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推开了凳子。
“哗啦！”
摩擦声在嘈杂的班级中显得那么刺耳，大家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陈明昊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离开，两步迈到尤夏落旁边的过道上。
“是你？”陈明昊探究的打量，“你不是迎新的时候那位……你也是新生？”
尤夏落深吸一口气，“尤夏落，你想找的人。”
出于某种不太好言明的心理，陈明昊在得知这么个人时并没有仔细追问具体信息，此时看到面前女生坦然的看着他，却突然有些哽住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不满很没道理，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个，我要和你pk潜水能力。“
尤夏落心情略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人，努力分辨他和十年后的区别。
其实她不少训练方法都是这位十年后的大佬在网上分享的，因感激而多了三分包容，无所谓的抬抬手，“你想比什么，随便。“
尤夏落包容的态度让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陈明昊也坦然了，“蒋教也说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们比乌龟爬，如果你强，我就听你指挥。“
陆海一听笑了，“没错，你们选了这个专业就要有这种觉悟，虽然通过学习之后不一定在场所有人都走竞技潜水的道路，但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却是必由之路，在这过程中你们要一直保持好胜心，这样才能潜的更深，游的更远。”
“这份好胜心不论是与昨天的自己还是身边的同学，都能使自己产生变强的驱动力，既然陈明昊同学提出pk，那干脆全班一起来进行一次试练，让大家对自己对身边人的能力心里有数，给自己找一个超越的目标。”
就这样，第一次班会就给大家定了一次比赛。
之前的所有成绩全部推翻，一切从头开始，pk的时间放在十天后。
之后的几日理论与实践课程相结合，几乎每日都是半天理论半天训练，很多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潜水的人也快速的熟悉潜水这个体育项目。
有些人确实是够努力也有天赋的，在经过训练后很快就能闭气超过两分钟了，这让不少人都对十天后的pk心动了起来。
这年头因为关于小众项目的资讯并不发达，沪市的那场比赛情况也很难在网上找到详细的信息，再加上训练时尤夏落并没有表现出非常突出的实力，以至于大家对尤夏落这个奖牌的含金量也有些错误的理解。
好几个人都跃跃欲试的想反超尤夏落和陈明昊一举夺魁。
终于，到了约定好凭借pk竞选班长的这一天。
乌龟爬，顾名思义就是整个人像乌龟一样趴在地面上爬，但是放在潜水训练中就不同了，地点换到水中——池底。
这是一项潜水日常训练中比较常见的动静结合的训练项目，既不是完全静止的闭气，也不是动作幅度大的动态平游，因此被戏称为“洗地”。
“所有人分成四组进行，比赛要求手脚不能同时离开池底，必须保证有一手一脚贴着地面，不能依靠蹬踹的方式推进，也不能用手划水，要全部靠爬的，距离远的获胜。”
陆海站在池边讲解竞技要求，“比赛可以携带配重，过程中不能用手触碰其他选手，也不能干扰他人比赛，违者按照犯规中止比赛。”
为了确保比赛相对公平，这十天每位教练都没有组织过大家练习怎么乌龟爬，此时一听还可以携带配重，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就和平时练习水下闭气是一样的嘛，没什么难的。
唯有提出的人陈明昊和尤夏落面容凝重的活动关节做热身。
全班三十人都穿着合身的连体湿衣，脖子上挂着龙虾配重，以确保不需要耗费更多的精力就能让自己沉在池底。
出场顺序按照抽签排列，第一组下水。
尤夏落的两位室友高个子大眼萌妹李黎和小个子腼腆少女孙怡君就在这一组，两人下水后还跃跃欲试的用踮着脚去碰池底。
可惜很快，口哨声起，十秒钟内全员入水后就乐不出来了。
水下监控探头实时转播水下情况，其他人兴致勃勃的围在陆海旁边。
看起来高冷实际上只是慢热的室友李美玲肩膀碰了碰她，“这个你玩过吗？”
尤夏落摇摇头，“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试过。”
说完看向同样站在人群外的陈明昊，“你呢？主动提出用这个pk，该不会是自己比较熟练吧。”
陈明昊连忙转头，眼睛一瞪急着道：“我不会！这个只是听我姐说过而已。”
说完才发现尤夏落语中其实并没有质问，眼中反而带点戏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噗嗤！”尤夏落憋不住笑，“好好好，知道你不会。”
