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梅主任并没有像孙妙龄教授一样吃那么多的膳食补充剂,所以她身上的问题并不算严重,当天下午就不会尴尬地跑卫生间专门放个屁了,五虎两仪口服液和通泰肠毒清的真实效果也感受了出来。
从内到外的轻松与头痛。
仔细感知的话,原先很多似有似无的小问题都不见了。
陈梅主任立马就把自己的这份经验心得分享给了同科室的医生护士以及那些相熟的人,她完全是出于对这两种药搭配着吃的神奇效果,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想看别人像自己一样的抓狂和尴尬。
家里人的份额也给安排上。
陈梅是体重营养科的主任,是协荷医学院里最懂得饮食保养的人,她都现身说法来证明这两种药很有效果了,可信度比孙妙龄教授要高出不少,听到信儿的医生护士都去药房买了几盒。
反正协荷医学院每年给她们发的买药看病的专项资金又用不完,也不能兑换成现金拿出去花,这种保健品自然就得到了大家的偏爱……药品倒是有很贵的,可哪个没病的人敢瞎吃药?
接下来的几天里,协荷医学院的厕所都变得格外拥挤,大家彼此在厕所里见面,都笑得讳莫如深。
不敢说啊不敢说,实在是有辱斯文。
……
吃出效果的医生护士们肯定不会就此为止,他们会给家里的老人和小孩买,还会和自己的朋友分享自家单位新挖掘到的保障,家里的老人出去遛弯买菜的时候也会和自己的大兄弟老姐妹们吹牛逼,炫耀自家孩子多么多么孝顺,给自己买了什么什么好的保健品。
关于这五虎两仪口服液喝完之后会放屁的事,大家是一个字都不提,就等着听从自己建议的人一脸羞耻地来问自己有没有过这种羞于启齿的副作用。
京城说大很大,说小也小,五虎两仪口服液的名气以十分诡异的速度扩散开来,排队来协荷医学院附属医院买五虎两仪口服液和通泰肠毒清的人都排起了长队。
得亏药材生产厂家备药备得足,还及时购置了好几条生产线,这才勉强维持着没有断供,可要是再来一个这种体量的供应订单,厂子里的生产线怕是加班加点到冒烟也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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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菘在重机厂附属医院里住了一礼拜,被谢芸灌了三天的碎玉续命汤,后面又喝了四天的补气养血汤,这才看着有了点人样。
白天有谢春生和李润芝照看着,晚上由他媳妇赵淑兰来看护,谢芸也尽到了做姐姐的这一份责任,给这一大家子做上了饭。
等到了谢菘快出院的时候,谢芸瞅着赵淑兰不在的空档,把谢春生和李润芝支了出去,给谢菘来了一通足以铭记一生的思想教育。
教育完后,谢芸就溜达回去了,距离她的预产期已经不远了,谢芸担心生气对胎儿不好,可这气又必须生上一次,不然不足以让自家弟弟清醒,所以她回去之后就打了一通疏肝理气的八段锦。
八段锦打完,心头的诸多杂念全部被抛在脑后,谢芸便没再关心谢菘的事儿,她只知道李润芝和谢春生老夫妻俩又搬回去住了,因为谢菘还得调养一段时间,赵淑兰找了个在饭馆里帮忙端盘子洗碗的生意,两口子总得有人赚钱才有钱过日子。
慕名而来的外地病人越来越多了,谢芸收到的锦旗都挂满了正面墙,再后来收到的锦旗全部都卷起来放在药柜顶上,如今也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摞。
自打阳间高层了解到计划生育政策对阴世的影响后,计划生育政策就逐步放开了,谢芸在泰山榜上的考核任务直接完成了一大截,可随之而来好多问题。
有些人是想要两个甚至三个孩子的,可已经带环多年,虽然这会儿已经火急火燎地取了环,可折腾好几个月还是没怀上,不少人都怀疑是不是带环久了,把身体给折腾坏了。
还有人当初能生的年纪不敢生,怀上之后又因为政策原因被强行流产,甚至是拖去引产的,身体一直不好,如今政策放开了,却发现生不了了,身体条件也不允许了。
还有人是因为这几年没做什么安全政策,时不时就怀上了,可怀上之后感觉不对劲,腹中的孩子一两个月大的时候,察觉到怀孕了,又担惊受怕地去买帮助滑胎的药……
流产的次数多了,身上积累的孽债自然重,自身的天地大关都被蒙上了不详与诅咒,自然就没有鬼魂愿意投胎过来了,想怀上孩子难如登天。
谢芸每天都得给至少十几个怀不上孩子的妇人看病,她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当初最需要做这一项业务的时候,来找她看病的都是痔-疮患者,现如今这项业务不急了,反倒患者排起了长队。
不过啊,助人怀孕可是积攒功德的大好事,虽然不及受惠于阵法或是药物的那些人贡献的功德总数多,可谢芸也不嫌这些功德少。
她距离九级造化境还有一段距离,听泰山大帝与泰山娘娘说,九级造化境距离十方俱灭境中间需要走的路更长,需要的功德更多,更别提还有那虚无缥缈的道需要选。
泰山娘娘和泰山大帝都提过,十方俱灭境又称为十全十美境,若是想要登临十方俱灭境,必须想好最契合自己的道。
可什么是道?
