间,小雅还不必上学,也恰好可以每天来陪楚楚玩儿。
至于功夫,林白青是隔一天要扎一次马步的,而扎马步,是练一切功夫前的基本功。怀着想成为花木兰的雄心壮志,小雅也跃跃欲试,要学扎马步。
但是每次都是只扎三五分钟就觉得腿酸,不肯再扎了。
因为是自己的堂妹,还是个从小就出落的无比漂亮的美人胚子,怕她在外碰见混混,下三滥要挨欺负,林白青还是想耐心劝着小雅来扎马步。
专门抽时间,耐心的教她。
而且总觉得只要小雅肯吃苦头就一定能练出来。
但小青却觉得不大可能,她还问林白青:“姐,你小时候是自己有兴趣,爱扎马步,爱练功才能练的咏春拳吗?”
林白青笑问:“你怎么会这么问?”
小青说:“当年你之所以会咬牙练,是因为你要不练功,顾爷爷就会威胁说送你回老家。你怕要是回了家,要分家里的口粮,就咬着牙每天扎马步练功,但小雅从小在M国住的是别墅,四五个佣人伺候,没吃过苦头,又谈何练功?”
想想也是,林白青12岁的时候打坐扎马步,做饭洗衣服都是一把好手了。
但那是因为她害怕,怕自己偿还不了医药费,怕师父会赶走自己。
所以她才能从七岁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扎马步打坐,练出一手拳的。
而小雅从小就有四五个保姆伺候着,她虽然胆小,懦弱,向往花木兰,可她没有得过病,没有随时会被人抛弃的紧迫感,就吃不了练功的苦。
因为堂妹生的太漂亮,太惹眼,林白青还是准备教她功夫防身的。
但既然孩子还吃不了苦,她就暂且先放着这件事了。
……
再说药堂这边。
且不说楚春亭要怎么处理关于中药材的事。
桥本十一马上要就要在港城如开中医药高峰论坛了。
而顾培,也曾专门跟陆参谋长沟通过。
虽说从部队层面,军队没办法给予帮助,但是涉及到两国医药行业的专利权之争,陆参谋长在跟海军司令部协商后,答应会给予中医药届情报方面的支持。
Pual还在ri本,就在桥本家,Pete和Polk也还没走。
再加上沈庆仪和楚青图夫妻,还有个比黑白无常还要恐怖的楚春亭。
林白青可谓有个超强后援团。
她也就不必像上辈子一样,眼着着ri本人天天搞这样那样的高峰论坛,在国际上造影响,却只能眼睁看着,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当她把这些人全都组合起来,要做的,也就不仅仅是砸场子了。
既然是个国际高峰论坛,既然林白青已经在准备申报国际专利。
那么,桥本搭台她唱戏,林白青就得琢磨着,好好借桥本的台子为花国国医唱上一出宣传大戏!
……
话说,Pual虽然在M国是名精英律师,但生来头一回到ri本,于港城更加不了解。
他就只能是跟着桥本一行人,并随时给顾培发消息。
虽然楚春亭在港城颇有些关系,但考虑到他年龄那么大了,脾气还躁的不行,动不动就要闹命案,顾培暂且,就只是凡事跟他讲一声,但一再婉言,谢绝了他的帮助。
关于国际论坛的基本情况,也全是经由顾培,由港澳情报科来打听的。
而在港城,做为地主,协助桥本十一承办国际论坛的人,是一位浸会大学中医系的教授,名字叫王心武,据情报科传来的消息,据说那位王心武教授特别支持国医ri本化,为了让这次会议显得隆重一点,由他来邀请,联络了一大帮港城中医药方面的教授,要为桥本家站台。
总之就是,这次论坛,有一半的会前准备工作,皆由王心武教授来主持。
顾培从情报科拿到消息,就赶回家来了,此刻他手里有王心武教授的照片,名片,所发表过的文章,以及杂志内页拍摄的照片,还有他所发表的中医类论文,文献。
听说是个支持国医ri化的教授,林白青还挺好奇,想知道其人长啥样,接过顾培递来的照片,猛然一看,就觉得照片上的人很是眼熟,再多看了两眼,她说:“顾培同志,我救过这人的命。”
顾培一愣:“???”
“在东海制药,他来开专家研讨会,因为高热引发颅内水肿,就是我救的他。”林白青又说。
顾培明白了:“这位王心武教授原来来过国内,突发疾病,是你救的?”
“对,当时如果不是我,他就没命了。”林白青说。
那还是1992年,是在她为了中成药的生产线,去东海制药做报告的时候。
在会场上,有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因为酒糟鼻发炎而引发了高热,昏迷,躺在地上抽搐。
当时的情形是,保济堂两个经验十足的老大夫都不敢接手,把病人让给了她。
而林白青在危急关头,一帖紫金锭,一针清开灵救回了那个人的姓命。
对方半秃的脑袋,厚厚的嘴唇,以及那个标志性的酒糟鼻,直到现在林白青还记忆犹新。
当然,于她来说,当时不过是随便出手,救了一条人命。
她甚至没有问过对方的来历,姓名,医生救人嘛,救活了,病人安全了,她的工作也就完了。
那时的她也没想得到,三年后的今天,自己曾经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病人,如今会是桥本十一最坚定的簇拥者。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做个好梦!
第154章 小柴胡汤
(老头使得好一招离间计!)
一剂清开灵加一枚紫金锭, 林白青救回王心武教授一条命,但她甚至没有问对方收一分钱,可现在,他竟然成了桥本最有力的支持者?
刚刚哄睡了孩子, 小楚楚此刻还在她怀里。
林白青很累, 很疲惫的。
而中医的‘七不医’里, 并不包括仇家和敌人, 所以顾明不想医ri本人, 就得在灵丹堂专门挂块牌子, 否则的话, 病人上门而不医,就是他有违医德。
在中医一行来讲,疾病面前必须放下成见, 哪怕杀父仇人, 该医也得医。
但医生也有七情六欲,也会生气, 会愤怒的。
林白青上辈子救人无数,也曾救过一些白眼狼, 但也许是因为她上辈子眼界窄,接触的人少, 还没有经历过,亲手救活的人背后捅刀的事。
关键是, 一贴紫金锭要三元钱, 一瓶清开灵五毛钱,三块五的诊金她都没收, 赔钱治了个人, 结果是救活了一头白眼狼?
她有点气闷, 又有点郁闷,见顾培带来的杂志多,也不想影响丈夫的心情,遂说:“你先睡,我读读这位王心武教授的文章,以文识人,先看看他的态度。”
顾培没给妻子杂志,而是小心翼翼,接火.药桶似的把女儿接过来,款款放到她的小床上,这才从一沓杂志的最底下抽出一张纸来,并说:“我下午已经抽空读过他的文章了,总结了以下几个点……”
做为课代表式的人物,其实顾培早在拿到资料后,就通过其的文章,整体把王心武教授的观点和态度总结出来了。
看了妻子片刻,他试着说:“总得来说,他的意见其实还算中肯。”
林白青已经被王心武教授惹的火很大了,结果丈夫居然赞同对方的态度?
她脾气向来不咋好,上辈子动不动就跟顾卫国互殴的。
是这辈子的丈夫顾培为人体幅,情绪足够稳定,她相应的脾气也好了,但如果立场不一,林白青的拳头可不是好惹的,她瞬时柳眉一佻,拳头捏的咯咯响。
顾培见识过妻子的拳脚,也不想惹恼她,但就像那位老人说的,凡事要实事求事,他硬着头皮,壮着胆子,该说还是得说。
“王心武教授认为大陆中医目前存在几个很大的问题,一,良莠不齐,骗子横行,二,经方个人化,保密化,不做验药实验三,固步自封,不与国际接轨,而这三点,足以让大陆中医穷途末路。”顾培先说。
林白青突然伸手,她其实是看到小床上的女儿惊了一下,想拍拍她。
但顾大军医以为她要揍自己,瞬间花容失色,下意识就是一躲。
这个小妻子,刚刚结婚时他以为是个软妹子,后来才知道她有多厉害。
于她那身功夫,顾培也忌惮不已的。
林白青又不知道丈夫心里那点小心思,轻轻拍了拍孩子,看她睡安稳了,自己也缓缓躺到床上了。
见妻子躺了下来,顾培估计她接受良好,遂又说:“王心武教授支持ri本中医的几个点,一是改良针灸,加入电针疗法,二是废医验药,也就是取消中医,固定经方,加强中成药的生产力度。再就是,ri本中医能积极创新,为中医药申请国际版权专利,而这,在他看来才是中医药的前途所在。”
林白青听完,深深叹了口气,先说:“骗子横行确实是个大问题。”
在医疗方面,大陆中医该要正视的问题必须正视。
王教授倒也没说错,随着改革开放,国内的中医骗子无比猖獗,就不说无痛人流,老军医专治淋.病性.病尖锐湿疣菜花疹了,胆子肥的,癌症都敢包治好。
楚春亭那大侄子楚三合就是被中医骗子给骗了,胰腺癌提前发作身亡的。
这点无可回避。
当然,凡事要两面来看,顾培站在相对客观的立场来看,他说:“有市场就会有不当竞争,ri本也有中医骗子,不过是其国家小,相对基数也小罢了,王教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就证明他对大陆抱有很深的歧视。”
话说,大陆与港城一衣带水,而浸会大学虽然在国际上排名不算太高,但其的中医专业在港城实力很强,学生也遍布东南亚,是一所在中医方面很有影响力的高校了,而王心武教授虽然专业,但于大陆的歧视也未免太大了点。
就好比中医骗子,ri本是因为国家小,人少,骗子才没那么多的。
如果它也是个拥有十亿人口的超级大国,骗子会一样多。
而关于废医验药,就是楚青图前些年在基地工作时,顺带研究的领域。
ri本人也一直在做这一点,但就目前他们所拿出的证据来看,顾培认为这点也并不完全对,ri本人的大方向没问题,但走向有点太极端了。
所以,顾培认为王心武教授的部分意见还算中肯,但因为他对大陆有着强烈的地域歧视,才会全盘否定大陆中医,转而去支持ri系中医。
而他所提的那些意见和建议,顾培是可以逐条驳斥的。
所以他的行径虽然气人,但于灵丹堂,于林白青的威胁并不大。
见妻子依然不说话,只是专心盯着天花板在看,顾培又安慰她说:“我手里有一大批桥制业药品质量问题的证据,你要想提前见王心武教授一面,说服他,我陪你一起去,要不想,咱们直接拿着证据上会场,拿事实说话即可。”
林白青点了点头,还是觉得累,侧身,伏到了丈夫怀中。
曾经的顾培刚刚到灵丹堂时,虽然知道林白青是为了传承国医而低头招婚,要捏着鼻子在顾家挑个男人,但那时的他远没有意识到中医的价值,以及一衣带水的ri本对它的继续,也没有意识到妻子背负的担子有那么重。
见妻子还是怏怏的,以为她心里难受,他手抚上她的胸膛:“我帮你顺顺气?”
林白青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却蓦的眼睛一亮,说:“顾培同志,我明天去趟港城,买一味药回来,麻烦你,明天晚上再帮我做一份药品成份检测报告。”
顾培点头,又问:“还是桥本制业的药,新药?”
“不是,是津村的,而且是一味在全亚洲销量排第一的中成药。”林白青说。
顾培也算了解中成药了,略一思索:“是不是津村顺天堂的小柴胡汤?”
林白青连连点头:“对,就是它。”
顾培点了点头,望着妻子的眼神忽而就变的古怪了。
默了片刻,他问妻子:“你是不是早就怀疑小柴胡汤有问题?”
林白青也被丈夫问了一愣,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丈夫。
而要说小柴胡汤,就得说一说在林白青经历过的上辈子,1996年所发生的一件,足以轰动全亚洲的药品致人死事件。
它的名字就叫‘小柴胡事件’。
小柴胡汤,是ri系药企津村顺天堂在七十年代研发的一款中成药。
号称能治甲肝,乙肝,丙肝,肝硬化,失代偿期等一切病症,正好赶上九十年代东南亚乙肝大流行,而因为它是中成药方面在东南亚唯一可以正规销售的一款中成药,所以它迅速铺满亚洲市场,销量也遥遥领先于别的,所有的中成药。
它也是目前ri系中成药一行的金字招牌。
Ri系药企也吹捧它是一味完全无毒无副,还能养肝的神药。
差不多都要把它捧上神坛了。
但到明年就会爆出一则丑闻,据说当年就有上百个肝病患者因为服用了小柴胡汤而引起了间质性肺炎,并有将近十人因此而死亡了。
所以,别看现在‘小柴胡汤’被捧上了神坛,风光不可一世。
但从明年开始,它就会频繁爆药物致人命的丑闻。
一开始政府会帮忙遮掩,妄图把事情压下去。
但是,因药致命的案子会越来越多,病人也会越来越激愤,最后,津村制药不得不站出来承认错误,并为此而付出法律责任。
但是,官方报道,说是经尸检,可以确定死亡的是十人左右,可没有做过尸检的,默默死掉的人又有多少?
……
中医药高峰论坛马上就要开了,林白青需要一款问题药品来打击ri系中医。
本来是她想用桥本制业的复方养心丹。
但它只是会致人白内障,并不会致人死,所以林白青总觉得差了点啥。
刚才想到‘小柴胡汤’,她也是偶然间的灵机一动。
但‘小柴胡汤’在上辈子就曾引起过轩然大波的。
其生产商津村顺天堂最后还因此而倒闭,重组,要过十几年才能缓过气来。
而就在当下,林白青把它挑出来,既可以救一大批患者的性命,还可以当着那位王心武教授的面把ri系中成药拉下神坛,可谓一箭双雕,再好不过。
她刚才一直怏怏的,就是在想这件事。
让丈夫帮自己做检测,是因为他有实验室,还由他主导,出结果比较快。
但是关于‘小柴胡汤’致人死亡是上辈子,要到明年才会曝出来的事情。
她都没有见过那款药,却提前预知它有问题,这该怎么跟丈夫解释?
此时顾培一脸疑惑,又问:“你是怎么知道小柴胡汤有问题的?”
在一瞬间,林白青都以为他看穿自己是重生的了。
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坦诚一点,把她重生的事情跟丈夫和盘托出。
但其实并没有,顾培在别的事情上都很敏锐,于林白青这个妻子却特别迟钝。
当然了,林白青虽然重生了,但并没有一路开挂,大杀四方。
反而一直稳扎稳打,在扎扎实实的经营药堂,治病救人,磕磕绊绊的,摸索着才要申请中成药的专业,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也不是她自己的聪明智慧,而是有很多人在无条件的帮助她。
所以顾部并没有任何理由怀疑她未卜先知,或者重生。
思索片刻,他说:“是因为小柴胡汤被吹捧的太神了的缘故吧。是药三分毒,凡是药品,不论中药还是西药,肯定都有副作用,但津村顺天堂却一再宣传,说小柴胡汤不但无毒无副,还有保健作用,这确实不对劲。”
又对妻子说:“你不用去港城的,我明早让那边的情报人员帮忙送药就好。”
林白青点了点头,又往丈夫怀里蜷了蜷,因为发现他好像特别在意自己的心情,而她正好有件抓心挠肝的事一直想知道,遂学着楚楚的声音说:“我今天好不开心喔.”
顾培拍了拍妻子,说:“睡吧,我会陪着你的。”
他以为妻子是果真不开心,还在想自己该怎么才能哄她高兴。
但就在他试图用中医的前景,自己的支持来安慰她时,就见妻子蓦的扬起头,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着满满的求知欲,她问:“你妹妹到底是谁害死的?”
他以为她在为了中医的前景而忧心,结果她想的却是这个?
顾培默了片刻,实言:“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造成那件事情的幕后推手就是桥本十一自己。”
林白青早就想到过,以桥本的阴险狠辣,还真有可能亲人相戕,但是当时顾培的小妹妹才一岁多,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婴儿,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又为何要痛下杀手?
是为了顾克的医学科研成果,以及那副他求之若渴的金针吧?
顾克的医学科研成果被他全盘拿走,确实是他占了便宜,但是几副金针他大可不必的,就目前,东海金针因为原材料好找,楚春亭已经让匠人们打了七八副了,林白青皆试用过了,效果跟保济堂的差别并不大。
而昆仑金针,虽然价值昂贵,也是可以复制的。
所以除了玄铁金针很难再复制之外,别的金针到将来,是可以批量化生产的。
桥本十一要不那么急功近利,愿意楚春亭一样有耐心的收集原材料,钻研古籍找方法,请匠人试制,他也可以做到。
只可惜他太急功近利,还不择手段,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也就合该他蝇蝇苟苟,最终却落得一场空了。
林白青还有一个问题:“对了,他是怎么做到的呀,我要记得不错,你妹妹是窒息而亡的,桥本十一做了什么,才会让那可怜孩子窒息的?”
本来她以为自己今天心情不好,顾培会多聊会,多跟她说一说。
但正好这时堂屋里的钟声响了十二下,而到了十二点,养生达人顾大军医为了自己的手,眼睛,身体,以及明天面对手术时的精力,就必须睡觉了。
“睡觉,有什么事改天再说。”他说着,自己先闭嘴,寝不语了。
可怜林白青给这男人逗的抓心挠肝,睡不着吧,又着实累,还怕动一动的,惹躁了他,要挨欺负,也就只能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了。
……
有顾培帮忙检测小柴胡汤,林白青就又多了一重助力。
而关于老爷子说要收拾曹芝芳她叔的事,林白青一直装在心里的。
Ri系中药企业全面收购花国药材基地的事她也很生气。
但她并不希望楚春亭惹事。
因为正好这两年国家在专项打击黑恶势。
她怕万一楚春亭再闹那种当街搞车祸的事,被公安盯上,他都八旬高龄的老人了,要被定义为涉黑,一辈子的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为此,她每回去药材市场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老爷子再闹个不可收拾。
但奇怪的是,老爷子这段时间静悄悄的,偶尔会到顾家老宅看看楚楚和小雅,但多数时间都跟那帮搞古玩文物,书画的老爷子们聚在一起,一点作妖的迹象都没有。
这就又叫林白青纳闷了。
她心说难道老爷子是看事情太大自己揽不住,索性不管了?
当然,事情不能不管,如果老爷子不出手,林白青就该自己上了。
重活一世,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药材基地全落入ri本人的掌控。
但她是有丈夫有女儿,还有父母的人,她想做什么,就必须做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丁点的蛛丝蚂迹,否则的话,万一被桥本十一盯上,给她,或者她的家人下黑手,得不偿失。
这不,大周末的,林白青眼看着小雅和楚楚在院子里玩儿,就在琢磨,自己该找谁,又该怎么做,才能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
她正想着,就见楚春亭老爷子踉踉跄跄走了进来,他着一袭藏青色的对襟长衣,是丝绸面料,光泽而垂顺,盘扣如龙,衬的这瘦巴巴的老爷子周身颇有股飘飘欲仙之感。
他面色潮红,紫红色的眉毛在空中飘着,进了门,见小雅指着盘子里的水果,正在教楚楚学英文,笑眯眯的听了片刻,又飘飘然的朝林白青走了过来。
随着他俩进门,院子里浮起浓浓一股酒味。
但因为楚春亭向来滴酒不沾,林白青以为是楚青集喝了,而容光焕发的楚春亭,她还以为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要返老还童了。
结果老爷子走近两步,她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儿,而等她反应过来去扶人时,老爷子一个踉跄,已经要摔倒了。
林白青是坐在台阶上的,一手还扶着女儿呢,要松了手,女儿就得摔到地上,她哎哟一声,同样晕乎乎的楚青集才被惊醒,赶忙来扶老爷子。
给女儿调整了个位置,让小雅看着,林白青把老爷子扶进了自己卧室,又扶到床上让躺着,见楚青集穿着鞋子踩地毯,赶忙提醒他把鞋子脱了,又给了他一双鞋套套着,这才问:“你们上哪喝酒去了,咋喝成这样?”
