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社恐能做好皇帝吗? > 51. 第五十一章 学堂。
    “陛下早朝后去了格物堂,待了半个时辰回了宣殿。”


    陛下虽动用了轻功,却并未刻意隐藏行踪,且自陛下将他们分派至皇皇子身边后,便只有一个主人了。


    暗卫低声禀报完,隐去了身形。


    致和堂距离格物堂并不远,两刻钟不到的路程,倘若用上轻功,以那人的功力,也不过几个呼吸的事。


    “砰----”


    砚台摔在案桌上,金丝楠木的案桌陷下凹痕,那砚台斜飞出去,滚落地上。


    守在茶室外侧的宫女侍从往里张望,不见殿下们吩咐,便都噤声埋头,安静地候在外头。


    茶室里刚撤下午膳,切好的甜瓜蜜枣搁置在琉璃盏中,玄色衣袍墨玉冠的少年指尖押了押书页边角,浓密的眼睫垂着,对茶室内的动静恍若未闻,也不理会对面小少年气急败坏双眼通红。


    贺水水看了眼并不打算理会的大皇兄,沉默半响,起身去把砚台捡了回来,温声安慰,“小五不要这样,小七听话乖巧,母亲多喜欢他些也正常----”


    话还没说完,前面红着眼眶的小孩表情讽刺,“二皇兄太高估自己了,并不是多喜欢贺小七些,而是对我们没有一点喜欢,只喜欢小七。”


    “贺小七听话乖巧,是我不够听话,还是你不够听话,我不够优秀吗,你不够优秀吗,大皇兄不够优秀吗?”


    身前一盆兰花,花叶被一点点撕成碎片,堆在案桌上,贺水水吩咐侍从把被扯得七零八落的兰花盆搬出去,劝还要摔摔打打的贺茶茶,“其实你没发现么?这两年母亲待我们,已经比以往亲近不少,五岁以前,母亲并不关心我们课业如何,这些年先生送去宣殿的绢帛,偶尔也会有批注送回来的,且教授我们的先生各有侧重,显然母亲根据我们不同的情况,选了不同的先生。”


    贺茶茶恶狠狠瞪他,“我知道你的意思,母亲因为小七,连带对我们比以前好,但这种施舍,我不要!”


    “说不定陛下是想立贺小七做太子,把我们培养成他的臂膀,才肯花时间在我们课业上,贺水水,我知道你一惯是想做好人,但凭什么,都一样是母亲的孩子,身体里流着母亲的血脉,凭什么他贺小七,就有母亲抱着一起上朝,带着一起出游,晚上去酒酒宫探视,抱着他哄他睡觉,放下朝政来学堂探视。”


    格物堂距离致和堂是有多远,来都来了,天子也从没有踏进这里一步。


    贺春春扫了眼殿外张望的宫侍,待那些探究的目光收回去,看向对面愤愤不平的贺茶茶,虽尚年幼,声音里已带上了沉稳,“岁末以后,你便已经九岁了,假如你想要得到母亲的重视,学业上可能需要更上一层楼,现下你虽然优秀,但并不是上京城里唯一聪颖的神童,武艺上也需得再用些心才是。”


    学得好又有什么用!


    贺茶茶起身,甩袖走了。


    侍从千山急唤了两声,跟了两步,又急忙进了茶室,行礼后收拾东西,匆匆跟出去了。


    母亲一惯是遥远的,让人不敢亲近的,小七却偏能得母亲宠爱在意,贺水水劝自己岁末便九岁了,已过了需要母亲哄睡的年纪,却也免不了心里黯然,看向身侧正在翻阅《春秋》,已在大理寺任职的皇兄,轻声问,“皇兄当真一点不在意么?”


