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社恐能做好皇帝吗? > 71. 第七十一章 真相。
    已过了子时,贺扶风尚未到中正楼前,贺云贺海便闪身出来了。


    禁军与守在周围的其他暗卫有所察觉,收到指令后回归各位,整座皇宫只剩安宁的落雪声。


    “陛下给太子殿下的信。”


    贺云接过问,“可是要事,小太子这几日忙碌,已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贺扶风其实遇到过类似的事,某些时候,陛下会突然让她送什么东西回宫,或者带一些话回宫,有时候重要,有时候似乎就是临时兴起,这次大约是担心小太子受朝臣刁难难受,特意送信回来。


    “明日清晨再呈递给殿下即可。”


    无论信里面写的什么事,小太子看到陛下的书信,是决计睡不着了。


    贺酒知道信里面只随意写了几句论语,现在也着急想要拿到妈妈的信,她喜欢妈妈的字,想看妈妈的信才能睡着。


    贺酒从贺扶风叔叔的袖子里跳出来,顺着中正楼门前朱红撑天柱往上爬,想钻进去以后假装起来喝水,问贺云叔叔有没有妈妈的信,贺云叔叔就会把信给她,听得贺扶风叔叔提起妈妈,就先停下了。


    贺扶风知道贺云性子跳脱,叮嘱了两句,“殿下知道陛下受伤了,只怕会查问你们谁谁伤的陛下,殿下还不知道陛下把武学根基给了她,也不知道陛下是为了救她受的伤,你平时仔细些,莫要说漏口舌。”


    贺云做了个嘴巴闭紧的动作,郑重点头,“你放心吧,我虽然嘴碎,但要紧事上还是警醒的,到时候就说,陛下是被雍国的影卫打伤的。”


    “嗯,护好小殿下。”


    语毕,贺扶风提气拔身,踏雪无声,很快消失在了雪夜里。


    贺云隐进中正楼暗阁,整座皇城重新恢复了宁静。


    贺酒往下滑了一点,紧紧抱住,脑袋两侧砰砰砰的,像是被重锤锤扁,经脉血液压在里面翻涌着想要爆裂开。


    最后抱不住柱子,一整个摔在雪地里,屏息站在雪地里,忽而埋头往外冲,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闷头一口气跑回了那座二进的宅院,直接冲到妈妈睡觉的房间,跳上窗台。


    灯火已经熄灭了,妈妈已经睡了。


    贺酒站在窗台上,里面没有反应,贺酒弄破新补上的窗户纸,里面依旧没反应,只有暗卫叔叔过来查看。


    贺酒钻进去,一步步走进了内屋,绕过屏风,走到妈妈榻前,妈妈还没有反应。


    跳上榻,踩着被褥走到妈妈脸侧,妈妈还是没有反应。


    蹲在妈妈脸颊边,看妈妈睡着的容颜,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妈妈真正熟睡的容颜。


    贺酒火柴棍的手抹眼睛里冒出的水,抹不干净,强忍着不出声,给妈妈拉了拉被子,在妈妈脸边待了一会儿,轻轻跳下床榻,跳上窗台,在风雪地里走回宫里,躺到床上,强迫自己努力去睡,第二天早上起来,先去上朝,下了朝去二皇兄宫里上课。


    贺水水觉得小七沉郁了很多,上课的时候坐在最后头,没有声音,只是时不时偏过头去抹眼泪,最后父亲也讲不下去,放下了书卷。


    贺水水起身走到小七面前,看见小七转过头去慌忙擦干净了泪珠,但眼睛像是泉眼一样,擦掉又流出来,眼睛里都是水珠,素来温润的性子也急了,“莫不是那王弗还在想方设法为难你,他怕不是想死。”


    贺酒只是心脏很痛,她打听过妈妈很多事迹,妈妈为学武功吃了很多苦,昔年受了经脉寸断之痛,这么多年哪怕朝务再繁忙,也没有停止过练武,早年如果没有高深莫测的武功,争权者与仇家政敌早就得逞了。


