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叶家别墅。
家庭医生正在帮叶家二少爷叶云归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一旁的叶父面色凝重,叶家大少爷叶云齐也一脸焦急,看上去很担心弟弟的伤势。
“叶先生,您放心,小叶总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擦破了皮。”医生说。
“辛苦你了。”叶父朝他点了点头。
医生又叮嘱了叶云归几句,这才提着药箱离开。
“简直是太危险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敢行凶,幸亏小归命大,没伤着要害!”叶云齐道。
“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到底是什么人干的?”叶父问。
管家:“还没有回应,我再去催一下。”
“不用催,有消息他们会主动反馈的。”
叶父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
一旁的叶云归略有些出神,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
今天他从公司离开时,在地下停车场被人袭击了。以往他身边一般都会跟着司机,今天司机有些不舒服,叶云归临时要外出,就自己开的车。
没想到这么巧,他刚下了电梯,就被人持刀伤了。
只是刺伤他的那个人看起来没打算要他的命,下手并不重。
叶云归想了想那人的举动,只觉得处处都透着奇怪。
那人若真想伤他,为什么不找一把快一些的刀?
若是不想伤他,大白天冒着犯法的风险那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今天接到消息时,我和爸差点被你吓死。”一旁的叶云齐一脸担心地道:“之前我一直说要给你找个保镖,你就是不同意,这回知道厉害了吧?”
叶云归:“大哥,咱们是法治社会,没你说的那么悬。今天这人看着像是喝醉了,说不定只是撒酒疯呢!”
“我看他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故意蹲在停车场候着你呢。”
“巧合吧。”
叶云归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却没在父兄面前表现出来。
他进门后都没朝大哥说过是在停车场被刺伤的,说的是公司楼下。
可他大哥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你啊,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叶云齐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地模样。
叶父开口道:“你大哥说的没错,身边还是得找个人跟着才行。”
叶云归:“李兆功夫就挺好的,他今天只是碰巧不舒服。”
叶父:“多个人总归稳妥些,我让人再给你找个保镖吧。”
叶云归见父亲坚持,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家大哥唇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虽然很淡,可还是落入了他的眼中。
回到楼上的房间之后,叶云归就叫来了李兆。
李兆是他的司机兼保镖,平日里一直很尽责。
“叶总,今天的事情是我的疏忽……”
“你解释一下,今天为什么会忽然不舒服。”
“我回来后仔细想了想,我吃的喝的全都和平时一样,夜里睡觉也没有着凉,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忽然肚子难受。叶总,您一定要相信我!”
叶云归看了他一眼,“我要是不信你,你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那今天的事情……总要有个说法吧!”
叶云归想了想,“你抽空去查一下家里的监控,看看你喝的水,吃的东西,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此事不着急,过几天再去,别让别人发觉。”
“您是怀疑……有人给我下药?”
“不好说。”
叶云归家里的阿姨和管家都是多少年的老人了,不可能被人轻易买通。
但他们家这么大,平日里要是有家里人想在吃的喝的里动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他们家的监控大部分都在外头,为了保护,室内只有客厅和二三楼的走廊里有,哪怕真有人动手脚,监控也未必能拍到。
两天后,李兆来朝他汇报,说家里的监控被人动过,缺了十几分钟的内容,而缺的那部分内容,正好是叶云归出事那天。这么一来,叶云归几乎能肯定,李兆那天肚子不舒服,肯定是自家大哥做的手脚。
至于目的,现在看来也很明显了,就为了给他安排个保镖。
两天后,管家顾盛带了个人回来。
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形挺拔劲实,长得也不错。
“小叶总,这是叶总让人给您挑的保镖,身手极好,人也机灵。叶总说让您先试试看,要是不满意,回头他再让人重新找。”
叶云归目光在这保镖身上扫了一圈,神情带着点故意为之的傲慢。
“叫什么名字?”他问。
“岑默。”
“除了打架,还会什么啊?”叶云归指了指身后的李兆,“李兆可是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
岑默瞥了李兆一眼,闷声道:“小叶总如果愿意,我连生孩子都可以。”
叶云归听了这话,终于绷不住笑了。
他平日里本就不是个傲慢的人,让他装他也装不像。
“行吧,先让他留下。”叶云归朝顾盛道。
“好嘞。”顾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叶总说,行凶的人还没找到,怕您有危险,这段时间就让岑默贴身保护您。”
“贴身,多贴身?”
