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开颜打小被家里纵容,父亲及舅舅那套喜怒不形于色的教养,她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我开心我不开心,就得明明白白告诉你呀。
直到这一刻,她在周乘既脸上,悟出点什么。
情绪不上脸的人真得很占便宜哎。
明明是她吃了亏,怎么会有人头一昂,这么没事人的似的。
他明明没轻没重咬得她丝丝麻麻地疼,他明明还扪住她,害她不禁出声。
偏曲开颜仰头看他,气息跌跌绊绊,“喂,你这什么表情,不满意哦。”
她记得她和他打语音电话的时候,盼盼说笑开颜的胸衣她穿不上,周乘既那会儿就听见的。
曲开颜这个永远关不住的嘴,她问他,是不是不满意,“我告诉你哦,盼盼还一直羡慕我可以这么穿的。”大小姐压根不寄希望男人明白,小才是穿衣出片的王道。
周乘既这个冷面王,他撩撩她颈项边的长发,没所谓地提醒她,“有时候可以不说话的,或者你下次可以耐住性子等等。”周乘既干脆教她一个心理战术,“越急着翻盘声张的人,你越要平静对阵他。他会更急,急着告诉你更多,你不知道的那种。”
曲开颜此刻昏头转向,哪里晓得这个男人是教她矛头对着他的。只当他说教,拿手掌要推开他,未果。他们天生冷静派有这些说不明白的大道理,曲开颜有她无厘头且不必动脑子的不讲理。她不能由着他一个人为所欲为。于是,一条腿环他腰上,一只手,食指顺着他一丝不苟的纽扣往下去,乖张的沉默对视里,曲开颜想起昨晚和江岑聊画时的互呛。
她不答应帮江岑画,因为他还在男人范畴。
此刻,她的手指牵开拉链,撩拨到什么的时候,她无端笑出声。总之,她就是很双标,不喜欢江岑的男人范畴,又……很喜欢有人的男人范畴。
曲开颜才要撤回手,却不知道她好不容易对阵的沉默,即刻生效了。有人逮住她的手,不让她收回,也在她耳边说什么。
她一时没听清,要他重复一遍。
周乘既头颅几乎压在她锁骨处,用他明明深谙是心理战术却也岌岌可危的理智告诉她,“我想带你走。”
曲开颜却故意和他别苗头,笑得难得矜持且淑女,“干嘛,我不同意哦。”
“周先生同我来往的时候,一直是那种正派的君子。怎么,原来君子也会急色的哦。”
“那么,我不喜欢了。”
她手被他扣住,她干脆狠狠捏了他一下。
周乘既好像已经牢牢被她握在手心里,他一面来吻她,一面抱起她。
两个人在房里厮闹得一身汗,也没有到那一步。周乘既撑手在她耳边,再所谓急色,也遵循别人的信仰和家教。
这才勉强收拾理智,从曲开颜身边起身,好言哄她,即便不急这些,能不能也先从她朋友这里离开。
周乘既去洗手间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回来时,捡起她的化妆包。
里头当真碎了好几瓶。
曲开颜懒懒还躺在床边,怪他,“你得赔。”
“嗯。”有人可有可无地应着。
曲开颜再告诉周乘既,和他挂了电话,她生气摔了手机,镜头都摔闷裂了。
周工冷静提醒她,“你这种情绪不稳定爱摔东西的,手机要戴保护壳,最不济,套个镜头膜。”
他说他们集团代工厂多的是,“回头,我拿一盒给你。”
曲开颜又气又笑,骂他小气鬼。
周工:“这叫精兵简政。”不然,一个月吵个七八回架,家都给冲没了。
曲开颜骄矜地爬起来,她当着他的面,重新穿好身上,“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点。”
“比如?”
“比如以后再也不惹我生气了。”
他踱步过来,站在床边、她眼前。曲开颜穿衣服,他俯身盯着她看,提醒她,“那么你惹我生气,我怎么没摔的啊?”
