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眠没敢在他怀里待太久, 大厅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往他们这个方向探头探脑。
他站直身体，抬头看裴纵之, 一时间有许多话想说，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最后只道：“你等等我，我先拿药。”
裴纵之垂眸, 从他手中拿过单子：“我来, 你坐一会儿。”
程眠正要拒绝，裴纵之轻拍他的后背：“去休息吧。”
程眠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略一侧身，和排在身后的人对上视线, 是刚才和姐妹大声密谋的女生。
两人说话没有太顾忌, 也能猜到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女生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满脸好奇。
程眠有点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女生才发现挡了道，往后退了一点：“啊……抱歉。”
“没关系。”程眠刚走出去两步，就听见背后的谈话声，是对着裴纵之的。
“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可以嘛？”
“……”他抿唇，又转回去。
裴纵之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见男朋友重新站在他面前。
程眠红着脸小声道：“不好意思，他有对象了, 可能没办法给你号码了。”
女生：“……”
空气顿时寂静下来，裴纵之眼神微变, 但很快染上了笑意, 握住程眠的手腕.
女生目光放在两人交握的地方, 听见面前的帅哥沉声说：“抱歉。”
随即两人去了旁边的队伍重新排队，留下小姑娘和她的同伴呆滞在原地。
拿了药, 回到医生办公室。
看着孙子身后跟着的高大男子，程奶奶面色讶异。
程眠赶忙为她做了介绍，知道是帮孙子买电脑的那位，程奶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是你呀，谢谢你照顾小眠了，这次来找小眠玩？”
“都是他照顾我。”裴纵之道：“我在附近出差，听说您生病了，顺路来看看。”
“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
“不远，经常听小眠提起您，早就想来拜访，他还给我寄过您做的牛肉酱，那个味道一直惦记着。”
程奶奶眉眼弯弯：“那你多在这留几天，我给你现做。”
“不着急，等您身体好一些。”
裴纵之真的很懂得怎么哄老人开心，笑容得体，温和谦卑，老人家最爱唠叨，单无论说什么废话，他都低头认真聆听。
哪怕就是最无聊的家庭电视剧，也能说出一二。
脑子里的东西，堪比哆啦A梦的百宝袋。
一路上，程眠几乎插不进去话，等他还完共享轮椅回来，两人话题还没停歇。
自家奶奶已经问到对方父母做什么工作，有没有女朋友了。
他无奈打断：“奶奶。”
程奶奶无视孙子的提醒：“问问怎么了，你李叔家的女儿也差不多这么大……”
被讨论私事，裴纵之并不恼，平和道：“有对象了。”
程眠一愣，心脏跟着漏掉一拍。
程奶奶遗憾了两秒，随即笑意盈盈：“是好事，别像我们家这个，这么大了还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呢。”
裴纵之笑道：“我相信小眠的眼光。”
程眠：“……”
这人脸皮也太厚了。
几人往外走，程眠问：“你自己来的？”
“嗯。”
这次来得匆忙，裴纵之走之前只来得及嘱咐当天的工作，根本解释不了太多。
“那你住哪？”
“等会儿订个酒店。”
程奶奶听见，赶忙拦住他：“来我们家里住吧，酒店又贵又不舒服，别浪费那个钱。”
裴纵之微笑：“太打扰了。”
程奶奶很坚持：“打扰什么，外面哪有家里自在，小眠床大的很，挤得下。”
裴纵之没有立即应下，而是看向旁边的人：“方便吗？”
程眠努力了几次，都没能把耳朵的温度减下来。
最后，声音小的不行：“你来住吧。”
小区裴纵之来过几次，但进来还是第一次。
地方不算大，但绿化不错，这个点有许多老人在楼下乘凉，见到了都打招呼，询问程奶奶的伤情。
当然也看到了裴纵之，西装革履，身高腿长，鹤立鸡群的存在。
程奶奶：“小眠的朋友，大老远特意过来看我。”
裴纵之微笑着，并不主动搭话，不过有人问他，都有礼貌地一一回应。
一看就知道教养特别好。
有人羡慕道：“还是你有福气哦，孩子的朋友都那么优秀。”
听了一路夸奖，程眠甚至开始怀疑奶奶是故意把人带回来炫耀。
到了自家那栋楼，乘电梯到了十八层。
进了屋，裴纵之下意识看了看。
房子面积很小，左手边就是厨房，餐厅和客厅合二为一，茶几上零散地摆着一些小东西。
有点凌乱，满是生活的气息。
程眠打开鞋柜：“没有你能穿的拖鞋，套个鞋套将就下。”
“好。”
“东西都放我屋子里吧。”程眠伸手去帮忙提箱子，却被裴纵之轻巧地挡住：“很重，我来。”
回了房间，他把行李箱收好放着靠墙。
程眠道：“你在家坐一会儿，我去趟超市，很快就回来。”
家里不常来人，更别说留宿，没有多余的生活用品。
裴纵之是从办公室直接赶过来的，都没时间回一趟出差地的酒店，小箱子里只有工作的笔记本和文件，连套常服都没带。
他说：“你告诉我位置，我自己去，从我们进来的那个门出去吗？”
“不是，另个门。”
因为是安置小区，开发商不太注意，规划的有点乱。
程眠想了想，说：“算了，一起吧。”
跟奶奶打了声招呼，两人出了门。
小区不远处有家百惠超市，虽然不大，但什么都有。
程眠原本想多走五百米去那家大型的连锁超市，结果路过的时候裴纵之扭头看见，说：“这里有衣服卖。”
程眠道：“嗯，不过款式有点老，你可能不喜欢。”
“能穿就行。”
程眠皱眉，想为他选质量好点的。
正要劝说，耳垂被轻轻揉了揉。
裴纵之早就想这么干了，特别是在男朋友害羞的时候，整只耳朵会特别红，想欺负。
“太远了，我走得累。”
程眠不傻。
裴纵哪是走的累，是怕他走得累。
他顶着发红的耳朵，跨进了超市。
售货员笑着迎上来：“买点什么？”
程眠拿了个购物篮：“我们自己看看。”
裴纵之接过来，说：“这里的人你很熟。”
“不算，这个超市和小区年龄一样大，开了多久她就做了多久，附近的居民她都眼熟。”两人来到生活用品区，程眠为他挑选毛巾：“要什么料子的？”
裴纵之目光微沉。
进小区时他就注意到里面的设施，虽然使用痕迹很多，但不算老旧，小区建立不超过十年。
这样轻松的日子，程眠没有过太久。
“都行。”
选完洗漱用品，又去了二楼服装区。
相比一楼的开阔，二楼略显逼仄，毕竟很少有人来这里，大多数都是应急时才来看看，连个售货员都没有。
幸好灯光比较足，不至于像仓库。
衣物的款式不多，受众不是他们这些年轻人，大多很老气，挑了好久才选到一款差不多的睡衣。
短款，上衣是纯黑色，胸前有个可爱的黄色图案。
程眠忍不住笑：“不是你的风格。”
确实。
无论从布料还是款式，哪一样都和裴纵之的衣柜格格不入。
如果被好友或是裴家人看见，大概会以为他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裴纵之点评：“比较适合你。”
“给你拿一套？”
程眠眼巴巴看着他。
写作诚恳，读作不怀好意。
裴纵之面无表情地选了自己的尺码，然后放进篮子里。
考虑奶奶还在家里等，两人并没有逗留太久，再选了一套常服，又买了些菜，然后去收银台结账。
之前那个售货员过来帮他们装袋，道：“这套睡衣换季清仓呢，正好搞活动买一赠一，可以再选一套给女朋友或者家里人穿。”
裴纵之嗯了一声，指着程眠：“有他能穿的尺码吗？”
程眠：？
他反应过来，赶忙道：“我不用……”
售货员大姐的脸色明显涌现出一丝迷茫：“啊？”
裴纵之重复：“他的码数，有吗？”
“……有的。”
回到家，程奶奶已经重新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原先零碎的小玩意全收起来，看着更整洁了一些。
程眠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归整好，新买的衣服和之前的两件西装挂在一起。
看着衣柜里多出来的衣物，莫名有种裴纵之在一点一滴进入他生活的感觉。
耳朵又开始发热，他心虚地将柜门关上。
晚饭是两人一起做的，一开始程眠当然不肯，裴纵之第一次来他家，怎么好意思让客人下厨房。
裴纵之反问：“我是外人？”
一句话，成功让程眠闭嘴。
吃完晚饭，程奶奶就去准备洗漱睡了。
今天在医院忙了大半天，折腾得厉害，实在熬不住。
只是有些不放心客人，叮嘱了半天。
回了房间，程眠不好意思道：“会不会觉得奶奶太唠叨？”
“不会。”裴纵之脱掉外套，道：“无论什么年纪，还能有人唠叨是幸福的事。”
这句话程眠很是赞同。
手机震动两声，他拿出来看了眼：“物业发了通知，晚上10点要停水，你先去洗漱吧。”
裴纵之站起身，单手解开领带，问：“要一起吗？”
程眠：“……啊？”
裴纵之一看他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没忍住：“我说刷牙洗脸，不耽搁时间。”
程眠深吸一口气：“不了，浴室比较小，两个人会挤。”
等裴纵之进去后，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浴室水声没响太久，刚换好床单被套，裴纵之就出来了。
“毛巾忘带进去了，放哪了？”
“在袋子……”程眠一抬眼，要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中。
裴纵之穿着新的黑色睡衣，大小刚刚好，平日里西装裹身的男人，换上一身卡通休闲服，有种别样的反差萌。
略一弯腰，薄薄的衣料勾勒出健康的曲线。
裴纵之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于是看过来。
程眠回神，赶忙从角落的袋子递过去。
他的手腕被握住，对方掌心潮湿，连带那块皮肤都染上了热意。
裴纵之就着他的手，打开购物袋拿出毛巾：“谢谢。”
“不客气。”
程眠收回手，心脏怦怦跳。
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裴纵之随便一个动作，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
怕被男人看出端倪，程眠拿起睡衣：“我去洗了。”
裴纵之将他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觉得好笑，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去吧。”
怕水滴在床单上，裴纵之就站在门边擦干头发。
刚收拾完，放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裴奚。
“哥，你在江城还要待多久？我在某鱼买了个游戏机，卖家正好在江城，你帮我带一下？”
裴纵之无情拒绝：“不空，自己邮寄。”
“不行，绝版的！”裴奚哀求：“我蹲了好久才蹲到呢，好多快递都不靠谱，万一弄坏了怎么办？帮帮我啦！”
耳边咔哒一声，听到动静，裴纵之抬眸看过去。
程眠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眼睛被水糊住不太能睁得开，脸色因为水蒸气而泛红。
身上还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衣，低着头走路，露出纤细的脖颈。
裴纵之眼睫颤动，对电话另头道：“我现在不在江城，你的东西带不了，我待会儿把陈助的电话给你，去找他。”
“啊，那你在哪？你不是才到江城吗，这么快又变地方了？哥……”
无视弟弟的呼喊，裴纵之果断挂了电话。
朝程眠招手：“过来。”
程眠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乖巧地走过去：“怎么了？”
下一秒，眼前多了一道阴影，裴纵之站到了他面前，高大的身子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住。
“我帮你。”
直到手里的毛巾被拿走，程眠才反应过来：“谢谢。”
裴纵之嗯了一声，动作仔细。
男生的头发很短很软，发丝根根分明有韧性，手感特别好。
“怎么保养的？”
感受到男人的动作，程眠的脸快要烧起来了：“没保养，天生的。”
裴纵之不吝啬夸奖：“挺好。”
好不容易擦干了头发，程眠去阳台晾毛巾。
裴纵之坐在床边，这才有空细细打量这个卧室。
很简单的装修，除了床和衣柜，只剩一张电脑桌，电脑还开着，云程风眠站在副本门口挂机。
应该是被踢出来的。
书桌和床靠得很近，裴纵之顺势看了眼上面的摆设，除了电脑，还放着小电风扇，一叠厚厚的资料整整齐齐放在一旁，边角虽然捋得平整，但有几页还是翘了角，不难看出经常被翻阅。
键盘旁的书籍半翻着，搁了一支圆珠笔，页面上写满了清秀的笔记。
裴纵之不小心将上面的内容尽收眼底。
全是考研的内容。
程眠进屋正好看见这一幕，他不好意思地走过去，把笔记收好。
“想打游戏吗？正好澜新给我发消息问我还能不能上游戏，十人的凤鸣谷，他锻造衣服还差块铁，想去碰瓷掉落。”
裴纵之反问：“你去吗？”
“家里只有一台电脑，笔记本太旧了，带不动这个游戏。”程眠说。
裴纵之垂眼：“那我也不去。”
程眠哦了一声，又问：“睡觉？”
“嗯，我睡里面还是外面？”
“都可以，你习惯哪边？”
“外面吧。”
裴纵之等了一会儿，都没见程眠上床，还傻傻站在原地。
“眠眠？”
“啊？”
裴纵之提醒他：“睡了。”
程眠恍然回神般：“哦，好。”
说完，十分不自在地爬上床。
裴纵之看着他的动作，并未着急紧随其后，而是看着男朋友僵硬地抖开被子，僵硬地摆好枕头。
全程没敢看自己一眼。
裴纵之大概猜到了原因，还是问了一句：“不想睡？”
程眠犹豫了下，实诚道：“嗯。”
“怎么，怕我吃人？”
“不是。”程眠总不好意思说自己紧张。
他没什么恋爱的经验，和喜欢的人躺在一张床上，难免不知所措，而且不知道自己睡相怎么样，打不打呼。
万一不雅观，岂不是多了一道扣分项？
过了会儿，他僵硬地倒在床上：“睡吧。”
裴纵之看着他，忽然叹气，“有多余的被子吗？”
“有。”程眠不解地看着他：“是空调太冷吗？”
“不是。”裴纵之说：“打地铺。”
程眠宕机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样子特别呆萌，让裴纵之想起一个表情包——尖叫的土拨鼠。
不过是静音版。
他没忍住笑意，伸手揉了揉小神木的头。
“你再这样，我就真的就要吃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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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VIP] 第 83 章
程眠没想到裴纵之会误会, 慌忙解释：“我，我不是害怕你吃人。”
裴纵之：“嗯？”
程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越描越黑，更慌张了：“我是说, 我不害怕你，真的，我只是……紧张。”
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裴纵之有些意外。
“紧张？”
“我没和别人一起睡过。”
正确说, 是上小学以后就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了。
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只有两张床，他妈还没走的时候母子俩一起睡, 后来出了事, 奶奶担忧他，陪着睡了一段时间，只是他是男孩子，随着年龄变大，到底不方便。
再后来上学住宿舍，也都是一人一床。
和朋友都没有睡一张床的经历，何况裴纵之不是别人。
裴纵之沉默两秒后，“是不习惯吗？”
程眠点点头，怕他继续误会，立马澄清：“但真的不是害怕你, 我不知道自己睡相怎么样，有没有坏习惯……没不想和你睡一块儿。”
后面这句话, 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
但对上裴纵之的眼睛, 没有挪开。
裴纵之的心软作一团。
他的男朋友, 年纪不大，思想包袱还挺重。
裴纵之忍不住伸出手抚上程眠的脸颊, 而后轻轻地捏了捏。
“我也没有经验。”
程眠张着嘴：“怎么会？”
“真的。”虽然好友中不乏桃花遍地的花花公子，但裴纵之对自己一向严苛，也不喜欢同人多触碰。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相好不好，有没有坏习惯。”他神情认真：“所以，你要多多包容我。”
程眠被他逗笑，把被子往身上一盖：“我知道了，那你睡，我监督。”
裴纵之笑了笑，顺从地躺在他身边。
两个人各自盖着属于自己的那条薄被，闭上眼睛。
程眠的房间不算大，抛开家具，放张一米五的床刚刚好，一个人睡时不觉得什么，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一起就稍显拥挤。
窗帘的颜色比较浅，小区对面的大楼还没有关灯，透过窗户洒了一些进来。
过了好久，程眠睁开眼睛，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后，忍不住转头，悄悄往旁边看一眼。
裴纵之好像已经睡着了，呼吸声均匀，胸口微微起伏，借着光，隐约能看到对方英俊的五官。
程眠不是颜控，但依旧被这张脸深深吸引，怎么看都看不够。
无声看了好久后，他艰难地收回视线。
十分钟后，程眠再次睁开眼。
或许是屋子太安静的原因，五官变得尤为敏感，比如感觉到旁边人的体温，还有淡淡的，属于裴纵之独特的男士香味。
夏天蚊子多，程眠习惯用的那款蚊香是淡淡的草木香味，而现在，混合了一点别的味道。
他干脆支起身子，抱着被子往旁边挪一点，再挪一点。
直到胳膊挨着胳膊，手碰着手。
在壳里待久了的人，能做出最勇敢的举动，也不过如此了。
但程眠很满足了，重新闭眼。
就在此时，他的右手被抓住，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手腕，过了两秒往下移，摸到他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
以为他醒了，程眠轻声喊：“裴纵之？”
旁边人没回应他。
程眠耐心等待了一会儿，屋子里静悄悄，没有任何变化。
做梦了？
他犹豫了一会儿，害怕裴纵之睡得不舒服，小心翼翼起身探过去。
裴纵之双眼闭着，仍旧睡得香甜。
程眠没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尖，很快速很轻巧，即想捉弄人，又怕被发现。
裴纵之仍旧呼吸均匀，似乎并不知道有人在恶作剧。
程眠见好就收，正要离开，脑袋却被按住了，身下的人蓦地睁开双眼，在黑暗中犹为明亮。
“在做什么？”
程眠心脏都跟着漏掉一拍，眨眨眼：“我吵醒你了吗？”
“没睡着。”裴纵之躺在他身下，伸出另只手同样捏了下他的鼻尖。
仿佛在提醒他，做坏事被抓包了。
“好玩吗？”
程眠心虚地抿了抿唇。
他试图解释，脑子转了两圈，都没想出个合适的理由来，只能硬着头皮：“还行。”
然后就被笑了，虽然不是嘲笑，程眠还是有些羞耻。
想缩回自己的被窝里，却被裴纵之扶着脑袋，他手指换了地方，轻揉了两下程眠的耳垂。
“跑什么，继续玩吧。”
“什么？”
“不是睡不着？”裴纵之淡淡道：“想玩什么，陪你。”
程眠失语，一时分不清这人是认真的，还是逗弄他，索性道：“不玩了。”
裴纵之却不依不饶，他牵起程眠的一根手指：“那不行，玩够了再说。”
程眠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感觉到裴纵之带着他的手指，往自己脸上戳。
先是额头，再是鼻子，然后是脸颊。
力道不大，一下一下，反而挠的人心痒痒。
程眠垂眸，目光落在男人的薄唇上，忽然想起上一次见面，两人在伞下隐秘而激烈的吻。
裴纵之察觉到他的视线，又戳了戳他的唇角。
程眠：“……”
像是释放了某种信号，程眠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低下了头，触碰到一抹温热的柔软。
裴纵之表情微怔，似乎只是想逗他玩，结果没想到小神木会这么大胆。
但很快，他配合地闭上眼。
程眠察觉到他的态度，稍稍放纵自己。
鼻尖全是熟悉的沐浴露香味，和自己身上的一样，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激动，潜意识里给裴纵之盖上了他的标签。
他是第一次谈恋爱，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欢，顺从本心想和恋人亲近，说到底，在这方面不过是一个没有经验的雏鸟。
于是弄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还不小心将人痛。
裴纵之轻嘶一声，拍拍他的背，柔声询问：“我来？”
程眠脑子已经不太清醒了，下意识道：“你来吧。”
裴纵之没想到他这么老实，讶异挑眉。
接着手掌扶着对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
程眠从来没干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事，或许知道为什么当年班上的女生都喜欢看恋爱小说了。
真的很容易上头。
程眠心脏砰砰跳，气喘吁吁，脑子里面全化成浆糊。
混乱中，忽然碰到什么，猛地清醒过来。
他稍稍拉开距离，脸颊红的不行。
裴纵之同样没好到哪去，他闭了闭眼，把那股情绪压下去，翻身起床，语气嘶哑：“我去洗个澡。”
程眠抓住他的胳膊：“停水了，只接了两桶冷水。”
“没关系。”
“别，你会着凉。”程眠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说：“我去厕所等一会儿，你好了我再回来。”
裴纵之说：“卫生间很热。”
“没事，我不怕热。”
“你会等很久。”
程眠：“……”
裴纵之不想吓着他，轻叹一声：“睡吧。”
重新回到被窝里，这次只有简单的拥抱。
只是紧贴着，感觉更甚。
程眠自欺欺人地把头埋进被子里。
算了。
都是男人，他太懂了，一会儿就好了。
然而。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三十分钟……
热度并没有消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分钟后。
被子被掀开，程眠低头穿鞋：“……我还是去厕所等你吧。”
还没离开床边，他就被拽住了。
裴纵之起身：“不用，我洗个澡就好，还有毛巾吗？”
转身，看见程眠的眼神，安慰他：“我身体很好，不会感冒。”
等人进了卫生间，程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坐在床上，回味刚才的情景，混乱中乱抓一气，裴纵之的睡衣被他不小心抓上去了一截，而后碰到结实的腹肌。
和程眠这种宅男不一样，他的腿有伤做不了剧烈运动，肩膀不舒服的时候顶多打两套广播体操。