楚青集笑了笑:“你猜。”
又得意的挑眉,看林白青:“你再猜猜,我们今天办了件啥事儿?”
林白青仔细嗅了一下楚青集身上的味道,酒香中搀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气,还挺好闻的。
而一般来说,人要喝了不太好的酒,经过人体的发酵,消化,透体而出,就是一股酒臭加酒腥,他和楚春亭俩皆喝的酩酊大醉,但身上不臭,反而有股幽兰气,林白青一咂摸:“你俩去福州了,要我猜得不错,喝的古井贡,应该还是人家私藏,上百年的那种好酒。”
福州,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是名酒之乡,亦是名药之乡,也是海外花人最多,在全世界,花人影响力最大的省市之一。
同时,它还是曹家为桥本制业侵吞中药材所选的第一站。
而不论是在港城,澳城还是湾岛,东南亚,一大半道上混的大佬皆出自福州,当然,他们跟楚春亭的交集当然也很深,都是彼此会给面子的老相识。
听说他俩去了趟福州,林白青已经猜到什么了。
但她还想知道老爷子到底做了啥。
不过等她想问时,楚青集脖子一歪,打着呼噜,也睡着了。
林白青心急,但对着一个醉汉也是无可奈何。
她想了想,抓过楚青集的背包来翻,先从中翻出一只上面印着桥本制业的铝质包装盒,拆开,里面还有一层真空的锡纸包装,再拆开,里面装的是福州名产,太子参。
太子参具有降血糖,抗炎,抗癌,保护细胞,调节免疫功能的作用,野生的尤佳,但批量种植的药物成份也很稳定,而且是一款食补大于药补的中药材,因其功能全面,老少皆宜,是款在全世界都广受欢迎的补品。
在九十年代,铝质的外包装内部再加锡纸,真空包装,国内还没有,这应该是从ri本引进的生产线,而且包装就这么珍贵,它肯定就是特供品。
但林白青仔细嗅着,却总觉得盒子里有一股隐隐的怪味儿,她判断,其中应该有甲醛,还有苯,因为太子参本身就带有药香,所以甲醛和苯的味道被压住了。
但是甲醛和苯都是物人体有害的物质,一旦浸入,污染了太子参,再被人体摄入,那么,太子参就不是补品,而是毒.品了。
这是桥本制业的包装,还是特供型的包装,药材应该是在福州当地代包装的,但里面的药材却甲醛和苯超标,难道在包装之前ri方的人员没有检查过,就这样包装起来呢?
这要运回ri本,送给政客和权贵们,把人吃出白血病,或者癌症什么的,咋办。
林白青隐隐猜测,楚春亭应该是去了福州当地,找了当地的大佬们,聊了关于桥本制业的事,打算来个阴的,给桥本家送有毒的药材。
福州因为自古就遭倭寇骚扰不已,家家跟倭寇都有仇恨,民间仇恨更加强烈,只要一提,他们必然会答应,会办,所以她估计这种含甲醛,含苯的中药就是那帮道上的人做的手脚。
但她又觉得事情未免太简单了点。
因为在封包之前,按理来说ri方肯定会做全面质检,一旦有害物质超标,ri方是不可能通过质检的,那么,代工方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这样想着,林白青折了一块太子参下面在嘴里尝,就又迷惑了,因为以她的品尝来判断,这太子参没有异味儿,又不像是有甲醛和苯的,那这包装里头的甲醛和苯是从哪儿来的?
她于是把所有的太子参全倒了出来,再闻内包装,外包装,干燥剂,发现味道都是正常的,就更加迷惑了,因为她闻到了有害物质的气味,却找不到它。
直到她翻着翻着,翻到一张小小的质检单,拈起来闻了闻,恍然大悟。
一张小小的,纸质质检检验单,上面应该被人做过手脚,有一股强烈的甲醛味道。
但妙的是,这一罐太子参从外包装到内包装,再到药材,干燥剂,都要经过质检,唯独那张质检单不需要,当把它加进去,就可以密封包装了。
可是,一张含甲醛,含苯超标的质检单混在产品中,在运输,等待的过程中,其上面的甲醛和苯就会附着到太子参上,并污染太子参,而一旦这种药材被人食用,是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的。
更妙的是,它的副作用不是及时性的,有个漫长的反应期。
而且等查出来的时候,它对人体的伤害就已经造成,不可挽回了。
桥本十一专门精选药材,又费尽心思的包装,当然是想送给愿意支持他的政商名流们,好让他们支持桥本制业的药品,支持他的战略规划。
可万一那帮权贵吃了他的太子参却吃出病来呢。
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是桥本十一在故意害他们?
而桥本制业的药品质量问题一直有很大的问题,全靠政府官员们帮他擦屁股,才能一再的压下去,可一旦他们发现桥本十一在药材上做手脚害他们,那他们还会给桥本制业做背书,擦屁股,支持桥本十一吗?
……
想到这儿,林白青差点笑喷,心说老头真是使得好一招离间计。
也是由衷的佩服,只有楚春亭那种奸猾狡诈之人,才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法子。
作者有话说:
PS:关于‘小柴胡汤事件’,作者搜索了一下网上的简介,现列如下,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详细搜索,了解一下。
0世纪70年代初期,日本的津村顺天堂制成了小柴胡汤颗粒制剂,同时有地滋教授发表了“津村小柴胡汤颗粒对慢性肝炎有治疗效果”的报告,刹时间在日本引起不同凡响。小柴胡汤成了畅销药,舆论认为日本汉方走向现代化。短短的几年里,津村顺天堂便成了日本乃至世界注目的制药企业,财富积累走向巅顶。但自20世纪90年代初起不断爆出小柴胡汤有副作用的新闻,1991年4月日本厚生省向医师、药剂师下达了要注意小柴胡汤导致间质性肺炎的通告。1994年1月~1999年12月报道了因小柴胡汤颗粒的副作用发生了188例间质性肺炎,其中22人死亡。
结果津村顺天堂1997年破产,2000年津村顺天堂社长津村昭被判刑3年。
第155章 肝硬化
(她要他带着诊金和想治病的诚心,来找她!)
楚楚和小雅原本是在外面玩儿, 看到楚春亭父子来,就进来了。
小雅还没有跟爷爷特别近的相处过,难得看他喝醉,躺在那儿呼呼大睡, 还间带着打呼噜, 小女孩好奇爷爷那两条长长的, 耷拉的眉毛, 去揪他眉毛了。
楚楚走了过来, 这儿嗅嗅又哪儿嗅嗅, 看到妈妈手里的质检单, 凑过来就闻。
林白青把纸递过去,小声问女儿:“闻到啥了?”
别看这样小小一张纸,其成份里大量的二甲苯和甲醛, 都是剧毒化学品, 气味也很浓烈,楚楚凑近闻了闻, 小嘴巴一撇,呕的一声, 孩子差点都给熏吐了。
这又是一种很新奇的味道,但它好难闻, 楚楚不喜欢,推开了它。
林白青专门用卫生纸把它裹了起来, 揉成团, 扔到院子里的垃圾桶里,才对女儿说:“那种气味的东西都是有毒的, 小宝宝闻多了眼睛就会瞎掉, 还有可能得白血病, 闻到那样的味道就要避开,好不好?”
“好呀。”楚楚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个玉坠来:“妈妈看。”
林白青一看,见女儿脖子上戴的是小雅的一只冰糯种的玉坠子,是圆形的,里面浮着青绿,乍一看,好似一汪清水,她遂问:“你小雅姐姐给的?”
楚楚点头,又费力的说:“楚cu……喜fan,姐姐,xun!”
意思是因为她喜欢,姐姐送她的呗。
话说,楚青集简直跟个貔貅似的,只出不进。
但小雅却特别大方,她爹是个搞古玩的,玉呀翡翠的自然不少。
楚青集就小雅一个女儿,有好东西自然要仅着女儿,但小雅是个大方的,当年林白青去M国,她想都不想,就会帮她打开楚青集的保险柜。
现在她已经十二岁了,大姑娘了,但还是个散财童子的性格。
这只冰糯种的坠子少说也得上千块,但她喜欢楚楚,就要悄悄送给楚楚。
“楚楚要是喜欢,妈妈可以送楚楚一个,把这个还给小姨,好不好?”林白青跟女儿商量着,想把玉讨来,但这时小雅从卧室出来了,说:“不要,因为我喜欢楚楚,我要把它送给她。”
楚楚还小,喜欢一切亮晶晶的东西,也认真点头:“嗯!”
小雅体格高,双腿笔直又修长,要练武术,会是个特别好的苗子,而且试想,她这样一个一头红发,一双蓝眼睛的混血儿,要会点功夫,那得多飒爽,所以虽然她没定力,也没耐心,但只要有时间,林白青就会哄着她扎马步。
这不,她刚哄着小雅扎上马步,又来哄女儿,想把小雅的玉坠儿哄走。
但楚楚太爱这块水汪汪的石头了,就不肯给妈妈,俩人正别扭着呢,楚青集一觉睡了,打着哈欠出来说:“算了吧青青,就给楚楚吧。”
望着正在懒洋洋扎马步的小雅,又叹气说:“我那点家底儿,早晚被她败光。”
虽然他像个貔貅一样四处敛财,但唯一的继承人只会花钱,楚青集愁呐。
见林白青已经把太子参的包装盒打开了,他估计以她的嗅觉,也猜的差不多了,貔貅二叔难得正经一回,说:“关于福州的事情,你装做不知道就好,也不能向任何人走漏风声,药材中添加违禁品,一旦被发现,那些质检员可是要坐牢的。”
在质检合格单上做手脚,必须得是质检员才能干的。
但万一出了事,质检员可就惨了。
林白青耐心的哄了半天,终于还是把小雅的玉坠要回来,还给了楚青集。
她又说:“那些药品的问题ri本人早晚会发现的,到时候质检员怎么办?”
楚青集说:“既然他们愿意那么干,当然早就做好坐牢的准备了,放心吧,一旦他们坐牢,会有人替他们照料妻儿老小的。”
又搓了搓手,笑着说:“福州那边道上的大佬们在听说这件事情以后特别生气,联系了海外的一大帮福州华人,准备成立一个投资公司,专门承租各地的中药材基地,而那个投资公司的负责人,就是你二叔我啦。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二叔我从现在开始,要进军中药材行业了。”
“你,是楚老帮你联络的?”林白青问。
楚青集笑着说:“你想想,倭寇从明朝开始骚扰福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到新时代了,人家要抢占药材市场,还是从福州开始,为什么,就是因为它跟对ri的战略位置,拿下福州,做为中转站,则能拿下全国,但咱们只要守住福州,就能守住咱的泱泱种花,大好河山,而这件事儿,他们一帮福州人没一个知道的,还是你爷爷告诉他们的,既然要推选一个人来做中药材,谁最合适,那还不就是我吗?”
拍拍胸脯,他一脸的骄傲。
是的,桥本十一的战略规划做的特别详尽,以福州为据点,占据全国的药材市场,要不是楚春亭提醒,也许要到很多年后,福州那帮有钱有身份,在地位的大佬们才能知道这件事,那不成奇耻大辱了?
而既事情是楚春亭发现,并通知大家的,他儿子又想揽下这件事情来做,大家为给楚春亭面子,一人筹笔钱,楚青集摇身一变,就成投资公司的总经理了。
见林白青只是笑,不说话,楚青集又说:“青青,你二叔我可是为了咱们中医药行业的大业,专门担下投资的担子的,感谢的话不必说了,你记着二叔的恩情,以后对小雅好一点,教功夫的时候用心一点就好啦。”
林白青抱起楚楚,翻了个白眼说:“你确定是为了中医药行业,而不是看中它将来能带给你的巨额利润?”
别看他嘴上说的好听,但其实中药材,尤其是人参、藏红花,虫草之类的保健药材,随着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一天一个价格的在涨。
楚青集哪是为了中医,他看中的,是潜力巨大的市场,是巨额的利润。
当然,他也算是办了一件好事,毕竟能阻止ri本人收购中医药行业嘛。
但林白青一看到楚青集那张没有一丝皱纹的脸,再看他一头乌黑的头发,再想想她爸那满脸的皱纹,满头的白发,就越看楚青集,越觉得讨厌。
当然,虽然讨厌二叔,但她还是会尽心尽力教小雅打坐扎马步,练功夫的。
……
话说,终于,Pual那边传来消息,说中医药高峰论坛的地址确定下来了,桥本十一率领他的代表团,也已经启程,前往港城了。
而会议的时间是早就定好的,下周周六和周天,共为期两天。
林白青这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腿已经行动自如的Pete,以及戒掉了药瘾的Polk,以及林白青的最强辅助楚青图夫妻和顾培都会去。
而且林白青还特地请了Louis先生,以主办方的身份,邀请了他,而他呢,又会带几个华尔街的投资人过去,林白青这边也就算势力庞大了。
柳连枝年龄大了,还要盯大楼的装修,就不去了。
而楚春亭,早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过,这件事他不搀和,也不会去。
于老爷子的态度,大儿子楚青图有点纳闷的,他觉得以老爷子对林白青的疼爱,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去,不太正常。
但他天性憨厚,想不到老爹的狡诈心机,也就只能纳闷着。
而楚青集更懂老爷子的心态,知道老爷子这趟不论做什么,肯定都是真正意义上够得上刑事犯罪的杀招。
也知道他是怕牵连到孙女才故意不去的,他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里其实醋的要死。
不过他被老爹偏爱了半辈子,深知那老爷子要是偏爱谁,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而且老爷子天生驴脾气,得要溜须拍马,顺着他的脾气才能落点好处,否则的话,那精明的老爷子,很可能一个子儿的遗产都不会留给他,楚青集也就只能咬牙陪着老爹,听他的差遣。
而关于出行的计划是这样的,别人都是周五才去。
林白青和顾培,则会带着楚楚,提前大家两天,先去港城。
一则,楚楚已经见了两位伯伯了,但是,据顾培说,他二哥Pual是三个哥哥里脾气最好,也最会逗小女孩儿的,但楚楚还没见过,得提前带她去见一见。
再则就是,那位王心武教授,林白青也得提前见他一面。
所以在周三这天,顾培一早起来开车到深海,办好港澳通行证,俩人就带着楚楚过关了。
虽然说王心武教授就生活在港城,而且就在浸会大学任教,但是直戳戳的上门找人并不容易,所以顾培还拜托了一个人,来帮忙联络王心武教授。
而那个人,就是曾经帮忙为沈庆仪翻了蛇妇阿花案,以及,在二十亿港币的事情上立了大功的董必超董阿sir。
顾培曾经专门拜托了他,让他帮忙联络一下王心武教授,想在会议之前,私底下,单独见个面。
本来早在前天,董阿sir就答应了顾培,说自己会帮忙找人,约人,让他周三直接来找自己,自己就会带他去见王心武教授。
但是林白青夫妻打车到了九龙警署,甫一见董阿sir,他就说:“Dr.顾,对不起,出了点意外,王心武教授今天大概没有时间见你了。”
“为什么,是因为他听说我们是从大陆来的,所以不想见面吗?”顾培问。
董阿sir摆手说:“那倒不是,他生病了,不想见客人,想好好休息。”
所以他们夫妻专门跑来见王心武教授,结果他竟然生病了?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生的是什么病,但凭借曾经短暂的一面之缘,以及一次诊脉时留下的印象,林白青说:“他应该得的是脂肪肝吧,脂肪肝引起的肝硬化,按理来说,只要肝硬化在代偿期内,一般不需要住院治疗,既然你说他需要住院的话,他的肝硬化是不是已经到失代偿期了?”
这于林白青来说,只是一个,基于王心武教授身体的,最基本的推断。
当然,她的推断也是合情理的。
因为当初她给王心武教授做急救时就诊到过,他因为肥胖,代谢又不好,肝脏囤积了大量的脂肪,而且他比较爱喝酒,而酒精,是导致脂肪肝转化为肝硬化的直接元凶。
但这在董阿sir听来,就有点不可思议了:“林小姐,你认识王心武教授吧,早就知道他的病情?”
林白青坦然说:“只有过一面之缘,算不上了解,关于他的病,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董阿sir先说:“他今天早晨才打电话,说医院宣告他的肝脏正式进入了失代偿期,也许他很快就会肝癌,或者肝腹水,而目前,肝硬化失代偿期是无解之症,所以他非常沮丧。”
又说:“正是因为他的心情很沮丧,所以才不想见客的。”
林白青说:“要不这样,您给他打个电话吧,就说我是一个曾经救过他的命的大陆中医,而且我还可以逆转肝硬化,如果他想见我的话,就让他来找我。”
董阿sir只是个警察,并非医生,所以不懂林白青所说的专业术语。
但逆转肝硬化,听起来就有点牛的。
他看顾培:“Dr.顾,林小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您能解释一下吗?”
其实林白青说的已经很清楚了,但顾培站在西医的角度上,说:“失代偿期,就是说肝脏已经失去原本的功能,约等于坏死了,而逆转,则是让他的肝脏重新拥有器官原本的功能。”
这个董阿sir就能听懂了。
意思就是说,林白青能让王心武教授已经坏死的肝脏重新变好呗?
他后退两步,仿佛头一回见面似的,惊讶的打量着林白青:“你确定真的可以?”
林白青笑了笑,说:“当然,而且我是有数据支撑的,逆转肝硬化,我已经治疗过七八例了,而要不逆转,它就会发展为肝腹水,以及肝癌,您给王教授打个电话吧,看他要不要选择治疗,如果想治疗的话,我们会住在丽景酒店,让他来丽景找我们吧。”
话说,虽然肝硬化患者到了失代偿期,不一定就肯定会肝癌,或者肝腹水,但这两样却是失代偿期最常见的并发症,而且都痛苦无比。
而林白青之所以会着手研究肝硬化的逆转,还是从又穷又可怜的邓次方兄弟开始的,当时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让他俩兄弟不要又穷又病的心态才去治的。
谁知道她研发的方子竟然特别管用,迄今为止,她已经逆转了□□例了。
那可都是有数据支撑的。
好嘛,只迷信ri本中医,认为ri本中医才是中医的未来的王心武教授竟然肝硬化,还失代偿期了?
局势在这一刻逆转了。
林白青在这一瞬间做了个决定,她不去找王心武教授了。
她要他带着诊金和想治病的诚心,来找她!