“你摔啊。”大小姐理所当然。
周乘既推一下她脑门,“我不摔,我要攒一个功德,留给你摔。”
曲开颜笑得腰直不起来,等她笑得差不多了,耳边人才认真问她,“要走吗?”静静地,温柔地。
曲开颜承认,她没出息极了。她太吃这个人这种在某个犄角旮旯里逮住她的套路了。
于是,痛快一点头。
只是她把身边要收拾的烂摊子全交给周乘既。她换下来的衣服,化妆包,车钥匙、手机、蓝牙耳机……七零八碎的,周乘既给她收拾的时候,说想起他小时候在家什么活都不干,被他父母训斥,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人。
曲开颜也是听着这话长大的,她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把油瓶放在那么容易倒的地方呢?”
周乘既的冷幽默永远别致刁钻,“为了测试我们这种不爱扶的人啊。”
曲开颜几乎要骂他臭人,又一时心里荡漾,她看着他细心周到的帮她收拾,和他说的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秉性。有点好奇,十来岁的周乘既到底什么样。
可是终究没张口问,因为过去的所有,都不属于她。
盼盼说的是对的。初恋离她们好久了,离他也是。
曲开颜去楼上玩游戏的电竞房跟盼盼说,他们先走了。
盼盼才开黑的游戏也不打了,摘了耳机,看开颜里头还是那身丝巾抹胸,然而外面穿着周乘既的西服外套。
闺蜜的私房话,向来没几个字正经的。
两个人一通气,盼盼才知道,周乘既当真顾着她说的礼数,即便小别胜新婚加上吵架和好,都没怎么样。
盼盼又是笑话又是嫉妒,“你哪天和人家分手了,不行,介绍给我吧。”
开颜呸她的乌鸦嘴,“那样我会把你们俩都杀掉。”
盼盼和开颜玩到一块去,就是彼此都不爱那种家庭式的热闹。开颜是打小父亲的缘故,她独惯了,盼盼纯粹是不爱父母那些唠叨。每回妈妈催她去相亲,她就烦得不行。她是打定主意不结婚的那种,从前她觉得开颜也是。现在,好像有点说不准了。盼盼说由衷的直觉,“如果哪天你答应结婚,我一点也不意外。”
结婚。开颜愣了下,“和谁,周乘既啊?”
“你自己说的啊。我可没指名道姓。”
开颜作一副没所谓的样子。因为她确实不知道。
盼盼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相信所谓的正缘。“就是在你经济最稳定、精神最独立松弛的时候,某一天,你在家打扫卫生也好,浇花喝茶也罢。门铃响了,你以为是你的快递或者外卖,最坦然最自若的状态去应门。门外站着的那个,不偏不倚,就是那个对的人。”
曲开颜是在盼盼神神叨叨的正缘理论余音下,从别墅楼走出来的。
门口泊停着车子,周乘既靠在车门上等她。
看她过来,最寻常的姿态,站直身子自顾自去牵车门。也像一起出门的夫妻,丈夫最寻常貌地提醒妻子,东西都带了吗?
周乘既问曲开颜,“和盼盼说了吗?”他刚没一起上去,叫曲开颜带话问候的,说挑时间请盼盼吃饭。
“啊,忘了。”
周乘既怔一眼她。
曲开颜没所谓道:“我发消息跟她说一样的。”
周乘既反问她,“换你,你觉得一样吗?”他当真严阵地批评她,要她分享盼盼的微信给他。
曲开颜被他缜密的礼数弄得没脾气。直到他加上盼盼的微信,也在微信上表示了今天的感谢与打扰,说等她有空,他和开颜请她吃饭。
曲开颜一面酸他又加一个女性微信,一面揶揄他,“你对我都没这么用心。”
已经坐进车里,周乘既搁下手机,“那我闲得没事,反而对你朋友用心?”
曲开颜无端生出些不安全感,她挨近他脸庞,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马虎,很不讲究?”
周乘既灼灼的气息拂过来,“所以我帮你及时纠正了。”
“盼盼又不是别人。”曲开颜声音开始耍赖起来。
周乘既怪她不懂得,“有些表扬和问候,就得透过别人告知,才显得珍重。”
“比如?”她学他的短句发问。
“比如你们班主任透过你父母告诉你,开颜同学这学期表现极为优异。这是个双重肯定。懂?”
曲开颜一时有点沮丧,她告诉他,“可是我上学的时候很一般。几乎没得过老师格外的表扬。”
周乘既一时笑意难掩,“这样啊,那我多表扬表扬你吧。”
“你笑话我。”
“笑不代表笑话。”
“笑也不准。”
“你说不准就不准?”