    贺春春抬眸,放下了手里的书卷,“二弟你必知晓天下盼着大魏能有一位公主,这是天下大势决定的,母亲根本不愿意你我出生。”


    甚至于他猜测,母亲是因为某种意外才会生下他们,毕竟母亲不耽于美色,加之早年曾遭遇亲人背叛,九死一生,于亲缘关系上十分淡漠,可以说有无血缘关系,在母亲这里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孕育子嗣的兴趣。


    这么些年来,哪怕是对待二皇弟的父亲温云铮,也并不亲近,又怎会孕育子嗣。


    也许他们是天子无法甩掉,不得不留下的包袱,因而给了他们富足的生活,却并不亲近,他们的名字,大约应正着天子对他们的期望,不给大魏丢脸,也安安分分,不要给大魏添什么麻烦。


    三岁时他便明白了这个道理,便不会再有期待。


    贺春春起身,理了理衣袖,便又是沉稳恒宁的大皇子殿下,“我知道二弟有兼济天下的抱负,但光埋头读书是不够的,二弟还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我一道去大理寺,经略司任职。”


    贺水水沉默坐在远处,任凭穿堂的秋风吹乱他的衣袖,也一动不动,到了午时末钟声响起,不见五弟回来,才收拾了心情,起身出了茶室,吩咐侍从千流去寻五弟回来上课。


    当好孩子不得母亲喜爱,难道当逃课任性的坏孩子就能得到母亲的关注了么。


    母亲本就不喜他们,倘若先生另外报备到母亲那里,叫母亲费心,只怕会更惹得母亲厌烦。


    千流应声去了。


    贺水水暗自吸了吸鼻子,收拾好情绪,去学堂听讲。


    贺茶茶不想上课了,要逃学回茶茶宫,走得疾火如风,气闷着埋头走了一阵,远远听见有幼童的说话声,这才想起回宫的路上必然要经过格物堂,现在正是午食过后回学堂上课的时间,肯定会碰上贺小七那个讨厌鬼。


    贺茶茶正要转身走,听见不远处桂树林里传来小孩的说话声,不由停住了脚步,说的什么玩意儿。


    “你竟然一点武学根基也没有,不能习武就算了,竟然连《幼学》也读不懂,你这样的,竟然会是皇子,真的奇怪,你真的是陛下的孩子吗?”


    “听说你身体很弱,经常昏睡,是真的吗?”


    小女孩的话带着高傲嫌恶,又有好几人跟着附和,五六个锦衣小孩围着,从外面竟看不出被围着的是谁。


    贺茶茶却是猜到了会是谁,握紧了拳,憋火问,“贺煎煎不是来了格物堂上学么?怎么不跟着他。”


    千山张望了两眼,对于那个无才无德也一点不聪明的小孩得陛下宠爱这件事,心里也是有气的,凭什么,要说乖巧可爱,自家小殿下又差在哪里了,整个皇宫上下,除了陛下,谁人不喜欢殿下。


    被围着的小孩似乎反驳了什么,不过声音很小,听不见,惊呼声过后,个高男孩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很多,“我说的是事实,是你自己连书也不会背的,怀疑你被劫匪调包了不是很正常。”


    从缝隙里能看见小孩被推倒了,贺茶茶握着拳跑过去,一把推开背对着他的男孩,将地上的小孩拎起来,手臂拦在前面护着,推了一把那小孩,直接把那挂宝石坠子的小孩推到了地上,又啊呀了一声,跑上前去把人扶起来了,“刚才没看清楚,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子,敢对皇子不敬,原来是林小公子哦,你眼睛不好那就不奇怪了,快起来。”


    小孩们必是在家被叮嘱过不要惹五殿下,这会儿都规规矩矩行了礼,“五殿下安。”


    被推在地上的林泉连忙说没事没事,千山偏头笑了笑,这林家的孩子还说别人是傻瓜,自个跟殿下同龄,却听不出殿下嘲讽问罪的话,朝里谁人不知林大人眼睛不好,看什么都像小狗一样凑着脑袋嗅来嗅去。


    殿下平时说得了甜言蜜语,把裴大人哄得团团转,嘴毒起来自然也有杀伤力,现在一幅笑眯眯的模样,林泉还以为是真要扶他,要请殿下一起玩,“五殿下,我哥给我买了一幅宝石打的棋子,请殿下一起来玩儿。”


    贺茶茶却是骤然冷了脸,把藏在自己身后揪着袖子的小孩提到了跟前,“我的意思是,你敢欺负皇子,你是想死么?”