“就是……一起吃饭睡觉,出门回家都要跟着。”
叶云归拧了拧眉,“让他跟我一个床睡觉?”
“小叶总您说笑了,自然是让他打地铺。”
叶云归对这安排不大满意,他一个人睡习惯了,不喜欢旁边有个人。
但他转念一想,却忍住了没拒绝。
他倒要看看,自家大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就是睡一个屋吗?
真让他跟人睡一张床,他也能忍!
2
那日之后,叶云归就将岑默留在了自己身边。
一开始他格外留心,想着说不定能抓点对方的把柄。
可他发觉这人特别沉得住气,在他身边时本本分分,除了走到哪儿都盯着他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举动。
过了几日,叶云归就没耐心了。
他心想,这人要是一直不犯错,难道他要让对方一直留在身边?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哪怕他知道自家大哥胆子有限,不会真安排人把人怎么着。但一想这人可能是对方派来的,叶云归就觉得膈应。
既然这人迟迟不动手,他也懒得耗着了,必须尽快想个由头,把人撵走。
“哎,来的那天,你说自己什么都会,是真的吗?”叶云归问他。
“生孩子那句是假的,其他的是真的。”岑默道。
叶云归坐在沙发上,将腿往旁边一搭,“我腿酸了,你帮我按按。”
岑默对他这要求似乎有些意外,盯着他看了半晌,但最后还是走过去蹲下身,替叶云归按起了腿。
“轻点!”叶云归怒道。
岑默忙放轻了动作。
“再重点。”
“这样好些了吗?”
叶云归斜睨着他,感觉自己这副样子就像那种狗血民国戏里的败家二世祖。
不过陪这种人演戏,他也不打算太走心,糙点就糙点吧!
一开始,他只是想找机会使唤岑默,但没想到岑默按腿的手法真挺不错,按着按着,叶云归竟然有些昏昏欲睡,靠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而岑默则坐在一旁,目光坦然地看着他。
“我怎么过来的?”叶云归问。
“抱过去的。”岑默两手摆了个公主抱的手势,“这样。”
叶云归:……
他觉得这人是在报复自己。
“我刚才怎么晕倒的,你是不是偷偷朝我动手了?”
“小叶总,话不能乱说,您是自己睡着的。”
“我觉很浅,怎么可能被你那么……抱都没醒?”
“要不您在屋里装个监控,改天我再抱一次试试?”
叶云归本来就是信口污蔑,见他不认,自然也不会纠缠不休。
“我要洗澡,你来给我搓背。”叶云归道。
“好。”岑默比刚才坦然了许多,起身主动去浴室放好了热水,他甚至探出个脑袋来,问叶云归喜欢什么温度。
“烫一点的。”
“是。”
不多时,热水就放好了。
叶云归起身走进浴室,毫不避讳地脱了衣服进了浴缸。
岑默比他更坦然,目光避都不避,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叶云归。
“伺候过人洗澡吗?”叶云归挑眉问他。
“没伺候过人,给我们家猫洗过澡。”
“哦?”叶云归没养过猫,听他这么说突然来了兴致,“猫洗澡怎么洗?”
“放好水,把猫抱进去……慢慢地搓。”
“猫不会生气吗?”
“会挠人也会骂人。”
叶云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不到你还养过猫。”
“我只是保镖,又不是ai,人类会做的事情,我都会做,除了生孩子。”
“一个梗说太多遍就不好笑了。”
“是。”
叶云归起身坐起来,侧靠在一旁的浴缸边上,懒洋洋地道:“帮我搓搓背。”
岑默取了毛巾来,沾了热水,慢慢帮他擦背。
叶云归的身形略有些瘦削,但是很匀称,尤其是脊背,白皙又漂亮,像是用白玉雕出来的。
“小叶总,有人说过你的背很好看吗?”
“有啊,很多人。”
叶云归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轻佻,岑默一听就知道他在说谎。
只有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被人问起时,才会用这样欲盖弥彰的语气说话。
叶云归:“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来干保镖?”