曲开颜闻言,才要抬眸骂人的,发现周乘既用那种等着她发作的笑意目光逡巡着她。是的,她刚才在里头也说不准的。
一切准备就绪,他才问她,“去你那里吗?”
曲开颜即刻想上楼反驳盼盼的正缘:哼,你只是不知道他的急色罢了。
曲开颜不懂,男人到底什么基因构造,为什么一个个露出本色来,都这么急!
周乘既见她一直没出声,便偏头来,心机勃勃的目光征询她,“嗯?”
曲开颜不轻不重在他脸颊上拍了一巴掌。算作默认。
起初,曲开颜以为周乘既会和别的男人一样,落入一个俗套里:处心积虑的风月,从关上门的那一秒就头尾倒悬地开始了。
周乘既迈入她的住所,却丝毫这样的急切影子没有。
而是初遭进门客人的自觉,换了鞋,放下他们的物件和包。再征询她的意见,粗略参观了下她的这套别墅。
曲开颜等他算是参观完了,才问他评价的。
周乘既脏污了一只袖管,单手落袋地穿行在她的房子里,也极为地潇洒、自信。“很符合主人的性情。”
曲开颜自己都摸不准自己的脾性,“我什么性情?”
“减法。”他用字省得不行。
“不懂。”她故意跟他抬杠。
周乘既却耐性解释,“大大咧咧,但是你的审美是做减法。”
外头不到晚上六点,周乘既明明是客,却主人自居的嘴脸。他说他饿了,“点点东西吃,还是我们做点?”
曲开颜连忙撇清,“我可不会做啊。我只会蛋炒饭和煮方便面。”
“我来。”他说着便找厨房的位置,又问她家里有没有食材,没有便现在买。
曲开颜诧异地跟着他,“你不是说你小时候油瓶倒了都不扶的吗?”
“那是小时候啊。”他逻辑自洽地反驳她。
“那你会做什么啊?”
一人相约走着,周乘既来到她的厨房,发现冰箱里不少食材,“你不会做,买这么多?”
“姑姑那头有个阿姨会定时过来帮我做点。我也会带食材到工作室,她们有的是会下厨的贤妻良母。”
曲开颜说这话的时候,周乘既正好阖冰箱门。他关上的时候,一人视线一撞,曲开颜莫名心虚的脸红。她接着说:“反正我是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会。”
“嗯。”
“你嗯什么?”
“你想吃什么?”周乘既也没想到她冰箱里那么多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做点什么来了。
“我不饿。”
“我很饿。”他第一回强调他饿了。
曲开颜若有所思地看他,周乘既笑着撇清,“我是真饿了,我今天一天没吃东西,就连轴地喝了几杯茶。”
“你为什么不吃?”
“被你气得。”周乘既关键时刻,给她扣了一口锅。说原本正经赶回来约她,结果招了一肚子气。
曲开颜撇撇嘴。
周乘既真的卷袖子开始准备做晚餐了,他还是秉着饿得时候要吃实实在在的中餐。
做了两个快手菜,其中一道中式的尖椒炒肉,曲开颜决计不吃晚餐的人,也尝了两筷子。
她问他里头这黑黑的圆圆的是什么?
“豆豉。”
“我家有这个吗?”
在厨房岛台边坐着随意吃饭的人,瞥一眼她,“你别把我气死。”
曲开颜哈哈笑起来,又象征性地陪着他喝完一碗紫菜蛋花汤,她问他厨艺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好吧,学习好的人,本质就是学习能力强。而这种能力,方方面面上,偏偏都不会落于人后。
最后,一顿饭演变成了,曲开颜只是没有吃主食。
她当面怪罪他,“你害我一次次破戒。”
周乘既这种做惯成本分析的人,连同他要吃的晚餐都能精准约到量。只是约少了曲开颜的数,因为她隐瞒实际需求。最后,只得他让出他的一些份额来。
以至于,曲开颜帮着他收拾桌面的时候,没有厨余垃圾剩。她很简单的把碗盘杯筷搁进洗碗机里就好了。
机器嗡嗡运转起来,边上帮她换鲜切花供养水的人,才正色告诉她,“你太瘦了,破点戒是好事。”
曲开颜当他若有所指。她自己的地盘,她为中心。吆喝客人,“我就要瘦。你可别再怂恿我吃东西了啊。”
大小姐发话,扭头上楼去了。
直到她都在自己房里洗漱完,都没见有人上来。
曲开颜口口声声说人急色的人,硬生生被周乘既的拖字决闹得心烦意乱。
她恨不得脸一唬,下楼骂这个家伙,我跟你讲哦,不是没有人做一半来姨妈的啊。你这个猪!
