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绒将机器人小狗放下之后就准备睡觉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最近总是感觉有些疲惫,就连睡觉的时间也提前了很多。
晚上收拾好后,他费力的将自己挪到床上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进入了睡眠。外面星空隐晦,隐约照亮了一点窗口,只映出了小区外摇曳的大树。
在谢绒陷入睡眠之后,十几公里外的左山医院,中年道士照例巡视了太平间,发现里侧的停尸房没有什么异动,本来是应该松口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在贺厌死亡之后,他在贺厌原来居住的房子里留了符纸,如果贺厌残留的怨气有异动,那么居住在他原来房间的人一定会第一个受到反噬,因此中年道士才让医院的护士打电话给谢绒。
想到白天调查出来的事情,中年道士眉头皱了一下,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合。那个叫“谢绒”的年轻人竟然三个月前正好就买了贺厌的房子,现在住在对方家中。
而且还阴差阳错的来了左山医院,半夜被残留在停尸房的怨气迷了魂。
一连串事情叠加在一起,看起来不像是巧合。昨晚的事应该是因为这个叫谢绒的年轻人早就接触到了有关“贺厌”的东西,沾染了对方身上的阴气,所以才在进入左山医院后,晚上被吸引到了太平间里。
只是被医院请来将尸体做法入土而已,中年道士也没想到后续的事情居然会这么多,此时不由疲惫的扶着额角,有些后悔当初接下这个单子了。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这些太平间里的东西不处理迟早会出事。
中年道士摇了摇头,好在那会儿打电话过去,护士站那个护士说谢绒没事,他放在对方家里的黄符纸应该还没有被触动。
只是这趟结束,还是得找个机会去对方家中看看了。现在相信这些神鬼迷信的人不多,即使是觉得这位“贺少爷”留下的房子有问题,中年道士当初也没权利阻止中介将房屋卖出去,只能留下了几道手段当保障。
随着清晨太阳升起,太平间里的阴气缓缓消散,在确定一切正常之后,中年道士才松了口气离开。
……
谢绒没想到自己这一睡,居然又睡到了中午,整整十二个小时他睡的完全醒不来,要不是心里上陡然意识到已经迟了,谢绒觉得自己可能还睁不开眼来。
外面的太阳照进房间里,晒的人暖洋洋的,是难得的好天气。谢绒翻了个身,过了会儿后才慢吞吞的起身。
出乎谢绒意料的是,已经出院的闻折燃今天也没有上班,在打开门后看见对面的人,他显然还有些惊讶。
闻折燃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看到谢绒头发翘起来刚刚睡醒的样子,忍不住抬眼。
“刚起来?”
已经中午了,他看了眼外面太阳。
谢绒耳朵红了红,没想到会被撞个正着,压了下头发道:“最近有些嗜睡。”
他看着闻折燃没有带电脑有些好奇:“你是去上班吗?”
这个时候过去好像已经晚了吧……
闻折燃摇了摇头,还是解释了一句:“出去见朋友。”
他这几天身体确实出现了问题,只是医院检查不出来。而且,闻折燃微微闭了闭眼,从昨天到现在他依旧滴水未进,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舒服。
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身体状况。
面色在楼梯间阴影下显得有些青白,闻折燃抬起头来,想到了当初贺厌去世的时候请的那位“先生”,即使是心中并不真的相信,但是鬼使神差的也请了对方见面。
看着邻居收拾好已经准备出门的样子,谢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在门边挥了挥手。
“那下午见。”
软绵绵的青年坐在轮椅上,眼神清澈,在擦肩而过时,却忽然嗅到了闻折燃身上的味道,隐隐的腐蚀气息像是从泥土里透出的古锈一样,却有种奇异的花香,和他最初在那束月季花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电梯门打开,擦肩而过的人已经进去了,谢绒从刚才莫名的气息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当初那束月季花了。
不知道那瓶花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已经开败了吧?
头脑中昏昏沉沉的,谢绒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那么关注那瓶花做什么,那家花店反正也已经倒闭了。
谢绒中午出门的时候,那个黑框框的门框已经被换成了其他的招牌。他问老板才知道之前的花店在上一周就已经关门被转让了出去,现在经营的是一家水果店。
他从已经换了周围商家同色系的门框上收回目光来,拎着刚刚超市买的东西,转着轮椅回了小区。
只是刚进小区,谢绒就被太阳晒的遮了遮眼,他伸手挡住眼睛,坐在轮椅上无意间往楼上看了眼。
不知道是几楼的高度,抬眼透过被拉住的窗纱望去,居然隐约从窗纱外能看到几朵花在玻璃前映着,远远看着居然像是……人头一样。
青天白日,正午的阳光下,莫名的脑洞冒出来,叫谢绒后背猝然出了一身冷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胳膊也僵在了原地。
中午吃完饭出来消食的小孩将皮球落在了草丛里,跑过来时正好滚在了谢绒轮椅下。清脆的声音响起,才将他从刚才诡异的幻想中惊醒过来。
谢绒长睫颤了颤,落下一点,再抬起头时才顺着声音看到刚才和家人一起跑过来的小男孩。
小男孩已经捡起了皮球,这会儿正疑惑地看着他。
“大哥哥,你刚才怎么哭了呀。”
谢绒:……?