谢芸尚且没有丁点儿头绪。
她想,或许需要她叩问自己,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或是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神?
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神爱世人吗?
可是只有爱足够吗?
大道无情吗?
可若所有的道都是无情道,那泰山娘娘和泰山大帝又何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有走出那一步?
在不算宽阔的通泰堂里,谢芸每天都会接诊许多的病人,有满面疾苦风霜的老人,也有一身昂扬志气的少年,有郁郁不得志的中年,也有困于爱恨家庭的妇女。
见形形色-色的人,观形形色-色的病,悟纷繁复杂的理。
百姓人,吃百家饭,经千种事,生万种病。
谢芸身上的变化,别说是朝夕相处的周胜了,孟秋菊都发现谢芸的不对劲了,她私下里把周胜拽到一旁,问周胜,“芸芸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我怎么感觉她看着像是……看破红尘了一样?你俩吵架了?”
“没有啊,她可能是太累了,最近来找她看病的人太多,我数了数,一天都快有一百个了,比她在花溪医学院坐诊的时候还要多,这几天晚上还有人来看。”周胜的语气里也有些心烦,他想劝谢芸不要这么累,可谢芸会听吗?他烦自己没有能力帮谢芸分担这些。
孟秋菊拧着眉,“你还是得多劝劝她,她肚子里的孩子月份也不小了,不能太劳累,不然容易伤到她自己的身体。”
周胜等到晚上送走最后一位排队等着的病人后,就在回家属院的路上同谢芸说了这事。
谢芸倒是没感觉自己有多么劳累,她只是觉得自己每天的时间都用在看病上,也帮不到太多人。
一天看一百人,一年才能看几万病人,十年几十万……对于数以亿计的百姓,她能帮助的人实在太少了。
她倒不是因为力有穷尽而生出了执念与心魔,只是感觉自己与道之间,隔着的就是这一层壁障。
哪有得道的人还被困于心魔中的?得道是圆满,是心与灵的大逍遥,是在自己念头之内的无所不能。
而她现在感觉自己‘不能’的事情太多了。
谢芸有一种直觉,如果她能打破这一层壁障,那她就走出了自己的心魔,就找到了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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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临近,赵淑兰给谢芸送来了两套加了棉的小棉衣,说是给即将出世的小外甥或外甥女穿的。
谢芸给赵淑兰装了十斤茶花月饼,里面的馅料不是寻常人家用的五仁红糖馅料,而是谢芸收集的干花与干茶叶磨成粉做的,百花入百穴,茶叶入大筋,食之可轻身健体,更别提那馅料中的茶叶中还混了一片千岁茶叶,比人参鹿茸的滋补效果都要强。
一群让谢芸意想不到的人突然登门造访,让本就人满为患的通泰堂变得越发拥挤。
是京师中医药大学的周自渡校长带领着的好几位国内中医界名家。
谢芸赶忙就要把人招呼进待客厅里,还在门上挂上了‘暂不接诊’的牌子。
她同周自渡校长说,“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把排队的病人给看完。”
周自渡校长语气温和,“应该的,你忙你的,我们也看看。”
他们确实想看看这位在首都声名鹊起的神医在开方用药上究竟有多么厉害。
五虎两仪口服液在首都红透半边天,京师中医药大学的经方大家们都研究过谢芸用的药材,将能找到的名家医案和经史典籍都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五虎两仪口服液的原型。
一群普通人挂不到的专家号聚在一块儿,二三十个名医大家一起研究五虎两仪口服液的用药内涵,越研究越觉得茫然。
这究竟是哪一个学派的路数?为什么看不懂啊?
再把市面上能买到的出自谢芸之手的中成药都买回去,这些名医大家们越发迷茫了,没有一道成药方子用的是那些传承下来的名方,但每一道方子的功效都有成为名方的水准。
莫不是这位神医已经在岐黄之术上走出了自己的道?
周自渡校长自己就是姑苏周氏出身,祖上出过七朝的御医,在经方领域独树一帜,如今遇到让他都摸不透的药方,他自然要结识一下开方子的名医大家。
在谢芸开药的时候,周自渡校长走到谢芸的身边,等谢芸给那人看完,他又把那人喊到自己跟前,望闻问切走了一遍后,心里有了大致的判断。
他问谢芸,“谢医生,我能看看你的医案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
谢芸把手头的医案本拿给周自渡校长,还将自己写完的几十数百本医案都一摞摞地搬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同与周自渡校长一块儿来的那些人招呼说,“这是我之前写的医案,若是想看,自己取就是,我不忌讳别人看我的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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