结果,她还没全下楼去,在一楼楼梯口,就听到了周乘既在讲电话。
真是把曲开颜气得不轻。这个工作狂,你这么忙,你还谈什么恋爱啊!
大小姐故意下楼,闹出老大的动静。
一时喝水,一时把一楼的灯全开了,又把落地窗的窗帘遥控阖上了。
周乘既在客厅沙发南窗一隅,抽烟讲电话。他特地开着一扇落地窗,一段交谈密了些,以至于他手里的烟燃到头,他也浑然未觉。
上回疏桐带两个孩子来,还剩好多零食。客厅边上的移动车篮里就有手指饼干。
曲开颜恶作剧,绕到讲电话的某人后头,趁着他不注意,摘掉他的烟,换成了手指饼干。
等周乘既反应过来,他一面笑,一面如她所愿地把饼干丢进嘴里吃掉了。
她再要作妖为难他什么的时候,正在通话的人,接连进来另一通电话。
只见周乘既起身出门去,曲开颜眼前一黑,她以为他该不会临时跳票吧。
心里已经开始骂了,周乘既你今晚走了,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理你了。
结果出门去的人,匆匆折返。手里拎回来的是个美团的纸袋子。
曲开颜秒懂了是什么,而且他也很坦然地交到她手里。
曲开颜又气又想笑,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你一面谈公事,一面买安全套的样子,你电话那头的客户知道吗?
她才不高兴拿着呢,她又不要用。
好不容易,这一通电话告结了。曲开颜赶在周乘既开口前,扔他脸上去,“你和别人去用吧。”
她笃笃上楼去,有人跟在她后头喊她,“曲开颜!”
“开颜!”
“颜颜!”
“你闭嘴!”喊什么都不好使了,“回回让我等!”
周乘既手里还提着他搁在后备箱没来得及拿下来的他出差备用的换洗衣物。很巧,他喜欢这样临时又有条不紊的安排,只是朝等待他的人抱歉,“曲开颜,我当初有点犹豫要不要容许自己和你这样不清不楚,连元小波都明白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小姐。不是一般的那种进阶白领,和她们来往,送个几十万的包,那就是相当级别的恋爱规模了。你不会,多少钱的礼物,对你来说,也只是个礼物。”
她站在楼梯高一些的台阶上,“你放屁。我在你心中就这么傲慢无知吗?”
“不。我说过的,你在我眼里是有特立独行智慧的人。”
“这就是你那晚在日料店冷落我的理由,对不对?”
周乘既没有否认,“开颜,我只是觉得,你不该降级你的生活品质。”
“我哪里降级了?”
“和一个也许短期内不能满足你爱马仕自由的男人。”周乘既说这话的时候,比他在盼盼那儿,承认他在做傻事更严峻些。
曲开颜却比他轻松破题多了,“你这么想,那确实没几个男人能满足我。满足我的,我也不稀罕嫁给他们。因为我自己有,干嘛要嫁给他。”
“周乘既,那么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她在问他那晚的回头。
“不知道。当我昏头了吧,我在电话里跟你讲的很属实,这些年我没再遇到我喜欢的了,打心眼里的那种喜欢,我甚至反感所谓的接触培养感情。我这个时刻提我过去的人,对你可能不尊重,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只选我喜欢的。就是宁缺毋滥的意思。”
“那你如何解决你眼里的不能满足我?”
