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的力量不容小觑。
他们敢动员工的薪资,不正是扼住其咽喉,料定一线员工不敢冒着失去工作的风险去查询自己的工资明细。
既然如此,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何不可。
自从回国,由于手里股份不足的缘故,简以难免畏首畏尾。可即便这样,简怀年对她始终未曾放下戒心,那么她又何必继续束手束脚。更何况,现在她的账户里还有九位数的资金。
傅听岘说的没错,他们忌惮她,归根结底不过一个字——钱。
所以她更应该好好利用。
冲就对了。
“我懂了。”
简以舒出一口气,“谢谢。”
挂下电话,傅听岘走到落地窗前。
风起云涌,清冷月亮高高悬挂,不似飘渺的云那般随风而动,它始终孤傲而高洁。
傅听岘不自觉握紧手心,随即垂眸失笑。
他无比清楚,若非简以家中突遭变故,她与他之间只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她不喜欢他,甚至连与他交朋友的意思都从未有过,否则不会在高考结束后就删了他的微信。
简以是皎月,亦是攥不住的流沙。哪怕一时跌落凡尘,终有一日会再度回到她原有的位置。
才短短时日,只需几句点拨,她便能融汇贯通。实现目标不过是早晚的事,到那时,她仍会离开。
饶是如此,他依然强求了。
无法自控。
月亮降落身侧分秒亦足矣。
-
次日,简以回到简氏总部,让人力资源部调出近四年的生产部门薪资核算表。果不其然受到阻碍,人资总监支支吾吾说要请示总经理。
简以直接找到简立凯,言简意赅地说明情况。简立凯当场懵逼——与简怀年不同,他一向不把简以放在眼里,区区一个女人,能搞出什么花样?况且他早就打点好核心部门,这几日知道简以在生产部门,也只当她无聊去瞎折腾,没想到居然让她发现......
见势不好,简立凯忙采取怀柔政策,却不料简以油盐不进,摆出要彻查到底的态度,甚至将事情捅到简怀年面前。
不多时,简怀年赶到公司,脸色难看至极。
看得出来,简怀年虽然不地道,但不至于做出这种严重损害员工利益的事。偌大的办公室沉寂许久,简怀年拧眉瞪了眼简立凯,然后朝简以正色道:“小以,这事多亏你发现。事情肯定要查,但你毕竟才进公司没多久,很多事情不太清楚,这事还是让立凯去查——”
“不行。”
简以在心里冷笑,事到如今,他竟还要包庇简立凯,外公的心血落在他们手里,迟早败光。
闻言,简怀年微怔,本以为简以会妥协,怎料......
“小以,立凯毕竟是总经理。”
“我也是简氏的副总。”
简以一字一顿道,“还是说,我的职位只是挂名?那我也是简氏的股东。这件事影响范围巨大,如果没有一个结果,爸预备如何向股东们交代?”
话已至此,连日维系的表面平和全然撕裂。
简怀年神情冷肃,凝视简以的眼睛,内心天平晃荡。他一直知道女儿不是省油的灯,可眼下她与傅氏绑定,暂时动不得。
半晌,他终是按下郁火,妥协:“爸既然让你坐副总的位置,自然是相信你的能力......也好,这件事就交给你。”
简以点头,在心里松了口气,并趁此机会提出,要推荐一个人顶上市场总监的空缺。
明知是趁火打劫,简怀年却不得不同意。
回到办公室,简以才察觉背上一片汗湿——
今日的胜利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拉开了战争的帷幕。但她不后悔,不管现在是否是撕破脸的最佳时机,她都必须这样做。
事关员工利益,拖不得。
面对庞大的数据,简以面色凝重,对着电脑开始核算。目前在公司中,她没有可信任的人,只得独自作战。
好在他们做的并不高明,漏洞百出,像是料定不会有人发现,这倒方便了她。
到了下午,两名不速之客来找她。
就职于企划和财务的叔叔伯伯,语重心长地来“劝”她,女孩子还是要以家庭为重,既然快要结婚了,就该把心思多放在婚礼筹备上,不要太操劳才好。
简以笑笑,说企划部的品牌推广方案做得一般,还有财务的报销进度太慢,令两人脸色大变:“小以——”
“还有,以后在公司,称呼职衔就好。”
她肃声,“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你......”
看来多年不见确有弊端,连阿猫阿狗都敢到她面前说教。简以冷笑,头也不抬:“出去。”
办公室门开启,却没合上,周影轻叩门,神情恭敬:“简总,有客到访。”
不过半日,公司上下再无人称呼她简“副总”,真是唏嘘。
简以蹙眉:“谁?不是跟你说了我今天没时间——”
话音未落,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边,“打扰简总了。”
简以一愣,起身:“你怎么来了?”
周影适时退出去,把门带上。傅听岘早料到她又忘记了,暗自叹气,“接你去试婚纱。”
“啊?”
简以看一眼腕表,急忙收电脑,“抱歉抱歉,忙得没看时间,我马上就好。你什么时候到的,等很久了吗?”
傅听岘轻笑,揶揄道:“在你赶人的时候。”
“......”
简以唇角一僵。
尴尬,办公室的隔音这么差的么!?
快速收拾好办公文件,简以拎着电脑包迈步:“走吧。”
傅听岘顺手勾走她的电脑包,与简以并肩下楼到停车场。上车后,傅听岘说:“一会儿试完婚纱和礼服,两个伴郎要过来,如果你不介意,就一起吃个饭。”
简以系好安全带,喔了声:“是徐知越和周叙吗?”
傅听岘微怔,“你还记得他们?”
好歹三年同窗,她的记忆力不至于退化到连同学都忘记吧?再说他俩是傅听岘最好的哥们,她想忘记也难。
更何况,徐知越和她闺蜜祝夏是青梅竹马,两人同在一个大院长大,她时常听祝夏提起,怎么可能不记得。
简以抿唇:“我看到徐知越发的朋友圈了,他好像是昨天回国的吧?”
傅听岘沉声问:“朋友圈?”
“是啊,你没看到吗?”
“看到了。”
握着方向盘的手倏然攥紧,傅听岘收回目光,眼底郁色渐浓。
连徐知越的微信她都留着。
所以,她是只删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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