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皇冠梨售罄 > 16. 发怒的小牛
    陆梨一早到店里上班,刚开门没多久,进来一个憔悴的中年男人,买花圈寿衣,订骨灰盒。


    她瞧着眼熟,像是住在楼上的居民,时常从门口路过。


    这位大哥或许整晚没休息,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说着说着,突然绷不住哭起来。他的老母亲过世了。


    陆梨赶紧安抚。


    稍晚些,淑兰到店,问她昨晚是不是睡得早。


    “怎么了?”


    “朱姐找你,手机打不通,问我来着。”


    “知道什么事吗?”


    淑兰说:“她家里两个病人,最近还要动手术,全靠她一个赚钱,负担很重,亲戚能借的都借过了。”


    陆梨眼帘低垂,缓缓叹气:“这年头最怕生病,朱姐撑到现在真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她那个歌舞班子什么活儿都接,红白喜事,开业剪彩,商场活动,她一个人兼做主持和歌手,只要有生意,十天半月都不休息。”


    陆梨明白那种难:“晚点儿我给她回电话。”


    做完手头的事,将近中午,陆梨打车到白塔路。


    洗车店正忙着,老懒见了她有点尴尬,藏到后边擦车,龚蒲远远打了声招呼,章弋迎出来:“姐,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


    “手机落在你们店里了。”


    “昨天吗?”章弋纳闷:“我早上来没看见呀。”


    “会不会被人拿走了?”


    “问问老大。”


    “他在哪儿?”


    章弋抬下巴示意:“洗车呢。”


    陆梨随之望向二号洗车位,看见霍旭西咬着烟,松垮垮的花衬衫,黑工裤,长靴子,正用双管泡沫枪给suv喷洗车液,那车子好像变成一个巨型奶油蛋糕。


    她径直过去,周围十分嘈杂,说话不得不提高音量。


    “我的包呢?”


    霍旭西却像没听见。


    陆梨又喊:“喂!”


    他转过身,手里的水枪也“不小心”冲她脚下喷洒。


    陆梨大叫,连蹦带跳。


    “哟,陆老师怎么来了?”霍旭西一手拿香烟,一手握着水枪,故作意外:“真不好意思,你别往这边走,躲远点儿啊。”


    嘴上不好意思,下手却不客气,喷得陆梨惨叫连连。


    泡沫飞溅似积满大树的白雪簌簌坠落,她不幸逃窜在雨雪里,边躲边骂:“混蛋!”


    “谁?”霍旭西跟着她,语气无辜:“有话好好说,骂人做什么?”


    陆梨气得回身扑过去,发了狠,攥拳用力捶他,一下,两下,不解气,又张牙舞爪去抢泡沫枪。


    霍旭西垂眸看着她笑。


    旁边几个见他们打闹,纷纷凑热闹,吹口哨起哄。


    龚蒲表情最贱:“报警报警,阿旭你真不要脸哈,欺负人家女孩子,不是人。”


    冯诺啧道:“大白天的注意点儿,影响市容!”


    陆梨满脸涨红,身高劣势抢不过,咬牙切齿,一抬头就对上他捉弄的神色,好欠,于是低头狠踩他的脚。


    霍旭西吃痛,觉得她像一只发怒的小牛,憨态可掬,以至于险些忍不住脱口称赞可爱。


    “陆老师,冷静!”他哭笑不得:“傻妞,傻妞?”


    这时路边停靠出租车,一个纤瘦的女孩下来,往汽车店方向去,走着走着,看见店里欢声笑语,那对拉扯的男女如此显眼,她脚步不由放缓。


    龚蒲首先发现来人,表情僵住:“甄真?”愣怔几秒后转向霍旭西,高声提醒:“阿旭!”


    他没听见,只顾着逗陆梨。


    龚蒲上前拽人,夺过他的犯贱工具泡沫枪:“别闹了,看外面。”


    霍旭西莫名其妙,回头望去,看清来人也是微微一愣。


    陆梨周身狼狈,整个倒霉蛋模样,根本无暇顾及别的,章弋陪她到办公室收拾。


    她的包搁在霍旭西的办公桌上。


    “姐,用毛巾擦擦。”


    “要死,这个疯子神经病,狗东西,我造了什么孽才会认识他?!”


    章弋没听过有人这么骂她老板,强忍憋笑,不忘帮忙说话:“没那么糟吧,我们老大其实挺好的。”


    好个屁。陆梨把自己擦干净,拿起包就走。


    出来看见霍旭西和那个女孩站在街边说话,洗车店的员工们凑在一块儿偷偷讨论。


    肥波问:“好漂亮的小姑娘,谁呀?”


    冯诺懒洋洋的语调:“甄真,阿旭的初恋,前女友。”


    龚蒲嘀咕:“她不是在北都吗,怎么回来了?”


    冯诺也觉得奇怪:“你说她找阿旭干嘛?”