    妈妈是如此强大,强大到可以无所顾忌,但现在美玉丢失了一半,以往她只要靠近妈妈在的屋子,再微小的动作妈妈都能察觉,这是刺客从来不会得逞的原因。


    但以后不一样了。


    妈妈没有了内劲,会察觉不到习武之人才能察觉到的动静,有刺客近身,妈妈没有内劲反抗,雍国那时候那样的影卫,以前妈妈可以一齐击杀十二个,让他们全部变成死人,现在只需要一个,就能把妈妈打成重伤,甚至是要了妈妈的性命。


    妈妈——妈妈——


    “小七,小七!你怎么了!你快呼吸,千流,快通知暗卫,请太医——”


    温云铮不知道小孩是怎么了,整个人直愣愣的,手脚僵硬冰凉,口鼻里竟冒出了鲜血,和着眼泪,看着竟像是伤心欲绝的模样,抱起小孩冰凉的身体,给她暖着,“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可你母亲当是废了些力气才把你的病治好,你这样容易伤了心脉,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吧,你母亲不在,你也不是孤单的一人,我和你几位爹爹,还有哥哥弟弟们,都会帮你的。”


    贺酒听得到二爹爹说的话,努力平复,又大口大口的呼吸,知道自己如果出了问题,消息会传给妈妈,妈妈肯定会担心,想着这是妈妈耗费所有,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了她,才保重的身体,不能损毁,努力让自己平复。


    温云铮去隔间取被褥,贺水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知到小七没顶的伤心,那种无声又声嘶力竭的眼泪,抱着妹妹,自己心里也难受,“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贺酒想起一件事,心脏噗通噗通又恢复了跳动,既然妈妈能把武学根基给她,那么她肯定也能把武学根基还给妈妈——


    但这件事不能走漏消息,否则刺客知道妈妈现在失去了武功,肯定会闻风而动。


    贺酒就想起了妈妈的藏书阁,给她治病前,妈妈经常去武阁,说不定她能在那里找到把武学根基还给妈妈的办法。


    口里尝到了血腥味,贺酒赶忙弄干净,就有点后悔刚才没有好好控制情绪,万一补好的心脉受损,那她就是上吊一万次,也不能补偿对妈妈造成的伤害。


    贺酒耐下心来,耐心地等医正爷爷来给她检查身体,听爷爷问出什么事了的时候,早已编好了理由,“是因为好几桩案情核实以后,大理寺廷狱断案无误,如果三十一桩案件都是正确的,那么要一下子砍掉三十一个人的脑袋,有点害怕了。”


    温云铮听了,尤自是不信的,但小孩这么一会儿,又恢复了精神,眼睛虽然水汪汪的还有泪痕,却不似刚才那般浊河水清江水汹涌,想着小孩从小软善,路边看见过不了溪水的螳螂,也放片叶子让螳螂跳上去,才五岁,想必很难想象罪犯是如何凶恶,为拿掉对方的脑袋忧心难过,也有一二分道理。


    见贺水水抱着妹妹点头安慰,温云铮温声道,“你们是皇子,与寻常人家的小孩不一样,小七你是太子,更要坚强些,明日我带你们出去看看,罪犯凶狠残忍,若是没有刽子手,天下无以太平安康,亦无法传礼扬善。”


    贺酒才不会同情凶犯,在她看来,所有让妈妈费神,扰乱妈妈国家秩序的凶徒,都要受到惩罚,绝不能姑息。


    但二爹爹是在教她,生命之重,她也要了解得全面,方才知道每一次下决定代表的重量。


    王甫知道小太子的命捡回来不容易,那都能算得上是逆天改命,胆战心惊地检查了好几遍,确认心脉正常,只是有些许内伤,调养一下,也能恢复周全,心跳才平稳了。


    连声叮嘱,“这次没事,不表示下次没事,切记大怒大伤,万不可如此了。”


    贺酒郑重点头,喝了药,先同二皇兄一道去大理寺,回宫后跟贺铁衣师父请了一日假,匆匆吃口饭,一头扎进了武阁,她看书本就快,再加上又分化出二十个小棉花团一起翻看查找,很快找出了有妈妈标注的那本心经。


    但经书上只写着如何用内劲修补缺损的心脉,并没有写怎么样把武学根基从一个人身体里送到另外一个人身体里,她甚至想象不出,武学根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现在可以习武蓄积内劲,只能感受到血脉里游走的气,并没有什么特定的骨骼或者是什么东西。


    贺酒又翻了许多书,还是没有头绪,想了想,直接去找陈林爷爷,陈林爷爷是可信的人。


    陈林一听就跳起来,“你都知道了?”