裴纵之很明显经常锻炼，肌肉结实紧致，不是过度健身的夸张，线条匀称漂亮。
程眠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现在都还记得那一瞬的手感。
想到这，他身体忍不住有些发热。
裴纵之过了好久才回来，进屋时身上带着一层凉意。
他坐回床上，胳膊不小心碰到程眠。
明明凉的不行，他却像被烫到一般。
“我也去洗个澡。”
不等裴纵之回应，“咻”地一下冲出了门，这辈子的速度都用在这上面了。
裴纵之目送他离开，垂眸掩饰眼中的情绪。
卫生间里，程眠被冷水冰的打了个颤，虽然是夏天，但已经是半夜，温度不高。
心中告诉自己要淡定，不要慌张，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好羞耻的。
做完思想准备后，他先洗了把脸清醒下，然后才慢慢擦拭身体。
不好意思回去太早，程眠在洗完了也在卫生间磨蹭。
房门被轻轻敲响：“眠眠？好了吗？”
程眠估摸着时间：“快了。”
裴纵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的水声，并不戳穿他：“别洗太久了，小心着凉。”
三分钟后，程眠回到卧室里，裴纵之正靠在床背上用手机回复消息。
来了这边后就没有空闲，一个下午，工作就堆了好多。
见人进来，他：“好了？”
“嗯。”
裴纵之点点头，按熄手机：“睡觉吧。”
重新躺回床上，都没什么睡意。
经过刚才这一茬，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消失掉，程眠动了动，想和裴纵之靠得更近些。
下一秒，背脊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胸膛，裴纵之主动靠了过来。
冰凉的身体瞬间被暖意包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程眠舒适地往后挪了挪，放心地将自己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
裴纵之掌心触碰的地方一片冰凉，干脆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裹在里面。
这样一抱，才发觉程眠身上的肉少的可怜，他皱眉：“怎么不多吃点饭？”
程眠道：“吃很多，一日三餐都有按时吃。”
跟别的网瘾少年比起来，他还每天按时起床吃早餐，生活习惯算健康了。
但就是不涨，体重不涨，个子也不涨。
小时候奶奶狠狠愁了一段时间，害怕自家孙子永远是个小矮子，幸好正常长大，虽然个子比同龄人矮上很多，但也有一米七了。
裴纵之手掌贴在他的腹部，总算摸到一点肉，说：“等空了去医院做个检查，我母亲的好友是营养师，让她给你定制一个计划表。”
“不用，从小就这样了，别给阿姨添麻烦。”
“你的事不算麻烦。”裴纵之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和他商量，颇为强硬：“身体养好了，才能帮奶奶做更多事，年纪轻轻一身病怎么得了。”
裴纵之太懂得怎么拿捏他的死穴了，一提到奶奶，程眠果然不吭声了。
裴纵之不想将他逼的太紧，男朋友比他小几岁，这些事情自己操心就可以了。
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伸手给他按摩大腿。
这一摸，眉头又是一皱。
二十几岁的成年人，大腿却没几两肉，一只手掌差点就能圈住。
移到某处时，有一块凸起的骨骼。
裴纵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断裂的骨头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错了位，平时穿着长裤看不出来，一摸就很明显。
他的动作顿了半秒，但很快若无其事地继续揉着。
“前段时间我认识了一位骨科方面的权威专家，他现在在国外进行学术交流，要等两个月才回国。”
这件事原本不想太早告知对方，抱着期望等待，是非常难熬的事情。
但现在看来，或许不是坏事。
裴纵之说：“到时候，我带你去拜访下。”
程眠抬头看他，神情微愣。
他其实不傻，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裴纵之恰好就认识了这样的人物。
他从不干无目的的事情。
程眠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心中某块空缺被填满。
不过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毕竟这么多年也跑了不少医院，答案大同小异。
“已经习惯了，治不治都没有关系。”
裴纵之却不赞同：“你还年轻，多看几个医生。”
“看了好多。”
比如几年前，表叔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位厉害的医生，恰巧被这边的中心医院请来一段时间义诊，原本想挂号去看看，却根本抢不到。
那时候怀仁表哥还没有毕业，表叔一家人加上自己，一群人齐齐上阵，严阵以待。
结果时间一到，号秒没。
表叔表婶两位老年人手速就不说了，怀仁表哥有过抢到大热歌手演唱会门票的光辉战绩，怀希表妹也经常抢限量周边，手速在几人当中是最得意的，结果连付款的机会都没，当场傻眼。
后来天天蹲，终于有了线上问诊的机会。
刚开始当然有期待，可惜没有得到乐观的答案。
幸好失望已经经历了很多次，早就习惯了，没有多难受。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没有哀声哉道，纯粹是简单地和恋人分享自己的治病经历。
“不用太费神了。”
裴纵之听完，胳膊收紧了些，下颌搁在他的软发上，语气如常：“这个医生也很厉害，不用挂号。”
程眠嗯了一声。
“去看看？”
程眠拗不过他：“好。”
不想让裴纵之为他多担忧，于是转移话题。
“在公司你有碰到过怀仁表哥吗？你们的工作内容好像有重复。”
裴大总裁面不改色心不跳：“人太多了，没有见到。”
“好吧。”程眠有点遗憾，道：“还说想介绍你们认识，难得在一个地方上班，还能有个照应。”
裴纵之说：“表哥很厉害，不需要照应。”
“话不是这么说。”程眠说：“大公司的人心眼多，上次幸亏你们老板慧眼如炬，不然他的作业就被人盗用了，也没办法正常接受培训。”
裴纵之并不揽功：“是金子总会发光，老板只是做了他应该做的事。”
“有些人的老板可不是这样子的。”程眠好奇心上来，微微抬头，软发扫着男人的下巴：“你们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纵之手上动作顿住。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倒没有想过。
见他没回应，程眠用胳膊戳戳他：“嗯？”
裴纵之回过神：“怎么想到问这个？”
“顺口问问。”程眠并不避讳对他的关心：“想多了解你一点。”
裴纵之扬唇：“有机会带你去见他。”
程眠失笑：“那是你老板，我见他做什么。”
“到时候你自己给他说。”
“算了。”窝在温暖的怀抱里，安全感十足，程眠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我只是个网瘾少年，别为难我。”
裴纵之察觉到他的困意，要说的话又吞回去，最终点点头：“好。”
怀里人不再说话。
等听见均匀的呼吸声，他低头吻了吻男生的额头。
“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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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VIP] 第 84 章
一夜无梦。
程眠醒来时, 已经天光大亮，他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往旁边一看, 身侧的位置空荡荡，裴纵之不在。
卧室就这么点大，一眼看到头。
人呢？
他脑子立马清醒过来, 起床穿鞋出了门。
没两步, 听到客厅传来的谈话声。
程眠继续往前走，在厨房看见熟悉的背影。
裴纵之还穿着那套睡衣，外面套了件围裙, 正在忙碌。
程奶奶坐在椅子上, 原本正笑着跟他聊天，看见孙子起来了，道：“快去给小裴打个下手，怎么让客人做早饭。”
裴纵之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眼，朝他招招手。
程眠松了口气，伸手理理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才走进去。
早餐已经做好了，煮的汤圆，每个碗里还有个溏心蛋。
程眠小声道：“你起床怎么不喊我？”
“想让你多睡会儿。”
程眠洗了手, 说：“睡的够，下次你一定要喊我, 我起来给你做。”
裴纵之只是不想他累着, 但听他这么说, 顺从地点点头：“好。”
看他睡眼惺忪的模样，道：“去洗脸刷牙吧, 吃早饭了。”
餐桌上，程眠免不得被奶奶说两句，倒没什么严重的说辞，只说哪有让客人进厨房的道理。
裴纵之闻言礼貌道：“您别把我当外人。”
程奶奶又说他懂事，教养好，让程眠多学学。
程眠全程安静听着，并不和老人家多讨论，叫他名字就应两声。
已经能很熟练的应对老人的唠叨了。
吃完早饭，刚好是游戏日常更新完的时间，程眠回了房间打开电脑。
上线后密聊响了半天，全是在他下线后询问后续情况，大致已经在微信说过了，他只挑了几个没解释清楚的回复了。
刚看完日常公告，裴纵之推门进来。
程眠问他：“今天你要上线吗？运镖要走战争地图，我想借你号用一用。”
“不上，你用。”
“好。”
裴纵之从行李箱拿出工作用的笔记本和资料。
程眠见状，把桌子的复习资料和小玩意儿收起来，又腾出一张放杂物的椅子，摆在自己旁边。
他的桌子不算大，在并夕夕上买的便宜货，不过挪一挪，坐下两个人没问题。
结果预估错误。
裴纵之身材高大，他一来就不剩什么空间了，两人只能腿贴着腿。
裴纵之问：“是不是挤到你了？”
“不会。”程眠将所有角色跟随裴纵之的账号，抿了抿唇：“我不胖，不嫌挤。”
裴纵之笑了下，不再说什么。
程眠没有戴耳机，手指哒哒敲着键盘，速度不快却很有节奏感。
裴纵之看了一会儿手中的资料，却没看进去几行字，他干脆合上文件，光明正大地盯着屏幕。
虽然在游戏中一起玩了很长时间，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小神木玩游戏。
身子坐的笔直，电脑莹白的光打在脸上，皮肤衬的雪白。
神情认真，似乎在和谁聊天。
裴纵之目光移到密聊框，然后看见熟悉的ID。
[密聊]奚想事成：小眠？
[密聊]非纵：OVO
[密聊]奚想事成：我就知道是你！
[密聊]奚想事成：日常还有位置吗？
[密聊]非纵：有，来吗？
[密聊]奚想事成：来，风华组团在战争地图劫镖，我们结个伴。
裴纵之问：“他最近经常在游戏？”
“嗯。”程眠把组队邀请发过去，抱怨：“你不上线的这段时间风华好猖狂，有时候连日常都做不让我们做，幸好有他帮我。”
裴纵之：“他上学，哪来这么多时间？”
“也不到一定，我大学的时候课程也蛮松的。”
“不一样。”裴纵之幽幽开口：“今天周三，他满课。”
程眠手指一顿，扭头看他，表情呆滞。
“他在哪儿？”裴纵之面无表情道：“我怎么不知道大学教室还能连网打游戏。”
程眠：“……”
[密聊]非纵：你今天不是有课？怎么还玩游戏？
[密聊]奚想事成：这你都记得？
[密聊]奚想事成：今天的课签到都不严，所以逃掉了[开心]
程眠好心奉劝。
[密聊]非纵：你要不还是先回去上课吧？不然你哥会生气的。
[密聊]奚想事成：嘿嘿嘿，我哥出差不在家，他不知道哦[耶]
[密聊]非纵：……
程眠双眼一闭。
好言难劝该死鬼，他尽力了。
果不其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声。
程眠于心不忍：“要不，我再劝劝？”
“算了。”裴纵之把文件搁在一旁，双手交叠搁在大腿上：“等我回去再说。”
程眠沉默。
替队友默哀三秒。
很快，裴奚进了组，一起的还有澜新。
裴奚直接开了队伍麦：“小眠，我等下开个直播，垃圾网站更新不通知我，现在每月有时长任务，要不是今天心血来潮看了下，我的账号差点被锁了。”
[密聊]非纵：嗯。
裴奚：“你怎么不说话？来聊天。”
[密聊]非纵：家里有人，不太方便。
裴奚：“行吧，你奶奶好些了吗？”
[密聊]非纵：没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先跑环吧，这个点全是做日常的，和风华打起来胜算也大。”
程眠没什么意见。
前面任务很简单，送送物品传传话，打几个红名怪。
非纵包里满材料，给老板用掉了多少，程眠都用心记下来，回头用自己的号还回去。
裴纵之看见他的截图，扬眉：“这么客气？”
“应该的。”程眠说：“材料算在代练费里面，我没损失的。”
“你不还我，岂不是更赚？”
“我心里有数。”没有耳机的遮挡，耳朵一红就特别明显。
程眠说：“左兜进右兜，都是我们家的，下次用你号带老板，还是我白嫖。”
裴纵之被他这套歪理逗笑，闭嘴了。
一路上，裴奚的嘴就没有停过，不是和队友聊天，就是在和直播间的观众互贫。
他本来就不是正经主播，没什么包袱和架子，再加上还能从他那得知一些非纵的攻略和教学，意外的有人气。
“下个就是运镖任务了，澜新你去探路，我们再过图。”
[队伍]澜新：？？？
[队伍]澜新：为什么是我去？
“不然呢？”裴奚和他讲道理：“前面的材料是我哥拿的，路上小怪我清理的，那探路是不是你来？”
[队伍]澜新：小眠为什么不去，大神的账号往那一站就唬人，说不定风华就放我们过去了呢→_→
裴奚教育他：“他怎么能去呢？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是家属，怎么能让家属冒险？”
末了还嫌不够有力：“是吧，小眠？”
程眠：“……”
为了方便裴纵之听到游戏语音，程眠早就将耳机换成了音响。
此时此刻，“家属”这两个字直冲耳膜。
虽然以前经常被玩家们调侃，但完全没有当事人在面前来得那么刺激。
程眠都不敢看旁边的人了，下意识把声音调小了很多。
他不好意思道：“还是我去吧，你的号比较好用。”
“不用。”裴纵之老神在在：“家属就该有家属的待遇。”
程眠不说话了，默默停住前进的手。
直播间的观众们被主播的厚脸皮震惊到了。
【好不要脸，但没一点没毛病。】
【笑死了，感觉云程风眠呆滞了，游戏都不动了。】
【滴，亲弟弟认证卡。】
[队伍]澜新：……
他咬牙。
[队伍]澜新：我去。
等了半分钟，队伍频道亮起。
[队伍]澜新：安全哒[OK]
一群人过完图，很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段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程眠牵着跟随的人物，嘟囔：“好奇怪，风华今天不蹲点了吗？”
裴纵之低眼看着画面，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提醒：“前面有草地。”
程眠啊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话落音，就听到一声尖叫。
“我靠，埋伏！”裴奚吼道：“快跑，他们在这放了陷阱，风华来人了。”
程眠转动镜头，下一秒，被满屏的红色ID吓了一跳。
裴奚还在骂骂咧咧：“估计全帮都来了，我看见他们管理的ID了，打世界BOSS都没见他们这么积极。”
“你们先跑。”
看见这阵仗，程眠没有直接调头就跑，怂的很熟练了。
原本红名一看见他，还犹豫没过来，结果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非本人上线了。
YY里，风华管理笑道：“代练上的，八成是云程风眠，菜得很，不用顾及。”
“以前被这小子骗了很多次，这次可不能让他跑了。”
“万一非纵回来，查战斗记录报复怎么办？”
有人嗤笑：“怕什么，真打回来就躲安全区，过了今天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们不上我上。”
于是，程眠还没跑几步就被对面魅影抓到，扔了一个定身技能，他动弹不得。
好不容易解开束缚，又挨了一套连招，幸好非纵的装备够强，不然直接回营地了。
非纵的号上过很多次，技能算得上熟悉了，但别人一绕背他就晕车，选不中目标，技能就放不出来。
鼠标来回晃了几圈儿，根本跟不上红名的速度。
主打一个手忙脚乱。
平时自己一个人倒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旁边有个人看着。
还是全服高手榜第一的大神。
虽然在非纵面前怎么菜都不稀奇。
但还是……好丢脸。
越想，他就越紧张。
游戏里，非纵的血条已经不剩多少了，程眠毫无还手之力。
正着急，握着鼠标的那只手被压住了。
裴纵之俯身过来，另只手从他身后绕过，搁在键盘上。
程眠几乎是被圈在他的怀里的，动也不敢动，不知道要做什么。
下一秒，裴纵之手腕转动，带着程眠的手和鼠标快速调整面向。
哒的一声，他按下技能键，神器特效触发，非纵身上顿时恢复半管血量。
“鬼门的面向比其他门派要广泛三十度，不需要对得太准确，能看见就能攻击到，就这样。”话落音，屏幕上方跳出一行击杀信息。
“看见了吗？刚刚这人就在你旁边。”？
哪个旁边？
左边还是右边？
程眠努力睁着眼睛，都没记起死掉的玩家站哪里。
裴纵之略一侧目，发现他脸上的迷茫，忍不住扬了下嘴角，在对方发现时又赶紧压下去。
“再来一次。”
选中最近的红名后，他先问了一句：“看清ID了吗？”
“嗯。”
“准备。”
游戏画面猛地一变，非纵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敌人的前面，对方被吓了一跳，试图拉开距离，但很快被捉住，双方打起来。
程眠看得眼花缭乱，上一秒明明使用了跳跃技能在天上放招，下一秒视角一转，怎么又将人按在地上打。
他的手被裴纵之握住操纵，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怎么能灵活成这样。
【非纵成功击杀了绝望的手残。】
“会了吗？”
“……”
程眠眼中透露出一丝迷茫。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和那个灰掉的ID一模一样。
对面红名人都傻了，不明白刚才只会四处逃窜的人，怎么突然开始大杀四方。
风华YY里，静的落针可闻。
终于有人忍不住，在地图发问。
[地图]道阳于东：开挂？
[地图]雨蓝：不要命了吧，拿非纵号开挂？
[地图]紫色的花瓣：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代练不是有前科吗[吃瓜]
[地图]南宫沫儿：你们版本没更新吗？官方结果都出来了，还造谣呢[无语]
风华被打乱了阵脚，不敢轻举妄动，等待回营地的队友赶过来。
裴纵之便也不着急走了，长袍一挥，原地打坐，大有一副今天闲事管定了的气定神闲。
【好刺激，突然有点爽怎么回事！】
【本服玩家表示，整整一周了，因为风华这群毒瘤，我都放弃了运镖任务，损失好多奖励！】
【卧槽，风华红名全回来了，云程风眠还不跑吗？醒一醒，你不是大神附体啊！】
“要不还是跑吧？”看着集合的红名们，程眠有些担心：“他们是YY队伍，有指挥和组织的。”
“不着急。”
程眠还被他环在怀里，怕裴纵之不好发挥，说：“我把位置让给你。”
裴纵之没应这句话，问他：“想不想第一视角体验鬼形态？”
程眠：“啊？能行吗？”
“能行。”裴纵之握紧他的手：“坐好了。”
话落音，他鼠标一甩，角色持着巨剑冲向红名堆。
程眠只看见屏幕上一连串的伤害数字，群攻的伤害很爆炸，竟然真的达到了鬼形态的阈值。
裴纵之：“鼠标右键。”
程眠下意识照做，刚动完手指，画面忽然变暗，音响里传出诡异的吟唱。
黑暗中，熟悉的动画跃然于画面上，黑白无常由远及近，在场所有红名无处可逃，发出阵阵惨叫。
动画散去，一地尸体，只有远处几个残血瑟瑟发抖，不敢再上前。
裴纵之扬唇：“漂亮。”
程眠坐在电脑前，掌心发烫，呼吸急促。
虽然鬼形态不是自己打出来的，但也算参与其中，间接体会了一把大佬的爽感。
不止现场玩家，直播间的观众也惊呆了。
【怎么回事？现在鬼形态这么容易的吗？】
【好家伙，这代练不是云程风眠吧，怎么打出来的？】
【但他的账号只有云程风眠知道密码吧？】
【好奇死了，快来个人给我解答！】
过了很久，奚想事成前面的麦克风亮了亮，语气十分小心翼翼。
“小眠……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吗？”
程眠正要打字，却被按住。
裴纵之按下F2，语气淡淡：“我觉得还行，比以前强一点。”
沉稳的男音通过队伍语音，传遍了整个直播间的每个角落，霎时，弹幕被问号刷满。
【卧槽卧槽！我就知道，还得是大神！大神NB！】
【不对，我全程在直播间，非纵什么时候上线的？】
【什么上线，他的账号刚才根本就没有下线！！！】
【？？？】
【信息量好大！】
【所以，非纵现在和云程风眠在一块儿？？？】
【狗男男，你们在一个屋子背着我们做什么！！！】
对上程眠的双眼，裴纵之满脸无辜——我只说不上号，没说不开麦。
无赖地理直气壮。
裴奚没再说话。
不用想都知道，人现在估计正抱着鼠标瑟瑟发抖。
程眠于心不忍。
[队伍]非纵：我帮你解释下？
[队伍]奚想事成：QAQ
[队伍]非纵：游戏好玩吗？
[队伍]奚想事成：……
程眠无语地看着男人从键盘上收回手，“你不要吓他。”
裴纵之：“没吓。”
要不是裴奚没动静了，程眠差点就信了。
他想安慰两句，后面的字还没发出去，界面跳出一行黄字。
【系统：你的好友奚想事成下线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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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VIP] 第 85 章
裴纵之一开麦, 炸的不只是直播间，地图玩家也懵逼了。
[地图]圆滚滚的番茄：我耳朵聋了？？？怎么听见了大神的声音？
[地图]轻舟万重山：你没聋，我也听到了[惊恐]
[地图]南宫沫儿：哈哈哈哈哈傻眼了吧, 说开挂的人脸疼吗？
[地图]紫色的花瓣：风华狗呢？怎么不叫了！
不远处的红名知道非纵是本人上线后，不敢轻举妄动，只敢远远看着。
“你带其他老板走。”裴纵之收回手：“把我号留这。”
“万一他们偷袭呢？”
裴纵之嗤笑：“只要他们有那个胆。”
程眠便不说什么了, 老板的号和非纵解除跟随, 然后将非纵的客户端缩小到右上角，方便随时查看。
果然，等他成功交了任务, 风华的人也没敢上前。
程眠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还不认识裴纵之的时候, 打世界BOSS时只要非纵在，基本没有毒瘤来捣乱。
这就是全服榜一的威力吗？
程眠感叹完，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吃了午饭，裴纵之有个电话会议，怕吵到程奶奶午睡，去了厨房的阳台。
结束后，存骨的消息跳了出来。
存骨：你又去见小眠了？
裴纵之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亲友耳中。
非纵：嗯。
存骨：还跑人家屋里去了？？
非纵：嗯。
