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顶级制片凭亿近人 > 1、塑料玩意儿
    “晏先生,您好!您于日前出售私家藏品所得已全额到账,扣除佣金和税款,一共九千两百万,已按您的要求投放三千万长期、三千万短期,剩下三千两百万您随取随用。”


    “好,谢谢。”


    挂掉投资顾问的电话,银行的短信跟着来了。


    看着卡里八位数的存款,晏宁轻舒一口气,总算有了一丝还活着的真实感。


    倒不是晏宁爱钱如命,上辈子经手的过亿项目不在少数,只是濒死的感觉太过强烈,每每想起,都心有余悸。


    重生回来已经一周。


    关于上辈子的死因,说好听点,叫积郁成疾,过劳猝死。


    说难听点,就是常年劳碌落下一身毛病,心肺功能尤其差劲,偏偏在最最缺钱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己错过一大笔横财,气急攻心,给气死了。


    很离谱,素来对钱不屑一顾的晏宁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这种死法。


    但是到了真正需要钱的时候,没钱真的会逼死人。


    就像上辈子那样,不仅逼死了新片导演彭子轲,还逼死了晏宁自己。


    其实晏宁是穷惯了的。


    尽管没人相信像晏宁这样早早在影史留名的顶级制片人,人生大部分时间居然会活在缺钱的焦虑中。


    很无奈,却是事实。


    原因很简单,如同一部影片,叫好和叫座,从来不是天生两全其美的事。


    晏宁这个人,就跟他拍的电影一样,瑰丽奇幻,神来之笔,只应天上有,没人看了不说好,问有没有兴趣投资:谢邀,婉拒了哈。


    天生鬼才是他,金奖满贯是他,部部封神是他,票房毒药也是他。


    出身名校,二十六岁执导的第一部影片即艳惊四座,一举斩获国内最高电影奖项——金南奖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影片三项大奖。


    成名后,并未继续自编自导事业,而是往制片人的方向发展。


    即便如此,走到哪里,仍然是哪里的主角。


    从投资预算,到选角试镜,到过审排片,到上映宣发,一手包办。


    从业二十年,大大小小三十余座奖杯,成就了晏宁里程碑式的辉煌。


    与亨通的奖运截然相反的是,人际关系越来越不怎么样。


    美貌清俊的天才制片人,本该成为圈内炙手可热的宠儿,偏偏孤傲清高,对商业运作不屑一顾,不肯屈就市场,不肯向资本低头,嘴上还不饶人,以一己之力得罪一众媒体。


    媒体素来记仇,又忌惮晏宁成就斐然,没办法像明星那样随意嚼舌,只敢在非专业领域做文章,说些脾气古怪、性格恶劣之类的话泄愤,每每遇到晏宁票房不如意,便来了精神,贬低嘲讽变本加厉,久而久之,票房毒药恶名远播,竟成了叫好不叫座的代名词。


    而在专业领域,对光影的沉迷,对演技的挑剔,对品质病态一般的苛刻,渐渐让晏宁陷入一个怪圈。


    想蹭他撸奖的水平不够他看不上,有实力不需要奖项傍身的又怕极了被他看上,毕竟吹毛求疵到折磨人的地步,又是出了名的票房终结者,付出和回报往往难成正比;投资商更不用说,见到他跑都来不及,晏宁就这么成了业内鬼见愁一般的存在,甚至不如一些专拍抄袭剧赚快钱的无良制片人吃香。


    在资本欺行霸市、劣币驱逐良币的时代,才华最是不值一文。


    奖项、名声,和十年如一日对高艺术水准的追求,并没有给晏宁带来相应的财富,反而因为不能迅速变现,让他被市场和资本弃如敝履。


    所以说晏宁穷也是正常的,又碰上经济下行,行业萧条,独立制片越发艰难。


    更绝望的是,新片经过长达三年的筹备,终于开机,没拍几天,一场疫情,封路、封城、封锁院线,无数剧组解散。


    晏宁不肯放弃,一再强调有他在,一定没事,让所有人放宽心,总会好的。


    晏宁有个宗旨,宁可穷自己,不能穷剧组。


    房子,车子,能卖的都卖了。


    每天靠借债度日,还要假装没事人似的,给剧组众人稳定军心。


    直到听到导演彭子轲跳楼的噩耗。


    彭子轲抑郁晏宁一直知道,没当一回事。


    搞艺术的,没点情绪问题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艺术家,包括晏宁自己,也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和怪癖。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我这么倒霉。”彭子轲留给晏宁的遗言说道,“出生难产,上小学生日差一天,硬生生等到第二年才入学,初中取消择校,按地段去了最差的流氓中学,高中教育改革,只有语数外算分数,偏偏不算分的才是我的强项,高考更倒霉,考场上发烧,稀里糊涂差点落榜,只能去工大念导演。您找到我,我觉得我开始走运了,人总不能倒霉一辈子吧!从立项到开机,一直顺顺利利的,我开心啊,特开心,结果……您总说再等等就好了,我信,可是要多久?一年?两年?解封之后呢?院线什么时候恢复?还能恢复到原来那样吗?万一拍两天,又给封了呢?晏哥,您是好人,有担当,什么事都自己扛,可是一直这么硬扛下去,也不是办法。算了吧,散了吧,他们都散了。大家都没错,是我命不好。对不起,您不要怪我,对不起……”


    压垮一个人的永远不是绝境,而是无止境的绝望。


    晏宁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是当天头版头条,铺天盖地报道开机前被他卖掉填补预算亏空的老房子,新户主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一个中世纪古董蝴蝶胸针,被一个外国藏家看中,轻轻松松卖了一个亿。


    晏宁以为自己做梦发神经,狠狠打了自己两耳光,到处找人打听消息,终于确认,是真的。


    难怪当初签署买卖合同的时候非要让他多签一份补充协议,包含房屋内所有物品转让,原来是这个原因?!


