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人迟疑了一下,想了半天还是道:“好像是姓贺,叫贺厌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记错。”
当时车祸照片发在业主群里,人人都有印象,但是或许是二十三楼那位住户家里有些不一般,其他信息倒是被保护的很好,女主人也是之前听人八卦时才提到对方名字的。
贺、厌。
这两个字在心底一闪而逝,隐约有些熟悉,但谢绒却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到底是在哪里听见的了。
在女主人道谢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水果。
“谢谢您了。”
年轻人礼貌又可怜,叫男女主人也有些怜悯。
怎么就买了这么一套房子呢,这下知道不得有心理阴影了。
两人摇头关上门。
谢绒握着轮椅扶手叹了口气,没想到居然是这么回事。他住的这套房子居然死过人,难怪洗手间下会放符纸了。
只是这黄符是谁放的?
中介吗?
心里思索着疑惑,谢绒推着轮椅不知不觉的上了电梯。
闻折燃白天去上班了,整个二十三层只有他一个人,之前不知道的时候还好,现在知道自己家中原主人死亡,不知道怎么的总叫人觉得有些瘆人。
客厅的窗户被打开,他将所有窗帘都拉开,好让让阳光都照进来。在感觉到房子整个都沐浴在阳光下之后才松了口气。
谢绒也想不通原主是怎么想的,怎么非要买一栋死过人的住宅。
只是为了离暗恋的人近吗?
谢绒没有喜欢过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心情。
在抿了抿唇之后想到楼下女主人提到的南光路车祸……忍不住打开电脑在网上搜了起来。
关于住宅楼的事件难以搜寻,但是车祸现场网络中应该有记忆。
在几个字打出来的时候眼前顿时跳出了三个月前的报道。
“——据悉,南光路施工路段今日因雨天路滑,引起一起车祸事故。”
新闻上记者拿着话筒报道着,而现场则被马赛克覆盖。在车子被拉走后,底下才浮现出了几个字。
“车内人员因为抢救无效,已于今日下午四点零四分宣布死亡。”
车祸里的人面部并没有暴出来,谢绒看完之后收了手。
听楼下的女主人说,原来房子的主人也是个年轻人,这么早的年纪就出了车祸,他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电脑那一页还在循环播放着,客厅里的小狗机器人像是被什么吵醒一样,下肢微微弹了起来。
那张机械感的蠢萌狗脸面向了书房的方向,只是表情却有些诡异。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看过报道的原因,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谢绒居然梦见了那场车祸。
雨天施工路段泥泞一片,从坡上下来的车子没有能够减速,在拐过施工路段时猛地打滑,撞击在了石柱上。
车内一把火燃烧了起来,汹涌的火焰直往车窗外扑来……
谢绒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节死死地拉着被子。他在睡梦中额头上也出了些汗,眉头紧皱着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而车祸里坐在这里的人却始终看不清。
死者的照片没有在网上流传,谢绒即使是在梦中也似乎明白自己不应该认识这个人,可却在此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心悸感,叫他心脏跳的飞快,像是要蹦出胸腔一样。
失控的车子最终变成了废墟,随着“轰”的一声,谢绒猛地睁开眼坐起了身。
床头的台灯还开着,他靠在床边平复着心跳,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外面灰蒙蒙一片,天还没有亮,他却被噩梦惊醒了。
谢绒从小就知道他对于一些恐怖现场很容易留下阴影,没想到这次只是看了眼照片就梦到了。
房间里湿热的空气粘腻在皮肤上,十分不舒服,在犹豫了半天之后,谢绒还是忍不了身上出汗的感觉,挣扎着起来准备去浴室。
脑海中刚刚被噩梦惊醒还懵懵懂懂的,谢绒推着轮椅,在走到客厅后通过窗户看到对面的灯居然也亮着时不知不觉的松了口气,好像是放下了心一样。
在半夜时邻居家的灯还亮着,叫人不由有了股安心感,谢绒握紧轮椅,进了浴室。
他眼尾都湿漉漉的,在低头时水珠顺着睫毛落下。一直到半闭着眼睛靠在浴缸里,整个人才舒服了些。
温热的热水缓解了冰冷出汗的皮肤,只是……三更半夜的在浴室里,谢绒目光总是不能避免的要看向那道符纸。
那个盒子里的黄符不知道有没有用,放了这么久都没事,应该有用吧?
脑海里的想法一簇一簇的冒出来,谢绒撑着手安慰自己,原主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没事,他自己也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要是有事早就有感觉了。
这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都是自己吓自己。
脑海里的劝慰一闪而逝,却叫他心里倏然停住。
原主住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如果真的没事。
为什么,他会穿越过来?
