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废太子重生后怀了刺客的崽 > 13、晋·江唯一正·版
    当晚,叶云归和岑默在神道尽头的高台上看了半宿的星星。


    后来夜深了,凉风渐起,岑默才拉着他回去。


    叶云归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


    明明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可有人陪他玩了少年人的幼稚游戏,还毫无避讳地与他谈论生死,甚至认真地教了他该怎么做皇帝才能减少被刺杀的几率。


    叶云归觉得,将来若是回了京城,他一定会想念这个夜晚。


    【小归,你今天很高兴。】临睡前,满月对叶云归道。


    “嗯,今晚再给大哥安排半宿噩梦吧。”叶云归道。


    满月有些惊讶:【我以为你会想睡个好觉。】


    “居安思危,我可以高兴,但不能忘乎所以,没事儿满月,按我说的做吧。”


    【还是同样的梦吗?】


    “嗯。”


    叶云归先前已经抽空看过了叶云齐的梦境,谒陵那日他的计划,也是为了呼应这个噩梦。所以为了确保将来万无一失,往后的这段时间,他得让叶云齐把噩梦做足。


    于是,当晚远在京城的叶云齐,再一次遭受了噩梦侵袭。


    这日之后,叶云归让满月给自家大哥连续安排了三日的噩梦。


    叶云齐如何他不知道,但他自己也被折磨得够呛,每日醒着的时候都是病恹恹的。


    恰好这日,太医院派了人来给叶云归复诊。


    来的人依旧是刘太医,对方一看叶云归这气色,又探了他的脉象,当即放心了不少,只当叶云归是因为喝了他那些药才会连日噩梦,神情憔悴。


    “我给殿下开的药,可是都煎给殿下喝了?”刘太医问墩子。


    “都喝了,一顿也没敢落下。可是我们殿下夜里睡得倒是挺沉,就是容易出冷汗,白日里起来就这么病恹恹的,胃口也不好。”墩子带着哭腔道:“刘太医,您快再给我们殿下看看,这到底是怎么了?”


    刘太医听他这么说,再加上已经替叶云归号过脉,自然没有怀疑。


    “我再帮殿下重新起个方子试试吧。”刘太医道。


    “多谢太医,多谢太医。”墩子朝他连连道谢。


    待刘太医开完方子后,李兆还塞了一锭银子给他,刘太医推迟许久,并没有收。


    “父皇,你要走了吗?”叶云归原本正坐在榻上编蝈蝈,一见他要走,连鞋子都没顾上穿便大步追了上去,“父皇,你看儿臣这蝈蝈老也编不好。”


    刘太医做了亏心事,最怕的就是面对叶云归。


    偏偏叶云归如今一副天真的稚子神态,看了便令人心生怜悯。


    “殿下……好好喝药,保重。”刘太医推开叶云归的手,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叶云归可怜巴巴看着他的背影,待人走远了之后,才收敛了神色。


    “这人有点良心,但不多。”叶云归道。


    “有良心的人做这样的事,比恶人做更可怕。”岑默道。


    “为何这么说?”叶云归问他。


    “恶人心里没有善,在他们看来恶事就是平常事。可有良心的人心里有善,在他们看来恶事就是恶事。前者认为自己做的是平常事,后者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恶事。”岑默道:“你说这两种人,哪种更可怕?”


    叶云归闻言便明白了岑默的逻辑。


    恶人做恶事是不会受到良心谴责的,所以做得很轻松。


    而良心未泯的人宁愿受到良心的谴责依旧选择作恶,他们下定的作恶的决心,可比前者大多了。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可怕。


    “你这几日一直做噩梦,是为了应付刘太医吗?”岑默忽然朝他问道。


    叶云归看向他,便觉他目光带着几分探究,不由有些心虚。


    “做噩梦这种事情,哪能提前控制啊。”叶云归道。


    岑默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再多问什么。


    当日午后,太医院的人便送了药来。


    岑默将那些药都检查了一遍,发觉这次送来的都是安神的药,没再做手脚。


    “这次送来的药量多,到谒陵之日都喝不完。”岑默道。


    “这样若是有人来探查,才能证明他们的药没问题。”叶云归笑着捻起一味药,放到鼻间嗅了嗅,顿时被呛得直皱眉。


    岑默见状拧了拧眉,问他:“你不是精通药理吗?会不知道这药是什么味道?”