第156章 津气犯肺
(一言难尽的,会讨女孩欢心的二伯……)
董必超不懂医, 但听说林白青竟然能逆转肝脏功能,听起来比较神奇嘛,他有大哥大的,当即就掏出大哥大来, 给王心武教授打电话了。
而王心武教授这边, 目前的情形是这样的。
他一直有脂肪肝, 又因为好酒, 体质也比较潮热, 体内长期湿毒郁结, 肝脏又无法排出, 就在几年内,肝脏迅速的纤维化,变成肝硬化了。
不过从代偿期到失代偿期, 快的有点不可思议。
因为按理来说, 肝脏从纤维化到完全失去功能,至少要三五年。
但王心武教授的肝脏, 是在最近几个月内突然之间快速恶化到失代偿期的。
他今年才46岁,于一个教授来说, 正是人生的黄金年龄。
这时候肝硬化,于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
而关于林白青, 董必超跟他提过,说她是曾经在大陆时救过他一命的大夫。
跟他见面, 是想就中医药的发展好好聊一下。
但王心武对林白青并没有印象, 因为在东海制药,当他苏醒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了, 而当他醒来之后, 为了获得更好的医疗治疗, 他就迅速回港了。
当天救他的人是谁,他原来也曾想过要不要找一下,感谢一下。
但因为他对大陆人固有的印象比较差,觉得他们都比较愚昧,贪婪,生怕自己一联络,对方要敲诈他一笔反而不妙。
再加上医者救人不过天职,林白青救他是应该的,他也就把这事撇下了。
而这次林白青通过董必超联络他,又提起当初救命一事,王心武不但心里没有感激之情,而且胸头有一种厌恶之情,心里暗暗猜测,林白青这个大陆大夫偶然救了他一命,基于那点恩情,专门跑到港城来,是来问他索要好处的。
答应董必超的请求,愿意见林白青夫妻,也是想给他们点好处,打发他们的。
既查出自己的病比较严重,就顺水推舟,把见面的事给推掉了。
……
而此刻,他正在浸信会医院里,在拿到检查结果后,在听医生的治疗方案。
现代医学下,是没有逆转肝功能一说的,不过自七十年代起就有换肝手术了,所以医院给予王心武的建议是让他做个肝移植手术,换个健康的肝脏。
这也是目前现代医学能给予他的最佳治疗方案。
当然,并不是说换了肝脏就一定能好。
目前,现代医学下,换肝后病人的生存率,最长的才只有短短的五年。
而在接受移植后,死于器官排异反应的病例则高达50%。
王心武自己是个中医药学科的教授,如果从医,他也会是个合格的中医。
他更倾向于信任中医,因为中医治病,是在把控人的五脏六腑,也就是说,中医虽然不能换器官,但是,它能维持一个亚健康的人五脏六腑的正常运转。
现代医学不一样,或者生,或者死,现代医学只有这样两个极端的选择。
当听说自己的肝已经到失代偿期了。
听说自己只剩下两条路,一是换肝,求五年的存活期,二是保守治疗,死于即将到来的肝癌或者肝腹水,王心武教授心中也是一团乱麻。
而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进行换肝手术,搏五年的存活期时,董必超又打来电话,说曾经在大陆救过他命的那个大夫懂得如何逆转肝功,看他要不要见一面。
这个电话,就又让王心武的心思活动起来了。
他自己就是中医,所以他知道,中医在治疗肝病方面虽然见效比较慢,但是颇有一些独道的方子。
正好他也想听取一下中医的意见。
所以他就说:“董督察,让那位林医生来见我吧,我可以抽一点时间来听一听她的治疗方案,当然,我希望她能带来一份完整的药方。”
这时他想的还是,林白青只是个大陆中医,并不可靠。
而且她是来求他办事的。
而他呢,先看看她的方子是否可行,只是做为一个备选方案。
毕竟他自己也是个中医,他可以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方子的。
要不行,他就把林白青给打发掉。
要是行的话,就收下她的方子,自己治疗。
……
这时林白青其实也凑在董必超的大哥大旁,在听电话里的声音。
港城虽然不大,但堵车堵的厉害,她虽然要求王心武办事,但顾培还拖着行李,抱着孩子,她也提着大包小包,当然不想打着车,跟难民似的跑来跑去。
而且她猜得到,王心武对她有歧视,估计此时对她也是半信半疑的。
正好又听到电话里他的声音比较沙哑,再加上知道他目前比较信任ri本中医,基于对于目前港城中医届形势的猜测,她遂小声对董必超说:“麻烦董警官问一问王教授,他总最近有没有吃过一种名字叫小柴胡汤的药。”
董必超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还是问王心武:“Dr王,林大夫让我问问您,最近是否在吃一种叫小柴胡汤的药。”
王心武教授最近总觉得自己有些微痒,偶尔还会喘不过气来,他咳了两声以顺气儿,这才说:“是的,我最近正在服用一种护肝药,就叫小柴胡汤。”
董必超回头,对林白青说:“是的,他确实在吃一种叫小柴胡汤的药。”
林白青又说:“董警官,您再问问Dr.王,看他是否测过体温,如果我猜得不错,他的体温应该一直是37.5度,虽然不算发烧,但有轻微发烧的迹象。”
这下董必超更觉得一头雾水了,而且这种专业方面的话他也不好传,他遂把大哥大给了林白青:“要不你自己跟他说?”
林白青一想也是,这样传话毕竟表达不清楚,遂接过了电话。
而此刻,董必超觉得林白青是颇点子神通在身上的。
就比如,她说她跟王心武只见过一面,而且并不知道对方有肝病的事。
但她一猜就猜到对方肝硬化了,还是失代偿期。
而现在,分明在跟王心武聊天的是他,不是林白青。
但她只是凑着话筒听一听,就能听出对方吃了什么药,这也太神奇了。
所以把大哥大给了她,董警官朝顾培竖个大拇:“Dr.顾,您爱人超nice的。”
顾培是但凡一出门,就是林白青的挑夫,背景板,以及最强男妈妈了。
他也是个很优秀的医生,能做非常复杂的脑外和心外手术。
但只要夫妻一起到了外面,向来,不论林白青说什么,只要她不需要,他是不会发表意见的,刚才他一直在抱着,拍哄女儿,也一直板着脸,一脸严肃,直到此刻,听到董必超在夸他爱人,才终于冰山消融,露出一个微笑来。
但他也在看时间,因为他们这趟来很忙的,不想在王心武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而林白青接过电话,把自己刚才的怀疑跟王心武教授又转述了一遍,然后再问:“您有没有发现,自己一直处于一种微烧,却又不算发烧的状态?”
王心武教授自己也算半个中医,但还是头一回见有人能过电话问诊的。
不过经林白青的提醒,他也发现了,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他确实有点发烧,但只是微微的低烧,对他的身体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他偶尔觉得喉咙痒,咳一咳也就好了,所以他没把这个当成病,但这是只属于他自己才知道的事情,他没跟任何人讲过,林白青,一个第一次跟他打电话,通话的人,她是怎么知道的?
觉得喉咙依然发痒,他微咳了两声,问林白青:“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咳嗽的?”
“去拍个片子吧,因为你已经有间质性肺炎症状了,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察觉而已,还有,最好来找我做治疗,而不是吃医院开的免疫抑制剂,因为它会对您已经被损害的肝功能造成进一步的损害。”林白青说。
顿了顿,又说:“因为您的身体状况,医生应该会很难用药,如果想要逆转肝功能,还想治疗肺炎,就来丽晶酒店找我,我等您。”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掉,还给董必超了。
这时王心武教授的主治医生还没有离开,他一头雾水,信又不信的,遂问他的主治医生:“如果我现在得了肺炎呢,您会怎么治疗?”
主治医生愣了一下,才说:“Dr,因为您的肝脏已经完全失去作用了,所以,一旦您生了别的病,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感冒,我都会很难用药,所以您一定要保护好身体,最好不要生别的病,小小的感冒也不行。”
要知道,王心武答应见林白青的时候,只当她是从大陆来,要问自己讨点便宜,恩情的,也只想随便打发她一下。
可对方不但说准了他的病,还连医生已经无法给他开药这件事她都知道?
但他总归还是不愿意相信,于是让主治大夫帮他开了张CT单,想看看自己是否真的有肺炎症状。
半个小时候结果出来了,而结果,不但吓了他,也吓了他的主治大夫一跳。
因为他确实得肺炎了,而且是纤维化的,也正是间质性肺炎。
而让他的主治医生都疑惑的是,间质性肺炎一般情况下,是要吸入大量石性粉尘才会得的,可王教授并没有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又怎么会得的。
以及,医院做手术也是要看病人的身体状况的。
如果王心武教授只是肝有问题,给他移植一个健康的肝脏,只要能扛得过排异反应,他就可以继续活下去,说不定还能打破五年存活期,活的更久。
但现在他的肺也出问题了,那移植手术也就没法做了。
甚至医院连药都很难开,因为每用一种药,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害。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别看王心武教授表面看上去人还算健康,行动也自如。
可是一旦他的肺炎引起发烧,他很可能会在几天内就死掉。
这时哪还管得了医生是哪来的,是大陆还是ri本。
既然林白青能把症状猜得那么准,她肯定也能做治疗吧?
王心武教授思考了片刻后,不顾主治医生的劝阻,喊来妻子,让扶着他出了医院,打车,前往丽景酒店去了。
不管林白青能不能,但她是他现在想要治好病,最大的希望了。
……
再说林白青这边,俩口子带着楚楚,此时已经到达丽晶酒店了。
据说这家酒店在八.九十年代,是港城最豪华的酒店了。
在将来,这样的酒店很多,但现在,尤其是林白青和楚楚是从大陆来的,看这种大酒店,就觉得格外的豪华,气派。
而为什么顾培会选择住在丽晶,是因为据Pual的通风报信,桥本家的高峰论坛就是在丽晶召开的,而桥本请来的所有客人,届时也会全部住在丽景。
林白青这回也算花了血本了,在这儿一口气订了五间房,不过他们是来砸场子的,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跟对方住在同一间酒店,胜算会更大一点。
而按Pual说的,应该在今天下午,卓言君和Pual就会到了。
而桥本和他所邀请的专家们,则会在周五悉数到达,并下榻于丽晶酒店。
至于会场,当然不用他们操心。
自然会有专人提前布置好,等到开会时,他们直接入场就行了。
而顾培去登记房间时,林白青专门到会议水牌出看了一下,就发现果然,在周五的日期下面,已经列好了一行字《泛亚太地区港城首届中医药论坛》。
……
话说,住酒店于楚楚来说就又是一件新鲜事儿了。
小家伙就好比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回嘛,跟小狗似的,小鼻子四处嗅嗅着,小脑瓜子骨碌碌的转来转去,可谓目不暇接。
而等一上楼,小家伙直接目瞪口呆了。
顾培订的是一间落地大玻璃窗的海景房,而且是在十楼,楼层比较高,视野也开阔,拉开窗帘,外面就是醒目的蓝天,海港,还有漂亮的临窗大浴缸。
楚楚年龄还小,言辞匮乏,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跌跌撞撞跑到窗前,行指天空:“哇喔?”再看海港:“哇喔哇喔?”
看到一辆游艇进了海港,又是一声感慨:“哇,哇,哇哇哇!”
林白青问:“喜欢吗?”
楚楚使劲儿点头:“嗯!”但又扑了过来,小声说:“小姨,想要。”
这孩子头一回来新鲜,好玩的地方,有点遗憾,她最爱的小姨没有跟来。
林白青在卫生方面虽然不算邋遢,但她也没有洁癖,是个正常人。
于她来说,酒店的浴池,只要擦洗一遍就可以洗澡了。正好又有浴落地大缸,她就准备放开水,让女儿也享受一下在落地窗前浴澡,看海港的美妙享受。
但在这方面,顾培向来是瞧不上妻子,甚至有点嫌弃她的。
制止了妻子,他先拿自己带来的消毒液给浴缸消了个毒,又打开水龙头,把整个浴缸仔仔细细,里里外外都又重新清洗了一遍,他这才放上水,给楚楚摆了两个小玩具,让生来还没有玩过浴缸的女儿在浴室里玩一玩。
之后,林白青看着孩子,顾培则把酒店的床单被罩全换成了自己带来的。
然后又整体把房间的卫生搞了一遍,连灯罩内部,浴缸旁的死角都擦的干干净净,他这才算认为这间房子合格,够得上他和他闺女来住了。
休息了片刻,等楚楚玩够了,又给她喂了奶,俩人又出去简单吃了顿饭,赶在下午两点,又回了丽晶酒店。
甫一进酒店,她就看到王心武教授了。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矮矮胖胖,还谢了顶,有明显酒糟鼻症状的男人,身边有个女人,大概三十七八岁,虽然相貌普通,但气质很不错,看上去很温柔。
林白青暗猜,她应该是王心武教授的妻子。
俩人一起,就坐在大堂的招待沙发上。
林白青遂走了过去,上前说:“是王教授吧,我是林白青。”
王心武教授抬起头,愣了一下,因为他虽然知道曾经有个大夫在大陆救过自己,但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他没有见过对方,也并不认识。
而刚才林白青跟他通话时,猜中了他身上所发生的所有的病,虽然听声音感觉对方很年轻,但他觉得既然有那么深厚的中医功底,按理她应该是个中年人。
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年轻。
“你就是林白青?”他重复了一句。
再看她身后有一个身材高大,气宇轩昂,相貌英俊的男人,怀里团着个小玉团子,他扶着妻子的手站了起来,却是看顾培:“说能治我的病的人是您吧?”
顾培向来是妻子的背景板,也很有背景板的自觉,他没有答话,只往后退了一步,以示跟自己无关。
王心武教授于是又看林白青,本来他就不大信任大陆中医,刚才之所以激动,也颇有点病急乱投医式的感觉。
此时心里愈发起疑了:“就是你说自己能逆转肝功能,还能治疗间质性肺炎?”
再看她的周身,见她只背着一个双肩包,又问:“你打算怎么治疗?”
他爱人大概也有点怀疑,来请林白青坐,特意用普通话问了一句:“小姐您真的是个医生吗,中医?”
林白青点了点头,坐到了王教授爱人刚才坐的位置,伸出手说:“王教授,不介意的话,先让我帮您捉个脉吧。”
他爱人也笑着,继续用她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亲爱的,让这位小大夫帮你把个脉吧。”
王心武是中医科教授,当然自己也会帮自己捉脉,他就是在给自己捉脉的过程中发现他的肝脏出了问题,上医院去检查,才发现肝脏恶化的。
所以他拒绝了林白青的手,并说:“不用捉了,脉若游丝。”
又翘起二郎腿来,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说:“你的方子应该是家传的,或者祖传的老经方吧,把你的方子拿来,我需要审审你的方子。”
关于脉相,有两种细脉,如弦,则是心脏出了问题,而如丝,就是肝脏。
这位王心武教授本身是个中医,既然他拒绝捉脉,林白青也就不帮他捉了。
而本来,她带了一大堆的证据来,是准备来说服他。
让他在即将开始的会议上号召一下港城和湾岛的中医们,支持大陆中医,支持灵丹堂的,也准备好了唾沫,准备好好游说他。
但是,也许在林白青重生的这辈子,上天一直在冥冥中帮助她,帮助灵丹堂。
所以王心武不是太信任林白青,还想先审一审她的方子。
颇有一种,你能治得了我的病我就理你,治不了,我都懒得理你的傲慢劲儿。
而林白青也要审他,而且要审的正是他这个人,和他所持有的观点。
她没有掏方子,反而问道:“听说王教授特别推崇ri本中医的去医验药?”
王心武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做什么?”
所谓的去医验药,意思是把所有的中药方子全部科学化的做一个成份检测,并去除掉其中的有害成份,只保留有益成份,做成中成药来统一销售。
这也是目前桥本和津村两家大企业正在做的事。
王心武确实推崇去医验药。
因为在他想来,在如今,中医行业想要申请国际版权,加入国际药疗,成为一种全球化的疾病治疗手段,就必须能批量化,科学化的生产。
而有句老话叫是药三分毒,这个论点也一直是西医攻击中医的一个关键点。
但如果我们把三分毒性去掉,只留下药品的有益成份呢?
没有毒副作用的中药,将会更容易跟西医竞争,并走向国际吧。
这才是他支持‘去医验药’的主要原因。
他不知道林白青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这个,而且他认为去医验药是中医的大趋势,都准备好跟林白青就这个问题辩上一辩了。
但林白青没有就去医验药跟他展开讨论。
而是说:“津村顺天堂的‘小柴胡汤’就是ri本中医第一款去医验后的产品吧,根据ri本卫生部的宣传,它是一款去毒中药,不但能够治疗各种肝病,还能保养肝脏,而且据说在临床实验中没有发生一例不良反应,所有的测试都是百分百的成功率,对不对?”
王心武又是一愣,旋即反问:“难道不是?”
‘小柴胡汤’主打的概念,就是说用科学的方法去除掉了中成药中的有害成分,让它成为了一款完全无副无毒,保肝益肝的中成药。
而且宣称用的是最前沿的科技,最精良的提取手段。
王心武可是中医教授,就好比有句俗语,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他一个教中医的,却栽在了中药上,也是够叫人唏嘘的了。
林白青再一笑,说:“您是看到ri方的宣传,觉得小柴胡汤能帮您保健肝脏才开始吃它的吧。”
不等他回答,又说:“您如果仔细回想一下,就能发现的,应该就是从您开始吃小柴胡汤,您的肝脏开始迅速病变,继而失去代偿功能的,您难道就没发现这其中有问题?”
王心武愣了片刻,忽而,手抑制不住的开始发抖了。
因为他发现了,确实如林白青所言,他是在开始吃小柴胡汤后,肝脏迅速恶化的。
他爱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劲儿问:“亲爱的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医生?”又看林白青,央求说:“中医小姐,麻烦你帮他看看吧,我觉得他有问题。”
王心武颤了半天的手,忽而警醒过来,摆手说:“不可能的,小柴胡汤应该是安全的,是有效的,不然,ri本政府是不可能允许它上市销售,并出口的,而目前,它是亚洲销量第一大的中药,也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过其有药品质量问题。”
林白青回头看了眼丈夫,见丈夫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双双苦笑了一下。
他们也同时发现,如果不是王心武他自己生病了,这个人,他们可能很难说服得了。
当然,‘小柴胡汤事件’是连ri本政府也没想到的。
本来他们是想在九十年代,就一举攻占中医市场的。
但因为‘小柴胡汤’在全亚洲引起的反响太过恶劣,才叫他们不得不把战略往后退了二十年。
在上辈子,津村顺天堂也要等二十年,‘小柴胡汤’事件的风波过了,才会换壳重来。
……
此时林白青也不说话了,顾培也没有拿资料,俩夫妻只是默默望着王心武。
他的肝脏本来只是硬化,还具备代偿功能的,如果保养的好一点,至少可以延续四五年。
但是,却在他吃了小柴胡汤的几个月内,它恶化了。
哪怕他再信任ri本中医,再信任ri本政府,板子落在自己的屁股上,疼王心武是能感觉到的。
所以他仔细琢磨了一会儿,手就又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了。
而林白青要展示给他的残酷真相,也还远远没有完。
她又说:“让我给您讲讲您病的成因吧,首先,小柴胡汤是一款我们中医传统的补肝名药,它其中有一味非常重要的药,名字叫半夏,它也是一款有毒.药物,而它的毒性,正好可以跟其中的黄芩相结合,并产生精气,滋补肝脏生津,以津精血,达到养肝的目的。这也是小柴胡汤这款药的基本君臣构架,旨在滋津而养肝,但ri本人在做中成药时,为了搞所谓的创新,把半夏中的毒性物质全部提取掉了,表面看来毒性没有了,药也安全了,但它的效力也就没有了,因为黄芩没有了半夏的克制,以致精气犯肺,就会对人的肺产生影响,这也是您会得间质性肺炎的原因!”