    一个亿啊!按他们这种小成本独立电影,起码能再拍三十部!!!


    彭子轲的遗言犹在耳边,晏宁当时就红了眼眶。


    他不要一个亿,只要一千万……不,五百万,就五百万!甚至都不要现金,也不用给到他手上,哪怕只给他一个名头,让人知道他手里有这五百万,就能给那个自以为厄运缠身的孩子一点活下去的勇气、一点对未来的信心,就能救下一个鲜活的生命呢?!


    晏宁越想,心口越痛,两眼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再醒来,夏日正当炎炎。


    手机里的时间和倒错的季节让晏宁反应过来,他很可能已经死了,重生回了十五年前。


    这时候的晏宁,刚从金南戏剧学院毕业,因为在读的时候出过一点事,圈子里名声不太好,没有正经剧组和公司肯要他,只能一个人跑影视城,找名不见经传的小剧组打零工,只要肯让他跟组,什么都干,就当积累经验。


    晏宁所在的剧组,正在拍一部叫《时光倒流也要爱你》的偶像剧,女主角是投资商情妇,拍来哄小三的玩意儿,各方面都很玩票。


    女主角演技不行,野心挺大,总吵着要富商加投资,把狗血都市恋爱剧改成前世今生上下两部,下部拍古装,演皇后,圆她的正宫梦。


    晏宁重生回来那天,正巧碰上富商来探班,女主角使出浑身解数撒娇讨好卖乖,戏外演得比戏里还精彩。


    眼瞅着一天的戏又拍不成了,晏宁看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场工,直接跟工头请了一周的假,买票回老家。


    晏宁出身乡镇,直系亲属都已去世,留下一间鸽子笼似的老房子,产权归晏宁独有。


    坐上返乡的大巴,晏宁还沉浸在重生的恍惚中,一路颠簸,到站,下车,飞奔进屋,翻箱倒柜,终于找到和新闻图片里一模一样的胸针,却傻了眼。


    妈的这玩意儿,是塑料的吧?!


    金属底托,掐丝镶边,掉色掉得斑斑驳驳,明显不是纯金。


    蝴蝶翅膀上镶着四块蓝宝石,最大的有鸽子蛋大小,如果是真的,那的确很罕见了,可惜丝毫没有真宝石的冰冷,对着灯光,还能看到切面上细微的划痕。


    也许塑料的东西在中世纪的外国很珍贵?


    有病,晏宁骂自己。


    又或者,胸针只是信物,一亿并非胸针的价值,而是需要胸针才能取得的一笔财产?


    再阴谋论一点,也许整件事都是一场骗局,用来骗特定的人,因为他不懂行,所以没看出来?


    无论如何,光这一个胸针,绝对不值一个亿。


    晏宁瘫坐在地上,浑浑噩噩地想着。


    他很难受,不是因为胸针不值钱,而是以为拿到胸针,换到一个亿,就能一扫上辈子死前的懊恼和憋屈,等于救下彭子轲的命。


    很自欺欺人,却是眼下唯一能排解苦闷的方法。


    尽管没有人会把彭子轲的死算在晏宁头上,这条人命债,还是压得晏宁喘不过气。


    晏宁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如果不是他找到彭子轲,不是他拉起整个剧组,不是他源源不断给予众人虚假希望,甚至不是他一直以来自命清高,不肯屈就市场,除了拍片存不下半分钱,给不了剧组更多的信心,彭子轲不会死。


    更可悲的是,阴差阳错得到挽回的机会,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再一次嘲笑他,即便重生,也只得到一个骗局。


    老房子没卖,胸针在他手上,可是彭子轲的命,不会再有机会偿还。


    晏宁把胸针放回抽屉,离开老房子,失魂落魄地在街上游荡。


    突然有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轲轲!彭子轲!回家吃饭啦!”


    晏宁一惊,才发现自己游荡到镇上的小学附近,想起和彭子轲是老乡,念过同一所小学,正是眼前这所。


    这段特殊的经历,让晏宁注意到彭子轲这个才华横溢的新人导演,萌生了合作的念头,也间接毁了彭子轲一生。


    有这么巧的事吗?


    晏宁心脏怦怦直跳,抬头环顾四周,发现一个小男孩,躲在炸串摊背后探头探脑。


    晏宁大步走到男孩身边,试探着叫了一声:“彭子轲?”


    男孩梗着脖子,露出疑惑的眼神:“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晏宁没有回答。


    他蹲下来,用力捏住男孩的脸颊:“我八岁才上一年级。”


    男孩被捏得嘴巴漏风,说不清话,刚巧亲妈赶过来,以为碰到人贩子,一把推开晏宁,警惕地搂着男孩走远。


    男孩频频回头,不知道在看炸串摊还是晏宁。


    晏宁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顶着男孩馋哭了的眼神塞到摊主手里,换来一大把肉串。


    “哼!”男孩回头,生气地做了个鬼脸,“我妈说了,八岁上一年级的小朋友是——笨——蛋——!”


    “哈哈哈!”晏宁笑出了声。


    鼻子又酸又涩,心情却前所未有的轻快。


    是真是假,有什么所谓?


    人生已经重新开始。


    不止他,所有人的人生,都已经重新开始。


    而他,晏宁,顶级制片,金奖宠儿,影史的神,二十四岁,身体健康,风华正茂,不比成千上百亿更值钱?


    即便如此,晏宁还是带上胸针,连夜返回省城,来到记忆里经手胸针的拍卖行。


    无所谓结果,只是想给上辈子一个交代。


    原本做好被奚落的准备,没想到这塑料玩意儿,真给他换来一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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