    “啊……我喜欢闻这个不行么!”叶云归怕他看出端倪,忙让墩子将药都拿走了。


    也不知是为何,这两日岑默总是问东问西。


    叶云归暗自有些懊恼,觉得自己在岑默面前暴露的可能太多了。


    可他转念一想,自己其实并未在对方面前透露太过不该透露的东西。


    只是岑默是个刺客,天生敏锐,以叶云归的道行在对方面前不可能藏得天衣无缝。


    当晚,临睡前岑默特意盯着他喝了安神的药。


    叶云归怕他猜疑,便叮嘱了满月今晚不要给他安排噩梦。


    【你确定吗?我的权限只能帮你把噩梦转化成那种梦。】


    “我知道。”叶云归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只能咬牙接受。


    虽说当着岑默的面做这种梦真的很尴尬,可他今晚刚喝了安神药,再做噩梦实在很容易让人怀疑。反正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梦,只要他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岑默。


    结果就是,岑默当晚一宿没睡,中间起床出去冷静了好几回。


    叶云归一觉睡到天亮,起来后照例去换了条裤子。


    大概是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回他坦然多了,洗漱完之后还去找岑默练了会儿拳。


    用完早饭,他本想再编一会儿蝈蝈,结果却被岑默直接拽走换了身衣服,然后就被带着出了小院。


    “这会儿是白天,你带我出来干什么?”叶云归很是紧张,生怕被人看到。


    “早晨巡逻的守卫已经回去了,这里不会有人路过的。”


    岑默拉着他绕到小院后头,穿过一小片林子,直接带着他翻出了皇陵。


    叶云归被幽禁皇陵大半年,这还是第一次出来,人都傻了。


    他看了看身后的皇陵,又看了看岑默,一脸茫然。


    “你要带我……去哪儿?”叶云归小声问道。


    “把你卖了。”岑默打了个呼哨,随后一旁的林子里便奔来了一匹马。


    这马通体漆黑,看着高大健硕,皮毛更是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匹良驹。


    岑默翻身上了马,而后递给叶云归一只手,示意他也上马。


    叶云归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皇陵,最后还是握住了那只手。


    他对岑默的信任,还没到能托付生死的时候,但有满月在,他至少能确信岑默不会伤害他。


    岑默一夹马腹,带着叶云归便朝皇陵相反的方向而去。


    两人纵马约行了近两刻钟,便到了一处草场。


    岑默控马到了那草场的中央,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叶云归。


    “会骑马吗?”岑默问他。


    “会。”叶云归点了点头。


    岑默抬手一挥,指了指草场,朝叶云归道:“先跑两圈,我的马好久没撒欢了。”


    他说着在马屁.股上轻轻一拍,那马当即载着叶云归疾奔而去。


    叶云归虽然没好好习过武,但马还是会骑的,不止会骑,还骑得不错。


    再加上困在皇陵中许久,他已经大半年没像如今这样驰骋过了,今日终于有了机会,他自是心中畅快,纵马绕着草场跑了四五圈。


    直到岑默打了个呼哨将马叫回来,他才意犹未尽地下马。


    “没想到你马骑得还不错。”岑默笑道。


    “当年学骑射的时候,我父皇说武艺可以不习,因为将来我当了皇帝没人敢和皇帝切磋。但骑射还是得学一学的,总不能将来去秋猎时,别的勋贵子弟都骑马,我和女眷一起坐马车吧?”


    叶云归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但岑默听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人过了二十年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假,可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那个身份。


    没有人在意他心里怎么想,也没有人在意他喜欢什么。


    “那你讨厌骑马吗?”岑默问。


    “不讨厌。”叶云归摸了摸马的脖子,笑道:“我从前只有骑马的时候,才能稍稍放纵一些。”


    岑默闻言眉头总算舒展了些,把手里的缰绳还给他,道:“今日你想骑多久,就骑多久。”


    叶云归闻言攥住马缰,再次翻身上了马。


    “驾!”叶云归纵马而去,连声音都洋溢着恣意。


    岑默心道,他这匹马从前除了自己谁都碰不得,今日没费心思就对叶云归这么顺从,倒是稀奇事儿。


    当日,叶云归一口气骑了个痛快。


    若非他们没带干粮,他恨不得一整日都不回去。


    “今日你为何想到带我来骑马?”回去的路上,叶云归好奇问道。


    “春日心浮气躁,你又血气方刚,我带你出来发泄一下,省得你夜里又做乱七八糟的梦。”岑默道。


    叶云归闻言脸唰的一下红了。


    他就说这个人……反常必有妖!


