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真的?我?你确定?”
晏宁磕磕巴巴,感觉脸都惊裂了,突然意识到还有人在,尴尬地看向理发师。
理发师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又把晏宁的脑袋转了回去。
“这里的雇员,除了老板,都是聋哑人。”司璐摆摆手,让晏宁安心。
这也行?晏宁感觉自己找到了这家店在圈子里火爆的秘诀。
司璐没有放过晏宁,接着刚才的话题直言:“你自己拍了部三级片,你忘了?我看着稀奇,买了碟片带回来,谁想到他被同学拾掇着偷看。同龄人都想看岛国女|优,他倒好,想看你,真是出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晏宁本来想说,他对我有反应,可是这也太难说出口了,于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他喜欢我?”
“那也不好说。”司璐抱起手臂,“大多数男人的性启蒙对象都是岛国女|优,总不能说他们一心一意喜欢岛国女|优,想娶回家共度余生吧?”
晏宁同意,可是他和岛国女|优,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区别的吧!!!
晏宁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司璐计较,想了想,又问:“所以他喜欢男人?”
司璐摸摸下巴:“应该是。”
难怪下午的时候司璐老防着他,竟然一不小心成了准影帝觉醒特殊性向的关键人物,晏宁突然有种罪孽深重的感觉。
“对不起,我……”晏宁说不下去,道歉毫无道理,可是完全撇清关系,又没来由地心虚。
“别想太多,也别自作多情。女主角露的比你还多,他却只注意到你,说明他本来就有问题,只是你刚好出现,卡在那个关键点上罢了。跟你是什么人,其实没多大关系。换个人,大概也会这样。”司璐没有责怪晏宁带歪司屿性向的意思,斩钉截铁断言,“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初恋而已,能有什么好结果?我看得出,你们不是一类人,不会走到一起的。他还是个孩子,而你,已经有个男人的样子了。你不会喜欢他的。”
晏宁这样的人,天资聪颖,心性坚定,目标清晰,理想远大,注定不会是平凡的人。
如果说晏宁是地底最幽深的泉水,不知疲倦地朝着既定的方向流淌,那司屿就是一座百年不曾有过喷发记录的活火山,尽管表面上看起来都安安静静的,内里绝对天壤之别。
也许司屿为追逐晏宁而付出的努力,不比晏宁为理想付出的少多少,可司屿追逐的始终是人。
一个具象化的人,可以成为他人的偶像、榜样,但不能成为理想。
晏宁追逐理想的过程,是实现自我的过程,司屿追逐晏宁,却恰恰相反。
无论是十七岁的司屿,还是上辈子的司屿,哪怕从上辈子重生回十七岁的司屿,都不曾明白这个道理,而司璐在看到晏宁的第一眼起,就看透了一切,对两人毫无结果的未来深信不疑。
司璐的话让晏宁陷入沉思。
回想上辈子,因为全身心都灌注到事业上,感情一直离他很远,始终孤身一人,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喜欢的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
无论重生与否,感情问题从来不在晏宁的考虑范围内,更没有想过和司屿的可能性,但是看司璐言之凿凿的样子,反而产生了一点逆反心理。
不是一类人,就注定走不到一起吗?
全然相反的人,就必定不会被彼此吸引吗?
谁说的?不是还有互补这一说吗?
也许他的确不了解司屿,可是司璐也不见得全然了解啊?
至少他见过十五年后的司屿,眼下的司璐,还没机会见。
十五年后的准影帝优雅迷人,十五年前的小孩,也挺可爱不是吗?
“我有个想法,关于剧的,能说吗?”
耳畔响起司屿的声音,打断了晏宁的思绪。
司屿趁洗头的间隙调整好心态,找到了和晏宁交流的秘诀:谈公事。
只要把注意力放到剧上,思路清晰了,说话流利了,心脏也不咚咚直跳了,十几年积累下来的职业操守还是靠谱的!