对面靠了一声，头顶的状态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中”，欲言又止的模样。
非纵：有话说？
存骨：我就问问啊。
存骨：你和小眠，到底怎么回事啊？
裴纵之挑眉。
非纵：？
存骨：就是, 我看了一帖子，说的不太好听。
裴纵之皱眉。
非纵：什么帖子？
存骨：分享【吃瓜, 云程风眠和非纵到底什么关系？我怎么觉得这俩人不太纯粹呢？】
裴纵之带着疑惑点进去。
吃瓜群众的威力是强大的, 裴奚前脚下播, 录屏后脚就被人搬到了贴吧上。
主楼直放了其中一截视频，在他开麦时, 还配了字幕。
5L：确实不太纯粹，我只是假嗑，没想到这俩是来真的啊→_→
6L：他们俩真的是情侣关系吗，我一直以为是CP来着[惊恐]
7L：我先来：只是亲友线下聚会，大家不要发散思维。
9L：亲友聚会就可以跑去绯闻对象的家里玩游戏了吗！
10L：我不信，除非开直播让我看看在做什么。
帖子讨论热度不高，几十层楼都是眼熟的ID，讨论都比较正常，裴纵之继续往下翻。
然后看见一个叫做“致命沦陷”的ID留言。
70L：呃，别怪我下头啊，就我觉得奇怪吗？云程风眠每次有点什么动静你们就往贴吧和论坛搬，普通玩家真的不想再看见这俩了，你们嗑CP就不能自己圈地自萌吗？我一个不混贴吧的亲友都这知道他了，我都怀疑是不是买了水军炒作，下一步就该直播带货了。
【终于有人说了，这个云程风眠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但是得罪他的人哪一个有好下场？本服玩家的就不说了，之前贴吧得罪他的那几个，律师函应该已经拆封了吧？】
【非纵的一个舔狗罢了，我玩游戏只会阿巴阿巴，人家玩游戏跟个小明星一样。】
【可不敢说，小心被杀到退游[闭嘴]】
【人家维权也有错了吗？不想看就添加屏蔽词，贴吧你家开的呀？别太离谱。】
【哟，CP粉闻着味儿就来了，说两句还不行了[流汗]】
【啊啊啊非纵竟然是个弯的，还喜欢这种调调！】
【玩玩而已，这种大佬什么人没见过，有人倒贴就用着咯，详情参考隔壁服那个“一男三情人”的大佬瓜，过不了多久就会被甩了，就等着看吧[吃瓜]】
【晕，一个男人天天缠着另个男人，就不能要点脸吗？】
裴纵之目光落在这个页面，过了好久，才面无表情地关掉。
非纵：我俩是真的，帖子是假的。
没想到对面承认得这么快，存骨打了一排点点点。
存骨：那就好，不过兄弟，哥们可要提醒你，这条路不好走啊，家里人这关就不好过。
非纵：他们不介意。
存骨：……你还准备的挺长远，哎，我这颗心事放下了，恭喜啊。
裴纵之换了个姿势。
非纵：谢谢，拿来吧。
存骨：什么东西？
非纵：份子钱。
存骨：？
非纵：不用太客气，随便来颗十级水晶石就行。
存骨：？？？你怎么不抢呢？！
非纵：也不是不行。
存骨：滚[微笑]
关掉和好友的对话框，裴纵之转头敲了联系人里面一个黑色的头像，能让他用私号加的人，都有一定的能耐。
他把帖子链接发过去。
非纵：帮我查一查发帖人和70楼里所有人的游戏ID和区服。
Jkkds：好的，其他信息需要吗？
非纵：不用。
Jkkds：[OK]12h内给您答复。
非纵：等等，各服务器的杀手名单有吗？
Jkkds：有的，需要帮您联系吗？
非纵：嗯。
处理完这些事，裴纵之才回到卧室。
程眠已经换了自己的号，正站在信使旁边领取没卖出去的东西，对他说：“存骨怎么邮寄了一颗水晶石给我，寄错了？”
“收到了？”裴纵之看了眼屏幕：“拿着吧。”
“不太好吧。”程眠看了眼等级：“十级的呢，商会最低价都要三万金，还是还回去吧。”
“没寄错。”裴纵之在他旁边坐下，语气如常：“他随的份子钱。”
“哦。”程眠随口应了一声，往旁边走了两步后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的人：“份子钱？”
“嗯，收着吧。”
“存骨知道了？”程眠哑声：“会不会不太好？”
“怕其他人知道？”裴纵之安慰他：“他不会乱说的。”
程眠赶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玩家和亲友们总闹着他们在一起，但都是开玩笑。
起哄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
“没。”程眠绷着嘴角：“我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裴纵之一眼看穿他：“担心大家带有色眼镜看我？”
程眠没回答，算是默认。
裴纵之看着他，神情十分认真：“你是我男朋友，我们光明正大、合规合法地谈恋爱，没碍着谁。”
见男生面色仍有担忧，他放缓了语气：“我的意思是，他们对我而言，不是重要的人，并不会在意。”
然而听他这么说，程眠的脸色并没有缓和，慢慢开口：“但是，那些人可能因为我骂你。”
裴纵之看他反应，就知道他已经知道那个帖子了。
“看见了？”
“嗯。”程眠平静道：“查任务攻略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
裴纵之又问：“生气吗？”
程眠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
不是因为诋毁自己而生气，而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就侮辱裴纵之的人品。
裴纵之没说话，站起身去了行李箱。
程眠正疑惑，就看见他很快转回来，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WIFI密码是多少？”
程眠报完一串字母和数字，正要问他是不是要开视频会议，就见他打开了《九天传》官方，点击了下载。
程眠：？
“我电脑配置不错，开电影画质没问题。”
程眠不明白他的意思，试探道：“你想玩的话，可以用我的电脑。”
看着下载进度条，裴纵之冷哼一声：“你是我男朋友，不是他们的谈资。”
“网上什么人都有，不用和他们生气。”
“不生气。”
程眠：“……”
你嘴上这么说，表情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家的网络不差，这么一会儿就下载了10%。
裴纵之吸口气，看过来，说：“我们结拜吧。”
九天传中，同性不能绑定情缘系统，为了照顾玩同性别账号的情侣们，官方更新了一个结拜系统。
除了不能穿礼服，和婚礼没什么两样。
程眠心跳从没这么快过，觉得自己不会思考了。
他从来没想过这天，会和谁在游戏里凑成一对。
就算有，大概会是因为某个活动，找个工具号应付下。
裴纵之：“你不愿意也没关系，那些人的ID我已经找人去查了……”
“没有不愿意。”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程眠赶忙压低嗓子：“我愿意的，裴纵之。”
亲友群里，众人正在插诨打科，商量晚上去打个副本。
非纵：[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非纵：晚上8点，我和云程风眠的结拜宴，希望大家来捧个场。
此消息一出，群里安静了一秒。
澜新：？！
长剑出鞘：？？？
白色蒲公英：啊？？？
乘风：等等，你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断网了？？？
众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平时看多了两人的热闹，很快反应过来。
存骨：恭喜恭喜，一定来捧场。
甜筒冰淇淋：妈妈，我磕到真的了[流泪]
冬日暖暖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亲友没有任何问题！
北青寒：@云程风眠 师父，给我留个亲友位置！我今晚上提前十分钟翘课！
奚想事成：哥，给我也留一个！
非纵：？
奚想事成：我晚上没课QAQ
非纵：迟到不管。
奚想事成：我一定准时到！！！
晚上八点，正是玩家在线高峰期。
程眠特意洗完澡吹完头发才登上游戏。
界面上，云程风眠换了身白色时装，程眠没忍住，氪了除点卡外的第一笔金。
裴纵之推门进来，看见他的游戏画面没说什么，只在上线第一时间后换成了同样的外观。
两人挨坐在一起，电脑屏幕呈现出同样的风景。
裴纵之向程眠发送了组队邀请，带着他来到了关帝庙，就在月老祠旁边。
也不知道策划是不是故意的。
亲友们已经在等着了，存骨在帮会发了公告说有活动，让大家都来捧个场。
他人缘不错，一吆喝就来了许多人，程眠差点被各种五光十色的特效闪瞎眼。
[世界]芒啾啾：卧槽，今天月老祠怎么这么多人？有啥活动？
[世界]紫色的花瓣：我做个任务路过，差点把我卡下线[晕]
[世界]三生不下：好多无尘帮会的人，他们帮会有人结婚？
[世界]一天又一天：没听说啊，月老这里没有新人登记。
[世界]稻谷：趁乱打个广告，[风花雪月]帮会收人，福利全开，每周分红，来各种PVE大佬[鲜花]
除了官方活动和打世界BOSS，程眠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竟然有些紧张。
然后拿鼠标的手被握了握，仿佛有某种魔力，让他很快冷静下来。
【系统：非纵邀请你结为八拜之交，是否同意？】
程眠毫不犹豫地点了同意。
【系统：黄天厚土、日月为证：非纵与云程风眠结为八拜之交，纳投名状，结兄弟谊；从此以后深情厚谊白首同归，生死不渝！】
[世界]煌冥：？
[世界]道阳于东：？？？
[世界]一天又一天：卧槽？？！
[世界]三生不下：什么情况？？？
[世界]稻谷：我系统出BUG了？？？
[世界]林知知：这波是舔狗的胜利，烈女终是怕郎缠，恭喜云程风眠成功拿下非纵，走上人生巅峰[嘻嘻]
这句话程眠当然看见，还没来得及查看发言人的信息，头顶多出两行喇叭将消息刷过去。
[喇叭][世界]非纵：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的结拜宴，百桌高级流水席已放。
[喇叭][世界]非纵：关于某些谣言在此澄清，云程风眠从未纠缠过我，是我缠着他不放，望周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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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VIP] 第 86 章
结拜后, 程眠被NPC拉上裴纵之的坐骑，威风凛凛的麒麟兽绕着主城缓慢游行，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两排亲友, 声势浩大，十分排场。
一片喜气洋洋。
如果不看世界频道的话。
裴纵之的喇叭一出，世界再次沸腾。
是瓜的味道。
有好心人分享了帖子链接, 供来不及吃瓜的小伙伴们理清来龙去脉。
[世界]秋天第一杯茶：回来了, 现在那帖子里面全是两人的结拜截图，不知道楼主和致命沦陷现在什么感想。
[世界]眼中的星星：什么感想我不知道，不过酸味溢出屏幕创到我了。
[世界]青纱嫚嫚：想不通, 玩个游戏而已, 有些人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世界]美丽遗憾：有什么奇怪的，得亏两人只能结拜，要是能结婚，喜服喜轿和喜钱……啧啧啧不敢想象。
[世界]画心：看来云程风眠暂时不会被甩了[吃瓜]
[世界]冬日暖暖吗：有些人说话注意点，是投胎时没带脑子，只顾着把嘴带上了[微笑]
程眠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开。
说一点不介意是假的，不过网上什么人都有，况且做了这么多年的代练，心脏的承受能力早就锻炼出来了, 不至于为这点言论难受。
再说，今天这么好的日子, 他也舍不得用来生气。
【系统：非纵在长安城[678, 490]为大家发放了9999个喜乐红包, 点击[红包]即可领取。】
[世界]一天又一天：？？？
[世界]我的嘛呀：我的妈呀！
[世界]淮淮云安：这就是土豪吗[跪下]
喜乐红包，无需去发放人所在地领取, 直接点击系统消息就可以，和普通红包不一样，喜乐红包最低喜钱999金子。
世界频道瞬间被领取红包的吉祥话刷频，之前的言论不见踪影。
程眠傻了，他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其实没那么强。
“你这是……手滑了吗？”
“没手滑。”裴纵之调整了下面向：“开心。”
那你的钱包开心吗？
程眠捂着胸口，想说点什么，转过头看见裴纵之的游戏界面，顿时全忘在脑后。
没别的，这位大神打开了商城的烟花界面，正面无表情把所有限量烟花扫进购物车里。
“别——”
但已经晚了，付款成功的界面跳了出来。
程眠两眼一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下一秒，长安城被五光十色的烟花占领。
限量烟花比普通烟花多个增益BUFF，踩上烟花掉落的花瓣，身上会有一个五分钟的鲜花特效，种类随机。
除了花里胡哨没有任何用处，但玩家们就喜欢这种开盲盒的刺激。
“大神NB”这句话，已经说累了。
长安城是最繁华的主城，玩家们通常喜欢在这里挂机，但今天的人头明显比以往多了好几倍。
[世界]谁喜欢谁委屈：靠，主城进图都排队了，上次这种情况还是官方出大活动的时候[拇指]
[世界]归期：前面的吃快点，懂不懂什么叫做流水席啊？我都排到124名了[生气]
[世界]想太多：你124算什么，我507说话了吗[白眼]
[世界]糖果纸：你们吃完了吗，我能进去打包了吗[难过]
[世界]淮淮云安：地上的烟花纸壳可以留给我吗，想捡去卖点钱[流泪]
程眠的电脑屏幕完全被特效遮住，除了旁边的非纵，根本看不见任何人。
密聊已经爆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恭喜他，根本看不过来。
在遇见非纵之前，程眠一直是游戏里的小透明，哪见过这阵仗。
他嗓子发哑：“裴纵之……”
“不喜欢吗？”裴纵之微皱了下眉头，“下单的歌舞团在明天，这次准备得匆忙，他们没来得及排练……”
歌舞团，游戏玩家自发组织的民间玩法，用各种特效打造美轮美奂的表演，价格同样不菲。
“……喜欢！”程眠打断他，目光无比真诚：“我超级喜欢。”
裴纵之沉默了半秒，说：“只希望你开心。”
“开心的，这是我玩游戏最开心的一天。”程眠松开鼠标，转握住他的手，指尖因为紧张有些发凉。
他抬头，鼓足了勇气，说：“新婚快乐，裴纵之。”
“……”身边的人安静下来，定定看着他。
几秒后忽然弯下腰身，将他吻住了。
程眠心中一跳，手指不受控制地越收越紧。
过了一会儿，双手挂在男人脖子上。
NPC的祝词在吟唱，烟花一朵一朵不停地升上天空，绽放后，绚烂的色彩映在屏幕前两人的脸上。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程眠却没哪次有这么上头过。
从脚趾到毛孔都在颤动。
就在他以为快要溺死在这个吻的时候，裴纵之终于放过了他。
程眠睁着双眼，眼角溢出一点生理性泪水。
裴纵之见状，再次低头，意犹未尽地磨蹭着他的唇。
“新婚快乐。”
……
这场热闹接近零点的时候大家才结束，明天游戏有活动要更新，游戏即将维护。
下了线，程眠怔怔坐在电脑桌前，激动的心情仍未平复。
裴纵之合上笔记本，转头看见他的模样，忍不住伸出食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在想什么？”
“在想，”程眠眨眨眼，“你怎么就吊在了我这棵歪脖子树上。”
要是几个月前，有人冲过来告诉他，全服第一的大神、毒瘤帮会见鬼愁、游戏风云人物非纵会和他绑定情缘……
程眠一定会打110，没开玩笑。
裴纵之轻轻揪了下他脸上的软肉：“根正苗红，哪里歪？”
他没舍得捏太久，松手后被捏的地方有块小红印，又给人揉了揉：“喜欢你。”
“……”一时间，程眠不知道脸上的温度是因为被捏的，还是这句话了。
放在枕头旁边的手机连续震动几声，裴纵之看了眼，站起身：“你先休息，我洗完澡就回来。”
“去吧。”
裴纵之进了卫生间才点开消息。
之前让查的帖子有了眉目，Jkkds发来一个列表，相关楼里玩家的区服ID、帮会、战力和排名尽有尽有，十分详细。
大部分都是散人，纯粹来吃瓜的，只有楼主和致命沦陷来自一个服务器和帮会。
裴纵之心里有了数。
Jkkds：老板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有什么需要吗？
非纵：杀手帮怎么说？
Jkkds：已经联系了，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下单。
裴纵之将一条信息圈红。
非纵：开帮战，打到这两人退帮为止。
裴纵之没有把人杀退服的喜好，惹了他的人大多怕被报复，不用等他做什么就转服了。
以前遇到这种事，他只觉得好笑，现在却有点遗憾没和这两人在一个服务器。
两人一唱一和，不管是为了在贴吧水经验还是博眼球，都不该拉程眠下水。
吃瓜自由，但不代表可以瞎编带节奏。
楼主和致命沦陷所在的帮会是该服第一大帮，一旦退帮，日常福利骤减，全服也知道这俩人被杀手榜盯上，聪明的大帮会自懂得避嫌。
Jkkds：[OK]
处理好这些，裴纵之将手机放进防水抽屉里。
他脱掉外衣，后背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来到淋浴头下，手指一勾开关，热水洒下来。
裴纵之收拾完回来，程眠并没有睡觉，小神木正坐在床上，手上拿着手机，膝盖上放着小本子，一边写一边计算着什么。
“在干什么？”
程眠头也不抬：“算今晚的花销。”
听到这话，裴纵之好奇心上来，上床坐在他旁边。
看清本子上的内容，失笑：“算这么仔细？”
程眠计算着着本子上烟花和流水席的数量，每算一笔，就肉疼一分。
“结拜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出钱……干嘛？”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裴纵之按住了，“咔哒”一声，锁了屏。
“别算了，多陪我一会儿。”
程眠伸手想拿回来：“我快算完了。”
裴纵之灵巧躲开，另只手缠着他的手指，“明天我就回去了。”
话一出口，程眠果然顾不上手头的事了，神情明显一愣：“这么快？”
“嗯。”裴纵之顿了下，随口道：“这次我是请假来的。”
“那让同事们等着确实不大好。”程眠喃喃了两句，问：“几点的票？”
对上他期待的眼神，裴纵之话音一转：“晚上七点。”
程眠算了下路程和时间：“那我们还能一起吃个晚饭。”
“嗯。”
程眠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计划：“西门那边有家安城特色排骨汤锅，分量足味道好价格也不贵，百年老店了，别的地方吃不到这么正宗的，还要早些去，晚了要排队可就吃不上了……”
说到一半，他声音低了下来，神情满是落寞。
下次见面，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裴纵之看出他的心思，捏着他的拇指：“敬城和安城离的不远，什么时候见面都可以。”
程眠很担忧：“如果耽搁的时间长了，你们老板找不到你，会不会生气？”
裴纵之笑了：“他生气做什么？我休假的时候来，他管不着我。”
程眠仍不放心：“可我听说很多大公司的管理层，休假也要处理工作的。”
接着发出灵魂一击：“那你休假的时候，能不回你们老板信息吗？”
裴纵之略一沉吟：“可以不回同事的。”
就是说，老板的必须回。
程眠理解地点点头：“你们老板人品很好，就是休假有点不太人道，公司那么多人，你少几天上班又不会倒闭。”
接着感叹似地摇摇头：“抠门。”
裴纵之：“……”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烂尾，会继续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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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VIP] 第 87 章
翌日, 程眠比闹钟更早醒来，担心裴纵之睡的不踏实，他特意将时间往后推迟了半个小时。
外面天光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床的另一边没有了人影。
程眠起了床，直接穿鞋去了客厅。
客厅到厨房一眼看到头, 裴纵之果然在里面。
电视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程奶奶戴着老花镜，见孙子起来，“小裴说你昨晚忙到很晚, 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够了。”程眠径直走向厨房：“我去帮忙。”
裴纵之刚把煎蛋裴铺在面条上, 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他按住：“洗了吗？”
程眠挪到水盆前，把手放在水龙头下慢慢洗干净，然后张开十指：“洗了。”
裴纵之捏住他的一根手指，竟然还真的检查了下：“吃饭吧。”
饭桌上，得知裴纵之今天就要走，裴奶奶有些舍不得。
她很喜欢这个小伙子，长得好看又懂礼貌，晚上看电视还陪她讨论剧情，在现在年轻人中很难得。
但知道人家工作忙, 哪能强把人留下来。
吃完早饭，两人并肩往屋内走, 程奶奶看见, 忍不住道：“整天闷在屋子里对身体不好, 小裴好不容易来一趟，陪人家到处走走。”
“下次吧。”裴纵之温和微笑：“今天还有工作, 下次我一定多呆几天，多陪陪您和小眠。”
非常自在的模样，没有半分客人的拘谨。
程奶奶笑了：“行，到时候让你吃到现成的牛肉酱。”
回到卧室，程眠拿出纸笔准备复习，裴纵之打开笔记本，准备早上的工作视频会议。
程眠看他点开会议软件：“要不我去客厅吧，在这会打扰到你。”
“不会，奶奶在客厅看电视，你去了怎么复习？”裴纵之说：“我声音尽量小点，不吵你。”
程眠想了想，两人相处时间就这么一会儿了，也不愿浪费，于是道：“我戴耳机，你不会吵到我。”
“嗯。”
摄像头开启的时候，对面的员工们看见老板身后的背景，讶异了一瞬。
都是跟随裴纵之出差多次的老人了，从没见过老板在酒店之外开会，老板的背景一看就是私人住宅。
而且。
众人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看着老板身上那件黑色短袖和胸前的卡通图案，集体沉默了。
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还能看见自家老板这一面。
裴纵之余光瞅见程眠已经戴好了耳机，点下头：“开始吧。”
不大的书桌上，两人挨坐在一起，各自处理事情。
程眠害怕不小心入镜，还特意往左边去了点。
耳机里放着舒缓助学的音乐，他认真刷题，换歌期间能听到旁边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
他有些好奇，转过头看一眼。
男人戴着白色的蓝牙耳机，一手拿着圆珠笔，姿态休闲随意。
不像打工的，更像自己当老板。
程眠没敢看太久，怕分散他的注意力，被领导批评就不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一个小时后，忽然想去趟卫生间。
房间格局的原因，床和桌子的间隙不大，放个椅子就没什么空间了，一个人的时候没什么不方便，两个人就略显局促。
