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虽然说话不给人留情面,但他是真有钱啊,尤其是在平等地薅完所有人后,更加有钱了。
因此从推广农具、修筑水渠、开发火药兵器到现在的改良纺车,较为轻松地推进了棉衣的使用,再度壮大了秦军的实力。
嬴政本人显然很满意:“原本朕还担心,人们忙于种植粮食,不愿意尝试种植陌生的棉花。”
“如今有了改良后的纺车,那些失业者有的去种植粮食了。而有的纷纷向官府讨要棉花种子,想自发尝试一二。”
棉衣的用途许多人都看在眼里,因此想要参与分一杯羹,不愁推广不开。
嬴政瞥了眼笔记的内容,平静的语气里,似是带点幸灾乐祸:“此纺织机的推广倒是顺利,那西方怎就那般坎坷?”
在先前讲解课本时,后世还提及过,在珍妮纺纱机诞生最初遭受了打压。
不少失业的工人,冲进了厂中恶意销毁珍妮机,认为是其砸了自己的饭碗。发明它的哈格里夫斯一家还为此流浪而生活坎坷。
夏安夷眨眨眼:“应该是,我们古代的技术多种多样,也不缺纺织业这一条路?”
所以大家没有干出这样的事。
同时先秦时期较为动荡,且商业发达。以农业和手工业为主体的小农经济还未完全确立,自然也不算瓦解和引发混乱。
能提高生产力,对于古人来说便是好的。
再者,带领创造出先秦版珍妮机的是老祖宗本人,应当还没有人会冲进咸阳宫以示不满,妨碍机具的发明和改良。
只是虽有了棉衣,但嬴政本人依然着丝衣。
眼见着另一边的天气愈发寒冷,她好奇地追问了句:“你不穿大棉袄吗?这样轻薄的衣裳,上朝时不冷吗?”
嬴政淡淡道:“棉花不够,自然是先给前线的将士了。”
她正寻思着对方什么时候,这么有境界将东西谦让给他人了,似乎有点不符合历史上的形象。
又听他状似无意地补充:“以及,棉衣虽能御寒,却不及丝制衣裳美观。”
夏安夷:“??”
瞅瞅对方玄色衣裳上精美的层层刺绣,她似乎get到了对方的意思,轻挑眉道:“这样啊。”
她表示理解:“不过很正常的,我小时候也爱美,不要温度只要风度的。”
原来是嫌弃棉衣不够好看、暗戳戳喜欢华丽衣服的老祖宗一枚吖。
想到对方一边在上朝时怼大臣,实际一边为了好看而忍受着冷空气,这反差感简直了。
嬴政:“……”
有何好发笑的,他不过是拥有极高的审美罢了。
没有他这般审美,她们后世之人,哪里能欣赏秦始皇陵、长城这般精绝的景点呢?
反正这大棉袄,他是不乐意穿的。顶多弄点棉花缝合在丝衣的夹层里,这是老祖宗最后的倔强。
在入冬的月余,秦军接连的捷报传来后,终于从边关带来了一个惊雷般的消息——
秦军攻破韩国都城阳翟,韩王安投降。
韩国投降这一日,年岁不小、两鬓微白的韩王安打开城门迎秦军,而秦军在得到命令后并未大开杀戒,只是将众多贵族囚禁。
嬴政下令汲取,韩国的冶铁和锻造技术。
“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其剑驽能射出近千米。同样其剑也异常锋利,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雁”。
若非有火药,同韩国的战役没那么快结束,秦军也不会现在一般几无伤亡。
历史上的秦韩之战历时也仅一年多,而这次用了三个月便完成。速战速决的操作,震惊了其余几国。
而韩国的灭亡,也代表着秦王政直指几国、横扫的野心。
只是这时候的几国还未全然意识到,信了由于长安君叛乱而出兵的借口。结果韩国都被攻破了,也没见过对方的影子。
夏安夷好奇过这个问题,然后听嬴政平淡地回答:“韩夫人宫变后送其离开的几天后,朕便派人将其拦截下了。”
“咸阳宫的偏僻处正好有处风景不错之地,他能与那姬丹作伴。”
原来是早就将其囚禁了,以免其像历史上那样进行第二次叛乱。
另外也不知是出于顾忌还在世的嬴异人,还是老祖宗向来自信、不屑对付这种手下败将,没有残暴地将其斩草除根。
左右有人严格看管着,长安君和燕太子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倒是赵国在献城后,也开始了攻打燕国的道路,甚至隐约有联合魏、楚来合纵攻秦的趋势。
嬴政面对她提出的顾虑,平静地道:“无妨,赵国长平后便元气大伤还未恢复,如今攻燕也损耗了不少兵力。”
“传闻中的合纵攻秦,朕倒是极为期待。”
夏安夷怀疑,对方看其它几国,眼里看到的都是绿油油可以收割的韭菜,所以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那是属于老祖宗的招牌、莫测的微笑。
在秦灭韩后,有关如何处理对方的问题,也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尤其是在嬴政提出要在韩国设郡县、统一其文字和货币时。
“陛下,臣认为这韩国的土地,应当继续沿用分封制,来平息和安抚那些亡国的贵族。”
在郡县制的设立上,老祖宗显然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不会退步。
尤其是在被剧透其优异之后,嬴政没有等到统一六国之后才着手,而是打算温水煮青蛙。
他面对诘难,似笑非笑:“安抚那些贵族?朕先前宽待长安君而未赶尽杀绝,其却与外人勾结来攻打秦国。”
朝臣:“……”
他们其实或多或少能猜出其中的玄机,但不太敢说出口。毕竟这刚登基的君王,虽年纪小但够狠啊,万一恼羞成怒了,就抬手扔过来那“火药”。
惹不起惹不起,他们只敢委婉地劝谏。
嬴政身体力行地告知他们、自己还能更随口胡诌,面不改色着继续道:“何况,朕还听说那些韩国的贵族,虽被囚禁却密谋着造反复国。”
“朕也想给予他们封地,可惜怕再度引起动乱。”
朝臣:“……”
不,你压根不想,别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的:“陛下是如何得知,他们想要造反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着,经查询后韩国在被灭的四年后,又再度试图造反过。一举被消灭,原本被囚禁的韩王也被杀。
夏安夷知道这群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开口道:“就说是神仙给你托梦的吧。”
这种玄学之力古人还是很相信的,但偏偏老祖宗喜欢自己怼:“朕自然有办法得知,就不劳诸卿费心了。”
嬴政下令将韩国所在之地,划分为不同级别的郡县。任命在此次攻韩之战中有贡献者,为郡、县的地方官员,但需每隔几年进行轮换流动。
韩国之地是打仗所得的新地,秦国的旧贵族虽颇有微词,但也未被触犯及根本利益,因此默默而未再反对。
除此之外朝臣还提了反对:“陛下,还有那相关的文字和货币,若是沿用秦国的,想必会招致韩人的不满……”
嬴政打断对方:“先前攻颇其它诸侯国的城邑后,当如何处置?”