岑默:“你现在的语气,很像是劝人从良的嫖.客。”
“倒也没必要这么比喻你自己。”
“我在试图找个新梗。”
叶云归扭头看向岑默,见对方眼底带着点笑意,这令他有些挫败。
自己明明在做着折辱之事,可这人就跟没有自尊似的,任他揉圆搓扁,兀自谈笑风生。
“你出去吧,我自己待会儿。”叶云归说。
岑默闻言放下毛巾,起身到了外头候着。
叶云归洗完了澡,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换洗的衣裳,只得让人给他送进来。
岑默倒是自觉,拿来衣裳之后,还亲自帮他擦干身体,伺候他把衣服穿好。
叶云归有些郁闷地想,要是再让这人待下去,自己都快习惯了!
人这种动物,一旦习惯了,就很难再警惕……
他必须尽快找个由头,把人撵走。
“岑默,我大哥找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男的?”
“小叶总,是您的父亲派人找的我,不是您的哥哥。”
“好吧,我爸找你的时候,告诉过你吗?”
“没有,我们只行保护之责,不会打听保护对象的。”
叶云归点了点头,眸光渐深。
“那我要是让你帮我解决那方面的问题,你也会配合?”
“只要不……”岑默到了嘴边的老梗,总算收了回去,“您父亲给的钱很多,不管哪方面,我都会全力配合的。”
“你做零也行?”
“都行,看小叶总的喜好。”
叶云归没想到他这么豁得出去,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小叶总,需要我去洗个澡吗?”岑默问他。
“好,你去,现在就去!”
他就不信,岑默真能为了他大哥,献出身体!
不一会儿工夫,岑默就洗完了澡。
他身上穿着浴袍,走到叶云归身边,神色看上去特别平静。
“小叶总,您想怎么开始?”他问。
叶云归:……
这人好像是在玩儿真的?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愿意,岑默真的能依他。
叶云归:……
难道,大哥把这人派到自己身边,是想用美男计?
好险,差点上当!
3
意识到叶云齐的“阴谋”之后,叶云归就收敛了不少。
他觉得,自己哪怕暂时不把人赶走,也决不能中了大哥的奸.计。
从那日起,他就停止了在语言和行为上乱撩岑默。
岑默的表现很坦然,无论叶云归怎么对他,他都能应对自如。
这日,叶云归有个应酬。
对方是a市有名的地痞人称柳小公子,这人仗着家中势力,平日里惯爱耍无赖。
其实叶云归完全可以推掉这个局不理会,但他最后还是决定要去赴约。只是这一次他没打算带李兆,而是想带着岑默。
“叶总,这局本来就乱,只带着他会不会不安全?”李兆有些担心。
“我要真出点什么事儿,不是正好能抓他个把柄吗?”叶云归一边系领带一边道。
“其实您要是真不喜欢他,直接把人开了,大少爷也说不出什么来。”
“话是这么说,但人不是我哥亲手送来的,是我爸让顾盛安排的。如果我无缘无故就把人撵走,到时候我爸会怎么想?要么觉得我在防他,要么就觉得我翅膀硬了。”
叶云归冷笑一声,心道自家大哥说不定打的就是这么个算盘。
尤其岑默这段时间一直兢兢业业,什么错事都没干过。
叶云归怀疑对方就是以静制动,想等着自己先犯错。
“放心吧,姓柳的虽然讨人厌,但也不是没脑子的,不至于真的敢伤我。”叶云归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他要是真敢胡来,正好让岑默派上用场。”
李兆见他主意已定便没再劝,而是将一个小型的监听设备放到了他西装的口袋里。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叶云归失笑。
“有备无患嘛,我就在车里候着,真有什么事情也好接应。”
当晚,叶云归便带着岑默去赴约了。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柳家名下的一处高档会所。
叶云归很不喜欢来这种地方,被柳小公子的人带进门后,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小叶总,这边请。”带路的人一路引着叶云归去了一处包厢。
包厢门一开,里头便涌出一阵浓烈的酒气,混杂着呛人的烟味和香水味。
“哟,小叶总来了?”柳小公子一见到人,不禁怔了一下。
叶云归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西装,戴了金丝边眼镜,他长相本就斯文俊秀,这么一收拾显得人越发清冷贵气,饶是不怎么好男.色的柳家小公子见了,也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来人,给小叶总上酒。”柳小公子带着叶云归进了包厢,然后招呼了一个漂亮姑娘过来,示意对方给叶云归倒酒。
“我不喜欢喝别人倒的酒。”叶云归一抬手,示意让岑默来。
岑默上前打算接过那姑娘手里的酒,却被柳小公子拦下了。
“小叶总,在我们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要是不喜欢让她给你倒,我来总可以了吧?”柳小公子说着接过了酒瓶,替叶云归倒了一杯。
见叶云归不接,柳小公子有些不悦:“这杯酒你要是不喝,那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叶云归冷淡地看着他半晌,随后接过酒杯浅浅抿了一口。
“小叶总,您这就不对了,哪有喝酒只顾自己的?”柳小公子伸手想去握住叶云归那只端着酒杯的手,被对方轻巧地躲开了。
大概是觉察到了叶云归的反感,他的面色迅速冷了下来:“你既然都来了,如果这点面子都不给我,那今天的事情咱们还怎么谈?”