而且裴纵之还坐在出口的位置，如果想出门，就得从他身后路过，那样势必会入镜。
程眠有些为难。
算了，忍一会儿吧。
裴纵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文件，余光瞥到旁边，微微挑眉。
短短几秒，小神木不停换了几个坐姿，不太舒服的模样。
等员工讲完正在说的话，他开口“抱歉，稍等下。”
然后闭了麦，戳了戳旁边。
程眠疑惑地看向他。
“去吧。”
程眠瞪大眼睛，满脸写着：你怎么知道？
裴纵之没解释，只是将椅子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过路的空间，再次道：“去吧。”
程眠一脸纠结：“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你领导说你……”
裴纵之莞尔：“我就是领导，没人说。”
程眠：“……”
于是，视频会议室里，一群人就看见老板的镜头中，出现了一个纤瘦的男生。
个子不高，身上穿着同样黑色短袖的男生，背对着摄像头，从老板背后快速挤出去。
众人：！！！
他们看见了什么？？？
老板在工作的时候，镜头里竟然出现了不相干的外人！
一群人宛被五雷轰顶，呆滞在原地。
终于，刚才给裴纵之对话的负责人扯出一个笑：“裴总，刚才是你弟弟啊？”
裴纵之重新开麦：“不是，继续。”
那人便不敢再多问了。
想起那天老板急匆匆离开的模样，众人心中猜测不断，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
程眠解决完，没着急回去，而是坐在客厅陪了会儿程奶奶，直到裴纵之结束会议。
回去后，看见电脑上的默认壁纸，他才松口气。
裴纵之被他逗笑：“这是我同事，又不是你同事，怎么比我还害怕？”
“这不是怕影响不好么。”程眠说完，又问：“刚才……他们没说什么吧？”
“说了。”
程眠一愣，放下的心重新提起来：“说什么？”
裴纵之一本正经：“说我男朋友真帅。”
程眠：“……”
看他无语的表情，裴纵之抚平他的眉间：“眠眠，我们在谈恋爱，光明正大，合规合法，无论是对同事、家人、亲戚，我都没想过把你藏着掖着。”
他认真看着眼前的人：“所以你不用担心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程眠：“……”
他心头满涨的不可思议。
过了好半天，哦了一声。
裴纵之乐了：“就没有其他想说的？”
程眠挪开眼睛，耳朵发红：“那你，继续表现。”-
相处的时光转眼逝去，下午，程眠帮裴纵之收拾行李。
待会儿他们准备去汤锅店，吃完饭后直接去车站。
其实没多少东西收拾，裴纵之带来的东西全是工作相关，生活用品全是这边添置，没打算带走。
程眠用袋子把傻傻的玩具装好。
“只装了几个，这个封口袋提着挺方便的。”
裴纵之拨开口袋缝看了眼：“好。”
程眠给他拴在行李箱拉杆上，“走吧。”
两人出门和程奶奶道别。
今天太阳尤其大，老人家嫌热不敢出门，让孙子给她打包带回来，还给裴纵之道歉：“这人老了，就是没用。”
裴纵之笑：“哪里的话，等天气凉快了，我带您去敬城玩，我的母亲也很喜欢看电视剧，你们一定有话说。”
程奶奶笑了笑：“那我等着。”
他们去的早，店里人不多，落座就上菜。
中途，裴纵之接了个电话，裴母打来的，他当着程眠的面按下接听键。
“早上你电话打不通，打给江助说你去了敬城，怎么又跑去那了？”
“在朋友家。”
“敬城你哪来的朋……”裴母眼睛一亮：“难道是？”
裴纵之没瞒她：“嗯。”
裴母眨了眨眼：“男生女生？”
“男生。”
“多大了？家里是做什么的？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那语气，恨不得立马从国外飞过来亲眼见见。
裴纵之失笑，打断她：“不着急，等有机会，带他来见您。”
“行，我等着。”裴母转而提起另件事：“今年生日怎么打算？还是不办？”
“嗯。”
裴母有些失望：“你都多少年没过生日了，别人不是宴会就是派对，你连块蛋糕都吃不上。”
裴纵之四两拨千斤：“那天是您的受难日，该让我爸犒劳您。”
一句话，成功把裴母哄住。
挂了电话，程眠顺口问道：“阿姨？”
“嗯。”
“问你回家的事吗？”
裴纵之语气如常：“问你的事。”
程眠猛地抬头，刚挑起的排骨掉在了桌子上。
裴纵之重新给他挑了块放进碗里，说：“她很关心你。”
程眠没想到裴纵之这么快就和家里人坦白了，而且看样子，并不排斥他。
他低头拨了拨碗里的食材，消化了很久。
最后慢吞吞开口：“谢谢阿姨，有机会，我去拜访她。”
裴纵之笑道：“她会很开心。”
吃完饭，两人站在店内等网约车。
程眠原本想将人送到车站，但裴纵之坚决不让。
“游戏新活动我帮你做？”
“不用，我自己有空做。”
“好久没见傻傻了，等你回了敬城，给我看看照片。”
“好。”
程眠还有好多话要说，但车子已经到了。
再不舍得，也要说再见了。
“回去吧，奶奶还等着呢。”
程眠提着手里的包装盒，点点头：“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发消息。”
裴纵之应了下来，人没动。
很想再做点什么，但这条街都是程眠的街坊邻居，实在不便。
最后他快速拥抱了下面前的人：“我走了。”
程眠心里酸溜溜的，顺手环住男人的腰。
过了两秒，轻声说：“我也没想把你藏着，裴纵之。”
接下来两天，日子照常过。
只是裴纵之很忙，下班后通常都快半夜了，视频都没开两次。
裴奚终于结束了他的课程设计，可以正常享受暑假生活了。
“哪个大学生暑假还上课啊！啊？！啊！！！”YY里，裴奚哀嚎控诉学校惨无人道的行为，“整整一个月，大学生没有人权吗！”
程眠安静听着，并不插话，默默把YY音量调小。
年轻人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裴奚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后迅速转换成网瘾少年：“小眠，你活动日常做了吗？我前置任务都没做，不想做了，让我蹭蹭你的。”
这次活动叫做花妖报恩，帮助花妖攒起报恩的材料后，会有一笔丰富的奖励，还送一套免费时装，NPC同款，以后绝版，程眠手头几个老板全下了单。
“来，你等我换号。”
“行，我哥呢，还在你那吗？他不来？”
“不来，他回江城了。”
裴奚这两天都泡在学校的实验室，根本不知道这事，啊了一声：“这么快就走了？我还以为他会和你过完生日才回来呢。”
程眠一愣：“生日？谁的？”
“你不知道？”裴奚比他还惊讶：“我哥的呀。”
程眠还真不知道。
虽然裴纵之的账密很像生日组合，但他从来没问过。
毕竟自己的账密也是日期，可和生日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裴纵之这么谨慎，不像是会用生日做密码的人。
程眠有些迷茫：“我不知道，那……他的生日不该是七月吗？现在八月了。”
裴奚解释：“我们家都过农历，不按身份证上的来，所以晚一段时间，喏，就下周一。”
程眠正好点开日历，下周一和今天，只隔两个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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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VIP] 第 88 章
江城。
裴纵之下了班, 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
裴氏要在这边修个大型商场，免不了和当地的负责人推杯换盏，经过几波你来我往, 终于尘埃落定。
回到酒店，他打开手机，看了眼置顶联系人。
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还没有回他。
裴纵之想也不想, 回到房间后打开电脑，登陆游戏。
果然，特殊分组里, 小神木的头像亮着。
结拜上线会有提示, 裴纵之打开密聊，还没来得敲字，对方的消息率先发过来。
[密聊]云程风眠：？？？
[密聊]非纵：？
[密聊]云程风眠：还没睡觉？
[密聊]非纵：嗯，刚跟客户吃完饭。
裴纵之看了眼对方的所在地，在活动副本里面。
[密聊]非纵：还在刷材料？
[密聊]云程风眠：给老板刷。
[密聊]非纵：上午不是刷够了？
[密聊]云程风眠：又接了几个单子。
因为是免费时装，很多人给小号也安排上，程眠之前在贴吧交易帖里留了联系方式，一个上午就加了二十来个，今天都没有复习，整个下午全泡在副本里了。
不过他没敢给男人说。
裴纵之毫不犹豫点了人进组, 一看，竟然拖了三个老板。
《九天传》电脑一般只能三开, 四开或五开需要下个付费软件进行设置, 小神木嫌麻烦一直没搞, 没想到今天却用上了。
这么拼？
缺钱了？
裴纵之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头。
[队伍]非纵：还有多少号没刷？
[队伍]云程风眠：一点点。
[队伍]非纵：一点点是多少？
过了好半天，队伍才出现新消息。
[队伍]云程风眠：：也就, 十来个吧……
裴纵之气笑了。
[队伍]非纵：这就是你说的接了几个？今晚准备通宵？
[队伍]云程风眠：都是短单，不托管的。
[队伍]非纵：嗯，所以还是准备通宵。
[队伍]云程风眠：[委屈]
一看这个表情，裴纵之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
[队伍]非纵：剩下的账号发我。
程眠麻溜地把账号发过去。
裴纵之上了号，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要用自己的号带了。
这些单子全是小号，装备和战斗力一点没有，甚至还有两个没满级的，进副本就是死，更别说快速解决战斗。
[密聊]非纵：你准备刷到猴年马月去？
[密聊]云程风眠：不是还有你的号吗……
[密聊]非纵：？
[密聊]云程风眠：下次我一定量力而行！
对面认错态度十分诚恳，裴纵之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密聊]非纵：怎么突然接这么多单子？
[密聊]非纵：奶奶生病了？
[密聊]云程风眠：不是不是，奶奶很好，是我自己有点用。
[密聊]云程风眠：你别问了TAT
就算看不见，也能想象到小神木纠结的表情。
还有小秘密了。
裴纵之不再逗他，留下一句等我，打开地图，火速飞过去-
出完差，裴纵之刚踏上敬城，就被裴老爷子叫了过去。
到了老宅已经是晚上，宅内灯火通明，除了裴家几个血亲，后奶奶和那边的几个后辈也在。
宴会厅内，裴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拄着拐杖朝他招手。
“生日怎么不给自己放个假？”
裴纵之在他旁边唯一的空位坐下，道：“生日每年都有，不差这一回。”
然后就被爷爷瞪了一眼：“每年都这么说，敷衍人也不是这样。”
裴纵之笑道：“真的，骗您做什么。”
“裴总一向有自己的主意，爸你就别操心了。”不远处，一道粗哑的男音突兀地插进来。
裴纵之座位对面，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道：“反正裴总回来了，这顿生日宴咱们陪他吃高兴就成。”
说完，还朝裴纵之点头：“是不是，裴总？”
裴纵之为裴老爷子斟了杯茶，说：“江城那边的地已经签了，等政府文件下来，明年就可以动工。”
裴老爷子摆摆手：“工作上的事情，你决定就好，我管不着。”
中年男人没得到回应，讪讪地闭了嘴。
裴老爷子前两天感冒了一场，精神不太好，吃了小碗饭后就由后奶奶扶着上楼休息了。
他一走，宴会厅的氛围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裴父裴母不在国内，裴家两个叔伯倒是在。
虽然不成器，但到底都是裴家血脉，长辈敬的生日酒不得不喝。
酒过三巡，众人几脸上多出几分微醺。
在酒精的怂恿下，之前和裴纵之搭话的中年男人大着舌头：“听说裴总在开会的时候，旁边有个小男孩陪着的，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
裴纵之眼睛危险半眯着：“消息还挺灵通。”
“哈哈哈，哪里的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中年男人缩在椅子里，啤酒肚高高隆起，他语气轻蔑：“想不到裴总原来好这口，早说啊，磊儿新投资了家娱乐公司，刚签约一批漂亮的小男孩，裴总喜欢哪种类型的，我牵过来给你挑挑？”
裴纵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冷冷道：“令郎倒是很像你。”
“什么意思？”
“躺久了，不知道人字怎么写。”
“你！”
“好了好了，裴总开个玩笑，老宋你何必在意。”有人出来打圆场，按住中年男人肩膀，给他递眼神，“裴总日理万机，哪有空去搞情情爱爱，肯定只是普通朋友。”
中年男人哼了一声，转过身子背对着餐桌。
等两人不再争吵，打圆场的男人才轻咳一声，慢慢开口：“裴总啊，江城那边的商场开工后肯定缺人手吧，监工和负责人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男人并不放弃：“这样吧，我们也知道你辛苦，那么大的公司一个人扛着多累，江城那边的事不如由几个弟弟来负责，给你减轻些负担，你也好将精力多放在敬城这边。”
中年男人转过来，道：“我家磊儿也喊老爷子一声爷爷，商场分红至少给到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头：“少一分都不行。”
打圆场的男人接着道：“当然，少点也行，年轻人嘛，要多磨练，等本事上来了，再多给点也可以。”
两人一唱一和，就已经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
饭桌上其他人并不开口，但也没人反对，显然是商量好的。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两道聒噪的声音。
从商场修建，到分红和运营，唾沫横飞。
两人说到口干舌燥，见裴纵之还是一声不吭，耐心尽失。
“我说裴总，磊儿他们虽然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但到底是弟弟，不能你发财让他们啃馒头吧？”
“说够了？”
男人的声音仿佛有某种魔力，穿过层层嘈杂传进众人的耳朵，偌大的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
裴纵之眼神不轻不重扫向对面：“看来几位叔叔年纪确实大了，脑子已然不太清醒，既然如此，不如在家里颐养天年，江城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好。”
“裴纵之！”中年男人拍桌而起：“你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的脑子确实不好，这么简单的话都理解不了。”裴纵之慢悠悠起身，将搭在椅背的外套搁在手腕上，耐心解释：“人老了，还是多注意身体，明天我会安排人事处理你的离职事宜。”
“至于宋磊。”他语气轻飘：“他在职期间中饱私囊，加上上次盗窃我司员工成果，这两笔账我一定好好算，有空多操心你儿子在牢里的生活吧。”
“你敢！”男人没想到裴纵之竟然来真的，气得面色发红，睚眦欲裂：“我好歹是你叔叔——”
裴纵之回身看他，居高临下的眼神：“看样子是平时太纵着你们，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叔叔？”他勾起一抹讥笑：“你算个什么东西？”
宴会不欢而散。
裴纵之头也不回地踏出了裴家老宅。
老爷子不在场，没人敢拦着这位裴家当家人。
司机看见他这么出来，惊讶了一瞬，但很快起身，给他打开车门。
“裴总，回家还是？”
“去安城。”
司机一愣：“现在？”
夜风吹在脸上，将酒精吹散了大半，裴纵之清醒过来。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坐进车子，哑声：“回家吧。”
车窗外的倒影不断后退，城市下的灯光五彩斑斓。
裴纵之靠着椅背，闭上双眼。
在裴老夫人逝世后，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肉眼可见的变差，对公司的事情逐渐有心无力，几个子女中成器的只有裴纵之的父亲，但他志不在此。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这位年轻的继承人，一张白纸，稚嫩得让人随意揉捏。
但很快，裴纵之用自己的能力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耳光。
老爷子安心退位，认识了这位后奶奶，老人家心情好了不少，所以两人再婚没人反对。
结果没想到后奶奶带来的后辈却不是省心的，仗着裴家叔辈没个能主事的，许多事情都想插一脚。
只可惜算盘打的响，没算到裴家这边有个裴纵之。
这块骨头，他们咬不动，反而满嘴流血，浑身是伤。
看在爷爷的面子上，这些后来的亲戚裴纵之都给了闲职养着，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
裴家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公司到家里。
他的肩膀上，压着一斤又一斤的重担。
手机震动了几声，裴纵之拿出来一看，是裴奚。
奚想事成：哥，我同学来找我玩，今晚就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奚想事成：礼物放你卧室了，祝你生日快乐，新的一岁也要开开心心哦[蛋糕]
裴纵之呼出口气，什么话都没有说，给裴奚发了一个大红包。
而后退出去，裴父裴母也发来了祝福。
裴纵之没回，点开置顶联系人。
犹豫了几秒，还是播出了视频电话，铃声在车内不断回响，直到自动挂断。
裴纵之眉头皱得更深。
在忙吗？
到了小区门口，裴纵之就让停了。
下了车，司机有些不放心他：“裴总，我送您上去吧？”
裴纵之关上车门：“不用，你下班吧。”
进了小区，上了楼，裴纵之解了开指纹锁，开门进去后发现客厅灯亮着。
他拿出手机，点开弟弟的微信头像。
非纵：出门记得关灯，下不为例。
打完这行字，才弯腰打开鞋柜。
余光中，看见了一双白色运动鞋。
有些旧了，鞋带有些发黄，但洗的很干净，左脚后跟磨损的厉害，和右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裴纵之指尖顿住。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一深一浅。
他难以置信地站直身体，慢慢转头，往左手边看去。
炽白的灯光下，程眠如一根树苗，纤细而又挺拔的站在那里。
裴纵之怔在原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喝多了，出现了幻觉。
他喉结滚动了几圈，好不容易出声：“你怎么在这？”
程眠眨眨眼，说：“我来还你的西装和领带。”
一边的墙角，果然放着一个黑色行李箱。
之前在程眠的卧室看见过，现在又出现在自己的家里。
裴纵之低头笑了下，紧绷的肩膀垂下，鞋子也来不及换，几步跨上前。
下一秒，程眠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夏天两人都穿得不多，甚至能感觉到对面人的胸肌轮廓。
裴纵之抱得很紧，程眠差点喘不过气。
他推了推男人，没推动，索性随他了。
裴纵之抱够了，不舍地将人放开，“专程来还衣服，没有其他事了？”
程眠知道瞒不住他，打开行李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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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VIP] 第 89 章
长方形的礼物盒, 包装的严严实实。
裴纵之小心翼翼拆开包装纸，当看见盒子上的LOGO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解开金属扣, 红底白条的领带映入眼帘。
这个牌子的领带不便宜，最平民的价格也快上四位数了，程眠给他买的这款是春季新品, 虽然价格有所降低, 但并不亲民。
裴纵之眼睫颤动，问：“你这两天就忙着给我买这个？”
“对，喜欢吗？”
裴纵之细细摸着上面的条纹：“喜欢。”
觉得这样说不够, 又加重语气：“很喜欢。”
程眠松口气, 觉得这段时间的辛苦值了：“那就好。”
裴纵之盖上盒子，牵着他的往里走：“到多久了，吃晚饭了吗？”
“没多久，刚换完鞋子你就回来了。”程眠说：“我不饿。”
动车上有晚餐，但太贵了，程眠原本想等到了地儿随便吃碗面，结果敬城的火车站附近全是酒店和旅馆，根本找不到小吃店。
裴纵之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外套：“先去吃饭。”
程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知道男人肯定才结束一轮应酬, “不用，真不饿。”
咕——
话还没落音, 肚子就不争气地响了一声。
程眠：“……”
他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纵之忍着笑, 点头：“你不饿, 是我饿了，去吃饭吧。”
家里冰箱里的剩菜都会被阿姨收拾带走, 冰箱里空荡荡，两人只能出门。
裴纵之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想吃什么？中餐？西餐？日料？”
程眠看见他的手机界面，忙道：“不用那么麻烦，就在周围随便吃点吧。”
裴纵之还想说点什么，程眠继续道：“机会还有很多，不着急这一会儿。”
最后两人去了不远处一家特色面食店。
装修很精致，连服务生都穿着统一制服，十分正规的模样，和程眠家周边完全不同。
坐下后，程眠看了眼价格，暗暗咂舌。
虽然知道裴纵之住的小区价格不菲，但没想到周围的店铺消费也这么高。
他在犹豫要不要换家店。
“他们家松茸肉丝面不错，”裴纵之给他推荐，“份量很大，点一份我们两个吃够了。”
程眠看着价格，一阵肉痛，但裴纵之想吃，偶尔奢侈一次也没什么。
下了单，等待期间，程眠托着下巴看他：“你不奇怪吗，我怎么找到这的？”
裴纵之心里有数，但还是配合地问道：“怎么来的？”
“我问的小奚，他来火车站接的我。”程眠怕他迁怒，说：“你别怪他，是我自己非要来的。”
“我怪他做什么。”裴纵之说：“下次给我打电话，我来接。”
程眠这次是想给他惊喜，不然哪有这么大胆，于是点点头：“好。”
用餐期间两人都很安静。
程眠是真饿了，裴纵之在老宅也没吃什么东西。
吃完饭，程眠去结账，却被裴纵之抢先。
“我有会员卡。”他掏出一张黑色卡片递给服务员：“四舍五入，没花钱。”
程眠：“……”
是他乡下人没见识了。
没想到连面馆都要办会员。
在空调房待久了，刚一出门，程眠就被热浪熏得一个激灵。
时间已经不早，行人都没几个，两人肩并肩，在银杏大道上慢慢走着。
挨得太近，手背不小心碰到，但谁也没拉开距离。
下一秒，程眠被抓住了。
温热的大手强硬地塞进他的指缝里，程眠顿了下，给予回应。
他们十指相扣。