    贺酒点点头,“爷爷你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娘亲是我的命,娘亲如果出事,我绝不可能会独活。”


    她就是要陪着妈妈,妈妈去哪里,她就去哪里,要是有一种办法,能让妈妈受的伤都能转移到自己身上就好了。


    “爷爷,帮酒酒把武学根基还给娘亲,这是娘亲的命啊,你不知道,娘亲当年为了要恢复武功,吃很多毒性很强的烈药,宁愿冒着死的风险,也要恢复武功。”


    陈林哪里会不知,当年那暴君受父兄背弃,重伤落江,九死一生,没有武功庇佑,早不知死多少次了。


    可哪有这么容易的,陈林给小奶娃讲清楚道理,“原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不过你那娘亲天纵奇才,在武学上天赋极高,内功深不可测,才能用内劲给你续命,武学根基原本就是内息本源,你现在血脉里能感知到内流,就是因为你娘亲用内劲给你搭了能周转不熄的桥梁,是这些内息在修补你的心脉。”


    “如今这些内息已经同你的血脉融合在一起,无法剥离,就算你命陨,也是拿不出来的。”


    陈林同样没料到,那暴君愿意做到这一步。


    见小孩跌坐在地上,心口起伏,脸色青白,忙上前点了她穴位,手忙脚乱,“你放平呼吸,不要激动,你要真自己把自己气死,你那暴君娘做的一切才是白费了。”


    贺酒哭出了声,哭得声嘶力竭,身体抽搐,外头暗卫侍女听见,全都冲进来了,陈林头大,“你这小孩,怎么不听道理,你娘现在——你现在能学武功了,早点学成武林高手,不就好了——”


    贺酒停住,一是因为陈林爷爷的话,她如果学成绝世武功,那么可以保护妈妈,或许有一天,也能给母亲一次武学根基,二是她想到了一个办法,现在她能分化出许多的棉花团,可以试试用小棉花团,也就是精神体搓成线,给妈妈织一件‘防弹衣’,原本她的精神体就可以幻化成刀枪不入的盾体,妈妈穿上这件衣服,只要她不被打死,精神力没有彻底消亡,妈妈就不会受伤。


    贺酒呼呼着,擦擦眼泪爬起来,跟陈林爷爷道谢,因为有了计划,事情也就多了起来,这便要回去开始了。


    跑到门口,又转身朝爷爷拜托,“拜托爷爷不要告诉娘亲我知道这件事了,怕娘亲担心——”


    陈林哎哎应着,不过这件事不是他不说,那暴君就不知道的,那暴君虽然没了武功,可整个天下在她手里铁桶一样,皇宫里更是,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她的。


    不过他还是写了一封草书,让人送去给那暴君,毕竟小孩从小在她娘亲这件事上,都十分的执拗,保不齐弄出什么事来的。


    小太子虽然遮掩了异常,情绪失控也有原因,但还是传到了贺麒麟手里。


    贺麒麟看完信报,唤了贺扶风过来,问了两句,听贺扶风说在中正楼外叮嘱过贺云,一时也无言。


    想着往常若是知道她在哪里,小孩必定是时时刻刻都跟着,这几日却不见来,约莫是怕看见她情绪失控,这会儿大约是吃饭的时候也练上武功了。


    想来那日夜里醒来,枕边润湿的痕迹不是幻觉,她便说她从大猫离世后便没有再掉过眼泪,梦里面就算再惨,也不可能哭出一汪水来。


    贺麒麟坐着,一时竟觉得心泡在江水里一样,给泡软了,叹息一声,取了笔墨,认真写了一封信。


    信里问小孩,这几日怎么不来看她,多日不见,十分想念。


    贺扶风猜是自己惹了祸,叩首请罪,贺麒麟让他起来,事已至此,多想也无益,“把信送去给太子就是。”


    贺酒收到信,打开一看就是爆哭,妈妈说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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