    叶云归今日骑马是骑痛快了,却并非没有后果。


    当夜他洗完澡之后,便觉大腿内侧火烧火燎地疼,仔细一看才发觉皮都被磨破了。


    若是换了从前,他骑上半日的马也不至于这么夸张。


    但如今他身子骨本就亏,再加上大半年没好好活动过,骤然这么折腾,自然受不住。


    白日里还没觉出来,这会儿沐浴完一放松,连走路都费劲了。


    “嘶……”叶云归推门进屋的时候,抬腿跨门槛都疼得直皱眉。


    “怎么了?”岑默见状吓了一跳。


    “腿磨破了。”叶云归挪着步子走到榻边,疼得额头都出了细汗。


    “你这……”岑默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一脸震惊,“骑马把腿磨破了?”


    叶云归心道一个大男人细皮嫩肉也不是值得骄傲的事儿,所以没接茬。


    岑默见他这副样子,只得匆忙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罐药膏。


    “脱衣服。”岑默道。


    “这是什么?”


    “伤药。”


    “我自己来。”


    叶云归接过伤药,慢慢将衣服褪下。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伤处如今一片红肿,看着还挺触目惊心的。


    岑默真是越看越纳闷,心道怎么会有人的皮肤生得这么嫩呢?


    叶云归忍着疼把药抹完,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岑默一直盯着自己看。


    “好看吗?”叶云归问。


    “嗯。”岑默点了点头,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叶云归将药膏扔给他,忙将衣服穿好,这才躺下。


    托岑默的福,他今晚是什么梦都不想做了。


    “殿下……”岑默躺在他的身边,开口问道:“那晚我提过的事情,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什么事情?”叶云归不解。


    “互相帮忙的事情。”岑默道。


    叶云归简直被他气笑了,“你说我春天气躁,我看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考虑吗?”岑默问。


    “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叶云归道。


    “我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岑默有些不服,“我到现在还是童子身呢!”


    叶云归忍不住笑出了声,心说这人怎么还骄傲上了。


    “你笑什么?你不是和我一样?”岑默道。


    “是是是,咱俩谁也别看不起谁。”叶云归扯过被子盖上,捂着脑袋又笑了好一会儿。


    直到岑默对他出言威胁,他才终于止住了笑。


    叶云归腿上那伤不算严重,虽然头一天疼了些,但恢复了两日便也不怎么疼了。


    岑默催着他连抹了四五日的药,这才罢休。


    后头这几日,叶云归依旧没让自家大哥好过。


    直到四月初九这晚,他才让对方睡了个安稳觉。


    只是这天晚上,叶云归自己有些失眠。


    明日就是初十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变数。


    “你应该知道我的规矩吧?从不对同一个人出手第二次。”岑默开口道:“之所以有这个规矩,是因为我从来不失手。”


    叶云归这个意外,不是因为他学艺不精,而是因为出手之前,他自己手下留了情。


    若他直奔着叶云归的命门出手,压根不需要靠近对方,就能将人置于死地。


    “可我不是让你去杀人。”叶云归道。


    “放心,若是不能按你的计划进行,我就当场杀了他,这样你也不算输。”


    叶云归一拧眉,开口道:“现场那么多禁军,杀了他你也会死。”


    “二殿下,你这是担心我?”岑默问。


    “明天若是有需要,你可以动用武力,你身上的蛊虫,暂时不必担心。”叶云归道。


    “殿下就不怕我趁机跑了?”岑默笑问。


    叶云归沉默了半晌,淡淡一笑,“当初逼着你留下,就是怕大哥留了后手,派别的刺客来。明日之后,我的处境应该会有所好转,届时你若想走,我替你将蛊虫解了便是。”


    “那岑某可要谢谢殿下了。”岑默道。


    “不客气,岑大侠。”


    【小归,你确定要放岑默离开吗?】满月问他。


    “你说,他会走吗?”叶云归问。


    【你想让他走吗?】


    “我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往往事情都不能遂我的心意。”


    【我会帮你如愿。】


    “在这件事情上,我想……还是让他自己决定吧。”


    【好的,小归。】满月道。


    叶云归翻了个身背对着岑默,这下更睡不着了。


    次日一早,叶云归起得很早。


    用过早饭后,他便带吩咐墩子他们将他编的那些半成品蝈蝈,都取了出来。


    岑默换好了衣服,也准备要出门了。


    今日之事,他早已提前和守卫中的自己人做好了安排,所以这会儿他并不担心什么。


    大不了就是当场杀了叶云齐,反正成败都不能让这厮安然无恙地离开皇陵。


    “走了。”岑默收拾好之后,朝叶云归打了个招呼便要走。


    叶云归看着他挺拔英武的背影,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怎么了?”岑默问。


    “若你……”叶云归本想说,若他决定要走,记得来知会自己一声,但话到嘴边却改口道:“你当心点。”


    岑默目光落在叶云归面上,见他眼底的关切不似作伪,不禁心中一动。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刺客,这是第一次有人叮嘱他“当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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