程眠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低头看路上的地砖，两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
街上的店铺陆续打烊，路过一家甜品店时他随意瞅了眼，然后停住脚步。
“你等我一下。”
“嗯？”裴纵之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喝水吗？”
程眠没回答，直接推门进去。
透过玻璃窗，裴纵之看见他在跟店员说话，可惜有陈列窗挡着，看不太真切。
没多久，程眠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迷你蛋糕盒和袋子。
裴纵之微微挑眉。
“这次来得匆忙，没有给你订蛋糕。”程眠将手里的盒子提起来给他看，咧唇一笑：“将就下？”
裴纵之跟着笑：“行。”
蛋糕店因为快关门了，店员很大方地送了很多蜡烛，还有一朵新鲜的玫瑰花。
两人找了张休憩椅坐下，蛋糕上敷了一层芋泥，点缀着几颗芒果丁。
程眠插一根蜡烛，点燃后，把蛋糕帽子给裴纵之戴上。
自成年后裴纵之就被戴过这个东西了，于现在的他而言十分陌生，他低着头不敢乱动。
“先唱歌？”
“嗯。”
程眠打着拍子哼起来。
裴纵之被他感染，轻拍着手，附和他。
“许愿吧！”
裴纵之依言闭上眼，双手合十。
蜡烛吹灭后，就该分蛋糕了。
只是两人刚才吃得太饱，实在吃不了更多，于是只浅尝了一点。
程眠笑：“明年给你补个大的，叫上小奚一起，我们热闹下。”
裴纵之捏着那支玫瑰，嗯了一声，垂眼仔细把没吃完的蛋糕重新包装起来。
他脸上表情不多，但整个人却是柔和的。
程眠一抬头，要说的话全卡在喉咙里。
察觉到他的视线，裴纵之疑惑看过来。
“嗯？”轻轻一声，程眠没有任何抵抗力。
他情不自禁，身子往前倾。
接着下巴被捏住了，裴纵之主动凑了过来。
背后商店的招牌闪烁霓虹灯光，绿意盎然的银杏树下，他们静静接吻。
有路人经过，似乎讶异地往他们这边看了两眼。
程眠没去仔细注意，所有的感觉都往一处涌。
分开后，他脸红的不像话。
不过浅尝辄止，却感觉过了好长。
裴纵之提起小蛋糕，道：“回家吧。”
程眠哑声道：“好。”
小区离这不远，没两分钟就到了家。
进了屋，程眠那股劲儿还没过去，现在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干出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事。
或许是因为在公共场合，两人都十分克制，除了唇碰唇，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裴纵之将蛋糕放进冰箱，转身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发呆。
他走过去，捏捏他的耳朵。
最近特别喜欢这个动作，小神木身上没几两肉，但耳垂肉感很足，手感特别好。
程眠回神，对上他笑意盈盈的眼。
“傻了？”
“没有。”程眠说：“我去收拾行李。”
“等下。”裴纵之伸出拇指，按住他的嘴角，轻轻一划，擦掉不小心留下的蛋糕屑。
程眠只觉得那一块温度比其他地方都要高。
“好了，去吧。”
裴纵之等了一会儿，却见面前人没动，只是抬头看着他。
屋内的灯光是暖黄色，衬的人特别温柔。
裴纵之没忍住，再次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在家里两人便少了顾忌，热烈大胆了许多。
程眠从来不知道，原来谈恋爱是这么让人上头的事情。
还是有些没习惯，每次亲昵都会紧张。
他尝到了银杏树下没尝到的滋味。
比如酒精。
比如蛋糕的甜味。
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专属裴纵之的独特味道。
程眠环抱住面前人的腰身，常年运动，使裴纵之有一副健康的体魄，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劲瘦的腰身。
他差点无法呼吸了。
空气涌进鼻腔时，裴纵之额头同他相抵，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深吸一口气：“我去洗澡。”
听到浴室门关上的声音，程眠脑子才算清醒一点。
程眠拍拍发热的脸庞，坐在沙发上，微微蜷着身子。
傻傻缩在角落睡觉，他摸了两把，小家伙被吵到，半睁眼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程眠看了一会儿，半晌，忍不住拿出手机，点开某个外卖软件。
裴纵之带着一身热意出来，套着深灰色真丝浴袍，腰带松垮地系在腰间，好身材若隐若现。
“去吧，洗头的是那个灰色的瓶子，洗澡的是白色。”
程眠没敢看他，胡乱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带着从箱子里拿出来的睡衣埋头进去。
裴纵之家的浴室比他家大很多，排风扇声音小到接近静音，要不是看到亮着的指示灯，程眠差点以为没开。
浴室刚刚被用过，空气里萦绕着一股别样的味道，初识闻是淡淡的中药味，但过了会儿又有种草木的凛香，和裴纵之身上的一模一样。
他有点后悔晚进来了，在这样的氛围下，心绪怎么都不会平静。
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却不见裴纵之的人。
隐约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片刻，男人从玄关回来，手里提着了个跑腿专用的包装袋。
“你的？买了什么？”
程眠心头猛地一跳，几步快走过去，将袋子从他手里抢回来，语气紧张：“没什么，日常用品忘带了。”
看着空荡荡的指尖，裴纵之心中好奇，但面上不显，理解地点点头：“这样。”
怕他继续追问，程眠赶忙转移话题：“我睡哪个房间？”
裴纵之语气如常：“我卧室。”
程眠握着袋子的手一紧，轻轻哦了一声。
看他湿漉漉的头发，裴纵之从柜子找出一张干毛巾，帮他吸收水分：“怎么不擦一擦再出来？”
“搞忘了。”
裴纵之失笑：“这也能忘记？你是金鱼吗？”
程眠是真忘记了，他脑子里装着事，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跑腿的袋子就捏在自己手上，随便怎么都能看得见，存在感特别强。
程眠抿唇：“裴纵之，我想喝水。”
“嗯。”裴纵之将毛巾递给他，起身去了外面。
人刚出门，程眠赶忙打开袋子，把东西拿出来。
他在屋子内望了一圈儿，寻思把东西藏哪合适，背后冷不丁响起醇厚的男声——
“超薄，透气。”修长的手指从他手中拿过方形的小盒子，盯着上面的小字继续念道：“持久，润滑……”
轰——
程眠的大脑炸了。
他猛地回过头，鼻尖差点撞上男人的下巴，他磕磕绊绊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裴纵之垂眸看他，忍笑忍得辛苦：“我不能进来？”
而后指尖拨开袋子，里面还放着几样，盒子五颜六色，特别好看，他意外挑眉：“这么多？”
程眠语无伦次地否认：“不是，不是，我就随便买买……”
他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不知道选什么才合适，于是各种款式都选了样。
“随便？”
“就是看见了，所以买买看，以防万一……”
越说越心虚，干脆闭了嘴。
“我知道了。”裴纵之把水杯递过去，一本正经道：“还渴吗？”
“……”
程眠接过来，硬着头皮小声道：“渴。”
喝完水，他坐在床边上，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裴纵之不忍心逗下去了，再逗，今晚怕是得去客厅跟傻傻抢位置了。
“是我想的不周到。”他坐在人旁边，接过程眠手中的毛巾，继续为他擦拭：“这些应该由我准备，不该让你来。”
程眠仍有些难为情，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笑我。”
“笑话你做什么，你又没错。”裴纵之从来没想过，那些他嫌弃的甜言蜜语会从自己嘴巴里如此自然地吐出来：“就算有，也是我的问题。”
程眠被他逗乐，最后那丝不自在也散去。
发梢已经不滴水了，裴纵之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坐好。”
“等它自己干就好。”
“小心感冒。”
吹风机嗡嗡声在室内作响，程眠坐的板正，能感觉到男人的手指从每一根发丝流过。
很舒服。
裴纵之拨开他耳旁的碎发：“耳朵怎么这么红？烫到了？”
“没有。”程眠眨眨眼：“可能是热到了。”
身后的人没说什么，只拿过遥控板，把空调温度调的更低了些。
裴纵之吹头发的姿势很熟练，很快把头发给他吹干，然后慢条斯理缠好吹风机的线。
程眠只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看，再普通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就是好看。
裴纵之将吹风机放进抽屉后，转过来就对上他的眼神。
他探过身子，简单地和男朋友碰了碰鼻尖。
太可爱了。
原本一触即分，然而才撤开半厘，就被重新拽回去了。
程眠原本想抓他的浴袍，由于紧张抓错了位置，扯到了浴袍边缘，指尖直接按在了结实的肌肉上。
裴纵之眼神暗下来，并不反抗，任由他动作。
程眠感觉到他的顺从，反而更加慌乱，顺着本能凑过去。
嘴唇有点发麻，不知道谁先咬的谁。
混乱之间，碰到了什么地方，两人均是一僵。
裴纵之怕拉开距离，神情隐忍克制。
他嗓音发哑，但怕吓到他，仍努力让语气正常：“你先睡，我去趟洗手间。”
结果刚起身就被拉住了。
程眠的状况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整个人红的要命，鼓足了全身的勇气：“我帮你。”
裴纵之喉结滚动，默了好几秒才轻声道：“不用。”
现在的情况他还能忍住，程眠真要帮他，可不敢保证自己坐怀不乱。
“为什么？”程眠眼里满是疑惑，而后想到了什么，小心道：“你是觉得，我不可以吗？”
越往后，声音越小。
裴纵之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看着。
程眠以为他不愿意，讪讪躺回自己的位置，用被子盖住头。
没见经验的男生，主动提起这种事被拒绝，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空气中，响起一声叹息。
他连人带着被子被拥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我怕吓到你，而且会很累。”
程眠这才说：“没关系，我不怕累。”
裴纵之：“……”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行善积德的事，才得到了这么可爱的男朋友啊。
裴纵之忍不住笑，用鼻尖拱了拱程眠的脸颊：“这种事，不该让你累，该让你舒服。”
“那，一起吗？”程眠看着他，青涩又大胆：“那些东西，反正买都买了……”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我也是第一次没经验。”裴纵之说完，有些恶劣地咬了一下怀里的人：“难受了，就给我说。”
……
程眠在贴吧里看过无数他和裴纵之的CP贴，还有各种衍生版本，觉得自己也算有过见识的人了，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心里自然有准备的。
他觉得他行。
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觉得他行个屁。
小方片被塞进他手里，混沌的脑子中插进一道声音，低哑带着蛊惑：“帮我拆。”
……
……
空气平息后，程眠宛如一条死鱼。
不是难受的。
是累的。
他只知道裴纵之体力好，没想到那么好。
缠了一会儿又一会儿，难以招架。
而且他觉得，裴纵之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根本没尽兴。
浴室门打开，裴纵之重新洗完澡出来，通体舒畅。
他打了一盆干净的温水，用软毛巾帮程眠收拾，神情认真，擦拭的时候小心翼翼，怕弄痛他。
虽然该做的都做了，程眠还是很羞耻，全程闭着眼不敢睁开。
裴纵之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右腿，刚才有点没控制住。
“痛不痛？”
程眠闭着眼摇头，又怕裴纵之没看，又出声：“不痛。”
裴纵之松懈了肩膀，嗯了一声。
收拾完，两人躺在床上，腿贴着腿，屋内空调开的很足，倒不觉得热。
盖着被子抱在一块儿，像一窝发困的猫。
但裴纵之不是猫，更像是刚刚吃饱的狮子，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他捏着程眠的手指玩，问：“奶奶手好些了吗？”
“好多了，别长期泡水就行。”
“那就好。”裴纵之和他商量：“难得来一趟就多呆两天，敬城好玩的地方有很多，我带你去逛逛。”
“不行。”程眠无情拒绝：“明天就得回去。”
“这么快？”
“出门太久，奶奶会担心的。”
裴纵之和他讨价还价：“后天走，我送你回去，要是担心奶奶，我明天把她接过来。”
程眠被逗乐了，“别折腾，奶奶不爱出远门，除了逢年过节，哪也不去。”
比如小的时候，奶奶的两位兄长还在，虽然不在安城，但每有什么节日都会带上程眠去拜访，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记忆中两位舅爷爷都很好相处，每次去都会给个红包，还会塞满兜兜的瓜子和糖，后来一位生病去世了，一位被孩子接到了工作的地方定居，相隔千里。
裴纵之立马下了决定：“那等过年我再接她老人家，敬城每年都有舞狮表演和烟花秀，她一定喜欢。”
这才八月份，就开始说过年的事情了。
程眠翻了个身，背心贴着裴纵之的胸口。
一起过年吗？
倒也是很不错。
见他没回答，裴纵之捏捏他腰间的肉。
程眠确实有些困了，又被他缠的不行，嘟囔道：“到时候我问问吧。”-
第二天，程眠是自然醒的。
裴纵之已经起来了，正坐在床头用平板处理工作上的邮件。
程眠刚一动，他就侧头看了过来：“我吵到你了？”
说着，顺手将平板按熄了。
“是我自己醒的。”程眠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但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七点。”裴纵之低头吻了下他的额头：“再睡会儿？”
程眠平时也是这个点起床，摇摇头：“不了。”
于是两人都起了床。
刷牙时，程眠才发现脏衣篓里自己的两件贴身衣物不见了，一条是昨晚上洗澡时丢进去的。
还有一条……是裴纵之丢进去的。
扔掉了？
他眨了下眼睛，不敢多问。
洗漱完，程眠在浴室和卧室找了一圈儿，连垃圾桶都看了，没有发现。
带着疑惑又找了圈儿，仍旧一无所获，于是应着头皮去找裴纵之，最后在阳台找到了人。
“裴纵之，我的衣服你看见了吗？”
说完才发现男人正在打电话，他赶忙闭嘴。
但已经晚了。
电话那头，先前还唠叨的裴母立马来了精神：“家里有客人？小眠？”
裴纵之：“嗯。”
程眠怕不小心坏他事，用口型问道：“谁呀？”
裴纵之干脆将他抓过来，面无表情地开了免提。
程眠：？
下一秒，一道温柔的女声在电话另头响起：“小眠来了家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说？你提前打个招呼，我跟你爸就不出门了。家里冰箱备点零食，叫阿姨多备几个菜，不要怠慢了人，这些事情要上心，不要总让我说。”
天下父母都一样，就算是裴氏集团的老板，也免不了一顿唠叨。
看着裴老板头痛的表情，程眠笑到肩膀发抖。
裴纵之瞅见，嘴角一勾：“他听着的。”
裴母：“……”
程眠：“……”
最后还是裴母先出声：“小眠？”
到了这个地步，程眠只能打招呼，轻轻喊了声：“阿姨。”
虽然隔着电话，但也算另种意义的见家长了，免不了紧张。
裴母听出来，语气放柔了很多。
问他在这边习不习惯，裴纵之有没有欺负人。
轻声细语，似乎怕吓着他。
程眠还听见裴父凑过来听动静，然后被裴母无情赶走，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被这么一打岔，松懈了很多。
没聊太久，短短几句话，还说买了礼物寄回来，希望他喜欢。
裴母语气带着试探：“今年过年，接你奶奶过来玩一下？”
不愧是母子，想法都如出一辙。
程眠不好意思道：“我得和奶奶商量下。”
裴母顿时明白，忙说不着急。
挂了电话，裴纵之重新提到刚才的问题：“什么衣服？”
“就是，昨晚换下来的。”
裴纵之一想就明白了，面色不变：“我给你洗了。”
“……”程眠僵在原地。
裴纵之知道他是害羞了，男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脸红。
他干脆带着人往餐厅走：“饿了吗？去吃早饭吧。”
家里请的有阿姨专门做饭，裴纵之昨天提前打了招呼，家里有客人，让阿姨早来早回，原本是不向吵到程眠休息，结果两人都醒的很早。
饭做好了，就放在保温箱里面。
吃完早餐，司机发消息在楼下等着了，裴纵之还得去上班。
要不是江城那边的项目刚起步，需要讨论的事情有很多，他甚至想旷工。
换衣服的时候，担心程眠一个人在家无聊，裴纵之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公司？”
程眠说：“你上班，我一个外人跟着去像什么话，我在家里就好。”
“你不是外人。”裴纵之已经穿好了外套：“还是跟我去公司吧，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程眠笑了：“有什么不放心的，又不会被坏人抓走。”
裴纵之：“嗯，我害怕被坏人抓走，你得保护我。”
“……”
他差点就信了。
程眠内心很纠结。
到手的男朋友还没有捂热，他其实也舍不得分开，可这样又会打扰到他工作。
裴纵之：“员工每年可以带家属来公司参观一次，我还没用过，给个机会？”
程眠：！
裴纵之：“我的休息间有电脑和网线，你可以在里面打游戏，既不会打扰到我工作，我的同事也看不见你。”
程眠：！！
裴纵之：“所以，去吗？”
程眠：“去！”
于是快速穿好衣服，跟着出了门。
临走前，裴纵之将他的指纹输进了密码锁中。
“下次来不用等别人开门，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程眠握着手指，说：“好。”
裴纵之当初买这套房子的原因就是离工作的地方近，所以从家里出发到公司没有花费多长时间。
到了目的地，园区内就有停车场，两人下了车，刚踏入公司大门，迎面走来一个男子，胸口戴着工牌。
他看见裴纵之身边的程眠，惊讶了一瞬，但很快敛下表情。
男子站在裴纵之旁边，声音不大：“胡总带着合同来了，正在会客室等您。”
裴纵之脸上没什么表情：“知道了，马上过去。”
程眠知道他要忙，道：“你先去吧，我在这等你。”
裴纵之摸了摸他的头，接着脚跟一转，并未向会客室走去，而是先去了前台。
几个小姑娘在裴纵之刚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平时这位老板都是走专属通道，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意走的大厅，身边难得还带了外人。
非常年轻帅气的男生，腿脚有些不好，衣着打扮也不是富人家的孩子，但老板却对他很客气。
还在猜测两人的关系，就见老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只好慌忙收起心思。
程眠站在原地，看见前台的工作人员起了身，对裴纵之十分恭敬的模样。
他不禁感叹，大公司态度就是好。
没多久，裴纵之就转回来，对他道：“不要跑太远，有问题就找她们，我很快就回来。”
程眠说：“好。”
裴纵之离开后，其中一人来到程眠跟前：“先生，我带您去贵宾室休息吧？”
程眠礼貌拒绝：“不用，这里就很好。”
前台为难：“可是……”
程眠猜测她可能是怕工作没做好，道：“在屋子里我不自在。”
听他这么说，前台便不再劝，给他倒了杯水过来。
程眠找了个沙发坐着，简单地打量周围的环境。
不愧是大公司，装修就很有职场精英的风格，透明的玻璃圆顶，四周全是玻璃设计，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绿植和小型喷泉。
还在细细研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小眠？？”
程眠侧头，看见林怀仁背着包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早餐。
他眼神一亮：“表哥。”
“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林怀仁脸上写满了惊讶：“你怎么在这？一个人来的？表奶奶呢？”
“奶奶在家里，我来这边找朋友，他在这上班。”
林怀仁点点头，随即又忍不住心疼责怪：“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你朋友找到了吗？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
“已经找到了，有人找他，等下就回来。”正说着，程眠往前方看了一眼：“他来了。”
林怀仁随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正是上班早高峰，大厅人来人往，电梯上了下，开了合。
他不知道程眠说的朋友是哪个，反而看见了某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他们走来，步伐如人，稳健凌厉。
很快，离他们越来越近。
程眠正想问怎么这么快，还没出口，一旁的林怀仁已经出声：“裴总好。”
程眠：？
同时，裴纵之的脚步肉眼可见地缓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程眠还在懵逼这声裴总叫的是谁，就被林怀仁拉过去了。
“小眠，给你介绍下，这是我们公司的总裁，裴纵之裴总。”
程眠：“……”
“裴总，这是我表弟，程眠。”
裴纵之：“……”
宽阔大厅的某一角，瞬间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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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VIP] 第 90 章
诡异的气氛在三人之间围绕。
林怀仁很快察觉出来。
怎么感觉, 介绍完以后，除了他自己很高兴，他的老板和弟弟都很奇怪。
他有些不明所以, 只好轻轻碰了下弟弟：“小眠。”
程眠回神，他口舌发干，不死心地确认：“裴纵之, 裴总？”
“对。”
“你的老板？”
“……对。”林怀仁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
他已经糗到快要找地缝了。
怪不得, 裴纵之的工作时间好像自由，来安城找他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表示没有人说他。
也是。
他就是老板，谁会说。