哭了?
他疑惑地抬起手来,却真的在眼尾察觉到了一点湿意。
小孩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这个漂亮的大哥哥怎么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哭鼻子?
不想承认被自己幻想的鬼故事吓到的谢绒:……
“刚刚天太热了,我有些出汗。”
轮椅上的青年一本正经,只要他不承认就没有人知道那不是汗而是眼泪。
小男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确实很热。”
“我刚刚踢完球,身上也热热的。”
谢绒在小区两周多了,还是第一次和邻居以外的人搭话,虽然是个小孩,但也感觉有些新奇。
“你是在哪栋楼住着?”
“我这两天好像没见到你。”
小孩摇了摇头:“上个月暑假,我回老家了,昨天才回来。”
“对了,我在三号楼。”
“大哥哥你呢?”
两人还在同一栋楼里,谢绒有些惊讶。
“我也在三号楼。”
看着小孩捡球半天没回来,家长这时候找了过来,见到谢绒之后友好的笑了笑。
“小白,该回家了。”
小男孩点了点头。
刚要和谢绒挥手再见,还有些不舍得这个好看的大哥哥,谢绒就笑了一下。
“我也要上楼。”
“一起吧。”
小男孩立刻笑了起来。
小白的家长也是小区的老住户了,在看到谢绒时还有些记不清。
“你也是同楼的住户?”
“最近新搬过来的?”
谢绒点了点头:“几个月前搬过来的。”
小区里有些房子是出租的,这家人原本也没有在意,一直到进了电梯之后,谢绒按到了二十三楼才有些诧异。
二十三楼里不是只有一个闻先生吗?
因为闻先生气质出众,长相清俊,所以小区里见过的人都很少忘记,这时候看到谢绒按了二十三楼就忍不住开口搭话:“你是闻先生的亲戚吗?”
谢绒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有些疑惑。
“我和闻先生认识,不过不是亲戚关系,只是正好住在他隔壁。”
“隔壁已经有人住了?”
小男孩的母亲显然有些惊讶。
他们一家暑假回老家去,还不知道二十三楼右侧的房子卖出去的事情,可是……那不是一间凶宅吗?
中年女人表情诡异地看了他一眼。
谢绒被看得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疑问,电梯就到了,刚才在楼下公园遇见的一家人拉着小孩走出了电梯。
谢绒微微皱了皱眉,在电梯门关上之后还听见了小男孩的声音,好像是——在问他妈妈能不能来找自己玩?
谢绒听不见对面的回答,只是却在电梯上升之后想起了刚才那位女士的话。
二十三楼隔壁有人住了?
他不知道隔壁的房子卖出去了吗?
而且……有人住为什么这么奇怪?
心里古怪的感觉冒出来,叫他有些疑惑。
谢绒忽然想到在刚刚穿越到这里醒来之后,他好像没有在房子里找到房产证和过户手续之类的东西,这种东西平时不是应该放在家里吗?
心里没来由的冒出这个想法,谢绒在回家之后看向抽屉,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谢绒垂下眼,只能暂时将刚才那一家人的话按了下去。
……
闻折燃约的那位“先生”在本市很有名气,外地来的大师,经常在各个富豪家中帮忙。之前贺厌车祸的事情就是他处理的。
他坐在茶馆里看了眼时间,眉头皱了一下,距离预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对方还没有来。
闻折燃脸色微淡,他最不喜欢不守时的人,如果再等十分钟对方还是爽约,他就准备离开。
茶馆里只有几个人在安静的品茶,大厅的分针走着。
闻折燃刚抬起眼来,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人走了进来,看见他后,眼前一亮。
“咳,刚才有事耽误了。”
闻折燃看着对方走过来,样子倒是挺仙风道骨的,只是……他总觉得对方有些像骗子。
年轻男人垂下眼,看着对方走过来。
“刚才吴先生一直在找我。”
“这位先生不要见怪。”
他手上手机一直在响着,听起来是很忙,胡延生在b市颇有些名气,找他的无非就是看风水或者是做法事,因此一来也有些端着。
“这位先生昨天在坛口里预约了我?”
他目光看向闻折燃,对方坐在阳光下整个人面色冷淡。
“你迟到了十九分钟十一秒。”
话音落下胡先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给他计时,嘴角不由抽了一下。
好在,闻折燃没有揪住这个不放,而是看着对方询问:“胡先生应该处理过不少特殊事件。”
“我这两天一直睡不好,想要胡先生看看。”
他并没有直接说食.欲.改变的事情,只说了睡眠问题,想要看看这位胡先生有没有什么本事。
胡延年本来以为这人是请他做法事,这种他这些年装模作样也做了不少场了,那些富豪们深信不疑,没想到这人是请他看邪?