……
这是丽晶酒店的大堂。
他们坐在舒适柔软的皮质沙发上,面前是沉重厚稳的石英石茶几。
大理石地面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芒,空气中流淌着优美的音乐声,环境温馨,舒适而优美。
来来往往的宾客大多是来渡假的,脸上,身上,也都散发着舒适与松驰。
而胖乎乎的王心武教授,他面色蜡黄,额头在冒汗,手在发颤,他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他已经够不舒服的了。
但林白青还得重复一句:“所以您的肺炎,正是因为小柴胡汤而引起的。”
安静的酒店大厅里,突然响起王教授夫人尖锐的声音来:“小姐,这是真的吗,我家先生真的是因为吃药吃坏了身体吗?”
见林白青在点头,她并不太相信,于是又看丈夫:“亲爱的,是真的吗?”
安静的酒店大厅里,有人听到声音,侧目在看 ,王教授夫人于是只好放低声音,再问丈夫:“这是真的吗?”
而在她眼巴巴的目光中,王教授终于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他是中医学教授,于中药的研究并不深,但既懂中医,自然也懂得一些药物的药性和原理。
所以林白青讲的理论和逻辑他是能听得懂的,也是认可的。
而这就又回到前一个问题了。
林白青望着这位自己三年前曾经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大学教授,再问:“难道您当初选择吃小柴胡汤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想过ri本人所谓的创新,是没有保证的?”
王教授的爱人手捂上嘴唇,已经在浅浅的抽泣了,听得出来,她此刻很绝望。
他本人磕巴了半天,终于来了句:“但是ri本政府批准它出口了。”
这就是知识分子的认死理儿,以及不懂政治了。
“所以您认为只要是ri本政府批准的,就一定是好的,您又是基于什么,才会那么信任ri本政府的呢?”林白青再问。
王教授不但手在抖,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了。
因为确实如林白青所言,他之所以信任‘小柴胡汤’,恰是出于对ri本政府,已及津村顺天堂的信任。
但是津村那么大的企业,竟然会在药物的功效方面进行数据造假的吗?
而造假,不向来是大陆那帮招摇撞骗的江湖郎中才会干的事吗?
所以说,难道他所信任的,寄于希望,认为一定能带着中医接轨科技,走向全球化的ri本中医,不但不可信,甚至还差点就把他给害死了?
就好比一个一直信仰上帝的人,某一天发现他所信仰的上帝是魔鬼的化身一般,王心武教授在此刻,内心的信仰轰然瓦解,崩溃了。
林白青也挺唏嘘的,又说:“听说您一直认为我们大陆中医的传承已经丢了,中医的将来和希望在ri本,那么,您想过津村顺天堂会造假吗?”
王教授猛然抬头,就见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顾培,和他怀里的小团子五官神似,眼神也一模一样,也正在专注的,全神贯注的望着他。
想过津村顺天堂会造假吗?
王教授当然没有想过。
此时他不但身体虚弱,精神上也快承受不住打击了。
他伸手去触摸自己的肝脏,按理来说,肝是可以触诊到的,但因为纤维的硬化,他的肝脏正在迅速痉挛,缩小,所以想要触诊已经触不到了。
他喉咙痒的厉害,他也知道自己得了间质性肺炎,只要再有有点小小的受寒,或者病毒感染,都有可能让他高烧,继而死掉。
可直到此刻,在林白青提醒之前,他都没有想过,那会是ri本中医造成的。
王教授大脑一团糟乱,昏昏噩噩。
而这时正好,酒店前台的LOGO亮起灯来,他突然想起件事来,磕磕巴巴的说:“桥……桥本……论……论坛。”
他总算醒悟了,他的病是ri本中医害的。
但是,由ri本人召开的,首届中医药论坛马上就要召开了。
而讽刺的是,他是这趟论坛中的,花国中医届的于会代表,主席。
当然了,就目前他这种身体状况,他很有可能参不了会,主席得改由别人来做了。
可要ri本销量最大的中成药‘小柴胡汤’都有问题的话,ri本中医药届还可信吗?
他们要真的造了假,是该要下跪谢罪,切腹自裁的。
他们又哪来的脸来召开首届高峰论坛?
可怜王教授越想越激动,身体又不好,这酒店的大厅冷气又足,本来就有点着凉,再一激动,终于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了起来,他夫人忙着拍背顺气,越拍丈夫咳的越厉害,都给吓哭了。
酒店大堂也发现不对劲了,过来问,看是否需要请医生。
还是林白青出手,在王教授的几个穴位上按了片刻,帮他顺了气,才让他平静了下来。
……
接下来,就得说说林白青找王教授的目的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管针来,又说:“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用我们灵丹堂的昆仑金针给您做几天针灸,它能有效改善您因为小柴胡汤而产生的,津气犯肺的状况,也会让您的肺炎得到极大的缓解,如果再加上治疗肝脏的药物,三个月吧,我可以治好您。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不等对方说话,她又说:“听说您是这次中医药高峰论坛,花国中医届的主席,如果不介意的话,那个位置您让给我吧,由我代表花国中医届参会!”
灵丹堂这个名字王心武教授颇为熟悉。
想了半天,他想起来了,这次高峰论坛的主办方好像就是灵丹堂的嫡系亲传。
而且他还听桥本十一说过,灵丹堂的传承目前在ri本,在桥本制业。
那这个年纪轻轻,却一身医术的女孩子又是谁,她跟灵丹堂又是什么关系?
这边王心武教授边咳嗽,边在想着,目光落在林白青手中的金针上,心又怦然跳了一下。
因为在全港,目前只有一副金针,由瑞生堂诊所持有。
因其价格昂贵,向来是只达官贵人,巨富名流们才能一用的。
他是病了,病的很严重,眼看就要要命。
但是,他竟然可以用达官贵人们才能一用的,金针来治病吗?
把参会主席的名额让给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可行吗?
且不说王心武教授的心里此刻有多乱,多复杂,他又该怎么办。
林白青也正在等着,忽而,就见有个身着一袭格外修身,又好看的西服,蓄着长发,但长发又是扎起来的,比顾培瘦一点,眉弓,颧骨也比顾培要高一点,跟顾培很像,可是皮肤比顾培黑,一双眼睛比顾培的要多几分风流佻?的男人,朝着沙发快步走了过来。
顾培正在给女儿擦口水,是低着头的,都没有防备住,已经被那人把孩子抢走了。
林白青眼看女儿被抢走,心里怀疑那人就是传说中的Pual。
但又因为他的气质跟顾家人实在不像,又怀疑他是个偷小孩儿的。
而男人从顾培手中蛮横的夺过楚楚,将她高高举了起来,旋即双膝跪地,将小女孩儿举了起来,上下左右,四下端详,然后对楚楚说:“Hi,my sweetheart,my Honey,my darling, You are the most beautiful angel I have ever seen!”
因为顾培坐在原地一动没动,一脸的一言难尽,也因为这人一连串的甜言蜜语,林白青终于可以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Pual了。
林白青听顾培说过,Pual是他们家最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一个。
但是她心目中的精英律师,跟Pual的花言巧语,以及风流倜?对不上号。
不过还好,虽然林白青被惊吓到了,但楚楚可是连楚春亭那种夜叉,阿修罗都见识过的,还算接受良好,只是皱着眉头,一脸一言难尽的,望着将她高高举起的二伯。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今天晚了点,么么,留个言吧,为了补偿大家,随机有五十个小红包相赠喔!
第157章 不,高,兴!
(要不是她阻止,一会儿胃疼死他!)
这当然就是Pual了。
见他只逗孩子不看人, 顾培提醒他:“Hi,Pual,认识一下,这是青青。”
Pual总算挪开了粘在楚楚脸上的目光, 扫了一眼林白青:“Hi, 青青。”
但只是应付似的扫了一眼, 他的目光就又在楚楚身上了。
当然了, 楚楚也确实足够可爱。
她的皮肤跟了顾培, 象牙似的, 眼睛像妈妈, 包褶的内双眼皮儿,薄而清亮,鼻梁秀气而小巧, 肉嘟嘟的小嘴唇儿, 再加上一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乌黑顺滑的头发, 小流海儿包圆着脑袋,再加上有顾培那个超强男妈妈一直贴身打理, 她可没有普通小孩会有的奶馊味儿,通身一股甜甜的奶香味, 越看越可爱。
“Hi,my Honey, What\'s your name?”Pual说。
楚楚:“……”他在说啥?
“You\'re so beautiful!”他又说。
楚楚还是一言不发, 而且小鼻尖皱皱,小狗一样, 在嗅嗅她的二伯。
无疑, Pual是好看的, 他一身手工订制的意大利西服,褐色尖头头层牛皮皮鞋,真丝领带,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手表,再扎个小辫子,既不像Pete那个政客一样,有种假惺惺式的亲和,但没有人气,也不像Polk是个古板的书呆子,更不像顾培般硬朗,他虽然活泼的有点轻浮,但并不油腻,一身古铜的肌肤让他满身荷尔蒙爆棚,可又不粗鲁。
林白青万万没想到,顾培竟然有一个由内而外,都会于女性有着致命吸引的二哥。
该怎么形容呢,他是那种哪怕骑个烂机车,去要饭,女孩子都愿意心甘情愿跟着一起流浪街头的男人。
这个优秀的男人此刻眼里只有楚楚,不过甜言蜜语的输出是需要回应的,而Pual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楚楚压根儿就不懂英文。
所以他望着小宝贝儿,柔情蜜意的说了半天,但楚楚鼻尖嗅嗅,眉头却越皱越深了。搞半天,Pual有点明白了:“你听不懂?”
又问:“我的小甜心,也许你是想要一枚呃……ice cream cone。”
这个楚楚懂,因为小雅教过,而且悄悄给她买过。
凌激凌嘛,她喜欢,她抿着小嘴巴乖乖点头:“嗯!”
于是,目中再无别人的Pual大摇大摆的,就把顾培的掌上小明珠给抱走了。
眼看女儿被人抱走,丈夫却一动不动,林白青忙问:“你不要跟着?”
顾培摇头,说:“Pual会照顾好她的。”
他回过头来,把话题拉回了正题:“Dr.王,您考虑好了吗,要不要同意我爱人的请求?”
王心武教授心乱如麻。
而从一团乱麻中,他抽出了一个关键点:“逆转肝功?”
顾培是出来吃饭的,没有带东西,但他是背了一大沓资料来的港城。
而且Mila作为乳腺癌中医抗癌的现实案例,邓次方兄弟做为中医能够逆转肝功的真实案例,周六也会来的,这方面,林白青的成果沉甸甸的,不需要怕什么。所以他说:“想看证据,我现在就可以上楼拿,想见人,周六就可以。”
林白青也把基本方子给了他,并说:“你最好早点做决定,因为这个方子里要用到亚洲犀的犀角,我的存货已经不多了,以后用水牛角,效果将会减半。”
王心武一震:“你有亚洲犀的犀角,你竟然给病人用,那药价格很昂贵吧?”
“当然,一副药大概五千块,但再晚了就没有了。”林白青随口说。
其实在灵丹堂治的都是普通人,犀角林白青一克才算五毛钱。
但王心武不一样,他年薪几十万,多出点钱是应该的。
拍卖市场都找不到的犀角入药,听来不可思议,不过大陆地大物博,得天独厚,而且顾培是个军人,他的爱人只要不想坐牢,就不会乱说话。
所以这是真的吧。
大陆国医的传承居然没有断,而且传人年轻而朝气蓬勃,还身怀厚技?
王心武连连点头:“要要要,钱不是问题。”
五千块一副药算得了什么,换个肝要准备五十万港币,只是前期。
加上排异期的辅助治疗,要准备一百万的。
这下,他终于伸出了刚才舍不得伸的手,又说:“请您先为我诊个脉?”
其实从他的气色和气息林白青就把他的身体状况摸的差不多了,而这人用西医的话说,免疫系统已经完全丧失功能了,但因为最大的排毒器官肝脏已经停止运作,也没法替他重建,林白青遂说:“你的肝硬化一朝一夕是治不好的,我这几天先给你做针灸,以金针补心血,让气血循行起来,抵御外邪的侵袭,保肺炎不恶化吧,过几天身体底子稍微好点了,咱们再开药。”
王心武有幸,曾经见过一次瑞生堂的金针,但从来没有用过。
不知道林白青要灸他哪里,但针灸当然是面积越大越好,所以他忙对妻子说:“去开一间房,顺便替林大夫多开几天,就在这儿做治疗。”
他爱人起身就要去开房了,但顾培制止了她,并说:“王教授,我爱人给您治病,前提条件是,她要做于会团,花国中医届的主席。”
其实王心武从后天开始也会住在丽晶酒店,桥本制业邀请的嘛。
而如果林白青真有她宣扬的那么神,他恨不能捧出所有家底让她治病,但她想当花国中医届的主席,这个就有点麻烦了。
涉及到专业,他先问林白青:“请问您毕业于什么学校?”
林白青说:“东海医科学院,专业类专科。”
王心武一叹:“专科,所以你没有读过大学?”又问:“在哪儿读的研?”
林白青坦言:“我专科毕业就工作了,没有继续深造过。”
王心武摆手说:“那不行的,我们代表团学历最低也是硕士,他们不会服你的,这样吧,我让你做为大陆嘉宾前来出席,我亲自替你站台,好不好?”
作为大陆来的嘉宾?
林白青两辈子都生活在社会底层,给穷人治病,没有时间去深造,而且港城跟内地不同,要想从事中医行业,开小门诊都必须是硕士起步。
他们皆是高学历人材,守着个古老的行业,在现代医学的冲击下日子并不好过,他们想要向ri本中医寻求科技化的发展也是能理解的。
所以林白青已经准备好低头让步,并以嘉宾的身份参会了。
这样,于她来说风光少了点,但并不会影响到整个事件的进程。
不过她刚想答应,顾培伸手按止了她,并问王心武:“参会的都有哪些诊所?”
林白青心思老实,以为王心武请的果然都是诊所东家。
但王心武磕巴一下:“总共八个人,都是高校医药届的教授与博士,研究生。”
要不是顾培这句提醒,林白青就得被这人给糊弄了。
她一凛:“您应该请过诊所东家吧,但他们都拒绝出席了,对不对?”
王心武一脸忐忑,但强辞夺理:“引领科技前沿,总还是要学术届的人材。”
林白青气的打颤了:“我们大陆人有句话叫仗义多为屠狗辈,负心皆为读书人,说的就是你们这帮人。”
她声音太大,惊的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在看这边。
大堂也走了过来,提示他们安静一点。
……
其实说白了,哪怕港城的中医们,他们也不希望国医的医脉落到ri本人手里,但大家都只经营个小诊所,就好比林白青,这一出门,十几个乳腺癌,七八个肝硬化,还有一大堆痛风石痛的要死要活的患者就得给晾着。
他们开着小诊所,赚点微薄的诊金,每天看病就很忙了,没时间搞虚头巴脑。
他们虽然心里气愤,但拒绝出席已经是他们力所能及,最强烈的反抗了。
但像王心武一样的高校教授们,他们拿着高薪,又有社会地位,就好比王心武,他连自己身上的病都搞不清楚,可他腆着脸,就敢站出来代表中医行业。
而要不是‘小柴胡汤’眼看要害死他,他都不会悔改。
……
王夫人本来准备去开房的,吓的止了步。
因为举着针的,年轻的中医大夫突然金针一闪,直插他爱人的眼球。
她一声叫,逼的普通话都标准了不少:“林大夫?”
要不是这个温柔的女人提醒,林白青差点就要一针就要扎爆王心武那两只看似无辜,实则贪婪又愚蠢的眼珠子了。
好嘛,中医们呆在小诊所里,脏的,恶的,臭的,面目可憎的,用双手为病人洗去令他们痛苦的疾病,传承着国医的医脉。
而这些呆在高校,象牙塔里的教授们,却在商量着把国医卖给ri本人?
但其实上辈子也是这样的。
国内,最先把国医企业股权出让给ri方的,就是一帮高校教授们。
林白青在这一刻既气又沮丧,甚至都懒得管这事了。
而就在这时,她忽而闻到一股香喷喷的炸鸡味道。
林白青生平喜欢的就是炸鸡味道了,那是因为师父顾明不论再穷,再忙再累,一个月都会攒钱带她去吃一次奢侈的西餐,让她吃一回炸鸡,让她辛苦而劳累的童年,总有一股浓浓的炸鸡香味弥漫着。
她抬头一看,就见有个客人拎着麦当劳的袋子,匆匆进了电梯。
事情当然还是要管的,毕竟她虽是蝼蚁,但她是顾明的徒弟,她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她都重生了,当然就不能丢了中医的传承。
她笑了笑,压抑着怒火说:“原来您是瞒着我们这帮业内人士,准备悄悄把国医打包卖掉的。”
王心武也察觉到林白青的愤怒了,忙说:“其实我也不想的,主要是ri方代表团比较诚恳,足足请了我两年我才答应的,也罢,我不出席就是了。”
见林白青虽在笑,可眸光似刀,像是想杀人,又说:“但我会力荐你出席的。”
他夫人看到有服务人员倒的茶,捧了起来:“大夫您喝一口,消消气?”
气愤归气愤,林白青发现一个麻烦。
既然于会的都是高校教授,那么,他们有身份有地位,在媒体面前还有话语权,媒体也更信他们,而她,一个专科毕业的小诊所大夫。
他们就不说服她了,一旦届时在国际媒体面前公开反对她,可怎么办?
而之所以今天来,日子是顾培挑的,一则,如果来的太早,太早开始运作,桥本制业也会提前反应,有可能这个论坛他们就不召开了,打草惊蛇了不好。
而要来的太晚,没时间做规划,搞不定现场,也会很备动。
但计划不如变划,林白青是个只会看病,脑瓜子并不灵光的小中医。
她万万没想到王心武请的竟然全是一帮高校教授,他们皆是有身份有背景的,说白了,不懂民间疾苦,只会讲大道理,但一般人很难说服他们。
七八个呢,都有病吗,一个个去治,边治边说服还来不来得及?
不过俗话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这时她的背景板顾大军医就要发挥功效了,他示意林白青给王心武上针,并说:“请您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我来说服他们,但我爱人必须是花国中医代表团的主席。”
王心武也着急,恨不能林白青赶紧给自己做治疗,让他见识一下金针的魅力。
但他还是坚持:“Dr顾,他们不会同意的。”又说:“再说了,大家都很忙,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届时会参会,但今天他们应该不会来的。”
顾培也生气了,对妻子说:“看来Dr王并不想治病,青青,算了吧。”
一中一西俩大夫,耍流氓了,面前是个病人,但他们不治了。
王教授的爱人急了,忙用粤语对丈夫说:“打吧,同不同意是他们的事,你只要做了就好了呀,你难道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吗?”
王心武既然是参会团主席,当然就是老大,其实他说话,有一半人会听的。
而剩下一半人,既然顾培说他能够说服,那就让他来吧。
……
古时的针灸医生一筒银针走天下,走哪治哪,既然王教授自己愿意开房间,就不必带到他们的房间,又去害顾培多搞一趟卫生了。
开好房间,说好房号,林白青给了王教授半个小时,一是洗个澡,二是把电话打了,她只带了针,还得去拿酒精棉签,消毒用的东西。
再则,Pual既然已经来了,那卓言君呢,桥本呢,而桥本手里除了‘灵丹堂的嫡系传人Pual’这张王牌,按理来说,应该还会有一个出身内地的,医疗方面的大佬为他站台,那会是谁,Pual见过人没有,是谁,这个截止目前还是个谜,林白青得跟Pual沟通一下。
这时她以为卓言君还没有来。
不过王心武教授夫妻刚走,林白青就听到夸夸一阵皮鞋声响。
只看顾培一言难尽的表情就知道是谁来了。
当然是卓言君。
她是个缺爱的女人,就希望桥本十一爱她。
也不知道是为了拿走灵丹堂,还是真爱卓言君,但最近桥本对她应该很不错,所以卓言君不再是原来那种,名贵的华裳包裹着憔悴的,不堪一击的身体式的瘦弱模样,她比原来丰韵了不少,脸上的肤色也有气血了。
她还真是个大美人,既使老了,也很好看。
脸上带着些怯,又带着些忐忑,她先说:“小林,Baby很可爱的,她就像个天使。”
她是跟Pual一起来的,刚才Pual逗孩子,她当然也看到了,而且她一路跟了出去,看Pual给楚楚买冰激凌,看他抱着孩子去看园林景观,看鸟儿,看水看鱼,她一路都跟着。
自己的孙女,她当然是喜欢的。
顾培看到这老妈就要皱眉头,问:“桥本什么时候到,后天?”