程眠仔细想了想, 之前他说过什么？
哦。
也就是当着本尊吐槽了几句, 还各种担心他会被穿小鞋。
“……”
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地全部喝了下去。
林怀仁不知道怎么了，轻声喊了句：“小眠。”
程眠说不出话，只想静一静。
林怀仁有些尴尬地开口：“裴总，我弟弟他……”
“认识。”
林怀仁：“……啊？”
裴纵之重复：“我们认识。”
林怀仁宕机了几秒，反应过来后，慢慢张大眼睛，问程眠：“你说的朋友就是？”
程眠麻木点头：“对。”
林怀仁：“……”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怎么认识的？”
程眠实话实说：“打游戏。”
林怀仁再次：“……”
他知道弟弟在做游戏代练，钱赚的不多, 但维持生活没有问题。
但在游戏认识了自己的老板，是不是有点太儿戏？
林怀仁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裴纵之。
而且, 自家老板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沉迷游戏的人。
心里有许多疑惑和话想说, 但此刻并不是时候, 主管的一通电话，打断了林怀仁未出口的话。
“我去上班, 晚点再说。”他对着弟弟道：“多久回去？”
程眠说：“明天。”
林怀仁点点头：“那下班的时候我再联系你。”
“好。”
林怀仁走后，程眠看着面前的人，喊了一声：“裴总？”
正常的语气里透露出一丝不正常的阴阳怪气。
裴纵之原本打算把人带进办公室，然后关起门慢慢说，结果没想到半路会碰到林怀仁。
他自知理亏，扶着人的肩膀：“先上楼。”
乘着电梯到了办公司，秘书看见老板进来，起身打招呼，正要询问喝茶还是咖啡，就见旁边跟着一个男生。
“两杯白水，谢谢。”
秘书压下心中的好奇，笑容不变：“好的。”
裴纵之的办公室宽阔明亮，会客专用的沙发茶几左边就是纯白色的办公室，后面是大面积落地玻璃窗。
秘书来得早，已经将窗帘拉开，阳光穿过玻璃洒进来，在灰色地摊上打下一片金黄的光。
但这样的美景程眠无心欣赏。
他现在尬到脚趾抠地，无法从自己曾经的语录中抽身。
秘书小姐姐很快端来水，裴纵之叮嘱：“如果有人来找，让他半个小时后再来。”
秘书表情不变：“好的。”
很快，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裴纵之坐在程眠旁边，将他一只手握在手里：“生气了？”
程眠闷声道：“没气，就是……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他真的脚趾抠地了，想到之前的种种，就觉得好丢人。
“抱歉。”裴纵之语气诚恳：“我不说，是觉得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一开始大家只是网友，没有说的必要，后来两人在一起，也不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们彼此喜欢，仅此而已。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
“万一你躲着我，不搭理我怎么办？”小神木敏感又害羞，好不容易才把人从壳里拽出来，要是又缩回去，再哄出来就难了。
程眠语气软了下来：“我没想过躲你。”
虽然两人之间的身份差距确实有些大，但程眠并不纠结这个，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全是之前种种。
吐槽就算了，还说人家在员工假期聊工作，实属抠门。
“你是不是看我笑话了？”
裴纵之语气严肃：“怎么会，我觉得你的建议非常好，让我耳聪目明，醍醐灌顶。”
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程眠被逗乐：“那我再多提几个意见？”
裴纵之跟着笑：“行。”
误会解除，裴纵之带他去休息间。
休息间不大，就在办公桌左侧的墙面，打开门，能看见里面摆放着一张小桌和台式电脑，还有一张铺好的床。
程眠坐在椅子上，调整了高度，开了机。
游戏竟然是下好了的，只是有段时间没更新，需要小会儿时间。
怪不得裴纵之有时候会在中午或者晚上上线，一问就说加班，原来是在这个地方。
想到那个画面，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裴纵之看了眼手表：“待会儿我要去开会，时间可能有点长，你有什么问题就找门口的秘书，或者给我发微信，我能看见。”
游戏更新好了，程眠低头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点头：“好。”
“眠眠。”
程眠下意识转过头：“怎么——”
唇上蓦地一软。
“迟来的早安。”裴纵之捏捏他的耳垂：“你好好玩。”
还没撤开身子，就见小神木跟着凑过来，快速亲了下他的脸颊，眼神亮晶晶：“早安。”
裴纵之：“……”
那个破会议，忽然不想去了。
但也就是想想。
他不着痕迹吸口气：“走了。”
程眠刚过完图，密聊就响了起来。
[密聊]奚想事成：本尊？
[密聊]云程风眠：嗯。
[密聊]奚想事成：我靠，你这么早就醒了？？
程眠不明白，这个点醒来不是很正常的吗？
[密聊]云程风眠：我没有赖床的习惯。
[密聊]奚想事成：[低头]
[密聊]奚想事成：对了小眠，你空了帮我把我哥书房的快递放我卧室桌上，我怕我哥不小心当垃圾给扔了。
[密聊]云程风眠：行，回去了我找找看。
[密聊]奚想事成：？
[密聊]奚想事成：你不在家？
[密聊云程风眠：嗯，在你哥办公室。
[密聊]奚想事成：？？？
[密聊]奚想事成：！！！
几个简单的符号，就代表了裴奚内心的震惊。
能不震惊吗！
那可是他哥的办公室！
裴奚以前闲得无聊，非要跑去他哥办公室参观，结果呢？手机游戏都不准摸一下，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工作的地方不要用来休闲娱乐。”
后来逼着他看完了两本书才放回去，裴奚发誓，再踏进他哥办公室，他是傻逼。
而现在……
看着游戏里的在线好友，他啧啧几声。
他哥果然是个恋爱脑。
[密聊]云程风眠：活动日常来吗？
[密聊]奚想事成：不来了，和澜新打竞技场。
[密聊]云程风眠：行。
程眠在裴纵之办公室打了一上午的游戏，老板的账号在手机都有备份，勤勤恳恳地做任务。
他没看时间，直到休息室的门被敲响。
裴纵之走进来，给他按摩了一会儿肩膀，问：“做了多少？”
程眠说：“十多个号了。”
裴纵之嗯了一声：“先吃饭，剩下的下午再做。”
程眠这才发现，竟然到中午了。
午饭是喊的外送，和普通外卖不一样，包装都是专用的木盒子，里面三菜两汤，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馆子。
裴纵之把食物拿出来在茶几上摆好，道：“敬城出名的中餐厅，尝一尝？”
程眠夹了一筷子：“好吃。”
“小心烫。”裴纵之给他乘了碗汤：“今天我早点下班，晚上带你再去吃别的。”
两人慢吞吞吃完午饭，收拾完垃圾，还有一会儿午休时间。
这会儿没人会来打扰，于是两人缩在休息间的床上，挑选晚上去吃饭的地方。
裴纵之打开助理的聊天框，对方好几份敬城旅游攻略。
——完美避雷，敬城最值得去的五大景点！
——一定要码住，敬城美食排名及打卡路线！
——惊喜！论敬城不得不吃的十大美食！
程眠憋着笑：“你不是本地人吗？”
裴纵之面无表情道：“是。”
但除了工作需要，可以放松的地方基本没有去过，要不是程眠来，他都不会记起敬城是个旅游城市。
攻略做的很详细，图文并茂，还贴心配了地图位置。
程眠靠在裴纵之身上，食指慢慢往下翻，看的眼花缭乱，难以抉择。
他心血来潮：“你们这边最热闹的夜市摊在哪里？”
裴纵之还真不知道，他问：“问这个干什么？”
程眠说：“不如去吃烧烤吧？”
裴纵之挑眉：“烧烤？”
“对。”
攻略上的美食地大多数都在高消费的旅游景点，环境是很好，但差了点味道。
程眠说：“我们去热闹一点的地方，吃完了还能逛一逛。”
裴纵之没去过外面吃烧烤，这么说完全不准确，好友倒是会办些沙滩派对，烧烤音乐啤酒一样不少，但都有专业厨师把关，食品卫生有保障。
他默了两秒：“想去？”
程眠点点头。
裴纵之关掉手机上的连接，“听你的。”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到了下班时间，刚踏出办公室的门，程眠兜里的手机震动两声。
看清上面的内容，他一脸纠结。
裴纵之发现，问：“怎么了？”
“我表叔知道我来这了，叫我去他们家里吃晚饭。”程眠说。
如果多呆几天，他肯定就拒绝了，并不着急这一时。
但不行，他明天就要走。
他为难道：“要不你自己先回去，我完事了再叫你出来。”
裴纵之穿好外套：“我送你过去。”
“不用，我坐地铁过去，现在下班高峰期，堵车也不方便。”
“现在去地铁更不方便。”裴纵之看了眼楼下乌泱泱的人：“过了公司前面这条路就不堵了，和去地铁站的时间差不多。”
不等程眠回答，他已经拿起了车钥匙：“走吧。”
……
林怀仁站在公司大门外，低着头回复母亲的消息。
那边问两人什么时候到，饭菜已经备好了，等他们到家就下锅。
面前响起一道喇叭声，他以为挡着路，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听到熟悉的声音：“表哥。”
林怀仁抬头，他的面前停着一辆黑色库里南，车窗已经摇下，他的表弟正坐在副驾驶上。
他正想问这是谁的车，就见驾驶座的司机探过半个头。
熟悉的脸庞，熟悉的身影。
上午还见过。
裴纵之道：“上车吧。”
林怀仁有点搞不清状况：“裴总您这是？”
裴纵之问：“你家地址在哪里？”
林怀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家的位置。”裴纵之打开手机导航，说：“我送你们回去。”
林怀仁：……？
第91章 [VIP] 第 91 章
林怀仁坐上了车子后排。
直到起步, 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都不会想到，会有老板给他做司机的一天。
他礼貌道：“谢谢裴总，麻烦您了。”
裴纵之观察着后视镜, 语气漫不经心：“你是眠眠的兄长，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林怀仁并不将这句话当真，还是道：“应该的。”
路口正是最堵的时候, 车子一分钟才往前挪一截, 八月的太阳毒辣，透过车窗直直晒在人身上。
程眠用一只手挡在眼睛上，歪着头往前方看, 试图看清路况。
头顶一重, 淡淡的草木味瞬间将他包围。
裴纵之将西装外套扔给他：“遮一遮。”
程眠摸了摸衣服的料子，一看就很精贵，有些担心：“能暴晒吗？晒坏了怎么办？”
裴纵之轻笑：“衣服不就是拿来晒的么，坏不了。”
程眠这才放心下来，将衣服遮在头顶上。
“喝水吗？”
“喝。”
裴纵之嗯了一声，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
程眠拧开，一口气干掉了大半。
林怀仁在后座看的清清楚楚。
老板把西装外套给程眠，很正常。
喝瓶水，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吧，那瓶水明显开过, 而且是从驾驶座拿过去，所以绝不是他弟弟的。
虽然好朋友之间, 一起喝瓶水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喝对方剩下的, 不会觉得奇怪吗？
林怀仁忍不住再看他弟弟一眼。
前面的人不仅没觉得奇怪，还很自然地把剩下的小半瓶水拿在手中。
西装在太阳下晒了会儿, 草木味道比之前更浓了一点，程眠闻了闻，问旁边的人：“这个是香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沐浴露，你昨晚不是用过了？”
程眠鼻闻了闻自己的胳膊：“我怎么没有？”
车子停在红灯前，裴纵之闻言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腕，脸庞凑过去嗅了嗅。
没有他身边的味道，只有很浅的玫瑰沐浴露香味。
“你家那款味道太重，盖住了。”裴纵之顺手揉了揉他的头：“你要喜欢，带两瓶回去，多洗几次就有了。”
“……”林怀仁眉头越皱越深。
现在好朋友之间，可以亲密到这个地步了吗？
前排两人，一个专心开车，一个欣赏窗外的风景，没人注意到他纠结的表情。
车子逐渐开入熟悉的街道，林怀仁看了眼，道：“裴总，你把我们放在垃圾桶前面吧，这个点全是小摊，车子进去不好出来。”
裴纵之嗯了一声，熟练地打方向盘，稳稳踩下刹车。
下了车，林怀仁礼貌邀请裴纵之一起上去，而后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裴纵之看向程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林怀仁忙道：“不麻烦你了，家里被子够用，晚上小眠可以和我睡。”
话刚落音，自家老板立马看向他，眼神凌厉，像丛林里的雄狮，自己领地被陌生人侵入，满是警告。
但稍纵即逝，快到林怀仁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用，他住我那。”
这就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
程眠不想表哥为难，道：“我的洗漱用品和衣物都在那，回那边方便些。”
林怀仁便不说什么了。
他租的房子在三楼，套二的房子，小区虽然有些老，但周边设施齐全，离公司也近，价格比其他地方有些贵，不过都在自己承受范围内。
林夏国和表婶见到他都很高兴，看见他手里提的东西又责怪他乱花钱。
“怀仁你也不知道拦一下。”
林怀仁给程眠找了双凉拖鞋，道：“拦不住。”
林怀希听见动静从屋内出来，穿着漂亮的粉色连衣裙，两个月不见，小姑娘又长漂亮了些。
表婶动作很快，汤早就熬好了，其他几个菜炒一炒就行。
没多久，菜全部上桌。
林夏国拿出几瓶冰冻啤酒：“小眠，来一瓶？”
表婶瞪他一眼：“自己喝就行了，小眠又不会喝酒。”
“少喝一点，沾沾嘴。”
说话间，已经拿出杯子给程眠倒上了。
林夏国从来不劝酒，今天有点反常，从他的表情看也不像是坏事。
表婶看出他的疑惑，笑道：“你表哥年底就要出国去培训，我们不太懂这个，不过听别人说以后升职会容易很多。”
这件事程眠之前听林夏国提起过，那时候林怀仁正陷入抄袭风波，现在算是苦尽甘来。
“恭喜表哥。”
林怀仁把碗筷摆好：“只是学习，其他的都是乱说。”
席间，林夏国说个不停，说完儿子又说女儿，林怀希被医药大学录取了，学校就在敬城，只是新校区离主城区比较远，休息日也难得来找哥哥玩。
林夏国喝的有点多了，儿女都出息，他高兴。
程眠基本不怎么插话，问一句答一句，林夏国同他碰杯就抿两口，很克制，不过架不住表叔热情，肚子里也灌了不少。
“你考研准备的怎么样了？”
程眠谦虚道：“一般，还需要努力。”
林夏国知道他的性子，道：“你从小就聪明，肯定能考好。”
话题绕了几圈，又忍不住说到私事。
关心晚辈的终身大事，已经成为了饭桌上的固定节目了，自己儿子去国外没指望，女儿才上大学也很早，绕来绕去，绕到程眠身上。
“喜欢什么样的？让婶婶给你介绍，你年纪大了，这些事要自己上心。”
程眠只道：“有对象了。”
一句话，桌上人的脸色炸出好几种，有喜有惊。
林夏国愣了下，随即大声道：“好事啊，怎么不早点说！小姑娘哪里的人？多大了？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
一口气问了许多。
程眠挑着说了：“敬城的，比我大几岁。”
“大点好，会心疼人。”林夏国脸已经红透了，大着舌头看程眠：“有着落就好，你爷爷要是还在，肯定高兴。”
表婶很热情：“要不你晚两天回去，带她过来玩一玩，婶婶多整几个菜。”
程眠摇摇头：“他最近有些忙，等机会合适了，一定带他来见你们。”
表婶还想说什么，被儿子打断：“小眠心里有数，不用着急。”
程眠主动给两人的酒杯倒满：“这些年谢谢您和婶婶的照顾，我敬你们。”
“这孩子，客气做什么。”
一顿饭吃到最后，啤酒瓶摆了一地，林夏国起身都是软的，被儿子和老婆抬进的屋。
程眠脸已经红了，但神志还算清醒。
他从口袋拿出手机，才发现好多未读信息，全部来自一个人。
非纵：吃的什么？
非纵：吃好了吗？
非纵：不用着急，慢慢吃。
非纵：好了给我说，我来接你。
最新的消息都是一个小时以前了，程眠瞬间瞪大了眼睛。
云程风眠：抱歉，没听到手机的声音。
非纵：结束了？
云程风眠：嗯，你现在能过来吗？
非纵：下楼吧。
程眠心中一跳。
云程风眠：你在哪里？
非纵：你们下车的地方。
程眠有些恍惚。
这人不会从给他发消息开始就在那等着了吧？
表婶刚从屋子里出来，就见程眠站起了身，在门口换鞋子。
“小眠，你去哪里？”
程眠道：“我朋友来接我，今晚麻烦你们了。”
“哎呀，你这。”表婶见他执意要走，有些担心：“怀仁，你去送送。”
程眠很少喝酒，只在大学那几年和室友在宿舍悄悄干过两瓶罐装的小啤酒，结果第二天早课没爬起来，旷课差点被发现。
今晚喝的不算多，奈何他酒量实在不行，脑子清醒，但控制不住脚底发飘，身体发软。
林怀仁架着他的胳膊，才顺利下了楼。
时间已经不算早，路边摊陆续撤了，裴纵之坐在车内，手肘搁在摇下的车窗上，侧头望着某个方向。
没多久，熟悉的身影出现，只是有些不太对劲。
他下了车，小跑过去，刚靠近，就闻到一阵酒味。
裴纵之眉心微蹙，将人接过来：“这是喝了多少？”
“裴总。”林怀仁打完招呼，道：“两瓶多一点。”
裴纵之：“……”
这酒量。
听见熟悉的声音，程眠抬头看了眼：“裴纵之。”
裴纵之气笑了：“出息了，还学会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程眠努力站直身体，可惜脚底软绵绵没有力气，并不能站稳。
裴纵之干脆搂住他：“能走吗？”
程眠像是没听见，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反应过来，点头：“可以。”
嘴上这么说，结果刚迈出两步，整个人软了下去。
裴纵之一沉眸，干脆弯腰，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程眠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酒意上来，只想找个舒适的姿势靠一靠，调整了几次，最后干脆把头埋进男人的脖子。
林怀仁站在旁边，面色复杂，心情如波涛般翻涌。
脑子里面瞬间联系上了许多信息，炸的他脑仁疼。
但消化这些内容他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再开口时，语气平静：“我帮你把小眠扶过去吧，抱着会累。”
“不用。”裴纵之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抱着人几步跨到车前，再将小心翼翼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
动作自然熟稔，没有任何犹豫。
把人安置好后，裴纵之又走到林怀仁跟前，道：“今晚麻烦你们了，谢谢。”
“他是我弟弟，应该的。”
林怀仁看了眼副驾驶，程眠正在闭眼休息。
他有感而发，轻声道：“小眠小时候其实过的很不好，能平安长大到现在很不容易，我虽然是他哥哥，但从来没帮上过什么忙。”
最多能做的，就是在上学时揣几颗糖或者小饼干，路过他家里分一点。
程眠很容易满足，捏着小零食，甜甜喊人。
后来腿断了，沉默寡言了一段时间，乖乖坐在老屋的门槛上，看见他也是呆呆的。
不哭不闹。
都说懂事的孩子没糖吃，但有时候，懂事的孩子更让人心疼。
裴纵之沉默听完。
副驾驶上，程眠身体有些不舒服，眉头紧皱，过了会儿翻了个身，把自己蜷缩在一块。
裴纵之不难想象，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此人多少个日夜把自己团成这个模样。
心口处涌上丝丝酸麻。
但他相信林怀仁给他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卖惨。
果然，林怀仁喊他：“裴总。”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他深吸一口气，大胆发言：“我很开心小眠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迈出的每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勇气，如果有一天你不……你不想和他做朋友了，请尊重他，别伤害他，可以吗？”
两人视线相交。
裴纵之没有穿西装外套，衬衣最上方的纽扣也解开了一颗，整个人很放松的模样。
但他一开口，林怀仁就知道自己错了。
男人语气诚恳且笃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第92章 [VIP] 第 92 章
回到家的时候, 已经快十二点了。
裴纵之将车停在地下车库，车子熄火后，他看向旁边的人。
程眠还在睡, 眉头已经散开，嘴唇微张着，似乎睡的不错。
小神木的睡相很好, 不说梦话, 也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动作，抱在怀里的时候也不乱动，一个姿势保持到天亮。
特别舒服。
裴纵之欣赏了一会儿, 伸出食指去刮他的鼻子。
程眠被弄醒, 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懵，“到了？”
“嗯，好点了吗？”
裴纵之解开安全带，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回答，忍不住看过去。
程眠正坐在座位上发呆，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裴纵之笑了声，弯身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程眠这才有了些反应，问：“怎么了？”
“没怎么。”裴纵之绕到车身另边，给他打开车门：“下车吧。”
电梯到达目的地，指纹锁密码发出“嘀”的声响。
程眠闻了闻自己身上的酒味：“我先去洗洗。”
“别洗太久, 窗子透个缝。”
程眠知道他是怕自己缺氧晕在里面，笑：“我又不是小孩子。”
“多大都得注意。”
进了屋子, 程眠找到自己的睡衣, 一抬头, 没说出的话卡在喉咙里。
裴纵之脱下了衬衣，背部宽阔结实, 肌肉线条漂亮有型，和他这种干巴巴的身体完全不同。
蝴蝶骨下方隐约有几条抓痕，颜色不深，让人浮想联翩。
裴纵之从衣柜里拿出家居服换上，转头看见程眠正直直盯着他。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目光比平时更加坦诚。
他一哂，“或者一起洗？”
程眠拿着睡衣的手一紧，慢吞吞道：“那……你把睡衣带上？”
裴纵之喉咙一紧，原本想逗人，结果没想到反被逗。
他缓了缓，伸手捏捏男朋友的脸颊：“快去洗吧。”
程眠一愣：“你不去吗？”
“不去了。”裴纵之淡淡道：“你喝了酒，不能在里面呆太长时间，我怕你感冒。”
程眠脸一红，抱着衣服逃似的去了卫生间。
两人各自洗完后，一起躺在床上。
程眠翻看手机上的留言，才看见林怀仁竟然给他发消息了。
先是问有没有平安到家，然后又说了些别的。
大多数是些关心的话题，比如未来的打算、工作和个人问题。