“柳总,我还以为你在意的是合作的利益,原来您在乎的是面子啊?”叶云归一笑,拿起酒杯朝他道:“不就是喝酒吗?要不这样,我陪您喝一杯,您给我让利百分之五,别说是一杯酒,就是一瓶我也可以奉陪。”
柳小公子冷笑一声,“叶云归,你小子故意消遣我是吧?”
“柳总您心眼也太小了,我不过是开个玩笑,您怎么还当真了?”
“我不当真,你把这瓶酒干了,我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我们该怎么谈还是怎么谈。”
“这瓶酒能装五六杯吧?那您给我让利百分之三十?是不是有点多啊?”
“艹!”柳小公子将手里的杯子往地上一摔,“我看出来了,你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叶云归将身上的西装外套一脱,慢条斯理地挽起了衬衣的袖子,那模样看起来贵气又禁.欲.
“我今天要跟你聊项目,穿的还是这一季新到的高定西装,你呢,穿得跟个花鹌鹑似的,还把地方选在这里,是我找茬还是你找茬?”叶云归懒洋洋地看着对方,“怎么?许你耍少爷脾气,不许我耍?”
“叶云归,你别太嚣张,我劝你看看这里是谁的地方!”
“好哇。”叶云归朝他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柳小公子有什么本事,不妨让我开开眼。”
柳小公子这些年蛮横惯了,不管遇到谁,就算是不喜欢他的,面上也总要让他几分。没想到叶云归竟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这让他觉得挫败又恼火。
“来人!”柳小公子道。
他话音一落,便有五六名壮汉推开包厢门进来了。
“叶云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老老实实把酒喝了,朝我道个歉,不然今天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你是打算打死我,还是想砍了我的脚?”叶云归问他。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会干违法的事情。”柳小公子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意,“你不是清高吗?连手都不让摸一下,今天我就让他们把你扒.光扔出去,看你还怎么清高!”
“那你最好多叫几个人来,我这个保镖很厉害的。”叶云归说。
“你嘴很硬啊,一会儿等他们把你扒光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还硬不硬得起来!”
叶云归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好整以暇地道:“岑默,五分钟够吗?这地方让我透不过气,我最多只能再待五分钟。”
门外的李兆立刻明白了他的暗号,招呼提前安排好的人,大摇大摆地进了会所。
路上他一刻也不敢耽搁,直奔叶云归所在的包厢而去。
待他到了地方之后,却见门内突然被扔出来一个人,看着应该是会所的打手。
随后就见岑默走到了门口站着,他一只手上包着叶云归的西装,看上去应该是受了伤,血正透过西装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手上的伤,只十分恭谨地略一颔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护着叶云归离开了那间包厢。
李兆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叶云归,确定对方毫发无损,这才放心。
“叶云归,你有种给我等着!”包厢里传来了柳小公子的怒吼。
叶云归懒得理他,带着人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众人都没说话。
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回到叶家的别墅后,李兆便去找了家庭医生来给岑默看伤。
叶云归立在一旁看着,身上还穿着那件衬衫。
“叶总,您身上有血,是不是也受伤了?”李兆问他。
叶云归低头一看,这才发觉自己衬衣的下摆,落了几枚血点,乍一看像是刻意绣上的梅花,还挺漂亮。
“这是岑默的血,不小心溅到我身上的。”
叶云归回想起包厢里那一幕,眼底带着点复杂的意味。
柳家那无赖的行为,确实让他有些反感,但他也不是没有更好的方法化解。之所以不惯着那个孙子,是因为他也想借机试探一下岑默,看看在这样极端的状况下,对方究竟会怎么应对。
叶云归提前预想过几种可能:
其中最聪明的做法是,岑默在保护叶云归的过程中让人打一顿,负点伤,这样就能在叶父面前“立功”,将来叶云归再想把他弄走,难度也就会变得更大。不过这样做要把握好度,让自己显得既不会太菜,又不能太厉害,最好让叶云归也稍稍受点伤,显得场面更真实。
比较消极的做法是,装死,看叶云归被人教训,以此来报复对方这段时间的戏弄。
但岑默选了叶云归最不赞同的一种做法……
对方以一敌多,几乎没让那些人碰到叶云归一个指头,自己也没有受伤。那场面堪称砍瓜切菜,给叶云归都看呆了。但这种做法会有一个问题,因为无人受伤,显得场面似乎没有那么危险,岑默的功劳自然也就会打折扣。
至于岑默手上的伤,那是一个意外。
那些打手被岑默收拾了以后,柳家小公子突然发疯,拿着地上的碎酒瓶就要扎叶云归。
岑默懂得分寸,知道那些打手揍了也就揍了,此人却不能伤着,否则会给叶云归惹麻烦。心急之下,他只能徒手去接了那碎酒瓶。
柳家小公子见了血,这才冷静下来。
“伤口有点深,缝好针之后这几天别见水,每天按时换药。”医生叮嘱道。
岑默点了点头,看上去丝毫没放在心上。
“可惜了你的西装,你穿这件特别好看。”待医生走后,岑默朝叶云归道。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云归觉得他说这话时,带着点轻.佻。
“喜欢的话,让人订一件送你。”
“我只喜欢你这件。”
岑默说着拿起叶云归那件沾着血迹的西装,轻轻嗅了嗅。
叶云归现在可以确定了,这家伙分明是在撩他!
“叶总,今天的事情怎么说?和你计划的一样吗?”当晚,李兆在书房中朝叶云归问。
“不太一样,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叶云归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岑默受伤,会不会是苦肉计啊?”
“苦肉计不是这么演的,你看他脸上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只伤了一只手。他要真的演苦肉计,应该把脸弄成猪头一样,让我爸回家一眼就看到他的惨样,给他发上两个月的奖金。”
而且叶云归十分确定,当时那情况完全是意外。
没有人料到姓柳的会来那么一下……
他现在还记得岑默当时的目光,慌乱中带着点杀气,就好像受到威胁的不是叶云归,而是对方多在意的人一般。
叶云归冷笑道:“我估计他是入戏太深了,演得自己都信了。”
“演什么?”李兆不解。
叶云归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当晚他回到房间时,岑默正坐在沙发上,看上去像是在等他。
叶云归被他那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了窗边。
“有什么想说的?”叶云归问。
“应该是我问您,有没有什么想问的吧?”
“怎么?我问了你就会跟我摊牌?”
“你不问,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摊牌与否重要吗?”
叶云归没想到他竟这么坦然,倒是被他气笑了。
“好吧,那我就当做你已经摊牌了。现在我问你,你到底想干嘛?”
“保护你。”
“别闹,我要听实话。”
“我说了实话,可是你不信。”
叶云归走到他身边坐下,直视着他的目光。
“换了你是我,你会怎么做?会信你自己吗?”
“不会。”
“那你还跟我谈信任?”
“我跟你谈的不是信任,你不是问我,换了我是你,会怎么做吗?”岑默道:“我会利用好这把刀,而不是以身涉险,就为了找个由头将这把刀撵走。”
叶云归今天的目的被他当面拆穿,稍稍有些尴尬。
尤其这人今天还为了保护自己受了伤……
“你这样朝秦暮楚的人,你觉得我敢用你吗?”
“不妨告诉你,上一任雇主付钱让我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完了。现在我是自由身……在有人雇我做其他的事情之前,我可以为自己挑选雇主,这不算背信弃义。”
叶云归一怔,“大哥让你做了什么?”
“恕我……无可奉告。”
叶云归刚挖苦过他朝秦暮楚,这会儿也不好再追问。
“我姑且信你一回,你开个价,我考虑一下。”
“友情提醒,金钱交易很不牢靠的,我的前任雇主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
“那你想用什么做交易?”叶云归问。
岑默目光在他身上一扫,没有说话。
但叶云归却隐约猜到了对方那个眼神的意味。
他心中冷笑,暗道这家伙果然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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