这正是他想和她聊的点,“所以我才要更加不能松懈自己的事业。”绕了半天,他仅仅在解释他刚才为什么不能不对待的一通电话。
曲开颜其实有点气馁,原来世俗真的可以把人拆散,也可以把一个人甘愿低下头颅。
她再清楚不过,周乘既这样的出身家庭,他的学历,他的工作,全不必指摘。他有心寻对象,其实完全可以在他的优越舒适区里找一个足够仰视着他的。
这也是曲开颜见得多的男人通病。所以,她向来不稀罕那种男人。
当然,她也不会去所谓地降级喜欢。
“周乘既,你不要真把我当傻瓜。你也知道我和你来往前,疏桐那里已经帮我做过背调了,我对你唯一不满的你也解释过了。”
“我再强调一遍,能给我爱马仕自由的老男人或一世祖我不稀罕;不能给我爱马仕自由的男人才是大多数。而我在这大多数里pick到你,你比我清楚为什么。当然是你优秀啊,不然还有什么。你好看啊,我就是和你分手了,你也起码得屠榜我前男友名列几十年我估计。”
“所以别废话,只是不能爱马仕自由嘛,又不是全买不起咯。我舅舅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我舅妈比他家世好多了,嫁给他,也没有爱马仕自由,他甚至不肯舅妈和疏桐背这个牌子,可是他们感情很好。你奶奶还可以带着那么多古董表作陪嫁,我楼上多得是爱马仕,我也可以用爱马仕当陪嫁……”
大小姐就是那种经不住激的人。周乘既朝她投诚一个点,她洋洋洒洒爱马仕陪嫁都扯出来了……
说完,一人都有点懵。
“开颜,我的意思是,我的努力事业里,想有因为你。至于,你说的什么陪嫁……”
“闭嘴。我只是打个比方。”
说完,曲开颜径直扭头去。
周乘既落后几步,一面阔步追,一面提醒她,“你不打比方我还想不起来呢,你什么时候把我们周家的陪嫁还给我。喂,大小姐,别苍蝇腿不当是肉啊,好几十万的东西。”
“哼,周先生好大的口气,几十万的东西是苍蝇腿。竟然是苍蝇腿,那就干脆送给我吧。”
周乘既:“不行,你要我可以买给你。女人的陪嫁,男人不可以动。况且,我昨天回去我奶奶说不给我了。”
一人一齐来到楼上,曲开颜真是个讲究的公主。即便穿堂风的廊道里,都处处洋溢着鲜切百合的香气。
只是公主回回中了侍卫的招。她扭头来,“为什么不给你了?”
“因为她在饭桌上塞给我一个相亲对象,我妈的学生。”
闻言的人,一身白缎子的起居服,上头乖乖巧巧的绣着些殷红的草莓。曲开颜即刻伸手就来打周乘既,“你混蛋,你回去还相亲了!”
提着行李袋的人,只得一只手来剪住她。最后,连人带物地打横抱起来,说听他说完,“你怎么回回这么急的。”
曲开颜听完后文,也没平静多少。只说那个女生真可怜,碰上个这么没品的相亲对象。
周乘既点头,“所以你知道了吧,我没你想得那么好啊。”
他一面抱着她,一面问她,“你的闺房哪间啊?”
曲开颜被某人扔一般地丢回自己床上,周乘既也自行去洗澡了。
她刚才忘记跟他说了,她最讨厌等。她小时候发言,别的同学都往后靠,只有开颜想做第一个。
爸爸问她为什么。
因为她不想等,越等,她越害怕,也越表现不好。
爸爸说,嗯,颜颜,你要战胜的不是等待,而是恐惧。
最后,这个漫长的一天到夜晚。
曲开颜有点感谢周乘既,因为他的一些处心积虑,让她无形地走进他的陷进,从而冲淡许多等待的恐惧。
男人洗澡总归不那么磨蹭,但是,周乘既很多事。
他一会儿问主人她洗手台上的矿泉水能不能喝,一会儿又问她,吹风机为什么不灵光。
曲开颜在床上玩手机,懒散心神,“不可能,我刚还用的。”
卫生间里的人,没声音了,也没吹风的动静。
曲开颜这才爬起来,这些工夫,她的长发老早干了。她养护得好,这样慵慵懒懒散在腰后,像墨黑发亮的缎子,稍微偏偏头,倾泻一缕来,透着静谧的香气。
她来检查她的吹风机,结果,下一秒,开关一拨,热腾腾的风即刻出来了。
边上的周乘既,喝完她剩下的半瓶矿泉水,无辜颔首,“哦,它还认主人的啊。”
“你扯。”说着,把吹风机递给他吹。
周乘既站得远些,他不接她手里的机器,却沿着机器的电源线,一扽,断了电。
这才把她手里的吹风机缴过来。随手扔到边上的置物架上。
一切发生的迅速。曲开颜来不及等待,便没有爸爸所谓的恐惧。
周乘既说,他要把下午那阵全部搬回来。
他依旧抱她坐洗手台上,甚至提前铺了块长毛巾在上头。
曲开颜骂他,“我说你洗这么久。”
“你在等我吗?”