看起来像是喝多了，醉言醉语。
他翻身问旁边的人：“你是不是跟表哥说话了？”
裴纵之：“嗯，聊了一会儿。”
“聊的什么？”
“叫我好好照顾你。”
程眠不信：“只有这个？”
裴纵之沉默了下，而后才道：“其实还有。”
程眠静静等着。
裴纵之说：“让我尊重你。”
程眠：“……”
果然。
林怀仁并不喜欢对人指手画脚，突然说这些，一定是看出了什么。
程眠从没想过让身边的人为他担心，但是好像一直都在让他们担心。
“他骂你了吗？”
“没有。”
“打你了？”
“也没有。”
程眠抬头：“真的？”
裴纵之抱住他：“别想那么多，他只希望你过的好。”
程眠心头说不上什么滋味。
“所以人都希望你过的好，我也是。”裴纵之的手臂虚搭在他的腰上：“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这样就可以更早的带他去治腿，见识外面广阔的世界，胆子也说不定会变的大一点，不用学会小心翼翼地看人脸色。
程眠怔身了一小会儿，眼神柔和下来。
他回抱住裴纵之，说：“我现在也过的很好。”
反而很庆幸，他们没有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刻相见，那时候他连和裴纵之说话都没有勇气，更不可能在一起。
“我的胆子真的比以前大了。”程眠说：“真的很谢谢你陪着我。”
裴纵之将他抱的更紧了点，低头亲亲他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是嘴唇。
洗漱后酒味残留的很少了，更多的是牙膏的绿茶清香。
他低下头，加重了动作。
程眠眼睫颤动，反手勾住他的脖颈。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有些上头，比以往大胆了很多。
变被动为主动，去揪裴纵之浴袍的腰带。
裴纵之干脆不动了，任由他发挥。
小神木真的很青涩，虽然很努力，但仍有种无从下手的慌乱感，该碰的不该碰的，到处碰了个遍。
本人还全然不知，眼角挂着两点生理性的泪水向他求助：“裴纵之。”
裴纵之狠狠咬了一口，声音沙哑低沉：“我来。”-
次日，程眠是被电话吵醒的。
昨晚上和裴纵之闹的有点晚，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他，又啃又咬，右腿根红了一片。
曾经受伤的地方被反复摩挲，混乱中安慰他：“医生我已经联系了，再忍一段时间。”
程眠胡乱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睡着时不知道几点，现在眼睛困的要命，奈何铃声不停。
程眠伸出手，艰难地在床头柜拿过手机，一看来电信息，困意消散不少。
裴纵之从浴室洗漱完出来，就见人呆滞地坐在床上，正在接电话。
“他家里没有人，只有我们两个，我下午就回来。”
“……要多久？”
“好，你玩的开心点。”
等他挂了电话，裴纵之才开口：“谁的？”
“我奶奶。”程眠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看着男人，说话的语气也很呆：“她说要出去两天。”
“去哪？”
“旅游。”
裴纵之：“哦？”
程眠自己也觉得稀奇。
起因是前天她老人家去超市买东西，凭购物票抽了个一等奖，奖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风水古城两天一夜游，包吃包住。
地点就在安城隔壁，开车两个小时就到，一般是附近城市的学校组织秋游或是踏青的首选，程眠没怎么去过，一是没有亲朋好友在那边，二是他读书的时候连体育课都没有，更别说放松心情了。
裴纵之记得程眠说过老人家不爱出远门，好奇道：“怎么突然愿意去旅游了？”
程眠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奶奶并不是不爱出去玩，而是自己在家里，放心不下他一个人。
现在唯一的牵挂出门了，老人家终于有了自己的时间，加之是中奖的福利，不需要自己出钱，便放心大胆地出门玩了。
程眠瞬间被懊恼淹没：“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裴纵之坐在床边，揉了揉他的后脖颈，安慰道：“现在知道也不晚，以后随时可以带奶奶去玩，过两月冷下来，我们还能带她去海边。”
“不想去沙滩，就去川西，那边的风景很好，不过她年纪大了不能去海拔太高的地方。”
“奶奶喜欢文物吗？去看古代遗迹也不错。”
说到后面，干脆重新上了床，当着程眠的面打开手机上某个旅游APP。
程眠用弯着的左腿碰碰裴纵之的膝盖，问：“你不是不爱旅游吗？”
裴纵之只道：“最近下载的。”
两人的肩膀靠在一起，翻出讨论最高的几个帖子仔细研究。
程眠打开了笔记，准备把想去的地方记下来。
结果去的地方太少，看哪个都想去，挑的眼花缭乱。
于是只好求助裴纵之，他见识比自己要广泛的多，能给出不错的建议。
最后先定了今年要去的三个地方。
裴纵之打开手机日历，圈出景点最佳游玩时间，然后给助理发过去，届时别安排出国事宜。
等弄完这些，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裴纵之说：“奶奶不在家就别回去了，再多呆两天？”
程眠叹口气：“回去奶奶也要担心，只能在这里再赖两天了。”
“赖多久都行。”裴纵之说：“再睡会儿吧，午饭我喊你。”
“你不去公司？”
“不去了，休息一天。”
程眠哦了一声，重新躺回被窝里。
没两秒，身边的位置陷下去一块，裴纵之跟着躺了下来。
程眠刚准备给他腾出一点位置，就被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算了，午饭睡醒再吃。”-
原本计划的两天敬城之旅，最后硬生生拖了一个星期。
程奶奶两天一夜游结束后，被在旅行团新认识的姐妹邀请去另一座网红城市。
程眠知道后，立马转了五千块钱过去，下秒奶奶的电话就过来，嗓门大到隔几条街都能听见，怪他乱花钱。
程眠不想被唠叨，于是去找了外援。
彼时裴纵之在厨房给他做早餐，看见他拿着开了扩音器的手机，喊了一声：“奶奶。”
听见他的声音，程奶奶语气收敛了不少，让他帮忙说说程眠。
裴纵之笑道：“这我可管不住。”
程眠：“……”
最后哄了好半天，才让老人家才把钱收下。
走的这天，程眠睡了会儿懒觉，睁眼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裴纵之没去公司，等他醒来还做了碗面条。
“要不吃了午饭再走。”
“算了。”程眠摇头：“早走晚走都是走，再拖就得晚上去了。”
出了门，裴纵之帮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来的时候程眠拖了一个箱子，走的时候变成了两个。
除了他的日常用品和衣物，还有裴纵之给奶奶买的礼物，裴父裴母给他准备的东西，从吃到穿，一应俱全。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搬家。
三个小时的车程，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车子停在小区门外的时候，程眠还有些恍惚。
裴纵之拉好手刹，两人谁都没有打开车门。
程眠抿了抿唇，问：“要不上去坐会儿？”
“不了，上去了就不舍得下来了。”裴纵之捏捏他的后脖颈：“医生我已经预约好了，半个月后我再来接你。”
之前他们有讨论过这件事，程眠并不意外，他点点头。
“到时候我的父母也会来。”
程眠倏地睁大眼睛。
“你的情况他们知道的，不用担心。”裴纵之看他的表情，说：“如果你不想见他们，我来处理。”
“没有，只是有点紧张。”程眠握拳搁在右腿上：“没有不想见他们。”
裴纵之嗯了一声，看见他手机亮了，道：“奶奶在催，回去吧。”
程眠说：“我走了。”
裴纵之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说，但最后还是道：“去吧，晚上视频。”
程眠点点头：“好。”
两人又在车里耽搁了会儿，直到程奶奶第二次电话。
程眠下了车，朝他挥挥手，一步三回头。
裴纵之在车里目送，没多久，忽然看见男朋友跑了回来，站在驾驶座这边。
他摇下车窗，惊讶挑眉：“怎么了？”
程眠快速亲了他一下：“忘了说了，路上小心。”
感受到嘴角的温热，裴纵之愣神一瞬，点点头：“知道了，快回去吧。”
见他平安进了小区，他才驱车离去。
到了家，程奶奶往他身后看了眼：“就你一个人啊，小裴呢？”
“他公司有事，回去了。”
程奶奶唉了一声：“到都到了，也不上来坐会儿，工作哪有做的完的？”
程眠把带回来的礼物放好，程奶奶看见这些东西，知道是裴纵之买的后，嘴上虽然说着浪费，笑容却没断过。
晚上吃完饭，婆孙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程眠低头用手机发消息，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程奶奶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
电视剧终于演到她最期待的部分，恶毒的婆婆得到报应。
“过年的时候，小裴来吗？”
“来的。”
“他一个人来，还是他家里人也来？”
程眠打字的手一抖，没写完的内容就这么发了过去。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老人。
程奶奶仍看着电视，像是不经意随口一说。
程眠张了张嘴，喉间像哽着什么东西，好半天才出声：“都来。”
程奶奶点点头：“那就好，今天多准备点年货吧，客人来了别失礼。”
程眠心间涌上一股酸涩：“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 ”程奶奶终于转过来看着孙子：“我年纪大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帮不上忙，也操心不了，今后怎么过，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程眠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他没有办法去想象，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是怎么独自消化掉“自己的孙子喜欢一个男人”这件事。
入睡前，他和裴纵之打视频电话，说起此事。
“就觉得，很对不起她。”
镜头里，裴纵之看着他：“奶奶只希望你幸福，快乐。”
程眠心里其实都明白。
小时候过的太苦了，所以对他没抱任何期待，健康活下去，平安过一生。
见他还闷闷不乐，裴纵之把傻傻拎出来。
小家伙一看就是被迫营业，睡觉被弄醒，一脸懵。
“来，叫爸爸别难过了。”
程眠瞬间被逗乐：“我什么时候长的辈分？”
“刚才。”裴纵之说：“你走了，它还在屋里找你。”
程眠喜欢猫，住在裴纵之家那几天，再忙都会抽出时间陪着小东西玩，傻傻不认生，熟悉了就特别黏人。
程眠说：“带过去的那几个玩具它挺喜欢，剩下的我都寄过去吧。”
“不着急。”裴纵之用食指拨了拨傻傻的脑袋，小家伙露出牙齿追着咬，但怎么都咬不上。
这个场景，程眠莫名想起两人厮混的时候，裴纵之也爱这么咬他的手指。
力气不大，有点痛又有点痒。
裴纵之再看向镜头的时候，就发现里面的人耳朵红了一片。
他勾了下嘴角，继续道：“等它新鲜劲儿过去了再说，不然被宠坏了。”
跟着裴纵之闹了一会儿傻傻，程眠心底那点惆怅散得七七八八。
见他情绪好转，裴纵之把手头的工具猫放了，他靠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由上而下看着镜头，“你开心点，就是对她老人家最好的回报。”
“再说了。”裴纵之给他算账：“多我这样一个孙子，稳赚不赔。”
程眠噗嗤乐了：“王婆卖瓜。”
他一本正经道：“多我家这样一个奶奶，是你赚了。”
裴纵之跟着笑：“嗯，是我捡便宜了。”
第93章 [VIP] 第 93 章
手术确定要做, 就要提前准备许多事，两人商量后，决定先搬去敬城那边暂住, 程奶奶很不放心，尽管强调过很多次裴纵之已经安排好了全部事宜，但老人家还是坚持要跟着一起去。
毕竟是堵在心头快二十年的石头, 还是要亲自盯着才放心。
时间会耽搁很久, 老板的单子没办法接了，挨个挨个解释，做完这个月就不再续了, 当然会被问到原因, 程眠只说要专心准备考研，大多数老板都很好说话，还祝他成功上岸。
反应最大的是兔子糖，哭泣表情包刷了一整页。
兔子糖：难以置信，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你就跟我说不干了。
兔子糖：我已经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新的一年里，我女儿要增加哪些套餐都想好了。
兔子糖：结果你竟然辞职了！
尽管认识了这么久，程眠还是经常被她的用词逗笑。
云程风眠：［分享名片：大元宝］，这是我的好朋友, 他也是一位非常尽责的代练，你可以下单试试。
兔子糖仍想再挣扎一下：你以后也不做了吗QAQ
云程风眠：目前打算暂时离开一段时间。
这个问题他不敢说的太死。
未来已经有了规划, 如果成功考上就选择在职研究生, 工作已经在谋划中, 由于社会经验不足，这方面有拜托裴纵之帮忙参考。
裴纵之倒很想安排他去裴氏锻炼, 只是程眠不愿意，从怀仁表哥的工作中就能窥探出一二，这样快节奏的工作氛围不适合他，进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的程度，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
考试准备了许久，不过因为要做手术，并不敢保证能顺利上岸，如此就需再备战一年，到时候还需要代练这份工作来维持生活。
裴纵之当然不舍得他这么辛苦，但花自己的钱才会心安理得。
兔子糖嘤嘤嘤了一会儿，是真的伤心，两人认识这么久，话题也聊得来，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代练和客户了。
兔子糖：明明不在游戏，怎么有种亲友A游的难过？
兔子糖：等我回国，请你吃好吃的。
程眠将相册的美食照片发过去，东西是他吃的，照片是裴纵之拍的。
兔子糖那边现在是半夜，无异于深夜放毒。
兔子糖：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害我。
兔子糖：拉黑吧［微笑］
拉黑是不可能的，最得力的代练要走了，不仅不能拉黑，还甩了几个新成就过来。
像极了你递了辞呈后，老板拼命给任务的样子。
程眠看了眼，成就不难，一个小时就能完事。
小姑娘也就是发发牢骚，不是真的要他为难。
老板这边交待完，背包的各种囤货也要处理，游戏里的东西都是当前版本最保值，新年过后版本会有更新，就卖不出高价了。
他手里存货不少，自从被非纵打劫过两次后，就很有危机意识了，谁知道两人最后会发展成如此亲密的关系。
清算完各个仓库号的大小药和符咒，一时半会儿也卖不完，同行不愿意高于成本价收，低于成本价程眠又不舍得。
想了想，他在游戏挂了个广告，能扔商会的都扔商会，反正离版本大更还有三个月，不着急这一会儿。
程眠预留了几份出来，然后给列表熟悉的好友们寄过去，存骨在线，收到东西后在群里艾特他。
存骨：@云程风眠 怎么给这么多，不卖钱了？
云程风眠：遗产。
存骨：你要A游了？
已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程眠没瞒他。
云程风眠：要做一个手术，还要考研，没空玩了。
存骨：啊？
北青寒：手术？什么手术？师父你生病了？
云程风眠：没有，是小时候留下的毛病，问题不大。
存骨：吓死我了，你这又是遗产又是手术的，汗流浃背了兄弟。
云程风眠：……其实你可以少看一点电视剧的。
澜新：什么时候回来？
冰淇淋甜筒：师父，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QAQ
云程风眠：不知道，年底看看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是这样的大手术，在床上就得先躺个把月。
存骨：行，你好好养身体。
举个栗子：只有我抱紧自己瑟瑟发抖吗？小眠不在，某位大神要解除封印了。
非纵：？
冬日暖暖吗：小眠需要日常代练吗，我可以，不收你钱，就是你号给我玩玩[狗头]
白色蒲公英：小眠你号借我玩，除了日常我还负责给你下本！
长剑出鞘：你们是想玩他号？你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云程风眠：……
云程风眠：不是代练请不起，而是[非纵]更具性价比，不仅可以帮我日常和下本，谁不听话还能帮我打PK咧(*^▽^*)
举个栗子：小眠，你学坏了。
澜新：BIG胆，主意竟打到大神身上了！
乘风：@非纵 你不管管？
非纵：他说的对。
乘风：打扰了[抱拳]-
搬到敬城不费什么事，婆孙两人的行李不算多，何况裴纵之早将吃穿用住准备的十分齐全，拎包入住的典范。
程奶奶对猫毛过敏，傻傻只能暂时寄住在老宅。
小家伙被装进笼子里的时候十分不乐意，耷拉着眼皮表示抗议，冲程眠喵喵可怜的叫，可惜爸爸也只是怜爱地摸摸它的头，“等我身体好了，再接你回来哦。”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没有达成目的，瞬间一副“莫挨老子”的表情。
晚上，裴父裴母请他们在中餐馆吃了顿便饭。
原先的打算是过年再见面，现在因为他手术的事情提前聚了，双方家长第一次见面，说不紧张拘谨是假的，不过都是好相处的人，话题也大多数围绕治疗的事情，没有太多隔阂。
回到家里后，程眠明显看到奶奶的表情放松了很多，老人家倒不是因为紧张，更多的是放心的情绪。
术前要做许多检查，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裴纵之都陪在他左右，推掉了许多工作。
只是身为管理层，有许多身不由己，VIP病房的客厅里，偶尔能从没关严的门缝里看见笔记本莹白的光。
手术当天其实很紧张，幸而手术进行地很顺利，程眠从手术室出来麻药还没过，裴纵之陪在他身边，时不时喊他的名字，谨防睡着。
“裴纵之。”
听到床上的人喊自己，裴纵之低头：“我在，怎么了？”
床上的人却又安静了，裴纵之等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给他接水，又听到一声：“非纵。”
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听到自己的游戏ID，裴纵之讶异挑眉。
几秒后，见床上的人举起手，做出了一个割草的动作。
裴纵之：“……”
倒是有听说过全麻的病人会下意识模仿日常生活，裴纵之喊了一声：“眠眠。”
床上的人竟然有回应：“非纵你帮我把那个怪杀了，他总来打我，我药捡不起来。”
裴纵之：“……”
然后忍不住逗他：“嗯，打死了，然后呢？”
“然后仇杀非纵。”？
“谁让他欺负我。”？？
“抢我小药，打本还说我。”？？？
“讨厌的很，裴纵之你帮我打他。”
裴纵之：“……”
小神木还挺记仇。
“确定要仇杀他？那我去了？”
床上的人没了声，过了几秒：“去吧，但你别把他打痛了。”
裴纵之扶额，干脆把人按住，胳膊塞进被窝里了。
程眠醒来后完全记不得这事，直到第二天凌晨查房，护士询问完病人的情况后，说了一句：“没喊着要仇杀非纵了吧？”
程眠：“……”
他脑子宕机，难以置信地看向男朋友。
裴纵之：“没有。”
护士笑了笑：“那就好，有什么事就按铃喊我。”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程眠嗓子发干：“她……什么意思？”
裴纵之忍笑，“或许，你需要一段视频回放？”
程眠：“……”
或许不用等出院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能健步如飞逃离地球-
林怀仁和林怀希特意挑了周末过来看他，程眠还不能下地，跟个木乃伊一样卧在病床上。
林怀希满脸好奇，恨不得现在就让他下地走两步，还让程眠好好感受下医院的生活，“就当提前替我打探工作环境了，说不准以后我就在三院入职了。”
然后就被哥哥皱着眉头说了：“有志向是好事，但医生不要拿病人来开玩笑。”
程眠并不觉得有什么，转移话题问了些表妹学习上的事。
不问还好，一问顿时捅了牢骚窝，林怀希哭丧着脸：“你见过拉行李箱去领教科书的吗？”
然后开始吐槽学业的种种苦难，掉发伤肝是常事，最可怕的是上课，老师们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往那一站，气场拉满。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程眠：“……”
妹妹的样子林怀仁已经习惯了，刚成年的孩子遇到压力还没有成熟的应对能力，抱怨完就好了，也不是真的要放弃。
林怀仁坐下和表弟聊天：“过年怎么安排？”
程眠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今年就在敬城过，奶奶也过来这边，要回去也得等开春了。”
他不好意思道：“今年不能和你们团年了。”
林怀仁点点头表示理解：“新年多的很，不差这一年，过年我带爸妈来敬城玩，到时候可以一起吃个便饭。”
年后他就要出国了，至少一年见不到面，多少有些舍不得。
程眠说好。
林怀希转了两圈，好奇道：“眠表哥，你的朋友呢？听说是个帅哥，怎么见不到？”
“他出差没有回来，以后有机会见到的。”
裴纵之的存在已经不算秘密，不过除了奶奶和林怀仁，都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知道他有个很厉害的朋友。
林怀仁轻轻敲了下妹妹的脑袋：“问这么多干什么，走了，下午不是还要上课。”
林怀希嘟囔了两句，然后和程眠说拜拜。
恢复的过程不太好受，复健犹为痛苦，不过想到能拥有健康的身体，程眠便不觉得那么难忍了。
比较遗憾地是在医院不能剪头发，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好的原因，在医院这段时间头发长的比以前快好多。
一个月的时间，额前的刘海已经很长了，低头看手机总会遮住眼睛，很不方便，反复几次后终于受不了，向进来换液体的护士要了根头绳。
裴纵之走进来，看见病床上的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嘴角挂上笑。
程眠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自在地抚上后脑勺的辫子，小声道：“是不是很奇怪？”
“没有，好看的。”裴纵之没忍住，伸手捏了下，认真道：“可以试试留长发。”
程眠立即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太麻烦了，打理起来费事。”
光是绑这个辫子就失败了几次，一开始乱糟糟的，就像起床没梳头。
“出院后我要先去剪个头。”
裴纵之嗯了一声，掏出手机按了几下，然后坐在病床边缘，两人肩靠着肩，“看这边。”
程眠下意识顺着他的话看向过去。
咔嚓——
两人的脸庞定格在屏幕上。
由于是抓拍，程眠的表情显得特别呆，他看向旁边的人，满脸问号。
裴纵之仔细将照片保存好，忍笑道：“留个纪念。”
“……”程眠无语：“照的好丑。”
“不丑。”裴纵之目光瞥到他放在被面上的手机，问：“在看直播？”