卓言君也望着儿子,默不作声,可胸膛剧烈的起伏着。
她当然知道儿子和儿媳妇在这儿是为了干嘛。
她原来并不知道,因为Pual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正常来,桥本也不知道,他和Pual相谈甚欢,还给Pual介绍了很多ri系企业的客户,甚至给了Pual一个ri本名字,还把Pual的名字写入了桥本家的家谱。
卓言君完全没有想到,Pual会跟顾培单线联络,还把中医论坛的事告诉他,但冷静下来想想,却又发现这很正常,毕竟那都是顾家的血脉,是花国人。
在此刻,她当然知道,儿子和她的丈夫之间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她其实是为了儿子好才说的,她说:“Pio,不要闹了,好吗?”
又说:“就你们俩,能做得了什么呢?”
桥本可是有M国军方备书的,还邀请了一大帮国际金融投资客,以及国际媒体,同时,他还请了在花国国内享有盛誉的老专家,而顾培和林白青,就他俩,他们能做得了什么?
见顾培皱眉,她又立刻说:“我不会管的,我什么都不会管的,但是Pio,你终于有女儿了,你应该能够体会,当初你的杞子妹妹被你害死时,我和你桥本叔叔的心有多痛了,对吗,你就不能怜悯一对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心吗?”
林白青也是无语。
是的,当有了楚楚之后,她才能体会一个孩子能带给人的惊喜有多大。
也能理解当父母失去孩子,得有痛苦。
她一直不知道顾培的妹妹叫什么名字,此时听说叫杞子,再加上顾培一直说,那孩子的死跟桥本脱不了关系,倒不气卓言君,反而挺怜悯她的。
同为女人,她其实并不希望卓言君知道真相。
糊涂一点,她心里也许会舒服一点。
但顾培这次来,就是要揭穿真相的,他对卓言君也没有什么感情,所以他直戳戳的反问:“你确定桥本会心疼?”
卓言君噎了一下,立刻说:“当然,杞子的离开,他比我更难过。”
“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顾培话还没说完,突然抬头一看,语气变了,人也慌了,他甚至跑了起来。
卓言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回头去看。
林白青也在看。
然后就发现,出大事了!
她女儿被她的帅气二伯抱着,一手举了一只小蛋筒,但是,她竟然,不,高,兴!
小嘴巴撇撇,她牢牢举着两只蛋筒,一脸戒备的看着二伯,眼神该怎么形容呢,带着几分嫌弃,还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Pual毕竟头一回带别人家孩子,而且楚楚于他来说太小了一点,他难免就要误会人家,他一脸苦恼,说:“我们的小甜心大概并不爱吃蛋筒。”
又说:“如果你同意,我带她去餐厅,也许她会喜欢餐厅的H?agen-Dazs?”
边说话,他还想逗孩子,就去咬楚楚手里的蛋筒。
但这下,他彻底惹恼楚楚了,小女孩两只手里都是蛋筒,长时间没吃,都快要融化了,她喜欢吃这东西,其实很馋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而没有吃,看到二伯张嘴去咬,生气了,拿开蛋筒,唔的一声,凶巴巴的瞪着二伯。
当面对着一个才一岁多的小婴儿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没有争端了。
卓言君以为她更了解孩子,对Pual说:“把她给小林吧,也许她是在大陆从来没有吃过ice cream,想要送给她妈妈吃。”
Pual恍然大悟,心说是了,他的小天使是从大陆来的。
而在那个贫瘠的地方,人们还能吃到冰激凌。
他不太想把孩子还给林白青,但抱了过来,示意楚楚把蛋筒给妈妈。
不过楚楚也不愿意,皱着眉头,摇头:“妈妈不要。”
卓言君凑了上来,柔声问:“要给爸爸?”又对Pual说:“她好像更爱爸爸。”
其实就算楚楚把冰激凌给林白青,她也不能吃,因为她在月经期。
而冰激凌,大陆怎么可能没有,肯德基麦当劳都有,虽然顾培管的严了点,不咋让孩子吃,可自打小雅来了,她吃,怎么都得给楚楚喂一口,孩子又不是没见过,干嘛那么在意一个冰激凌?
她凑近Pual,想要楚楚过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但走近了一闻,立刻觉得Pual的口气不对,她是有经验的医生,一嗅就发现是怎么回事了:“你在长期服用Aspirin,但是你竟然没有戒酒,昨晚你喝了清酒。”
Pual愣了一下,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林白青见女儿依然撇着小嘴巴,委屈又生气的,得跟Pual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楚楚又为什么不让他吃冰激凌。
她说:“楚楚的嗅觉非常敏锐的,而你为了有效制止三叉神经痛,服用了Aspirin,虽然普通人闻不出来,但楚楚可以,它是一种迟钝的涩气,你服用了Aspirin,又喝了清酒,而你本身有胃炎,你难道没有自己闻过吗,你的胃正在往上散发一股滞涩之气,它寒透了,你要再吃冰激凌,不用等今天晚上,再过半个小时你就要胃痛。”
顾培于女儿在中医方面的敏锐早就知道,但他也不懂,得听林白青的解释。
卓言君也许不信,但没人在乎她。
而Pual在此刻,在孩子跟他置气之后,终于不那么浮夸了。
他回头看着楚楚,却是问顾培:“真的?”她才多大,那么豆丁点小婴儿,就那么稀奇,以嗅觉就能知道,他今天不能吃冰激凌?
其实楚楚并不懂,她从气息来分辩,觉得这位伯伯嘴巴里一股寒气,而冰激凌是冰的,她就会认为,他要吃了会不舒服,她只是出于本能。
而有妈妈解释,楚楚的心思就能被完美翻译了。
要知道,这个皮肤黑黑的伯伯抱着她,摇啊摇,晃啊晃,四处跑,孩子都给他摇晕了,为了制止他吃冰激凌,自己都没舍得吃,此时委屈极了。
她撇嘴,委屈的小脸儿都胀红了,再瞪二伯一眼:“唔!”
要不是她阻止,一会儿胃疼死他!
……
且不说甜言蜜语不限量的二伯对于他的小侄女有多么的惊讶,震惊。
也不说当发现儿子要跟丈夫做对,卓言君又该何去何存。
转眼半个小时了,估计王心武教授的澡也洗完了,虽然带着孩子不方便,但林白青必须从Pual怀里要回女儿,因为她要去给王教授做针灸了。
王心武在开了间房,冲了个澡之后,也乖乖给一帮中医届的教授们打了电话,有些人呢,不过来点个卯,应付一下,随他便了,但还有几个听说大陆要来个人,要当他们代表团的主席,不太愿意,想要重新推选一个主席。
王心武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是国际规模的首届中医药论坛,他总觉得让林白青,一个大陆来的女孩子代表花国中医,怕她不够格。
此时想了一大堆说辞,就想要边做针灸,边说服林白青。
不过林白青出身底层,又一直呆在个小胡同口,给普通人治病,或者好哄。
但顾培最了解的就是学术界了,尤其是发达国家的学术界。
这不,王教授才张嘴,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大家都不太同意……”
顾大军医正在从背包里帮妻子掏酒精棉签,止手,冷冷反问:“Dr王,桥本制业给你的学术科研项目赞助了多少钱?”
王心武教授心怦的一跳,表情管理都没了,但没说话。
说白了,桥本请他们站台,当然是给过他们赞助,否则他们不会来的。
顾培又说:“于会的教授们都是拿过赞助的吧,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桥本制业的药品出了问题,你们和你们的学术科研项目,就要被推出来背黑锅?”
王心武教授吓的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津村顺天堂的药有问题就够叫他震惊的了,难道说桥本制业的药也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林白青:不然呢,以为我们只是来观光旅游的吗?
楚楚:二伯也是个不省心的,哼!
顾培:保养身体,陪楚楚和青青到一百岁!
作者:大戏即将开锣,按理今天还能有一更,作者会加油努力更新,但大家勿等,明天再看喔,上章的红包已经发啦,这章也发三十个喔,所以,想要就撒个花花喔。
第158章 避嫌
(不可以貌取人!)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桥本和津村等企业给予这些高校教授赞助经费, 资助他们做科研,在他们想来,自己既拿了钱,跟超级大企合作又是给自己贴金, 可谓名利双收。
但就连津村顺天堂的药都有问题, 桥本制业的难道就没有?
药物跟食品不一样。
食品有问题, 顶多只是说会影响消费者的健康。
药品有问题, 要害的是命, 它的影响将会格外恶劣。
而一旦桥本制业出了事, 且不说万一药物致人命, 致人病的道德问题。
事情一旦发酵,闹上媒体,他们这些跟桥本制业有合作的教授学者们不就要背负业界的指责, 消费者的骂名, 以及媒体的嘲讽,要颜面扫地了?
小小港城, 弹丸之地,媒体之毒舌, 民众之苛责,叫他们以后如何出门见人?
可怜王教授自己也是受害者。
正值壮年的他肝脏在几个月内萎缩, 痉挛成了颗毫无用处的肉球。
他就是被ri系药害的,可将来, 一旦药物问题事发, 他还要背负千古骂名。
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
但这还没完呢, 顾培又说:“眼看1997, 虽然两治, 但咱们也是一国,接受外邦企业的献金,为毒中医企业站台,Dr,您是不是认为法律管不了您?”
要知道,在回归前夕,港城爆发过一股恐大陆潮。
如今正是顶峰阶段,于即将到来的回归人人自危。
生怕二十年前的那场革命要降临在他们身上。
王夫人吓的哽噎,差点哭出声。
王心武教授也是一口老血差点喷腔而出。
骂名还好说,捱过去就好了,但真要桥本的药品出了事,一旦嫁祸于他的科研项目呢,他是合作方,又没有防备过对方,留证据,一旦被栽赃,必坐牢无疑。
大陆政府又是以严苛出名的,别等回归了,杀他祭天吧。
其实他当初答应合作,站台,心是好的。是因为他认为大陆中医完蛋了,港城中医又是一盘散沙,不足以推动行业的发展。
他背负千古骂名,把中医拱手送人,是为了中医能在新的时代结合科技,申请专利版权,从而,让一个存在了五千年的,庞大的医疗专业能够跻身世界医疗行列。
他是为了整个中医行业的将来!
桥本的赞助金他确实收过,但是为了搞科研。
而他为了一个行业而奔走,不惜与敌为伍,他一颗忠心,苍天可鉴,明月可昭,最后不但臭名昭著,还有可能在回归后被起诉,去坐牢?
他在一瞬间就妥协了。
而作为现任主席,由他来委任下一任参会团主席并不算什么难事。
那些反对的人,他劝一劝,说服一下也就好了。
所以,其实要不要林白青做主席,全在于,看他会不会吐口。
而在这一刻,他终于低头了。
等林白青从洗手间洗出来,他就说:“没有问题的,林小姐,花国代表团的主席一职将由你来担任,希望你能不辱使命,为我们花国中医的国际前途而勇创辉煌,再接再厉。”
所以他这就答应让她做主席了,这么快?
林白青愣了一下,她看得出来,王教授心里很难过,也并不情愿让她做主席。
只是迫于顾培的淫威才答应的。
他是一个知识分子,有自尊心的,被压着低头,此刻心情应该很不爽。
而一个有肝病的病人要是心情不爽,是会对他的肝病造成影响的。
林白青正想再跟王教授好好谈谈,忽而就见他脸色不对了。
而皆是医生,也都会诊病的,不但林白青发现王教授不对劲,顾培也突然说:“他不对劲!”
他爱人见他一直在发抖,也忙问:“亲爱的,你怎么啦?”
王心武面色蜡黄,肚子里咕咕作响,要不是爱人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他当场就得倒下。
这要西医,还得开一大堆的单子来检查,但作为中医,以面诊来断,林白青就知道原因了。
她把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女儿放到了相对远的位置,边迅速摩擦双手,边对丈夫说:“解他的上衣,露出腹部,快!”
顾培连忙扶着人躺下,这时林白青的手已经搓热了,翻出精油来润手,从中皖到天枢,一双热手带着她长久以来练出来的内力顺向推拿,而王心武教授的感受是,肚子凉凉的,寒寒的,有点想拉肚子,肝区还有点微疼和不适。
他自己体感倒不算太严重。
但肝区是没有痛感神经的,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疼痛状况,而当肝区疼痛,病人的门静脉必然就曲张了,一旦不干预,他就会爆血管,吐血身亡。
这也是大多数失代偿期病人的最终归宿。
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位王心武教授跟顾培的父亲顾克挺像的。
作为知识分子,他是清高的,有骨气的,忧国忧民的,可因为是个知识分子,他理解不了商场的尔虞我诈。
他被桥本和津村给欺骗了,这于他就是一重打击了。
顾培强压着让他低头,让位参会团主席一职,就又是一重打击。
他之所以在答应让位主席一职后情绪激动,是因为他觉得林白青还太年轻,配不上那个职位。
他认为自己是屈存于顾培的淫威的。
他又急又气,就急怒攻心了。
顾培还挺能理解这种知识分子的,遂又说:“灵丹堂开自乾年间,拥有七味开窍剂的全配方,而林白青,她虽然没有读过硕士研究生,但她从七岁开始行医,医龄整整十八年,而专业之中,我认为实践比学历更重要,所以Dr,您让位是明智之举,我也向您保证,林白青会是个合格的参会团主席的。”
中医讲学历吗,当然讲,学的越多越博,肯定越好。
可它更讲资历,经验,看过的病人。
人们为什么偏爱于相信老中医,就是因为他们看过的病人多,经验更多。
于中医,社会是最好的大学,胡同,乡井,街道,就是最好的课堂。
而十几年的从医经验,让林白青于主席那个位置当之无愧。
至少在顾培看来,爱人是有资格来坐那个位置的。
他此时给王教授解释,也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
说话间,林白青已经帮王教授灸上针了。
其实中医之中,每一种针都是无可替代的,就比如大众化的钢针,它虽然疗效普通,但是因为针面足够光滑,不易潜藏细菌,也是一种很好的针。
而金针之所以会让患者当时就觉得神,功效就在于补心血。
它能让患者在针灸的即刻过程中感受到周身的气血循行,体验感极强。
而在体验了一回金针超强的补心血功效带来的周身的舒适感,再听顾培仔细讲了一下灵丹堂,以及灵丹堂跟桥本制业几十年的过节之后,王心武教授不说心服口服,但至少从心理上,能接受林白青做花国代表团的主席了。
眼看林白青收了针,王心武教授说:“会议召开在即,参会团的演讲稿,出场费,住宿,会议安排都在我手上,等我打个电话,让人把东西送来给您?”
一通针灸让这位老教授居然对一个年轻医生用上‘您’这个尊称了?
林白青得先给金针做个基础消毒,手一顿,她说:“不用,我可以脱稿讲话,我也不抢您的权力,到了参会时,您把主席证交给我就行了。”
王教授一愣:“难道你不用先见见于会团成员,跟他们见个面,交流一下心得,讨论一下届时大家该要商讨的议题?”
作为花国国医代表团,于会时,是要提出自己对中医的看法,展望,以及前景的。
王教授为此专门准备了一份演讲稿,就是想代花国中医站出来,向全世界表达花国中医的愿景。
当然,他的态度是想拱手中医,赠予ri本,这个议题目前看来是个笑话,必须被推翻。
而既然林白青想要接过主席一职,她就得有她的议题,并跟于会团成员讨论的呀。
难道她不需要跟大家讨论吗,她到时候又准备怎么做?
林白青笑了一下,对王教授说:“参会时该要讨论的议题我是有的,于会团成员,港城是港城,大陆是大陆,届时我们大陆中医届会来一大批人,我们于中医,有我们自己的看法,你们不需要提前知道什么,届时听我们怎么讲即可。”
她可是准备了几个月,凑了一大批人的。
而且她准备的人,皆是在底层,老百姓的阶层摸爬滚打过的,是真正能代表花国的中医。
他们讲一个个站出来,向世界展示一个不一样的中医。
而这个,跟港城这帮高高在上,身在象牙塔里的教授们是没关系的。
她一开始来找王心武教授,准备的是先礼后兵,如果说服不了,就在开场前暴揍他一顿,抢他的主席证杀进场的,谁知因为一场病而能让他心甘情愿把证给她了。
这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好了,剩下的事情,就跟教授们无关,得由大陆中医们,来上演了。
……
基于跟Pual的第一次见面,他给的影响让林白青觉得不太好,她又有点担心,怕他所担负的任务要完不成,在给王教授做治疗时就一直在想着Pual。
毕竟她虽然是来砸场子的,但只想砸桥本家,没想砸中医的招牌。
反而,既然是一场国际规格的盛会,她想宣传中医,让于会的所有人认可中医,这趟来配合她砸场子的人,就不能犯蠢,也不能拖她的后腿。
他们去给王教授做治疗时卓言君和Pual去开房间了,而因为Pual看起来似乎有酒瘾,林白青就比较担心,怕他醉酒误事,从王教授的房间出来,遂让顾培去前台问Pual的房号,找一下他,让他来趟自己房间。
酒瘾是一种心理依赖,林白青解决不了,但她可以治他的头痛和胃炎。
而当头痛和胃炎被缓解,他的身体会变的轻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减轻他对酒的依赖,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戒除酒瘾的方法。
……
顾培下楼问房间号去了,林白青带着楚楚坐电梯上了一层,刚出电梯间,就听到一阵充满磁性的嗓音:“Hi,楚楚?”