这一点她是相信的，乌龟爬看起来不难，其实是个进阶的训练项目，根本没那么简单的。
果然话音一落，看监控的人群就传来一声呼喊：“有人犯规了！”
“噗！哈哈哈！下半身都飘起来了，好像放风筝！”
不远处的泳池传来破水声，一名同学带着苦笑在距离出发点仅有五米的地方冒出头来。
几人嬉笑着扬声问，“怎么样怎么样？好玩吗？”
左右环顾，见自己成了第一个出水的，刚想说什么连忙闭嘴，“一会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你不怀好意啊。”
“这是公平。”爬上岸后抹一把脸急忙凑到电脑前看情况。
可惜不等他冲过来定睛看，第一组的人就开始陆续出水了。
破水声响起，同时是接二连三的抱怨。
“二班你也太坏了，怎么想到用这个。“
“一会我到要看看二班你能爬多远。”
“刚才在下面真的感觉我是个爬虫。”
自从知道尤夏落初次上赛场就的了个季军后，班里不知道从谁那开始传了一句话“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再加上两人竞争正副班长，尤夏落和陈明昊在班里的昵称就成了“一班”和“二班”。
陈明昊摸摸鼻子，扭头看了一眼尤夏落，想到两人抽签到都是第四组上场，心里偷偷为两人“命中敌手”的认知又加了一码。
第一组最远的也没爬到25米，记录好成绩，第二组准备。
看过第一组的视频，聪明的很快就将不应该犯错的地方调整好，可算是有人撑过了25米，最远的一位在转身后一个身位的位置出的水，勉强算是27米。
第三组成绩也差不多。
“真的很难啊，虽然是动作幅度很小的爬，还是要更多的耗费氧气。”李黎出水后小声在尤夏落耳边分享经验。
“感觉还是要控制好全身的肌肉，不能太紧绷也不能太放松，容易飘。”
李黎就是班级同学中比较有天赋的，稍加训练很快就能闭气两分钟了，可她在水池下也不过艰难的爬了25米，不到一分钟就不行了。
与此同时陈明昊的发小张铭也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哥们，这个你行不行啊，之前有个消息忘了告诉你，那位暑假的时候在当地一场比赛中曾经闭气4分钟。”
陈明昊声音不自觉大了点，“当地的比赛？她不是第一次代表学校出赛就是沪市那边吗？”
再想到张铭提供的数据，陈明昊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如果尤夏落能达到四分钟，那还比什么呀！
“就是一场业余赛，她那时连证都没有只能在群众组里。”
陈明昊心头发闷，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好像你有证似的。”
“呃，”张铭擂了他一拳，“没良心的，你谁伙啊。”
很快轮到第四组上场，尤夏落做了个扩胸运动，舒展开胸腔，吸了满满一口气，刚想做packing，余光扫到身旁泳道的人只是吸满气就埋头下水。
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一抹思绪，不等她理清就发现自己也跟着埋了下去。
既然呼吸道已经入水了，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调整好身体趴在泳池底，沿着黑色的泳池标线一点点向前。
乌龟爬不好练，主要还是枯燥。
想想人趴在水里一来要对抗浮力，二来还要控制本能动作不要划水，只能用手掌贴着湿滑的瓷砖一点点蹭。
艰难的爬到20米，尤夏落眉头突然一皱，腹部猛地向腔内一抽。
紧接着呼吸的欲望猛地加剧起来。
横膈膜开始抽动了，尤夏落余光扫到旁边，陈明昊比她还要靠前半个身位。
这完全是比她高十几公分身高的优势，手臂长每一下爬的就远。
她也不着急，手臂每向前伸一次就是将近半米的距离，靠近池壁时第二次抽搐出现了。
肺里的空气也近乎消耗殆尽，二氧化碳大量堆积产生的生理反应席卷而来。
这一刻，尤夏落只感觉仿佛中了生死符一样，浑身发热、全身的血液沸腾了一般让整个人跟着烦躁了起来。
这一刻水面上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迷雾一般，她脑中所有的思绪和全身的每个肌肉都在叫喊着“出水”。
可旁边的人还在一点点艰难的往前蠕动，她又怎么肯认输呢。
坚持！
再坚持一下！
再多抬起一下手臂！
很近的地方传来破水声，尤夏落只感觉有只手在心头抓挠。
小恶魔在耳边用诱惑性的声音蛊惑：陈明昊出水了，他放弃了，你还努力做什么，也跟着出水吧。
尤夏落“啪”的一下又一次抬手按在池底，同时将恶魔拍飞。
心里暗骂：胡扯，陈明昊出水了，可他本来就比自己快半个身位，这时候跟着出水她也是输了。
“啪！”手掌拍在池底，指甲扣紧砖缝用力将自己往前又拖了十公分。
横膈膜第十次抽动，经验告诉她在没有填积的情况下，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可是……真的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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