胡延年虽然表面是个大师,但其实完全没多少本事,就是跟着祖传的书随便摆几下架子而已,而且根本不信那些。
听到这话其实下意识就觉得这人肯定是睡眠不好,结果往神神怪怪的迷信方面靠了,这些人就是有钱没处花。
他端起之前忽悠那些富豪的架子来,摸着胡须道:“看来闻先生这几天是遇见了什么事啊。”
“让我算算。”
对面人装模作样的在闻折燃脸上看了会儿,看到这年轻俊美的后生脸上泛青时心里嘀咕了声。
这脸色看着怎么像死人脸色,但是面上却道:“闻先生这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不过”胡延年话锋一转:“那小鬼不怎么厉害,只是无意纠缠闻先生而已。我看闻先生面相奇.硬.,这次定会逢凶化吉。”
“有我指点,不出三日便会解决。”
胡延年信誓旦旦,说完就拿出一个盒子来,装作有些不舍的样子。
“这护神香是我们师门的秘宝,不论闻先生遇见的是哪路过路小鬼,都经不过这护神香一燃。”
胡延年深知推销太多引人怀疑,这时候只是老神在在的喝茶。
桌上的东西看着倒是有几分古韵,但是以闻折燃的眼力,很轻易地看出这只是市面上作古的手艺。
闻折燃对这护神香没信几分,但大致也是买个心理安慰,这次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他淡淡抬眼,看出这个神棍想要抬价,只皱眉问:“多少钱?”
胡延年动作一顿,心里大喜,原本以为还需要大费周章,但是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虽然这人看着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但是居然大方的也不还价,胡延年报了一个一般土豪都能接受的数字,闻折燃也没有犹豫,在将钱打过去之后拿起了盒子。
气质清冷的青年站起身来,胡延年也跟着起身,想要送一送对方,顺便做个售后。
只是刚一靠近对方,就感觉到这人身上的温度怎么这么低?低的有些不正常一样。
他微微打了个哆嗦,这时候闻折燃就转过了头。
“胡先生微信多少?”
胡延年回过神来,秉着仙风道骨的样子加上了这人微信。在简单的客气了两句之后看着人离开,不由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轻“嘶”了声。
这人怎么感觉这么奇怪?看着不像活人一样。胡延年为自己的想象有些好笑,摸着胡子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他骗了那么多次都没出事,哪儿来的什么怪事。
闻折燃拿着东西打车回家,靠在车上不知不觉的就闭上了眼睛。一直到车子停在小区,前面司机打了下喇叭才回过神来,看了眼外面。
已经回来了。
付了钱后,他拿着胡延年给的香下了车,在走到谢绒家门外时,脚步顿了一下。
里面的门窗关闭着,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谢绒刚打开设备准备直播,和直播间的网友们打了声招呼,这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
“稍等。”
以为外面有什么要紧事,谢绒手忙脚乱的退出了匹配,推着轮椅出了书房。
直播的设备还开着,网线那边的网友们也能听到动静。
谢绒刚一打开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闻折燃。
对方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沾染了些冷气,谢绒被冷的眨了眨眼,就见闻折燃低头看到了他头上的耳麦,似乎反应过来。
“在直播?”
谢绒点了点头。
“怎么了?”
他声音小了点。
闻折燃看了他一眼:“我买了些夜宵,工作结束过来吃。”
他说完没再打扰谢绒,只是刚才的声音多少还是让直播间的网友们听见了。
“夜宵啊~”大家忍不住打趣道。
在谢绒关上门回来后,就看到弹幕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开始八卦起来了。
“这就是主播之前在微博上发的那个送你饺子的邻居吗?”
“听声音是冷淡男神音,也太苏了吧!”
“主播干脆移情别恋吧。”
“之前暗恋的人不喜欢你就算了。”
谢绒顿了一下,有些失笑。
弹幕不知道原主之前暗恋的人就是闻折燃,还怎么移情别恋。他被这话逗的笑了一下,忍不住微微弯了弯唇角。
“只是男神音就移情别恋?”
“网上这种声音太多了。”
他本来只是想岔开这个话题,没想到网友却对这个有了兴趣。
“网上这种声音虽然多,但是好听到这种程度的却不多。”
“我目前听见的除了主播邻居的声音外,也就是“贺”神了。”
“说起来,“贺”神声音也很苏啊。”
“之前有一场直播嘲笑对面的时候就很要命!”
网友们说着说着还截了段语音过来。
谢绒迟疑了一下点开。
在一片嘈杂的键盘敲击声中,却忽然听见了闷闷地一声笑,恣意微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酥酥麻麻的。
叫谢绒下意识地握紧了鼠标,听见对方懒懒道:“——就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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