楚楚一看,小辫子二伯西装革履,就站在她们的房间门上。
伸手来接楚楚,他笑着说:“我听Pio说过,她的嗅觉非常灵敏。”
林白青坦言说:“她虽然不懂,但通过分辩每个人的体味,可以大概猜到你体内有些什么病症,这在我们中医来讲也算一种天赋。”
见林白青开了房间门,Pual跟了进来,举着楚楚在半空中扬了扬,再度说起了甜言蜜语:“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眸子,她可真好看。”
有人夸自己的孩子,林白青当然开心。
但她是医生,而Pual这趟之所以愿意配合她,是以为他治疗三叉神经痛为代价的。
人家鞍前马后办了事,她当然也得尽快给他做治疗。
所以她说:“你可以放楚楚自己玩,我来给你诊脉,咱们先做基础治疗。”
Pual笑着摇头,说了句暂时不必,把孩子放到了床上,跪在地上,然后俩人就大眼瞪着小眼。
林白青其实没怎么跟女儿玩过。
周内她要坐诊,还要抽时间制药,而周末,她会用来复方子,说是陪楚楚,但其实都是孩子陪着她。她自己没有童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小孩子玩儿。
顾培也一样,只会照顾孩子,但并不会逗孩子玩儿。
而Pual很擅长跟小孩子玩儿的,他一直在盯着楚楚看。
楚楚也好奇他,先摸他的额头,见他并不反对,就去摸他的辫子了。
男人居然会扎个小辫子,孩子好奇那个小辫子,就想摸一下。
Pual双膝着地,跪在地上,显得很顺从,其形象和气质,就像只一只温顺的大狼狗一样。
这种温顺楚楚也比较喜欢,她放开胆子,就去摸人家的小辫子了。
而孩子正摸着,Pual突然大摇脑袋,嘴里唔唔乱叫,朝楚楚的怀里抵去。
楚楚被吓了一大跳,哇的一声差点就要哭出声来,但只觉得自己飞了起来,旋即,就见二伯已经躺在床上了,而她又被他高高举起,举到了天上。
惊险,刺激,还好玩,这种招式,是孩子都会被逗笑的。
也终于,这位不省心,还看起来不咋正经的二伯在吓的楚楚花容失色后,总算博了她一笑。
林白青已经把马衔铁针准备好了,也洗过手了,此时静待,要帮Pual治病。
但他并不看她,就只顾着逗孩子玩儿。
林白青心里就有点犯嘀咕。
她有点质疑Pual在法律方面的专业性。
毕竟在她想来,一个合格的精英律师应该像她妈一样,是专业的,严谨的,高效的。
也是不喜欢浪费时间的。
Pual跟沈庆仪相比,显得太浮夸,散漫了一点。
当然,这时她并没有意识到,一个人的外表和他的内心会有多么的不协调。
客房的门是开着的,双床房,林白青在窗台位置,而Pual是在临近门的床上逗楚楚玩儿。
正好顾培找了一圈,没找到他,回来了。
他一进门,Pual立刻坐了起来,款款把楚楚放到床上让她坐好,立刻对顾培说:“我的头已经痛了很久了,也听Pete和Polk说过马衔铁针的神奇……”
摊开双手,他说:“来吧Pio,让我感受一下它的神奇魅力。”
顾培看表,说:“你可以提前开始的,青青带着针,随时可以为你做治疗。”
Pual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没再说什么,转而坐到了林白青的身边,解开衬衣袖扣,露出他的手腕来,先说了声对不起,这才把手给林白青递了过来。
对待林白青这个弟媳妇,他显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待林白青捉上了脉,他指鬓角,再露了个一言难尽的笑,说:“大概是从三年前开始的,每天晚上,都仿佛有个暴力的装修工人,在用冲击电钻钻我的头颅,我因此变的酗酒,经常要凭借酒精的麻痹才能入睡,而长期酗酒的后果就是精神状态不佳,胃部也会经常性的疼痛。”
林白青本想说既然疼成这样,干嘛不早点诊脉做治疗,刚才非要跟孩子闹着玩儿?
而这时,看她捉完脉了,Pual立刻收回手,并说了句谢谢,又手抚上胸膛,问:“是否需要我躺下,解开衣服进行诊治?”
林白青需要听一听他的心脏,但不需要他躺下,也不需要他脱衣服,隔着衣服就可以听的。
她从背包里翻出听诊器来,笑着说:“不用的,你坐好,平稳呼吸即可。”
“好的,谢谢你。”Pual说完,又说:“青青,你跟我想象中的样子一模一样,一样优秀,一样漂亮,天啦,Pio,你找到了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二哥真心为你高兴。”
林白青刚才听他夸楚楚,就觉得牙疼,再听Pual夸自己时眉头都不皱一下,可算明白,顾培为什么要刻意说一句,他二哥会讨女孩子欢喜了。
Pual的话一般人顶不住,听多了,怕是得打胰导素。
林白青把听诊器搭上Pual的胸膛,就见他下意识往后仰脖了,并把两只手背到了身后。
又说了句:“对不起。”
她愣了一下,又忽而恍然大悟,明白他刚才为啥不急着诊病,而是非要等顾培回来的原因了。
宾馆房间,大伯哥小弟媳妇的,他是为了避嫌,才没急着让她治病的。
俗话说得好,不能以貌取人,还有句俗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位精英律师外表看起来浮浮的,花花的,但他竟然懂得国人才讲究的避嫌。
而且在她做治疗时,会特意背过双手避开,就可见他不仅仅是嘴上的绅士。
而是,他于女性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
当然,他也并非不专业,相反,跟Pete和Polk一样,既然在M国是精英型的人材,他的专业和能力度就是有的,人家既然答应了帮忙,就会帮到底。
这时林白青要给他做针灸了,他又是很礼貌的向弟妹表达了一回感谢。
然后就主动说:“来吧Pio,跟我说说,你还需要知道些什么,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第159章 药物受害者
(他们会生撕了她的丈夫吧。)
话说, 这趟来参加高峰论坛,林白青的专职是负责踢馆ri本中医。
沈庆仪和楚青图,Polk和Pete等人都会是她的后备力量。
但每个人该做什么,该怎么配合她, 是需要一份详细的统筹规划的。
这个规划林白青做不来, 由她的背景板, 超级辅助顾培顾大军医来制定, 并给大家分配任务的。
Paul在桥本这边, 是作为‘灵丹堂的嫡系亲传’来为他站台的。
他也是顾培手中的筹码, 最大王牌。
而要用抗战时期的方式来说, 他就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卧底兼间谍了。
当然,这只是目前林白青所认为的。
顾培另外还给他安排了工作,具体是什么, 得由他俩来沟通, 商量。
要知道,顾培是军医院的战略医疗专家, 而在将来,他以海归派的身份, 会力压所有竞争者,成为院长, 在搞战略制定,统筹管理方面当然没得说。
他是专门给每个人写了一份计划书的, 别人的都已经分发了, 此时把Paul的翻了出来,先盯着看了片刻, 就跟二哥俩正式进入工作状态了。
他问:“桥本请的杂志权威是谁, 身体状态怎么样, 由谁陪着,哪天到?”
此时林白青正要给他头上上针,Paul下意识躲了一下,又跟弟媳妇说了句抱歉,才说:“《NEJM》的总编Hopkins,据我雇的私家侦探讲,他除了高血糖和高血脂外,还有一个小问题,牙痛,目前正在尝试ri本中医的疗法,他周五上午他就到了,将由本桥九郎作陪。”
顾培又问:“PCT的来人呢,是谁,会由谁陪着?”
Paul见楚楚正专心至致的盯着她妈妈给他上针,给了小女孩一个叫她安心的笑,这才又说:“协会副主席Roderick,是个法国人,也是个健身达人,身体非常健康,将由桥本十一亲自作陪,周五下午到。”
顾培标注了一下,再说:“他应该还请了一个在国内比较有声望地位的老中医,曾经在哪儿工作过,叫什么名字,会由谁陪着?”
Paul简直就是个知识储备库,他说:“是有那么一个人,名字应该叫曾家祥,曾同曾经的曾,家庭的家,祥字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据说他曾经在大陆,首都的中医院做过院长。”
……
话说,即将要召开一场国际型的中医药届论坛峰会。
桥本十一当然要请几个重量级的大大人物。
他身在M国,又有军方背书,接触的层次自然也非常高。
《NEJM》是在国际上比《柳叶刀》还要权威的医疗期刊,他把主编给请来了。
听说《NEJM》的主编有高血糖和高血脂,还有牙疼的情况,顾培记录了下来。
而PCT,国际医疗专利版权协会,他请到的居然是副主席Roderick。
一个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疾病的人。
且不说他还请了一位在国内比较知名的,重量的专级。
单就这两个人在国际医疗届的影响力,就已经是泰山,北斗级别的了。
不说林白青,就顾培在听说他们的名号时,握笔的手都抖了一下。
想想也是后怕,试想,如果不是他们提早发现桥本十一要悄悄开会,而这个会一旦由他做主,开成,那么,从媒体到版权协会,都会认为花国国医已死,ri本中医站起来了,而当桥本去申请国际专利,自然一路绿灯,一路畅通。
那么从现在开始,基于电疗的新式针灸,各种中医方子的版权专利,就都将归于ri本人所有,而大陆中医们,将一无所知。
当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既然已经知道情况了,沉着应对即可。
一个是媒体的,一个是国际专利版权协会的,这两个人顾培列下来了,而另有一个,叫曾家祥的,他会是谁?
顾培于中医的认识全是基于林白青。
别的中医,除了广首的,他并不认识。
而一个在首都军医院当过院长的人,听起来还挺有点身份和地位的,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培看妻子:“曾家祥,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林白青一直呆在广省,还没机会去过首都。
首都中医院她当然知道,在国内算是一座比较出名的中医医院了。
但她于首都中医院都不熟悉,院里的领导她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曾家祥几个字,林白青倒是特别耳熟,总感觉自己应该在哪儿听过。
不过她回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遂摇头说:“没听过。”
Paul问顾培:“要不要我再联络桥本,问一问具体的情况?”
“不用了,我让港澳情报科查吧。”顾培说。
Paul知道顾培目前是名海军的科研专家,据说在国内,像他这样的专家属于师级待遇,也就是说,甭看他年纪轻轻,但已经是一个师长级别了。
但就好比亚裔在M国的军营里,永远只能做冲锋陷阵的下士,是升不到高级别的一样,他一直认为顾培在花国的军队里是没有权力的,军队对他的设防应该也比较严格。
听说他竟然能调得动情报科,有点惊讶的,遂问:“Pio,你竟然可以得到花国军队情报科的配合,这么说,你在花国军队里还算干的不错吧?”
顾培正准备给情报科打电话,放下电话,又停了手,才柔声纠正他哥:“不是我调得动花国军队,而是,这件事涉及了中医,只属于花国人的知识产权,军队是因为知识产权而配合我们的工作,而非我调动了军队。”
Paul反问:“有什么不一样吗?”
顾培说:“当然不一样,如果你将来在某些公场合要谈论这件事,也一定要表达清楚概念,是军队为了知识产权而配合我们,不是我调动了军队。”
Paul看林白青,来了句:“Pio在回到花国后,似乎比原来更加严谨了。”
或者说,更没有人味儿了。
但顾培的谨慎是对的,因为海军部队协助他们,是为了整个中医届。
而非顾培本人,或者灵丹堂。
这个必须说清楚,不然的话,虽是兄弟,但他们是两个国家的公民,万一Paul在国外谈论起这件事,把顾培说成公器私用,会对海军部队的声誉造成影响的。
在这方面,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林白青都格外佩服顾培。
他是个滴水不漏的人。
……
这不,顾培打电话联络情报科,Paul就要正式感受中医的神奇之处了。
其实他在国外时,也曾接受过针灸治疗。
而他对中医针灸的感受是,入针时会疼,虽然有作用,但并不大。
当然了,既然Pete和Polk都在不停的夸赞林白青,那她定然就有些手段。
所以Paul对于林白青的针灸手艺也非常期待。
而当她一入针,他立刻就发现她和ri系中医的不同了。
Paul也终于知道为什么Pete和Polk两人会在去了趟大陆后,异口同声说花国中医的神奇了。
明晃晃的一根马衔铁针在被插入他的大脑后,突然之间,Paul长期以来滞钝的,憋胀的大脑就仿佛开了闸口一般。
那些困扰他的憋胀和滞钝感随着铁针,洪水一般的就开始往外倾泄了。
那种倾泄他竟然是感觉得到的。
憋胀,滞钝式的疼痛,总会让人陷入烦躁和不安,焦虑中。
而当那种不适感往外倾泄时,他的体感是一种,用语言无法形容的舒适。
Paul不由自主的叫了起来:“Oh,god,please!”
话说,他一直是一个很绅士的人,总是会优秀照顾小孩子的感受,他不由自主的大呼小叫了一番,又怕自己吓到楚楚,于是又敢忙要安抚她。
但并没有,楚楚毕竟见惯了世面,看到二伯失控,大呼小叫的,小女孩儿反而咧开了嘴巴,哈哈大笑了起来。
Paul以为林白青不懂英文,要跟弟弟说几句私话,遂又用英文对顾培说:“Pio,我要真诚的向你道个歉,因为去了趟ri本之后,我才发现你曾经讲的一切都是对的,还有,也许……”
他在做针灸,不敢动,撇了撇嘴,又说:“也许Dad真的是Mum故意杀害的。”
林白青其实听得懂,不过关于顾克之死,是顾培的家事,她就不插话了,也装做听不懂。
而顾培在听到Paul这样说时,颇有些意外的合上了笔记本。
话说,他一直认为他爸是卓言君伙同桥本一起故意害死的,但Pete和Polk,以及Paul几个一直以来并不相信,认为父亲是自然死亡。
当然,那时候的他们既不了解中医,也不知道玄铁金针到底有多珍贵。
于中医一行,又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这趟林白青来踢馆ri本中医,要为大陆中医正名,她这算是国仇。
而顾培,除了辅助妻子的工作之外,他也有自己的事情。
那就是,要把小妹妹和父亲的死跟桥本十一,卓言君掰扯清楚。
并让他们为此而付出代价。
这算是家恨了。
国仇家恨,这一回他们是要跟桥本算个总账的。
关于桥本十一截针的录像带,顾培已经给Pete和Polk看过了,跟Paul也曾提过一些,今天录像带他也带着,Paul回房就可以自己去观看。
而关于顾克之死,目前他还没有正式跟Paul讲过证据。
Paul也一直是持否定意见,认为母亲不可能害死父亲的。
结果去了趟ri本之后,他突然就改变态度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
顾培遂问Paul:“你是去ri本时看到什么,还是听说什么了,才会这样讲。”
Paul顶了满头的针,像只刺猬一样,还不忘随时扮鬼脸逗一逗一脸好奇的楚楚,深深叹了口气,才说:“我在ri本时偶然听到桥本十一跟人聊天才知道,他为了复制金针,专门从DE国聘请了十几位化工科的专业人士,并在奈良当地建设了一个工厂,还买了大量的黄金,在进行金针的研发。”
默了片刻,又撇嘴笑了笑,说:“我发现当我陪着母亲时,桥本一家都对我们毕恭毕敬,但当我不陪着母亲时,桥本家的人则会对她格外的轻视,傲慢。”
所以果然,桥本虽然没有拿到金针的原品,但是为了能够拥有,他还是聘请了大量的人员,在尝试着各种模仿。
而他于卓言君的态度,则取决于,看顾家兄弟是否愿意听他的话。
说来也是够凄凉的。
顾培听完,笑了一下,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卓言君女士会那么迫切的想要让你改姓桥本,认桥本做父亲。”
Paul也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却只是叹了一气,没再多说什么。
大概是因为父系血缘的影响,他们兄弟的性格都很冷静,也很理智。
在生活中,也向来目标明确,专注某一行,就会专攻事业。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母亲卓言君却会是那么感性,癫狂的一个人。
她一生都渴望被人爱,也一生都在追逐爱情,而让顾培兄弟悲凉又无语的是,任谁都看得出来,桥本对她只有利用,毫无感情可言,偏偏她自己却执迷不悟。
其实Paul兄弟如果不是被外公外婆教养长大,又给他们灌输了很多大陆不好,大陆人不好之类的思维的话,他们兄弟也早就看明白的。
因为桥本的手段并不多复杂。
他当初接近卓言君只是为了能拿到玄铁金针。
眼看顾克要带金针回国,于是授意卓言君害死他,以抢夺的方式来拿针。
而卓言君呢,为了所谓的爱情,连前夫都害死了。
现在还试图拉儿子入伙,只为让他替她争宠,真是可怜又可悲。
可悲到顾培兄弟说起她时,皆无话可说,唯有相对叹息。
……
话说,Paul算是个很优秀的男性了,已经快四十岁了,不像Pete和Polk拥有完美的家庭,他未婚未育,还是个单身人士。
而这番接触下来,林白青也没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
反而觉得他彬彬有礼,算是个难得的谦谦君子了,也看得出来他很爱孩子。
那他为什么不结婚,不生孩子?
是人就会八卦,林白青的八卦心还比较重。
这不,她正在好奇,就听顾培问Paul:“难道你真的再也不打算结婚了?”
看了眼正在专注的望着妻子做针灸,神情专注的女儿,顾培在瞬间化身为催婚催育大军的一员,又对Paul说:“我想说的是,你陪孩子玩闹,和陪她成长是完全不一样的,曾经的我我支持你单身的决定,但现在的想劝一劝你,放下过去,勇敢尝试新的开始,一段好的婚姻,是能弥补你的人生缺憾的。”
Paul突然苦笑,摆手说:“拜托,Pio,我相信婚姻是美好的,我也知道孩子是天使,可以治愈一切,但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一次了。”
“就不能再尝试一次,哪怕就一次?”顾培再问。
Paul坚决的摇头:“不,绝对不要。”
这时针灸已经做完了,他立刻又向弟媳妇表达了一回感谢。
因为预先并不知道Paul的胃还有问题,林白青没有给他带药,所以他的头痛症状今天就可以缓解,但胃病得等到明天,她找个药堂,亲自帮他配药。
等配好了胃药,再加上马衔铁针,Paul的病,就可以系统性的治疗。
而至此,今天的治疗就算结束了。
这时天也已经黑透了,都夜里九点钟了。
好在在林白青做针灸时,顾培打电话从酒店要了餐,先把楚楚喂饱了。
否则,可怜的楚楚头一回跟着爸爸妈妈出门,都要饿肚皮了。
一回针灸做的仨人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于是赶忙下楼找饭吃。
而等吃罢了饭,辞过Paul再回到房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楚楚因为刚到一个新地方,太兴奋,现在还没困,还闹着要跟爸爸玩儿。
林白青却已经筋疲力竭,只想泡个澡,睡觉了。
趁着顾培哄孩子睡觉的功夫,她给浴缸里放满水,就躺进去了。
鉴于刚才Paul说的那番话,林白青估计他应该也有点故事,遂等到楚楚睡着之后,就问顾培,Paul看起来那么优秀,又会逗孩子,怎么会不结婚的。
顾培正在拍哄女儿入睡,直到看着女儿睡安稳了,确定她不会醒了,才回头说:“Paul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恋爱了很多年,后来女方怀了孕,俩人谈好,等到孩子出生就举行一个成大的婚礼,但是……女方死于了羊水栓塞。”
“羊水栓塞,孩子也没了?”林白青惊的问。
顾培点头,语气里满满的心疼:“也是个女孩,却没有来到人世间的机会了。”
林白青就说嘛,怪不得Paul会那么喜欢孩子,却又自己不肯要孩子了。
羊水栓塞是指在分娩的过程中,羊水突然进行产妇的血液循环系统中,继而引起急性肺栓塞,过敏性休克,以及肾上腺功能衰竭,并导致产妇猝死的一种疾病,它发病率虽然极低,但发病期却特别的迅猛,大多数经验老道的大夫都于它不熟悉,也来不及反应,而产妇一旦发生羊栓塞,存活的概率也极低。
那就是属于真正的疑难杂症了。
就林白青这种经验老道的中医遇上也要发悚的。
躺在五星级酒店的浴缸里,不得不说,花了大价钱的酒店是真舒服。
听丈夫讲罢Paul的人生,林白青格外的感慨。
话说,在第一眼看到Paul时,她以为对方是个花花公子。
而在做治疗时,她又忍怀疑他的性取向,认为他可能性向跟正常人不一样,所以才会选择单身,拒绝结婚,也拒绝要孩子。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单身的原因,竟然会是个医学难题。
一个那么优秀的男人,能赚钱,知礼节,懂进退,还跟顾培一样,那么会照顾孩子,要是他的爱人和孩子都活着,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
但偏偏他的爱人却因为羊水栓塞那种致命的疾病而没了。
母亲还是个不省心的,非要拉着他认贼作父。
想想Paul的人生,也是够凄凉的。
这不,林白青越想越伤感,正想着呢,突然,眼前多了杯红酒。
她的最强辅助,背景板丈夫柔声说:“喝一杯吧,你晚上会睡的好一点。”
林白青自己是除了会给人治病,完全不懂奢侈与享受的。
但顾培毕竟海归派,情调方面比妻子懂得多。
他向来还喜欢,也善于制造浪漫的。
这一整天,林白青治疗了两个病人,搞定了一大堆的事情,在哄睡孩子之后还可以跟丈夫喝一杯红酒,聊聊天,顿时,她的心情就愉悦起来了。
难得出来一趟,虽然是因为工作才来的,但于很难出趟国的顾培来说,这也算是出国渡假了,所以这边林白青小酌了几口酒,才觉得嘴里有点寡淡,还想吃点东西时,顾培从柜子里端出几盘巧克力,杏仁,爆米花一类的零食。
坐在浴缸里吃零食,上辈子林白青只在电影里看过,还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但这还没完,大晚上的,顾培还给妻子准备了她所没预料到的惊喜!