洗漱后的亲吻,清新带着甜气。曲开颜天天刷的一款牙膏,结果尝他唇舌,她才真正回味出来这款牙膏的味道。
周乘既上身没穿,她揽住他脖颈,再一点一点任性地摩挲他的后背。
能感受到成熟男人宽肩窄腰的线条美,尤其是他身上,还沾着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子。
他迁就着她,半俯着身,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
换了地图的吻,曲开颜明显自在也熟练多了,是熟练他了。
周乘既也由着她任性地汲取和齿咬。只在彼此呼吸骤烈之余,埋怨她,“你能不能轻一点。”
曲开颜心想,这不应该是我的词吗?
于是,好奇心驱使,她的一只手还在他腰背上,在湿漉的水珠上胡乱撇捺,“周乘既,你跟我说实话,你今晚故意拖这么久,是不是有点害羞?”
他想抬她的腿,曲开颜不肯,要他先回答她的问题。
他的气息在她耳边,短而促,他最晓得,制服她的是真诚与决断,然而,他却认真摇头了,“不,是怕你不开心。”
曲开颜抬头看他,一人本能地呼吸相连,到唇舌相依。
关键时刻,她朝他说了句有效的误会,“我讨厌你让我等。”
“好。”学习能力强的人,自然行动力更强。
曲开颜看着他拆那个蓝色的包装袋,结果,他短暂研究那个正反的时候,等待的人语出惊人,“你是不是不会了?”
对面人也不难堪,浅浅笑意,直到他来抬她的腿,也叫她朝前来一点,“我不会,你会教我吗?姐姐。”
曲开颜光诚着身子,再经由他扶着自己,热络络地抵触。
顿时,有什么倒塌下来,她只反驳他的话,却反驳不了他的欺身与坚决,“不准叫我姐姐,我最讨厌做姐姐。”
周乘既这才顺势改口,“妹妹,好不好?”他再在那揉了下,曲开颜不禁朝后一仰。
周乘既却喊她,“过来一点。”
他拿亲吻作安抚,手没离开,曲开颜径直捉他的手上来。
他在她耳边说了句。
“你不准说。”
原来咋咋呼呼的大小姐,是这样子的。有些养尊处优的骄矜,她明明都懂甚至胜任,但她不准甚至禁止无理的人朝她轻佻。
“曲开颜,我有点想你。”周乘既几乎本能地朝她出口这句。
他说前段时间出差的感受,也说这一刻她微微蹙眉叫他的焦渴。
她再起伏的斜倚在他感官里,周乘既甚至生出些破坏欲。
窸窣旖旎里,他问她,“那晚坚持要去我姑姑那里,是怎么了?”
怀里的人不答。
周乘既有些急了,急着想要她和自己答案一致,便捞她的腿往他腰上环,“开颜,你害我做了一晚糟糕的梦。”
曲开颜来堵他的话,大小姐的脑回路永远和别人不同,“可是你没有告诉我,也没有要我去。”
周乘既整颗心跌宕到深渊里,无尽坠落,“我要你来,你真的会答应吗?”
“en……”怀里的人没全出声,她专心听他的话,忽地眉眼里涌进些破碎的情绪。有人坚决地入了。
一室明白灯火,一隅男女喟叹。
曲开颜怪他,也终究把该属于她的词认领回来,“你、轻点呀!”
周乘既捞得住她的脸,却捞不住她的话,只想拨她的脸,要她自己看看镜子,这谁能轻得住。
他接连的冲撞,让环住的人攒不住力,也断续出声,一时只觉得房子都飘起来了。
周乘既再要去看,正经喊她名字她不依,便手口一径喊她妹妹。
曲开颜支离破碎地骂人。
“那你答应我。”
“答应什么啊?”
“过来。”
一直晕陶陶的人,不太明白周乘既的意思,她还要怎么过来,她不是已经在这里了吗?
下一秒,他当真像抱邻家妹妹那样轻而易举托抱住她。
而一处,也因为她去到的缘故,更加的相依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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