    林泉这次听懂了,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想说话,被急匆匆上前来的家仆制止,眼睛里憋着火,翁声翁气行礼告罪。


    能进宫读书的都是家里捧着宠着的,有真聪慧知礼的,也有家中长辈自以为聪慧的,家臣忙不迭叩首请罪,贺茶茶提着小孩肩膀,把努力想要站直的小孩的脊柱抖直了,目光扫过那些那些小孩,“没有资格得见天颜,也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贺小七与本殿下生得这样像,敢怀疑他的出生,口出狂言,你们是想死么?”


    仆臣们跪在地上,懂事些的孩子噤声,林泉在家横惯了,憋着声气道,“殿下,七殿下快五岁了还连句子都读不通,什么也不会,根本不像陛下。”


    贺酒想辩驳她才三岁多,怎奈这个朝代很多人喜欢说虚岁,加上她确实不是三岁小孩,竖起的肩膀只好又耷拉了回去,面颊通红。


    贺茶茶冷笑一声,“小七弟绣出的老虎服,绣技精湛,群臣夸赞,做的布老虎,现在摆在金銮殿上,你比得过么?”


    贺酒脸色通红,揪着五皇兄的袖子,又绕去了五皇兄背后,身为皇子,绣技根本不算本事,显然那个高出她一个头的男孩也这样认为,跪着脊背也挺得笔直,小胸膛起伏得厉害,“那算什么本事。”


    贺茶茶恼火又钻去背后的小孩,精致的眉眼间都带上了狠意,“你爹爹尚书台领值,你哥哥任司值,都牵连官员选拔选调,你身为林家嫡长孙,怎会不知陛下用人不拘一格,江淮绣纺得嘉奖,天下皆知,圣令有言,百工技艺亦可封官与爵,你敢质疑国策国政?”


    林泉竟有一半听不懂,被唬住了,半天找不出辩驳的话,只得请罪,被家臣催促着,又给七殿下告罪。


    “还不走。”


    小孩后头有鹅追赶一样,行礼后呼啦啦跑得无影无踪,个别还用上了轻功。


    贺酒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了些,揉了揉眼睛,给五皇兄道谢,“谢谢皇兄。”五皇兄好厉害,大皇兄沉稳,甚至能处理国事,二皇兄也言行有度,三皇兄四皇兄什么也不怕,五皇兄待人很和善,她甚至看见五皇兄抱着五爹爹的手臂撒娇,但是遇到事情,依旧很有皇子风范,很有气势,她却一点威严都没有。


    心脏里闷闷的,就越感谢帮她解围的五皇兄,又暗暗下定决心,从今晚开始,要一直学,把《幼学》这本书学会,学不会就坚决不睡觉。


    贺茶茶见小孩因为摔倒,衣袖都沾了泥,再一看对方确实比他们精致漂亮一百倍的脸,一口气梗在心口,“母亲不是最喜欢你么,怎么混成这样,你皇子的架势呢。”


    他本想说这样软弱,有失皇子威仪,就算真的笨,又哪里轮得到旁人置喙,视线落在小孩明显红过的眼睛里,顿时一口气堵在喉咙,被这样一双清汪汪,充满信任的眼睛看着,毒辣的词就一个字说不出了,最后见酒酒宫的侍从从学舍里赶来,便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贺酒还想把带来的午膳分给五皇兄吃,但五皇兄好像一分钟也不肯多留的样子,带着侍从走了。


    几位小公子请殿下到会堂里用膳,都不带仆人,文清留在学舍里烘被茶水沾湿的外衫,还是有个臣子家的仆人告诉她出事了,才急忙忙赶来,上下看看,给殿下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叶,叹了口气,忍不住问,“小殿下下午还想上课么?要不要回酒酒宫……”


    贺酒摇摇头,越不会就要越学,她要早点学会,这样不会妈妈也连带着被嘲笑。


    贺酒被文清姐姐牵着走了一截,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五皇兄离开的背影,五皇兄是因为妈妈带她睡觉难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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