“嗯，九天传新出了一个大逃杀排名赛，今天海选最后一天了。”程眠说完，递给他一只耳机，把手机拿起来和他一起看。
裴纵之定睛，微微挑眉，主播还是个熟人。
屏幕中，毛绒球从高处一跃而下，在半空中装逼地用了几个轻功技能，跟电影特效似的蹿来蹿去，平稳落地后还秀了波无用的门派站姿。
花里胡哨，但确实好看。
果然，直播间立马刷起了鲜花和礼物。
裴纵之无声嗤笑，下一秒，就看见男朋友两眼放光，十分熟练地点开礼物，扔了几个签到的免费礼物出去。
裴纵之：？
毛绒球：“谢谢冬天雪的别墅，谢谢小青菜的烟花，谢谢云程风眠的打CALL……诶，小眠你那边忙完了吗？”
云程风眠：快忙完了。
毛绒球：“行，等你回来了我带你躺鸡，位置给你留着了。”
而后鬼鬼祟祟，嘿嘿笑两声：“悄悄的，别告诉大神。”
【诱拐□□，录屏了，主播不带我上车我立马发给大神。】
【你是笃定大神不打老婆，爱屋及乌对你手下留情吧？】
【好卑鄙的主播！】
无论是两人的互动，还是程眠的直播间等级，都说明两人认识时间不短了。
裴纵之问：“关注他的直播很久了？”
程眠没察觉到他语气不对劲，道：“海选赛才开始关注的，偶尔看看。”
“偶尔看看，直播间等级十级？”听着主播那一声声“小眠”，裴纵之挑眉：“挺熟。”
程眠：“……”
空气里的味儿再闻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程眠心中觉得好笑，面上却不显：“还好，来的多就眼熟了。”
裴纵之哪里不明白：“在医院无聊了？”
程眠说：“还行。”
每天要做的事情挺多，空闲的时候都用来复习，出院后再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不抓紧不行了。
累了没有其他娱乐活动，游戏也碰不了，于是就看看直播放松下心情。
“抱歉。”裴纵之叹气，很自责这时候不能陪在他身边，捏住他的手指：“等我忙完这阵。”
程眠并不会责怪他。
快到年底了，诸事繁多，裴纵之全国各地到处飞，一个星期见不到人是常事，每次出完差来医院看他都带着行李箱和一身风尘，眼中泛着疲惫的血丝，嘴边冒出青茬。
“又要出差？”
“嗯，三天。”
程眠问了地址，喃喃道：“这么远呐。”
“我尽量早点回来。”裴纵之说：“有事就给我或者阿姨打电话，奶奶年纪大了，让她多休息。”
裴母原本想过来照顾，但裴纵之怕程眠不自在，没有答应。
程眠点头说好。
司机打电话过来催促，两人没待好久就又得分开。
裴纵之再赖了几秒，而后轻轻抱了一下他，“走了。”
“裴纵之。”裴纵之正准备起身，却又被拽住，下一秒，嘴角被快速亲了下。
程眠从没在外面这么大胆过，脸颊爆红，“早点回来。”
裴纵之愣了两秒，随即俯下.身子，拥抱的力度重了许多。
今天晚饭吃的早，程眠在医院大楼外消完食，回来又复习了两个小时，而后如往常般点开直播APP。
他刚跳进毛绒球的直播间，就看见屏幕上跳出一行击杀——
【非纵成功击杀了毛绒球】
接着，主播的结算界面跳出来，单局前五才有积分，毛绒球卡在第六名。
弹幕顿时被哈哈哈刷屏。
【有人数过这是第几局了吗？】
【六把？七把？没计数。】
【一共八局，但被杀了十二次[狗头]】
【主播内心OS：复活＝被反复鞭shi。】
【队友表示救了个寂寞。】
看见裴纵之的ID，程眠脑子宕机了半秒，他不是在出差的路上吗？怎么在游戏上？
程眠有毛绒球直播间的马甲，是当初抽奖中的，进房间的特效十分瞩目，观众们很快发现了他。
【云程风眠总算来了，再不来主播就快哭了。】
【你不管管大神，看看这像话吗？】
【云程风眠：出什么事了0.0】
【你不会不知道吧？大神开直播了】
【今天就算被封号也要发[分享直播间：随便冲个排名]】
与此同时，私聊响了。
毛绒球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打开两人的聊天框，然后明目张胆地摆烂。
毛绒球：您好，跟您商量个事。
云程风眠：啊？
毛绒球：麻烦跟你对象说一声，惦记这破排名可以，但能不能别打我了[裂开]
第94章 [VIP] 第 94 章
程眠一脸懵逼,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没急着回复毛绒球，而是点进前面那条链接，跳到另个直播间。
熟悉的游戏界面, 熟悉的角色，熟悉的操作。
非纵还是一身绿色外装，非常文雅的打扮, 如果没有正将手中的巨剑利索地砍向对面的红名的话。
随着一声惨叫, 敌对角色倒地。
现在已经到了决赛圈，人数还有二十个，说明至少还有两个满员队伍, 非纵的队友全部死了, 只剩他一个人存活。
【苟一苟比较好吧？让两个大哥队清完场，再打起来，名次就稳了。】
【+1，已经能进前十了，没必要冒险。】
对于弹幕上的建议，非纵没有理会，提着剑直直迎向冲他而来的一支队伍。
对方全是极品紫装，估计见他只有一人，于是想合伙将他灭掉，只可惜非纵的装备也已成型, 几番操作后，红名队伍死了三个, 鬼门依旧活着。
见状不对, 另两人调头就跑, 非纵毫不犹豫地追上，手中的链条紧紧锁住红名, 成功拿下五杀。
动作干净利落，弹幕顿时被666刷屏，然而视角一转，又一队红名出现在眼前。
【我靠……】
【决赛圈真可怕，走两步就是敌人。】
【啊啊啊怎么办，要硬刚吗？】
【怎么刚？技能CD都没好呢，站着挨打吗？】
【前面的，你刚进直播间不懂，大神要冲名次，喜欢速战速决。】
弹幕争论不休，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主播身上。
只见非纵抖动手中的剑，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弹幕：？？？
【我看错你了，大神。】
【懂什么，这叫能屈能伸！】
【高情商：能屈能伸。低情商：怂。】
非纵的技能CD还没好全，1V5并不轻松，于是选择避战，然而对方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几个加速技能追了上来。
此刻他没有保命技能，硬生生吃下一个大招，血条很快见底。
观众们的心提到嗓子眼，就在这时，只见非纵快速打开背包，嗑下一颗极品金疮药，血条顿时拉满。
【不是，他什么时候捡的金疮药？？？】
【那就不得不提到某位倒霉主播了[狗头]】
【还不快说，谢谢毛绒球。】
弹幕顿时整整齐齐“谢谢毛绒球”。
程眠握着手机，笑到发抖。
非纵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抓住了对方的破绽，按下刚恢复的大招——能清楚看见技能已经放出去，但是伤害并没有跳出来，技能也没有进入CD。
画面卡住，就在众人疑惑时，结算跳出来，非纵第三名。
【失误了吗？】
【不知道，下午好几场都有这个毛病，技能延迟了。】
【平衡了，再厉害的手法也要败给辣鸡服务器。】
非纵全程没有和观众有任何互动，但并不妨碍直播间热度飙升，已经是“大逃杀”TAG第一名。
程眠看完全程，掌心发热，虽然现实中已经见识过几次裴纵之的厉害，但依旧让人热血澎湃，他将攒下来的鲜花全部丢给了主播。
过了几秒，耳机里传来一声轻笑：“欢迎云程风眠来到我的直播间，老板晚上好，吃饭了吗？”
【云程风眠：吃了。】
【这就是家属BUFF吗，我们蹲一下午一句话没有，对象一来麦就好了。】
【好好好，我们送礼物半个谢字都没有[生气]】
【你小子，双标的可以。】
裴纵之仿佛此刻才看见弹幕，挑了几个回答：“谢谢大家的礼物，别破费了，我在高铁上，网不好，开麦会打扰到别人，你们也听不清。”
【现在就不会打扰了？[狗头]】
“这会儿车厢就我一个，说两句没事。”
【大神播到几点啊？】
裴纵之看了眼时间，说：“还想看吗？想看我就再打一局。”
【想想想！】
【一局怎么够，多来两局！】
弹幕立马刷满了屏幕，观众们嗷嗷待哺。
裴纵之却没有立马应下，只在原地打坐恢复血量。
【云程风眠：想。】
游戏中，鬼门站起身，抖抖身上的灰尘，来到NPC面前：“好。”
【大神怎么突然想起参加活动了？】
【故意的呗，装逼犯。】
【别问，问就是大神了不起，我们普通玩家活该被挤下去[大笑]】
【自己菜怪别人强？什么网络巨婴。】
【热度已经第一了，可以上首页的新秀榜，不冲吗？ 】
直播间什么人都有，没几句话就吵了起来，裴纵之毫不犹豫地把跳的最欢的几个ID踢出去，他没有直播助手，只能用鼠标拖动界面，选了几个问题回答。
“拿个海选奖励，重在参与。”裴纵之和NPC对话，进入排队界面，道：“随便播播，不签约不冲榜。”
【随便冲个排名：三个小时挤进海选赛前十。】
【那他不是每把都在前五？嘶，好可怕。】
【各大参赛队伍：感谢大神不参赛之恩。】
活动期间匹配人数很多，没两秒就进入地图，众人都以为非纵这次会多多互动，结果一进入战斗就恢复了高冷的风格，惜字如金。
程眠也不发弹幕打扰，将耳机声音调大了些，认真看起来。
这次地图是荒漠，不禁让他想起当初大逃杀玩法刚出来时，被非纵和队友逗的团团转的时候。
或许是网络不好的原因，这局非纵发挥的并不好，好几次画面都有明显的卡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血条消失了大半，没多久就结束了对局，第十名。
【这就结束了？？？】
【好憋屈的网络，大神你要不到了目的地再直播吧。】
【刚才只是意外，再来一把，说不定网络就好了呢！】
“不了。”裴纵之开了麦，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以后有机会再播，再见。”
话落音，直播间跟着变黑，程眠还没来得及退出去，手机上方跳出一条消息。
非纵：网不好，不去看看别的主播？
云程风眠：不看了，没吃晚饭？
非纵：下车了再吃，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云程风眠：阿姨炖的大骨汤，煮了好多，有点撑着了。
对面回了一个表情包，一只小熊瘫在地上捂着肚子，嘴里打了嗝，非常呆萌可爱，和本人风格完全不符。
也不知道他在哪存的。
云程风眠：怎么突然去冲排名了？
直播间那些话，哄哄玩家们还行，程眠是不信的。
非纵：你不是喜欢看？正好没事，上去打两把。
他话没说完。
毛绒球的积分比较高，低段位碰不见他，所以花了点时间冲名次。
程眠忍不住抿唇。
其实相比看裴纵之打游戏，他更愿意和对方煲电话粥，不过裴纵之工作繁忙，不太好意思打扰他，结果没想到对方有所误会，以为他迷上了看主播打游戏。
住院后他的账号都是裴纵之再上，但是最近男人超级忙不能照顾到，于是亲友们偶尔上线帮他做下日常。
虽然他的账号不值钱，好在游戏所需的功能都拉满级了，倒也不费事，还能帮忙拖一下亲友的小号，于是也不怎么管了。
非纵：天气还没回暖，我让阿姨再给你拿床被子去医院，无聊的时候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有什么想看的书？
手术后过了最困难的那段时期，空闲时间有许多，最近忙着看书复习，还是想在年末拼一下上岸。
裴纵之知道他的努力，嘴上不说什么，其实很担心他的身体。只是学习只能靠自己，两人都懂得这个道理，于是裴纵之到处收集他需要的材料和论文，希望可以帮上一点忙。
手机连续震动，裴纵之断断续续发了一堆，程眠原本是不想耽搁他，结果没想到对面更啰嗦。
云程风眠：无聊的时候我会去看直播[狗头]
非纵：……
看谁的，自不用说，反正不是他的。
这个省略号让程眠忍不住笑了好半天。
云程风眠：只是在无聊的时候看看，没有经常去——
还没发出去，裴纵之就回消息了。
非纵：我尽量在晚上抽空玩一会儿，提前跟你说。
这次轮到程眠无语，这人还真把自己当成铁人，不用休息的么。
云程风眠：不着急，等你空了再一起打游戏吧。
裴纵之网络不好，动车从隧道经过的时候没有信号，两人聊天断断续续，没说多少裴纵之就要下车了。
程眠原本想叮嘱几句，字打在聊天框又觉得太啰嗦，最后还是删掉，只回了一个“好”字。
非纵：没其他想说的了？
云程风眠：？
还在疑惑中，程眠看见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一会儿显示，一会儿消失，看得出主人很纠结。
非纵：算了，好好休息，
云程风眠：嗯，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裴纵之这次出差没带随行助理，独自挪着行李箱在过道排队，准备下车。
看见消息，眼睫微颤。
最近忙的天昏地暗，日常交流全是工作相关和天南地北的行程。
倒不是抱怨什么的，这样的生活很习惯了，只是平淡的生活有了牵挂，就像灰色的日常有了色彩，感觉是不一样的。
到了月台，裴纵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着，慢慢打字。
非纵：知道了。
第95章 [VIP] 第 95 章
出院当天是个好天气, 敬城连着阴了好几天，总算拨得沉云见天日。
程眠现在还不能剧烈运动，慢慢走到窗前。
医院的草地上种着不知名紫色小花, 一簇簇拥成一团，在阳光下格外可爱。
住院时间太长，东西有很多, 裴奚特意从学校回来帮忙。
“小眠, 枕头还要吗？带回去会不会有细菌啊？”
“小眠，这是西药还是中药，怎么没写？第二药房在哪？”
“这个轮椅怎么折叠的, 什么高科技？”
从头问到尾, 看得出来很想帮忙，却又无从下手。
最后裴纵之嫌他碍事，让他滚回停车场。
裴奚：……
委屈。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中午，到家正好吃午饭，程奶奶丰盛的美食，心中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下，她比任何人都开心。
吃了饭，裴奚邀请程眠去他家参观，程眠这才得知，他住院后裴奚就搬出去了, 理由是嫌弃他哥管得多，大半夜打游戏还要挨骂, 不如自己住。
程眠不傻, 他其实怕打扰奶奶和自己静养, 他和裴纵之虽然没有法律上的关系，但同居后算是一家人, 裴奚不好再与他们同住。
新房子就在他们楼下，来去很方便。
程眠很好奇，休息好后就跟着去参观了。
怎么说呢，看得出来是单身男士的居住场所，客厅铺了毛绒地毯，用来躺着打游戏的，几间屋子的大门敞开，特意腾了间房子弄成电竞房。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直到他进了厨房。
干净的跟样板房一样。
锅碗瓢盆没有锅，柴米油盐没有米，吃饭全靠楼上一口救济。
程眠都惊呆了，顿时有些许心疼和愧疚。
裴奚：“二手房，房主急着出所以超便宜，500个W就买到啦！我哥给我买的，全款！”
程眠：“……”
所有心疼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贫穷使他不得开心颜。
还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傻傻，裴奚搬出来后就把它从裴老爷子那边接回来了，调皮捣蛋的家伙突然变得很黏人，围着程眠的腿蹭个不停，喵喵直叫，可怜得不行。
程眠陪它玩了一会儿，程奶奶猫毛过敏暂时不能带它回家，好在现在住得近，方便来看它。
他一直在下面不回去，没多久裴纵之就来抓人。
程眠抱怨：“我又不是失踪了。”
裴纵之不语，出了门还贴心地帮弟弟把门锁好，然后十分自然地牵住男朋友的手，带他去等电梯。
电梯一直停在负一楼迟迟不上来，两人默默等了好半天。
程眠看了眼安全通道，说：“我们爬楼梯吧。”
裴纵之摇摇头，“医生说你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
程眠觉得裴纵之可能对“剧烈运动”几个字有些误解。
“只有一层楼。”
裴纵之跟着看了眼楼梯，然后默默转过头，无声抗议。
程眠便拽着他走，比较用力，裴纵之怕他腿跟着使劲，被迫跟着挪动脚步，最终还是站到了楼梯前。
结果不等他踏上阶梯，裴纵之从身后将他拦腰抱起，程眠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你干嘛？！”
裴纵之调整了下姿势，将他整个人树懒抱，也不解释，一步一步踩在楼梯上。
幸好他们楼层高，没有人想不开爬楼梯，不然程眠这个月都不想出门了。
“我自己走。”他挣扎了两下，但裴纵之抱的很稳当，根本不给他落地的机会。
程眠见劝不动，直接摆烂。
到了转台，裴纵之停住脚步，突然把头埋进他的脖颈里，乌黑的发丝扫在皮肤上，一阵痒意。
程眠下意识缩了下，问：“怎么了？”
“让我抱会儿。”裴纵之轻吸一口气，“好久没抱过你了。”
直到接程眠出院的前一天，他还在飞机上，忙完后马不停蹄地坐动车赶回来。
两人别说亲昵，面对面说话都没几次。
程眠同他平视，瞅见男朋友眼中未散去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他有些恍惚，伸出拇指轻轻揉了揉。
他呆愣的模样让裴纵之忍不住一笑，拍了一下他的后腰：“傻了？”
程眠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很平和的姿态。
裴纵之读懂他的心疼，凑过去亲吻自己的男朋友。
有时候亲近是最好的安慰方式。
程眠拽紧手下的布料，男人肩膀处瞬间变得褶皱。
楼道里好安静，似乎能听见压抑的急促呼吸声。
外面的太阳透过窗子洒进来，两人的影子洒在地上。
突然有脚步声出现，鞋子踩在地上噔噔作响。
程眠吓了一跳，猛地推开面前的人，不过被抱着，两人的距离没能拉开太远。
过了一会儿，声音消散，只留下两人砰砰不停的心跳。
程眠真被惊到了，耳朵脖子红透了，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有这么大胆的时候，在外面和男朋友接吻。
裴纵之将他放下来，用纸巾擦掉程眠嘴角的水渍，再去拉他：“回去吧。“-
程眠去考试的时候，家里人都有些担心他的状态，劝他再备考一年。
裴纵之很支持他，裴父裴母来问的时候全被他挡了回去：“没有那么脆弱，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有信心，请相信他。”
如果失败，再来一年也不迟。
去考场的路上，程眠才知道这件事情，“小看我。”
裴纵之单手打方向盘，找了个位置靠边停车，考虑到考场附近的交通状况，他们提前两个小时过来，此刻没什么人。
裴纵之拉好手刹，弯腰给他解安全带：“没人小看你。”
现在考研很卷，每个人都想拼个更好的未来，一点压力都没有当然不可能，但大家都帮不上什么，只能靠自己。
程眠的努力裴纵之当然看得见，在医院就十分努力了，回到家后经常熬夜，其实对他的身体并不好，但机会放弃一次，就没了一次。
要懂得珍惜。
程眠捏着手中的袋子，下了车后并不着急走，通过车窗朝裴纵之笑的自信又灿烂：“等我好消息。”
裴纵之被他感染，跟着笑：“加油。”
考研结束后，成绩还没那么快出来，程眠在等待的时间本想摆烂，比如过一段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但是生物钟并不允许。
于是裴纵之找了个空闲日子，两人一起去看望裴老爷子。
程眠来了敬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算来确实该拜访下长辈。
裴老爷当然有所耳闻，去之前比较担心，裴纵之安慰他：“爷爷早年比较雷厉风行，现在已经好了许多，对年轻人很包容，你像平常一般就好，不用害怕。”
程眠：“……”
说不担忧是假的，结果到了以后见了老人家，意外地好相处。
或许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对孙辈的事情虽然关切但是极少插手，况且裴纵之是他最引以为豪的孙子，总要多些溺爱。
老人家读书很多，更在意年轻人的内涵和品性，聊着聊着突然考起程眠的大学功课，差点让他大脑宕机。
裴纵之陪在旁边，原本充当沏茶和端点心的小角色，全程不曾插画，此刻不着痕迹重新沏了茶放在老人家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语气淡淡，但看得出护得很紧，程眠仿佛听到老爷子中间有叹气。
不是无奈，更多的好像是……嫌弃？
程眠不太了解老爷子的脾性，拿捏不准。
程眠暗中忍笑，主动接过这个话题，幸好有考研的努力，脑袋还没有生锈，聊天不算太费劲。
裴纵之眯了眯眼，自觉闭上嘴。
难得看到孙子吃瘪的模样，裴老爷子乐得呲牙，一点没装。
一整天的相处还算温和平静，裴母中间打过两次打电话，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插曲。
晚饭后两人提出告辞，老爷子没挽留，只问过年还来不来。
没人比他更了解孙子的脾气，看似处事冷淡，其实比谁都护短，不然也不会把裴奚宠成那样骄纵的性格，原本以为最多不过如此了，结果今天老爷子才算开了眼。
喜欢的人，忍受不了一点被欺负。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但家里的事并非看不见，也知道他现任妻子的亲戚，孙子一向不太看得上眼，这次来看望他也是提前做了功课，不然那些亲戚哪能放过机会。
压不住裴纵之，还压不住小地方来的孩子么？
想到这里，裴老爷子情不自禁皱眉。
裴纵之带回来的这个男孩子，虽然年纪不大，身体也有缺陷，但脾气好，通身都是精气神，是耐心过日子的人。
孩子有本事，完全不需要联姻来辅佐事业，自己开心就好。
但没背景，就容易被欺负。
裴纵之道：“会来。”
没有给具体的日期，看样子是不会在全家团员的日子，还是舍不得让程眠被亲戚围观。
裴老爷子半眯着眼，慢慢道：“来的时候打个电话，叫上你爸妈，咱们一家人吃个便饭。”
裴纵之听懂了老人家话里维护的意思，略微讶异地挑眉。
裴老爷子刚好睁眼，抓住了孙子一闪而过的表情：“我看着是那么糊涂的人？仍由他们欺负人？”
裴纵之笑而不语。
裴老爷子顿时气的眉毛乱飞，哼了一声：“你们尽管来，裴家这边的事他们还没资格插手，他们要真敢来闹事，正好说说今年公司出的那几件事。”
出了大门，程眠看见裴纵之还在笑，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开心？”
裴纵之：“爷爷很喜欢你。”
程眠：“爷爷很好。”
虽然不苟言笑，语气也不算温和，但能感觉出对小辈很爱护，也不曾为难他。
他这个年纪和成就，能接受孙辈对伴侣的任何选择，是很难得的一件事。
关于家里那些后来的亲戚，程眠也有听说，裴纵之只简单道：“不必理会。”
老爷子不会再纵容那群人，他出手自己就能省事很多，况且家里的事情他不管，只过好自己小家的日子，怎么样都和他们两人没关系。
不想让程眠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结，裴纵之转移话题：“奶奶多久回来？”
孙子身体已无大碍，考试也进行得顺利，程奶奶肩头没了重担便想到各地去转转，她年轻时吃了太多苦，程眠很支持，于是在网上给她报名了老年人旅行团，同龄人很多，有话题也不会无聊。
“后天九点半落地。”程眠说：“那天你八点是不是有个跨国会议？我和徐叔去接吧。”
徐叔是裴家的司机。
“来得及。”裴纵之说：“等她回来一起去办年货？”
今年春节比往年来得早，一月中旬就到了过年时间，往年裴纵之都是回老宅简单陪下爷爷，万事不操心，今年要在自己家里过，要准备的就有许多。
程眠问：“知道要准备什么吗？”
裴纵之：“略知一二。”
程眠瞥他一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最后叹口气：“算了，到时候我列个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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