对方微愣:“自然是随乡入俗,跟周边的秦人一同管理了。”
嬴政颔首:“那如今攻下的韩国也是数座城邑,怎还另行保留其原制了呢?且他们每月需上缴各种税,货币不通还需处理中间门兑换的差价……”
“不如你去填补?”
方才发问的臣子瞬间门不吱声了,想说直接上调税收这样的缺德法子,但对上他漆黑的眼眸最终没有开口。
虽然统一文字和货币,理论上可行,但实际上下完令后,还是容易招来反对的声音。或是刚战败的韩人会生出抵触的心理,引发混乱。
如同历史上的六国造反一般,统一的步子跨得有些过大而易埋下隐患。
嬴政漆眉微蹙,似在思索是简单粗暴地下命令呢,还是稍微采取委婉中和点的手段。
夏安夷也同样苦恼着,面前写不完的题目、还有自己比老祖宗还社畜的作息,毕竟对方还知道早睡长高呢。
她发现自己真是个乐观的人,还有空闲安慰对方:“这种时候呢,就要讲究迂回的策略。”
“比如直接让我写作业,我不是很乐意。但是让我挑其中的一门来写,我就很乐意做这个选择了。”
嬴政:“??”
他似乎有些不明所以。
她托着下巴,继续暗示:“你要让这群韩人、自己觉得秦国的文字和货币好用啊,不是你逼着他们的,是他们自己做的选择。”
至于这选择本身提供的范围,是不是有点强盗、或是内定的感觉,并不重要嘛。
嬴政陷入沉思。
对方的思维常常有些跳跃,他从一开始的完全不理解、到现在能get到一二,似乎隐约明白了她所打的比方。
他想到些什么后,便下令进行大赦,凡是以秦小篆书写者,可使用低价购买兔毛笔和纸张。而纸笔为秦人所发明,若是用于它国文字,则不予购买使用。
这两者的原料本就廉价,因此不受太大影响,能带动鼓励使用秦国的文字。
此外,直接使用秦国钱币者,可免除先前不同诸侯国兑换货币时所需的差价,并派了相关官员提供兑币的场所。
同时,所收之税也同秦人一视同仁,让韩人无形中觉得“秦国钱币”更加好用。
下完这些命令后,嬴政还不忘本着严谨的态度,纠正她道:“不过这比喻倒也不妥当,钱币和文字可择二选一。”
“你这不同科目的作业,写完一门,另一门并不能幸免。”
嬴政觉得凡事,都应当讲究逻辑的完美无缺。
对方这比喻,虽生动具体但细琢磨还是有瑕疵的,还需改进。他半点也不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扎人心。
夏安夷:“……”
她就随口一提,老祖宗怎么就还杠起来了呢?
而且她方才还帮助了对方,结果对方嘲笑她作业一门都逃不掉、需要继续挑灯夜战,他礼貌吗?
她嗯了声,微微一笑也不作反应。
似乎是觉得她的反应不太对,嬴政漆眉微动,侧眸思索了下,发现自己说的话确实有些煞风景。
只是他夸赞的语气,稍微有点生硬别扭:“不过你有了很大的进步。”
“你们的夫子看了,想必会惊喜高兴。”
嬴政觉得自己夸了对方,这台阶似乎也应该下来了。等半天,听到对方哦了声:“确实是高兴,我们蛮夷进步都是挺不容易的。”
夏安夷微笑看向对方。
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生气的,因为也知道对方没有恶意,单纯性格使然。而且她也不是没怼过对方,大家都一样吧。
但是对方、居然嘲笑她要写那么多作业。
她不知怎的就想起之前的某个梗,开始了阴阳怪气一番。
想当初,对方可是一口一个蛮夷称呼,结果哐哐打脸发现她们是这片土地的后人。
嬴政:“……”
他都没找对方算那些鬼畜cp的账,她反倒还记仇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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