让妻子先喝着红酒欣赏会儿窗外的夜景,他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捧着两杯哈根达斯的冰激凌。
林白青立刻就不疲惫了,小声问:“你下楼买的,外面竟然还有店铺营业?”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可笑。
这可是港城,不但繁华,而且夜生活巨多,号称不夜天的。
看妻子忙着要接冰激凌,顾大军医先没有给她,而是抽了张纸巾出来,把冰激凌盒子沿边的气气全部擦掉,又垫了一圈卫生纸包裹上冰激凌,这才揭开盖子,从中拿出勺子来,把它递给了妻子。
他是单膝跪地,跪在浴缸边的。
顶灯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白的过分的皮肤衬的有些发褐,跟Paul很像。
但他跟Paul又很不一样。
因为Paul不论看谁,眼神都是亲和的,亲切的,带着关怀的。
但顾培的耐心和温柔,向来只给她和楚楚。
林白青泡澡泡舒服了,喝了点酒,又吃了点零食,此时胸中正好有些腻得慌,一口冰激凌下肚,又清凉又舒适,忍不住就摇头晃脑了起来。
蓦的抬头,见丈夫没有吃,她又问:“你不是买了两支,干嘛自己不吃?”
顾培一直在看妻子,经她提醒,才捧起自己的冰激凌来,打开,吃了一口。
“好吃吧?”林白青小声问。
顾培点了点头:“好吃。”默了片刻,又说:“因为跟你们在一起,格外好吃。”
这家伙也会说甜言蜜语的,但他说起来总没有Paul说起来那么顺滑。
反而,语气里总会带着一种格外的辛酸。
林白青以为丈夫是想让自己开心,又故意学来说的情话,笑笑就罢了。
但她不知道的是,于顾培来说,能在如此恬静的氛围中吃一支冰激凌,真的是一种享受,也因为是跟妻子和女儿在一起的,所以它格外好吃。
因为在他小时候,一旦被卓言君看到他在吃冰激凌,是会当场打翻的。
用卓言君的话说,既然他害死了妹妹,他活着的每一天就都应该要赎罪。
一切有关于快乐的事情他都不能做。
当然,小孩子最爱的冰激凌,他也不能吃。
曾经的事情早就过去了,这趟桥本来,顾培要帮妻子把中医的专利版权,国际化市场争回来,也要把妹妹的死说的清清楚楚。
当然,他曾经背负了二十年的罪恶感,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女儿睡着了,妻子在浴缸里,他就在坐在旁边,俩人一起吃着冰激凌,享受这难得的夜晚,而等妻子终于不那么疲惫了,缓过劲儿了,顾大军医收拾了浴缸旁的一切零碎物件儿,又将湿漉漉的妻子从浴缸中抱出来,解扣子,松皮带,仿如饿了不知多久,但又隐忍克制的饕餮,野兽一般,才要趁着这难得的闲暇,细细品尝只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宵夜。
可怜小楚楚此时呼呼大睡,全然不知道老爹老妈背着她,玩的有多嗨!
……
再说卓言君这边。
在见到顾培夫妻之前,她完全不知道Paul背着她,悄悄跟顾培联络的事。
但在看到顾培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一切了。
也知道桥本在Paul身上花的心思全部白花了。
而关于顾培夫妻就在丽晶酒店的事,她也没敢跟桥本通风报信。
她怕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桥本要骂死她。
当然,即使她通风报信,桥本也来不及改变行程了。
因为请的客人都是特别贵重的人,人家的行程也早就排好了,无法改变。
而卓言君现在担心的也不是桥本会出事,反而是顾培夫妻。
俗话说得好,人心都是肉长的,毕竟亲奶奶,她又失去过一个女儿。
当她第一次见楚楚的时候,看到那么点小团子,却那么聪明,可爱,就仿佛她的女儿又回来了,她心里是那么的酸楚,那么的想要抱抱孩子,疼疼孩子。
同时她也就止不住的要担忧顾培夫妻了。
他们经营着一个小诊所,作为大陆中医,出于一种可笑的自尊心吧,不想让ri本中医借灵丹堂的名号去M国开拓市场,这个卓言君可以理解。
但他们能拿什么跟ri本第二大中药企业,桥本制业对抗呢?
凭借那个红眉毛的老头楚春亭吗?
要知道,就因为怕那老爷子手段太毒,桥本才把举办地选在港城的。
港城可不是楚春亭的势力范围,他就算再阴险狡诈,他的手也伸不到港城。
而这次论坛,桥本请的可全是国际医疗届的权威。
他本人又有很多港城,湾岛,以及ri本本地的名流政客们支持。
属于既有钱,又有身份地位,还有资源,有关系的。
顾培和林白青有什么呢,就他们俩,要在会议当天大吵大闹吗?
要真是那样,他们肯定会吃亏呀。
因为自从上回在东海差点被楚春亭害死,桥本十一就换了一匹保镖,全是从军队上退下来的特种兵,各各久经沙场,身手不凡。
真要打起架来,顾培夫妻只有挨打的份。
这样想了一晚上,卓言君也辗转反侧了一晚上。
第二天她就去找Paul,开门见山就说想见见顾培夫妻,劝他们回家。
Paul对于自己这个母亲,曾经肯定是有爱的,毕竟亲生母亲,他的本能就会爱她,后来她出轨,还跟个ri本人结婚了,Paul对她也就淡了。
如今人到中年,Paul自己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就更懒得应付卓言君了。
这不,卓言君来找他,还没开口,Paul就问她:“Mum,如果桥本制业在这次论坛之后一败涂地,破产收场,如果桥本将身无分文,甚至还会锒铛入狱,您还会爱他吗,还会像现在一样,爱他爱到,不顾我们兄弟的死活吗?”
卓言君一愣,玄即提高嗓门说:“Paul,桥本制业怎么可能会破产,你桥本叔叔又怎么可能会入狱,不可能的。”
Paul今天还要去找林白青做治疗,回头,目光里既有怜悯,又有些怨憎,还有些嫌弃,看了母亲片刻,说:“不,请你相信我,他马上就会破产的!”
说完,他系好领带,将头发抿的整洁,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说桥本制业会破产?
卓言君当然不相信,因为桥本家在ri本属于名门望族,在政界有很多赫赫有名的后台,在M国还有军方的背书,支持,它怎么可能破产?
卓言君怎么都想不通,还是想劝劝顾培夫妻嘛,于是专门打电话到前台,以顾培母亲的身份问到了房间号,就去房间找顾培夫妻了。
但顾培夫妻今天也很忙的,还有很多事要做,并不在房间,所以卓言君去了好几趟都扑了空,并没有找到人。
而转眼就到第二天,也就是周五了。
今天也是高峰论坛的嘉宾们陆续抵达酒店,并签到入住的日子。
桥本十一也会在今天下午抵达。
卓言君心里着急,一大清早起来,就又来找Paul,想跟他一起去见顾培。
不过今天也是巧,大清早的,她刚出房间门,就碰上顾培夫妻。
她乍出了门,一愣,问顾培:“Pio,你是来找我的吗?”
顾培也没想到会碰上卓言君,当然,他肯定不是来找卓言君的,今天他和林白青会很忙,还顾不上见她,他是来找Paul的。
因为今天他们夫妻都比较忙,得把楚楚交给Paul照顾。
他摇了摇头,转而敲开了Paul房间的门。
并单膝跪到了地上,对女儿说:“爸爸妈妈今天都比较忙,没有时间照顾你,你得跟Paul呆在一起,我想,他会照顾好你的,当然,如果你想我们的话,可以跟他提要求,让他带着你来见我和你妈妈,好吗?”
孩子都是恋妈妈的,楚楚也并不想跟妈妈分开。
楚楚算是喜新厌旧的典型了,从姥爷到小雅姐姐,她是见一个爱一个。
现在到Paul了,她也挺喜欢的。
顾培把她的奶粉,奶瓶,以及万一尿湿了要换洗的裤子都装在背包里,本来想要自己交给Paul的,但楚楚坚持要自己提着。
她人太小了,又提不动,可又不要Paul帮忙,小小的孩子,大大的包袱,她一点点的往房间里挪着,时不时还要停下来,眼神幽怨的看一眼妈妈,那小眼神儿仿佛在说:“你可一定要早点来接我呀!”
就不说爱女如命的顾培了。
在Paul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林白青的心都在化了。
当然,今天还忙得很呢,俩口子既把孩子安排妥贴,就该下楼了。
他俩进电梯,卓言君也跟了进来,看儿子关上电梯门,默默站到了儿子身边。
因为电梯里随时有人要上要下的,她就没说什么。
待到在一楼出了电梯,她快步跟上儿子,未语先泪,终于,抽噎了半天之后才说:“Pio,就算Mum求你了,为了楚楚,为了青青,不要闹了,回去,好吗?”
林白青当然不理她,已经疾步穿过大堂,出门去了。
顾培停了停,但也只是停了片刻,也没理卓言君,跟着林白青出门了。
卓言君放心不下儿子嘛,眼看人家夫妻走了,也一路追了出来。
这时才早晨七点钟,港城的第一缕阳光也才刚刚升起,港口气笛阵阵,船泊往来,空气中飘着粤式早茶独有的香气,而在丽晶酒店的大门口,此时正有工作人员们忙忙碌碌的,在布置桥本制业的形象LOGO和大广告牌,以及签到台。
从ri本来的摄影师们正在找插线板,找机位,也一样忙忙碌碌的。
而就在今天,于会的嘉宾们将从各国趁飞机赶来,入住酒店,并在酒店的会议厅展开一场为期两天的论坛峰会。
这时卓言君完全想不到顾培夫妻是要做什么。
在她想象中,他们顶多也就到会场吵一吵,闹闹,然后被保镖扔出来。
可跟着他们夫妻出了酒店,走了不远,卓言君蓦然止步,愣住了。
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揉了一下眼睛,再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是她的大儿子Pete,他带着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此时正跟顾培俩站在一起,在聊着什么。
那帮人乍一看,大多是亚洲人,但从脸型,皮肤肤色,五官就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中应该有ri本人,还有湾岛人,应该还有从南洋各国来的,总之,是一帮来自亚洲各国的人。
Paul会倒戈向着弟弟,卓言君想到了。
但是,Pete居然会专程前来,她着实没有想到。
Pete,一个从小就立志要当政客,要在将来竞选M国总统的男人,那也是卓言君最优秀的儿子。
他向来跟顾培联络很少,关系也很淡的呀。
他竟然也来帮弟弟了?
是了,Pete从去年起,就一直被腿疾所困扰,都坐上轮椅了。
但现在他站在那儿,只需要拄个拐就能行动,可见他的腿已经好了。
卓言君略一思索,明白了,Pete的腿应该是林白青治好的。
而作为桥本制业副会长的夫人,她一看Pete带的那帮人迷茫而又混浊的眼睛,又顿感不妙了。
因为哪怕她不是医生,也看得出来,那帮人全都是白内障患者。
他们是一帮视力受到损害的半瞎子。
而麻烦的是,桥本制业所产的,一款销量非常高的药品,复方养心丹,会导致心脏病患者罹患白内障,这是他们企业内部所有人都知道,且一直在往下压,生怕会暴出来的丑闻。
可是,就在今天,在桥本制业要召开高峰论坛的日子,来了一帮白内障患者?
即使傻子也该想得到,他们肯定是桥本制业药品的受害者啊。
而更可怕的是,他们竟然是由Pete来带领的?
要知道,Pete可是一个政客,擅长的就是演讲,也最会用言语来煽动人的情绪。
当有他这种成熟的政客来煽动,当桥本十一来了,那帮药物受害者得多愤怒,又会闹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他们会生撕了她的丈夫吧。
作者有话说:
楚春亭:放我出去,我要咬人!
作者:不要着急嘛,会让你出场的。
实在对不起大家,这是最后一个大剧情了,人物比较多,节奏也比较难以把握,所以又晚了。
么么,留言会随机有三十个小红包掉落,抚慰大家受伤的小心肝儿,所以,撒个花吧,谢谢大家!
第160章 即时止痛
(日医搭台,中医唱戏!)
桥本家是奈良第一大望族, 家中成年,且得力的男丁有二三十人,个个都能独挡一面,且听令于桥本十一。
而即将召开的这场高峰论坛, 又是桥本家整整筹谋了三年才开的盛事。
整个桥本家族都格外重视。
有七八个桥本十一的子侄也早就到了, 或者布置会场, 或者机场接人, 再或者维护治安, 应对媒体, 总之, 桥本一族也算全员出动,火力全开。
按理来说它将会助桥本制业更上一层楼,超越津村, 成为ri本第一大药企。
可越是这种情况下就越不能有药品丑闻。
否则就成了花国人的那句老话, 登的越高,跌的越重。
当然, 桥本十一运筹帷幄,老谋深算, 区区一桩药品丑闻,他应该应付得了。
但卓言君望着不远处的顾培和Pete, 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的三个儿子和她的丈夫反目了,为了能做桥本制业的会长夫人, 她不希望丈夫输, 可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也不想他们太惨, 怎么办?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一边是骨肉血亲, 卓言君一颗心简直要烂了。
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好难过,于儿子们又气又疼,又拿他们没办法。
此时简直可谓欲哭无泪。
当然,业已改嫁二十年的母亲,顾培兄弟是不会在意她是否痛不痛苦的。
在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办,每一件都必须恰如其逢,达到最理想的效果,才能在最终,达成他们所期望的那个既定目标。
Pete的任务是率领一帮‘药物受害者’搞抗议。
而这帮人,是楚青集花了三年时间帮林白青收集的。
他们有购买药品的凭证,有医院开具的检查单,是证据确凿的受害者。
在他们自己,是来问桥本制业索赔的。
而于林白青,他们,当然是用来打压桥本制业,最好的手段。
在煽动情绪方面顾培不如Pete,所以不用多说什么,但毕竟这是回归前的港城,一个不法之地,Pete是要带他们索赔,同时也要安顿好他们的食宿,保证他们的安全。
都是可怜人,又穷又病的,都是半瞎子,丧失了劳动力,Pete得要把握好一点,泄愤不是最终目的,保护好这帮人的安全,并拿到赔偿才是。
此时顾培在问Pete:“董警官给你们订的住处还可以吧?”
他们的住处是董必超警官安排的。
Pete个M国来的都咂舌于港城的物价:“难民营一样,一间房一晚上竟然要五十港币,对了,名字也叫丽晶大酒店。”
顾培说:“条件简陋可以忍一忍,那是我们的势力范围,是可以保证受害者们的人身安全的,而且你要叮嘱他们不能脱团,不能乱跑,要随时待命。”
Pete点头:“好的。”
听到丽晶大酒店几个字,林白青忍不住噗嗤一声笑。
真是没想到,在将来,要通过《大内密探凌凌发》而闻名的丽晶大酒店,在今天会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而要说一帮受害者的人身安全,以及管理规范,林白青有点头痛的。
二三十号人呢,要在这儿示威三天,他们有可能自己脱团,也有可能被桥本制业腐蚀,高价收买,继而反水,总之,变数特别大,她很担心,怕要出意外。
但这只是林白青这种普通人的担忧。
于Pete这种成熟的,擅于掌握人心的政客来说,它压根就不是事儿。
回头看了看自己所率领的那帮人,他笑着说:“要不你们看看呢。”
再回过头来,他举起拳头,用英文喊:“For ours children。”
这帮人全是楚青集从M国带来的,于英文比较懂,也举起拳头,跟着Pete喊:“For ours children。”
Pete再喊:“for our family!”
一帮人也跟着他喊:“for our family!”
回过头来,Pete又对弟弟说:“放心吧,他们都是有家有孩子的人,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也不敢乱跑,而我们的诉求就是,为了孩子,为了家庭!”
在顾培看来,大哥办事的妥贴程度是够的,但他还要征询妻子的意见,毕竟她才是灵丹堂的东家,整件事情的大局,得由她来把握。
所以他看妻子:“你觉得呢,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林白青下意识摇头,只说了句:“没有。”又说:“拜托Pete了。”
领导一个小抗议团,这是她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她不懂好与不好,也只能任由Pete自己来发挥。
而她隐隐觉得Pete的口号自己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听过,见过。
他们夫妻还要去找地方给针消毒,暂且就跟Pete分开了,而拐过一条街,看到一栋楼顶竖着块高大的广告牌,上面标着[Amway 安利]几个大字,林白青才突然想起来,为了孩子,为了家庭一类的口号,不是将来的传销组织喜欢用的?
话说,传销在将来是一大社会毒瘤,但传销组织也是最难被攻破,被腐蚀的。
来自M国的政客Pete用传销的方法对抗庞大的桥本帝国,算不算以毒攻毒?
一个传销组织,怕是桥本十一见了也要哭吧。
……
再说另一边,出HK国际机场的路上,车流如织,慢似蜗牛,而曾经被楚春亭废了一只手的桥本九郎,坐在空调车里,望着身边的人,却止不住的冒汗。
他的手虽然被废了,但他的医术还在。
只要有别的大夫帮病人诊了脉,把脉像形容给他听,他就能照病开药的。
而他目前,还是桥本制业做掌舵的第一名医。
他身边坐着一个面色赤红,发色酒红,大肚腩的男人,此时眉头紧锁,正在不住的呻.吟着。而这个男人,可是桥本十一费了好大劲才请来的,国际第一权威医疗杂志《MEJM》的主编Hopkins。
对方本来就很烦躁,眼看大清早的,车堵成这样,更烦躁了,捂着脸止不住的继续呻.吟。
桥本九郎是个小老头儿,瘦的跟颗核桃似的,跟翻译讲:“问问Hopkins先生,他的牙痛应该缓解了点吧。”
坐在副驾驶的翻译把桥本九郎的话向Hopkins转述了一遍,又问:“您在吃了汉方药之后,是否觉得牙痛好了点呢?”