“能啊,你说。”晏宁表面若无其事,总感觉司屿落到他身上的视线,烫的像烧起来似的,让他浑身不自在起来。
司屿还不知道自己青春期的小秘密被司璐揭了个底儿掉,坐回晏宁身边,一边让阿陶帮他做养护,一边一本正经地说:“我听姑姑说了你对剧的设想,你要把剧做成互动模式,只让观众参与打投,感觉有点单一。在拍摄手法上,或许可以把观众当成独立的个体,以观众的视角去推进镜头,会更有趣?还有剧是超现实题材,有回到过去的剧情,可不可以在时间循环的原因和机制上深挖一下呢?比如大家正在进行一场游戏,失败就会无限重来,有人能掌握回溯时间的秘诀之类的。按这样的设定,还可以直接把视频窗口做成游戏界面,让观众也成为游戏里的一员,那就更有意思了。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如果能启发到你,那最好了。没用也没关系,你才是编剧,按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可以。”
晏宁微微偏头,认真倾听司屿的话,没有因为司屿年纪小就轻视。
司屿一点也不惊讶。
不熟悉晏宁的人,仅凭晏宁高冷的名声和夸张的成就,很容易认为晏宁刚愎自大,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在行动力上,晏宁的确如此,往往别人还在踟蹰的时候,已经拍板定下目标,一旦决定,便一往无前,再难阻挡。
但在创作上,晏宁是一个包容心很强的人,珍视每一个不同的想法,糅合多方意见,不断调整,让作品呈现出最好的状态,又不居功,只以制片人自居,从不在重要的位置上署名。
一言堂剧组、票房毒药、龟毛奇葩……无论外界如何妖魔化晏宁,只有和晏宁共事过的人才清楚,这样的制片人,何其难得。
荣幸——是所有共事者对晏宁一致的评价。
司屿追溯着晏宁的事迹度过十五年,每天都在幻想和晏宁合作的一天能早点到来。
而这份期待已久的荣幸,经历两世之久,才终于降临到他身上。
还好,还不算晚。
一点也不晚,真好。
司屿无比享受和晏宁共处的时光,至于晏宁,和司屿聊得越久,归心反而越浓了。
不是司屿有哪里不好,而是太好了,激发了晏宁的灵感,对剧有了一个全新的构想,内心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拿过剧本,埋头就写。
创作欲鼓动着晏宁,让他心跳加速,激动不已,无奈脑袋还在理发师手里,总不至于剪一半,顶个阴阳头出去,只能忍着。
司屿不动声色观察晏宁,觉得不太对劲,越发小心翼翼。
终于熬到头发剪完,晏宁一把扯掉围布,胡乱抖了抖碎发,丢下一句“有急事要先走”,不等众人反应,一溜烟儿跑了。
“嘿,头发还没洗!洗完还要精修呢!说好了免单的呢,着什么急呀!”阿陶冲着晏宁喊。
——相请不如偶遇,择日不如撞日,正赶上饭点,不如一起吃个晚饭啊!
司屿也想喊,笑死,根本来不及,人都不见了。
司屿嘴角下撇,没懊恼多久,晏宁又跑了回来,隔着围布,蹲在司屿面前,一脸欣喜地说:“你的想法超棒的!我急着回去改剧本,来不及多说,等我写完了,你再帮我看!”
然后头也不回,真的走了。
帮我看看我的作品——一个创作者对他人最高的信任。
司屿恍恍惚惚,满脑子都是晏宁趴在他的腿上,用亮晶晶的眼神自下而上看着他的画面。
并没有趴,但不妨碍司屿脑补。
啊,超棒的!
司屿的好心情维持了一整晚,直到躺下,他失眠了。
明早有工作,司屿没回家,就住在司璐的公寓里。
做明星的,睡眠很难有好的,更别说脑袋一挨到枕头,脑海里一闪而过“晏宁”两个字,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
别想了,人就在南市呢,说好了一写完剧本就拿给他看的,肯定不会跑,倒是接下来几天有的忙,得在开机前把之前接的工作都搞定了,安安心心进组拍戏,所以睡觉吧,休息要紧。
司屿劝自己,无奈脑子有自己的想法,翻来覆去,睡意全无,鬼使神差下床摸到客厅,打开储物柜,越过一堆瓶瓶罐罐,抽出靠里层竖放着的碟片,塞进影碟机。
司璐还睡着,司屿没开声音。
三级片,大半夜的,也不好意思开声音。
这盘《似他》的碟片,上辈子被司璐当成十八岁成年礼物送给了司屿。
就算不送,司屿也知道碟片藏在哪里,就是脸皮薄,上辈子一直到成年,都没再偷看过。
等到真正以演员的身份在圈子里立足,观看晏宁的影片,成了司屿每天必不可少的功课。
十五年间,晏宁高质又高产,留下无数佳作,而《似他》——这部真正意义上的处女作,并没有因为后来者的增多而失色,然而始终披着宋棋容的皮,越来越少地被人提及。
《似他》自然是司屿最喜欢的一部电影,碍于三级片的缘故,年轻的时候不怎么好意思看,等考入南戏,开始用专业的眼光去看,后来遭逢变故,人生跌入谷底,窝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看,到年纪再大点的时候,脸皮也厚了,高兴的时候拿出来看,不高兴的时候也看,想念晏宁的时候更要看。
习惯使然,大半夜看三级片,司屿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他忘了,如今的晏宁,不再是上辈子仅存在于奢望中的念想,而是触手可及、随时能联系到的身边人。
随着剧情的推进,故事起承转合,逐渐激烈。
男主角青涩的脸庞被脑海中生动的面孔代替,好像镜头里的不是男主角,而是真正的晏宁在动一样。
有点奇怪。
司屿塌下笔直的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沙发里眯着眼看。
没几秒钟,又换了个姿势,架起腿,托着下巴继续看。
无论用什么姿势,都甩不掉浑身的别扭,只能关掉影碟机,重新回房躺下。
很好,更睡不着了!
司屿辗转反侧,越想,越抓心挠肝,终于受不了地睁开眼睛,翻出抽屉里的备用机,熟门熟路摸到内娱某知名八卦论坛,登录吃瓜小号,厚着脸皮发了一条帖子——
【家人们,你们说床戏,会是真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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