心里诡异的念头叫谢绒动作停下,泡在浴缸里头脑还有些昏沉。谢绒不相信神鬼,理智上告诉他,自己这只是因为骤然得知房子里死过人产生的应激反应,从而引发一系列的胡思乱想。
甚至就连刚才的梦,也完全反应出了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脑海中另一端却不自觉的多想了。
谢绒也没想到虽然嘴上安慰自己,但他心里和其他邻居一样,居然也这么在意这个房子。
滚烫的热水随着谢绒泡在里面的时间变长,逐渐冷却了下来。他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想要将脑海里那些不靠谱的想法暂时甩出去。
也许是心神太过疲惫,在越是难以避免的多想之后就越是困乏。谢绒手搭在浴缸旁边,本来是想要拿着浴巾起身的,但是不知不觉的居然又闭上了眼。
……
谢绒又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乱七八糟的多想,心里都有些嘲笑自己胆小鬼了。
网上不还有什么凶宅试睡员吗?人家都没事,他怎么想的那么多,而且这房子其实也没有那么引人避讳,他和原主人无冤无仇的,就算是乱七八糟的邪门也邪门不到他身上。
心里这样想着,谢绒洗完澡后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只是走到洗面台附近吹头发时,忽然想到了柜子下面的那个盒子。
梦里的谢绒擦着半干的头发,将吹风机放了下来,弯腰从底下拿出那个盒子。
夜里的浴室的灯光明亮,照亮了他手中的东西。本来只是随意一看,然而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谢绒动作却僵住了。
——原本好好放在盒子里没有人动过的符纸,缺了一角!
符纸的右角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只剩下了一堆灰烬。
谢绒猛地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在敲门声响起时,茫然的睁开眼。
刚才的梦境太真实了,他直到被浴缸里的冷水冰到时才意识到是在做梦。耳边“踢哩嗵咙”的声音响起,谢绒来不及多想,穿好衣服之后过去开门,却发现是楼下的那个小男孩。
在昨天拜访解释清楚之后小男孩的母亲倒是对对方接触谢绒没有那么排斥了,只是叫小男孩不要进谢绒家里去。
所以在写完作业之后小白就跑上来找大哥哥玩了。
谢绒推着轮椅,衣服还沾染了些水汽。
小白还以为大哥哥在洗澡。
“大哥哥起来好早。”
谢绒摇了摇头,因为在浴缸里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额头有些闷痛。
“怎么了这么早过来?”
小白举起手里的乒乓球:“我来找大哥哥下去锻炼。”但是他看着谢绒苍白的脸色有些迟疑。
“哥哥感冒了吗?”
谢绒也觉得有些难受,无奈地笑了一下:“今天可能不能陪你一起玩了。”
“你和其他小朋友去玩吧,我们明天再一起。”
小白点了点头,十分懂事的没有再打扰谢绒。在看着大哥哥神情疲惫后,还嘱咐了一句。
“大哥哥注意休息。”
“我先走了。”
按了电梯的小孩很快跑走不见。
谢绒垂下眼,浑身有些无力,这时候就听见了一道声音。
“不舒服?”
闻折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
谢绒抬起头来看着对面,不知道怎么的莫名觉得对方今天好像有哪里和往常不太一样,心里疑惑一闪而逝,谢绒面上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昨天晚上不小心睡在浴缸里了。”
他声音沙哑,听起来就很不好。
闻折燃走出来,手放在轮椅上,将他送回家里之后看了眼房子。
“有感冒药吗?”
谢绒茫然的摇了摇头。
闻折燃见他不知道,这时候走过去打开冰箱右侧的柜子,在里面翻找了半天,在找到几盒药之后皱了皱眉。
“都过期了。”
“你先等等,我下去买药。”
他转头看向谢绒,伸手在对方额头上触碰了一下。
“有些烧。”
冰冷的指尖落在额头上,闻折燃落在阴影下的影子倏然动了一下。
谢绒偏过头去,看着对方转身下楼,影子又恢复了正常。刚才一瞬间的角度好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谢绒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病的糊涂了。
怎么会看到……闻折燃的影子和他不一样呢?
额头微微有些抽痛,他推着轮椅,准备先去关上门。却忽然在指尖触碰到门把手上时忽然想到——闻折燃怎么那么清楚他家里的格局?
之前他确实是邀请过邻居过来做客,但是仅限于客厅。刚才冰箱右侧的药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过,闻折燃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一进门就直接去找了药?
动作熟悉的就像是——比他更早知道这里有药一样。
谢绒正怔然的时候,一阵脚步声响起。
他抬起头来,看到两个穿着物业衣服的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他之后似乎看了眼门牌号。
“这位先生。”
“是你家刚刚打电话到物业说漏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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