Hopkins牙疼吧,还遇堵车,格外烦躁,说:“真是见鬼,我想我需要的,还是镇静,止痛类药物,而不是所谓的汉方药。”
翻译又把话转述给桥本九郎。
这小老头儿一听,额头上的汗更多了,脑袋皱的更像核桃了,忙跟翻译说:“汉方药见效比较慢,但它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所以还请Hopkins先生再忍耐忍耐,也许晚上,或者明天,他的牙床就会彻底止痛的。”
翻译转述他的话时,桥本九郎一眼不眨的望着Hopkins,一脸献媚,以期能让对方开心点,而被牙痛折磨的Hopkins先生只耸了耸肩,无声说了句脏话。
桥本九郎看在眼里,简直了,脑袋都要炸了。
中医,或者说汉医在亚洲是一个大医疗体系,但它在西方人眼中,跟印度的阿输吠陀,蒙古人的跳大神一样,属于装神弄鬼式的安慰疗法。
目前的Hopkins就是这样认为的。
而医疗方面,想要改变一个人的固有看法,当然就是帮他治病。
这位Hopkins先生有高血糖和高血脂,这个见效慢,也比较难治,而他有个最简单的病,就是牙疼,只要能治好,就能让他对中医改观。
他是前天到的ri本,参观了桥本制业的制药厂,然后,桥本九郎找来一帮汉唐医馆最好的中医大夫为他诊脉,继而开出了治疗牙痛的方子。
那个方子可是在ri本非常有名的,是确定能够治愈各种神经性,邪风性,上火类的牙痛的,而且见效应该会非常快。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Hopkins先生都吃了两天了,牙痛非但没缓解,还越来越严重了。
请了一位全球媒体届,泰斗级的人物来见证一项医疗技术。
结果连个小小的牙痛都治不好,这不砸自己招牌嘛。
桥本九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但是他的头好痛,好痛好痛。
一路忐忑,终于到了酒店,远远就看到桥本制业的大LOGO和巨副广告牌。
桥本九郎自己又诊不了脉,想着下了车,赶紧让后面的大夫们重新给Hopkins先生诊个脉,他再调整一下方子,实在不行给他加点止痛剂,先把他的牙痛缓解了,不然的话,就怕对方不愿意开会,怕是要拂袖而去了。
结果就在他往外看时,蓦的,他看到广告牌下站着个一个女人。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衣着并不算出挑,上面是一件纱质立领的中式袄衣,而下面,如果想要柔美,轻盈,就该穿裙子的,但她没有,她穿的是裤子,在遍地大波浪,紧身裙,墨镜口红小吊带,女性都无比洋气的港城,这个女人不会因为衣着而让人注意到的,但是她站姿亭亭,仿如一柄秀竹,她肩头落落,仿如青松,远远一观,她的气质卓然于普通女性。
老道而江湖,桥本九郎远远一观,就知道那是个身有功夫的女人。
他年龄大了,老眼昏花,倒没啥色心,但看到优秀的女性,还是愿意多看一眼的,而正好在他仔细看时,车也驶近了,他看到另有个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了过来,站到了那女人的身边,而再仔细一看,桥本九郎头上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全跟着了电似的,竖了,还炸了。
她竟然是林白青?
灵丹堂那位不但身怀功夫,还医术过人的美人中医?
她的医术有多可怕,可没人比桥本九郎更了解了。
他曾在灵丹堂治疗了两个月,两个月中,每一天,他都在给去治病的病人们做面诊,于心里给他们开药方,也是暗暗要跟林白青攀比一下。
但对方只有他孙女的年龄,也才执业不久,可君臣佐使,一克药的差数,她开出来的方子,永远比桥本九郎开的更加精妙。
于桥本九郎来说,除了楚春亭,最可怕的人就是她了。
她开的药方永远是桥本九郎想都想不到的,但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来做什么,踢馆,砸场子?
不像卓言君会犹豫,桥本九郎看到林白青就仿佛看到了催命符,当然要赶紧通知弟弟,好早做防备。但她要怎么踢馆,桥本九郎完全想不到。
不过在他想来,如此一场盛事,林白青想踢馆也是悄悄的,不敢明目张胆。
就在他犹豫间,车到目的地,该要下车签到了。
而让桥本九郎惊讶的是,在看到他们下车后林白青径自走了过来。
她竟上前就笑,用英文说:“桥本先生,看来经过我的治疗,您的视力恢复的不错。”
他当初的白内障,是故意吃复方养心丹吃出来的,然后是穆成扬帮他治好的,这个是否认不了的,而他不懂英文,主要是没听懂,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就说了句思密麻塞,赶紧让翻译来给自己翻译。
这边桥本九郎还在给自己人递眼色,想办法,林白青转身,已经单刀直入了,用英文问Hopkins先生:“听说您一直被牙痛所困扰,应该还没有缓解吧?”
桥本九郎又呆住了,他忘了一件事,既林白青懂英文,她就能跟Hopkins直接交流,这可怎么办?
Hopkins为了尝试汉方药,已经停了两天的止痛剂了,戒断反应本来就让他很烦躁他,再加上服用的中药迟迟不见效,他很生气的。
正好林白青说话他能听懂,而且她刚才说了,自己为桥本九郎治疗过,以为她是属于桥本制业的医生,他遂摇头:“我想,也许还是真正的药物才能缓解我的疼痛,而那些苦苦的安慰汤,更能安慰你们亚洲人吧。”
他用了placebo(安慰剂)这个单词,就可见在他内心,已经认定中成药是安慰剂了,而桥本九郎在察觉后,也不搞虚头巴脑的签到那一套了,示意翻译和保镖一起上,赶紧簇拥Hopkins进门,想要避开林白青。
但俗话说得好,没有金钢钻就不提瓷器活,此时林白青正在跟Hopkins握手,顾培在后面拦人,她在对方的虎口位置捏了一下,笑着说:“我想您的牙痛应该已经有所缓解了吧,您觉得呢?”
Hopkins愣了一下,蓦的就发现自己的牙齿确实没那么疼了。
男人嘛,被个年轻漂亮的女性握着手,再被对方一双充满东方式温柔的眼睛看着,荷尔蒙在瞬间发散,愈发觉得不但牙不疼了,因为牙而被累及,酸痛的下巴也在瞬间完全没有感觉了。
“所以我们汉方药还是有疗效的,对吗?”林白青又问。
Hopkins是个杂志主编,从记者干起来的,发言是要讲严谨的,所以他并没有给予林白青准备确的答复,只答点了点头,说:“也许吧。”
而这时顾培跟桥本家的人已经要搡到一起了,桥本九郎也急吼吼的在请人,他们就要进酒店去了。
因为太着急,桥本九郎几乎是用扯的,一把扯开了林白青的手。
但恰恰就是他这一下,名场面出现了。
随着林白青松手,Hopkins只觉得在一瞬间,牙根的酸痛感又回来了。
牙疼不是病,但痛起来要人命。
皱眉又弯腰,他因为牙痛而止步,站在了原地。
林白青也还在原地,遂又抓起Hopkins先生的一只手,问:“您还好吗?”
在Hopkins先生看来,这得用神奇和奇妙来形容。
因为随着这个东方姑娘握起他的手,他的牙齿在瞬间又不痛了。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拇指摁压在自己虎口的位置,是用了力量的。
他隐隐意识到,应该是这位女性摁压了他的虎口他才不痛的。
他是连中医里最基础的推拿都不了解的人,觉得很神奇嘛,就主动挣开了林白青的手,这次反应没那么快,但不一会儿,他的牙又开始痛了。
这可太神奇了,一群人围着,在催促,但他主动把手伸给了林白青,示意对方再握一握,并说:“我想,也许让我的牙不痛的,是你的手吧?”
桥本九郎急呀,笑呵呵的又示意对方请。
他身后的一帮ri医们更着急,想直接把人夯走。
但Hopkins并不想走,他牙痛,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他快速止痛的。
Ri医们着急呀,有个不开眼的来推人,还是顾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
为过还好,他们你来我往,并没有惊扰到Hopkins。
他并不相信,他也认为可能是魔法,伸了手等着。
这回林白青动作很慢,握上他手的同时,拇指在他虎口位置一摁。
Hopkins差点就要叫出声了,因为就那一下,他的疼痛被按下了开关键。
困扰着他的牙痛,在一瞬间神奇的消失了。
“这是什么?”他问。
林白青改用中文,说:“中医。”又用英文说:“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al science”
“不是ri本汉方?” Hopkins反问。
林白青语气朗朗,说:“我是花国人,给您用的,是我们花国的中医。”
中医就是中医,跟ri本的汉方没有关系,英文,它叫花国传统医术。
林白青此来,就是来为中医正名的,她当然得明说。
Hopkins张了许久的嘴,惊的说:“太神奇了,它能即时止痛!”
牙疼呢,就那么捏一下就好啦?
从外部止痛,甚至连药物该有的副作用都没有,这也太……神奇了吧。
且不说Hopkins先生觉得神奇,Ri们也觉得见了鬼了。
他们想不通,甚至觉得林白青在耍什么鬼把戏。
但事实是他们一大帮人轮流捉脉,又凑一块儿讨,审方子,最终没能治好的牙痛,被林白青轻轻一捏就给捏好了。
桥本九郎也是老中医,大概懂一点,林白青不单纯用了中医的手段,应该还有她自己随身的功夫,两厢结合,就有了神奇的效果。
可外国人又不懂,就跟小孩儿饿了要奶似的,谁给奶谁就是娘。
这会还没开呢,嘉宾才在签到,招牌就被砸了?
桥本九郎急的乱炸,终于找到一个侄子,连忙指挥,让他去联络桥本十一。
他当然不想这样。
但当林白青来了,当她开始施展她的医术,可怜的,废了一只手的桥本九郎只能被动挨打,什么都做不了,也只能寄希望于桥本十一。
而另一边,Hopkins已经彻底拜服于林白青的一只手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连手都不想再松,要从此林白青就永远摁着他的手。
而就在这时,桥本九郎又发现一件事,中医抢了ri医的风头,可他们的摄影师们,不开眼的摄影师们依然在全程跟拍。
他心说幸好摄影师是自己人,这些录像带可以保密,要不然,万一似出去,Ri医的脸不就丢大了?
且不说他的小心机。
林白青此来打的主意是,ri医搭台,中医唱戏。
这位Hopkins先生可是《MEJM》的主编,为他治病,让他认可中医,才是林白青今天早晨最重要的任务。
而现在,她已经做到即时止痛了,对方也好奇她了,就该她来开方子了!
复杂的英文林白青讲不了,不过还好有顾培可以和她做翻译。
她遂用中文说:“Hopkins先生,在我们中医来讲,病分表里,表症可缓,但如果里症不解,病根不去,表症则依然会反复,而如果您想彻底治好您的牙痛,那么,咱们可以约个时间,我需要用到针灸加内服,并外敷的药物,时间倒也不长,看您的情况,三天时间吧,即可治好您的牙痛。”
其实就算顾培翻译了,Hopkins也不懂。
但正所谓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Hopkins以为林白青也是桥本制业的人,病可以慢慢治,别的也可以慢慢聊,他现在就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一捏就能止痛的。
话说,桥本九郎也很好奇。
Hopkins的病说来并不严重,肠胃湿潮加肝气躁结而上火,引起的牙龈化脓,发炎,继而引了的牙疼,桥本九郎开的牙也是经典方子,牙痛桴鼓汤。
按理来说是可以解痛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吃了没效果。
所以他也想知道,林白青是怎么做到一摁就能止痛的。
作为活到老学到老,年愈七十还偷师的好学生,他挤到了最前面,要听原理。
……
虽然有ri医在场,个个还恨不能洗耳聆听,要小气一点,林白青就不讲了。
但科学化,公开化是中医必须要走的路,她此刻所用的也不过雕虫小技,林白青遂举起Hopkins的手,就细细的讲开了。
道理其实很简单,中医来讲,虎口位置是合谷穴,合者,汇也,聚也,谷者,两山相夹的缝隙也,它是人体的水湿风气场,人休气血也在此交汇,碰撞。
别看穴位简单,但通过针灸它,耳鼻口牙,乃至咽喉等部位的表痛都是可以立刻缓解的,当然,要别的大夫,必须针灸,林白青只以手摁就有效果,是因为她常年打坐练拳,能掌握好指力,达到针灸才能有的效果。
而且别看她仅仅是那么一捏,但既是穴位,想要通过它来治疗某一种病,还是要讲技术的,就好比,若是头痛,要以合谷配风池,目赤要配丝竹空与精明,而要是安神,则要以合谷配百汇,神门二穴。
就牙痛,也要分是牙龈还是齿痛,是风症,湿症还是火症,要分正针或者斜针,是提插还是留置,差之分毫而失之千里,都不会有效果。
一帮ri医倒是听懂了,个个相互捏虎口,要现学现用。
Hopkins完全听不懂,但也松开了林白青的手,自己以指去摁。
当然了,就不说力道了,他连穴位都找不准,当然摁了也没什么效果。
而随着林白青既能治病,还能讲原理,Hopkins对汉方失去了兴趣,但对中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什么时候治,当然是现在,立刻,马上!
他连房间都还没进呢,就热情的邀请林白青去一趟,为自己治病。
……
说回卓言君,她此刻在酒店的五楼,跟Paul和楚楚在一起。
倒不是他俩喜欢跟她在一起,而是她自己跟来的。
五楼是酒楼的健身休闲区,可以游泳,也可以运动,还有个儿童游乐区。
Paul得到了一个美差,负责帮弟弟带孩子。
孩子还太小了,大型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过山车什么的她都玩不了,也就只能在酒店的游乐区玩玩小滑梯,搭搭小积木,间或唆唆她的小奶瓶儿。
Paul本来想着孩子玩一玩,自己顺带到运动器材上运动一下,健身带娃两不误,但是当他开始带娃,他就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了。
来酒店游乐区玩的小孩子还挺多,一个个游游晃晃的爬台阶,上滑滑梯。
楚楚也玩,但只滑了一两次滑滑梯就没兴趣了,又去玩积木,先看别的小朋友怎么搭,有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搭了个矮点的,她就在旁边搭个高点的。
那小男孩把自己的搭高了点,她立刻把自己的搭的更高了,然后就定定看着那个小男孩,小男孩于是抱了的摞来,把自己的搭的更高,结果,随着楚楚喔的一声,积木哗啦一声倒了,男孩也哇的一声,去找家长了。
楚楚才一岁半,要扶着积木才能站起来,看着二伯,眼神仿佛在说:“看吧,玩过了,我们可以走了吧。”
Paul于是带着她去看儿童插画,这个楚楚倒是挺喜欢的。
她不认识字嘛,小手一指,就要Paul读给她听。
怀里有个香香的小团子,还乖乖的,Paul这一趟简直了,来的太值了。
但在听了三本绘本之后,楚楚就开始捣乱,不听了。
她会啪的一把合上书,然后盯着二伯看。
好脾气的二伯又说了一堆甜心宝贝糖果,哄着再翻开,还想再吸会儿崽,并把她的手手揽到了身后,但是小丫头可灵活了,小脚丫也不知道怎么一绕,又把书给合上了。
而且她胆子还挺大,见二伯来按她的脚,小手手嗖的一滑,就把二叔的小辫子给解了,然后拽着他的发绳不松手,小嘴儿一抿,跟二伯犟气。
人逗崽是种本能,Paul于是将孩子放倒,伸手去挠她的痒痒。
谁知楚楚也不甘示弱,痒的不行了,小脚丫一踢,朝着二伯的鼻子就来了。
Paul竟然被个小崽崽蹬的鼻子发酸,正准备举起这小家伙吓唬,卓言君来了。
……
话说,在见到Pete之后,卓言君更加担心了,因为桥本不但在港城警署关系,在道上也有人,Pete可是要在M国走仕途的,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而她这一来,一唠叨,楚楚就不干了。
或者说,其实她早就想走了。
她先是把带着肩带的水杯拖了过来,又替自己挂到了脖子上。
小嘴儿一撇,啥也不说,但是目光紧紧的盯着Paul。
面对着这样一个小可爱,Paul的呼吸都要分成三段,他柔声问:“sweetheart,你想做什么呢?”
楚楚只答了三个字:“找妈妈。”
但她答完之后,就不等Paul,而是起身,摇摇摆摆的,自己走了。
无奈,Paul只好抱着她下楼,去帮她找妈妈。
因为卓言君一直跟着,又一个劲儿在说什么桥本在港城警署有什么样的关系,在道上有认识多少大佬,他们兄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之类的话。
Paul忍无可忍,终于还是反问:“Mum,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而选择听从桥本的话,去给我父亲下药的?”
卓言君一愣,又立刻拔高了嗓门:“Paul,你怎么能这样呢?”又说:“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是他自己把Quinine当成茶喝掉的,跟我没有关系。”
Quinine,中文名奎宁,也叫金鸡纳霜,虽然有天然的苦味,但如果把它融进茶里,一般人是尝不出来的。
不过顾克是个医生,天天接触Quinine,按理来说,他是能尝出来的。
就连警方都选择了信任卓言君,儿子为什么不信?
卓言君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她又担心儿子,再看看可爱的楚楚,一想万一她没了爸爸妈妈,心都烂了。
但是跟着Paul甫一下楼,她就又被惊到了。
楼下,此时林白青正当着一帮ri医的面讲如何快速给头面部止痛,止表症。
楚楚在看到妈妈的那一刻,也不需要上前,只要远远看着,她满足了。
小女孩还要昭告所有人:“妈妈!”
小手手指了还不够,还要提醒卓言君:“妈妈!”
见二伯在看远处,不看她妈妈,直接来掰他脑袋:“妈妈!”
就是要所有人都看她妈妈才好。
话说,在看到Pete和Paul走向顾培时,卓言君都惊讶了,但在看到Polk的时候,她就不惊讶了,转而,突然意识到,她那个木讷的,从小傻呆呆的小儿子Pio不但能做医生会给心脏动手术,他的心机,也远比她想的要深得多。
桥本有专门的摄影团队,要把这次盛会记录下来。
但怕要激起大陆中医届的民愤,他并没想现在就找媒体刊登新闻。
是想低调的搞完整个论坛的。
可卓言君刚到了,就在马路对面,Polk跟一群举着摄影机,抱着照相机的人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那帮记者也跟Pete带的人一样,看衣着看面色,看带的设备,就有大陆的,也有港城的,大概还有南洋各地的。
所以,他们是顾培请的媒体吧,全程让Polk带着,也是来砸场子的?
而在看到Polk的那一刻,卓言君终于开始担忧丈夫了。
桥本十一这次只想低调行事,可没想上媒体,要被人拍下来,再配上黑料登上报纸,他岂不得身败名裂?
……
桥本十一在来的路上就接到消息,听说顾培夫妻来了,而且还帮他请来的贵客Hopkins先生治病了,用传话人的消息来说,她治病,简直就像在施展魔法一般。
因为Paul人太单纯,也因为他们之间牵涉了太多的商业往来,桥本十一没想到他会叛变。
而因为自己足够低调,他也没想到这事儿能被顾培夫妻察觉。
当然了,虽然他没有事先察觉,但有楚春亭那么一个虎视耽耽,随时在磨刀,上手就是杀招的敌人,他当然也有所准备,且准备工作做的特别充分。
所以他虽然气恼,但并不算太着急,也终于下定决心,准备下个狠手,来把黑的了。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等他下车时,Pete那边的横副就展开了,Polk带来的记者们也一拥而上。
桥本十一看到一大群人举着横副,朝着他的车涌了过来,听到照相机啪啪作响的快门声。
还看到横副上全是血淋淋的大字,他不但懂中文,汉语修养还很不错,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字也全认识,只见横副上写的净有桥本制业,有黑心药商,还有丧尽天良,切腹谢罪!
所以他准备了那么久,请了那么多的人,甫一到场,等着他的却是一场针对黑心药商的记者会?
作者有话说:
作者再努力,看能不能二更,不过大家勿等喔,这章也会有三十个小红包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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