    龚蒲摇头:“多好的姑娘,偏偏摊上个心狠的。”


    “两人站在那儿光看着就般配,阿旭怎么做到说断就断的。”


    “这回不一定,甄真都那么主动了,我就不信他没有一点点动摇。”


    正说着,发现陆梨从里边出来,晓得她大约是听见了,龚蒲和冯诺脸色略微尴尬,陆梨倒没什么,笑笑,打了声招呼搭公交车去。


    霍旭西没想到甄真会来。


    既然来了,无论如何应该请她吃饭,于是提议找个安静的餐厅坐着聊。言语间不知怎么注意力分散,恍神了一下,只片刻而已,甄真敏感捕捉,随之回头打望,抿了抿嘴,试探问:“女朋友啊?”


    “不是。”他淡淡地:“一个朋友。”


    许久未见,难免生疏,甄真心里失落,暗暗深呼吸,给自己打气。


    霍旭西开车转了圈儿,找到一家西餐厅。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平时和朋友聚餐不是火锅就是大排档,甄真不能吃辣,以前为了迁就他的口味,什么都不说,陪着他去那些街边小摊子,结果吃出急性肠胃炎,霍旭西再不敢带她乱吃东西。


    两个人在一起,饮食喜好也是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甄真冲他俏皮地眨眨眼:“准备和省会的歌舞团签约,我爸妈还不知道。”


    霍旭西诧异:“不留在北都吗?”


    据他所知,甄真的父母费尽心思培养她,送去北都念书,就是希望她能在那边立足,出人头地。


    “竞争太大了,而且我要好的同学都在老家。”甄真勉强笑笑,转开话题:“你会一直待在舒城吗?”


    霍旭西用叉子裹意面:“不然去哪儿。”


    甄真小心措辞:“你……和亲生父母团聚,我以为会有别的打算或者规划。”


    他摇头:“没有,我只想经营我的洗车店。”


    甄真喃喃地:“嗯,听龚蒲提过,你喜欢舒城的生活。”


    话至于此,气氛安静下来,不知道怎么继续。


    霍旭西这次见她,觉得人有点憔悴,虽然妆容遮掩,总笑着,尽力维持鲜活气息,但眼底流露愁绪,缠绕不绝。


    他不希望她过得不开心。


    “你突然回来,怎么跟父母那边交代?”


    甄真鼓起勇气:“其实我打算再向家里争取一下。”


    霍旭西不解,歪头问:“争取什么?”


    她垂眸避开视线,答非所问:“他们想让我和杨洛走到一起,但是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


    他拧眉,愈发莫名:“杨洛是谁?”


    甄真猛地抬眸,屏住呼吸,默了半晌:“那次你来北都陪我过生日,有个男同学帮我办生日会……”


    霍旭西终于记起,扬眉说:“他啊。”


    甄真失落:“我很后悔当时担心得罪人,没有强硬一点拒绝。”


    “这么久的事,都过去了,再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你不就因为这个跟我分手的吗?”


    霍旭西顿住。


    甄真趁他语塞的档口索性一口气说完:“我知道我的父母很势利,我一直都想反抗,只是亲情这个东西包含恩和债,我没法划清界限。不过现在好了,我可以独立生活赚钱,你的事业也做得不错,而且亲生父母在北都小有成就,我猜我爸妈应该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她面露苦笑。


    霍旭西肚子饿,这会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思来想去,回了一句:“跟那个杨洛没关系。”


    甄真听懂这话背后两层意思,目光黯然,但很快扬起俏皮的笑:“反正你现在单身,等我搞定家里就来对付你。”


    霍旭西喉结微动,一时不忍说出伤她的话,错过果断的时机,之后更难开口了。


    午饭结束,他送她回酒店,接着返回洗车店继续工作。


    龚蒲和冯诺想听八卦,遭到敷衍打发。


    “就吃个饭,随便聊聊。”


    “聊什么了?”


    “关你屁事。”


    “……”


    霍旭西心不在焉,见到甄真并非无动于衷,他还是有些担心她的。


    甄真父母感情不和,对女儿更是严格,她在高压之下长大,很辛苦。眼瞧着毕业了,踏入社会工作,自力更生,不必再花父母钱,可以朝着曾经设想的未来去生活,可她却没有快乐起来。


    霍旭西难免愧疚,毕竟当初是他放弃这段感情,抽身而去,留她独自面对陌生漫长的旅途,不再与她同担风雨。


    那次甄真生日,杨洛在明知她有男友的情况下高调包揽一切,甚至当着众人的面送她蒂芙尼项链。甄真不想接,仓皇间蓝色盒子掉到地上,鸦雀无声,场面尴尬。


    倒是霍旭西捡起来,打开盒子,拎出那条玫瑰金项链,左右看看:“小是小了点儿。”他对甄真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钻石,觉得俗,不过好歹人家的心意,收着呗。”


    他不屑一顾,压根儿没把富二代的蹩脚伎俩放在眼里。但甄真心重,认为这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索,几年过去依旧耿耿于怀。


    终究是孤独战胜了矜持。


    如果可以的话,对这个人,甄真还想再争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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