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五载。
政治稳定后,大唐已初露盛世景象,百姓民生、文化和南北贸易也达到了空前的繁荣。
民间的节日盛会、才子诗会,也都走向兴盛之途。
天宝五载的前一年,玄宗李隆基册立杨玉环为贵妃。
大唐,也慢慢开启了它光彩夺目的盛世王朝。
上至君王、下至百姓,君民同心,开创了一个耀眼无比的时代。
而故事发生的地点,不是个大都市,而是一个大都市旁边的一个小县城里。
古安县傅家的傅景岚从小就闹腾,长大了也不安生,是家中一霸,县中一太岁型的人物,如今年十七了。
长得呢倒是一表人才,容貌昳丽,身材更是修长挺拔。
整个人呢,外人看上去是怎么看怎么好,可只有本县的,以及附近的人知道,这位,就是一个不成器的。
人见了这位爷,那都得绕道儿走,您要是不绕道儿也行,指不定被这位爷怎么捉弄呢!
可虽说是家中一霸,这位大少爷对自家爹妈倒还算孝顺。
只是爹妈说两句,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了;
爹妈骂两句,他回头就拿伺候他的小厮开刀,也算是不冲撞了爹妈;
爹妈若是动了雷霆之怒,对其动了家法,好家伙,指不定外头哪个倒霉蛋,就成了他撒气的活靶子。
几次给家里添灾添祸的大少爷,让傅老爷和傅夫人是愁破了脑袋。
夫妇俩都是和和气气的性子,也不知为何,竟生出这么一任性妄为的混世魔王出来。
关键是没有任何降服他之法,是说不得打不得!但凡这两样能够施展一样,就会出现上述别人遭殃之事。
并且只要是夫妇俩想要跟他讲道理,傅景岚每次还都接受,并且态度非常诚恳,就是不见他改过哪怕一次!
下次再犯,说他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我知道哪儿错了,你们继续说,我都明白”的样儿。
于是就陷入了一种死循环,夫妇俩这些年道的歉,散的财,几乎赶上他们两辈子加起来的还要多了!
家里虽说是做着珠宝翡翠的大生意,可就算钱财再多,也架不住这么个赔法!
本想着,给他娶一房媳妇儿,是不是性子就收敛了?
谁能想到,傅家大少爷根本是个不要脸的,你若是敢给我娶我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就敢把自个儿随意嫁出去!
若说谁比谁更豁得出去,那傅老爷和傅夫人,跟那恶霸傅景岚相比,自然是比不过的。
傅老爷碍于面子,一直不敢将自家儿子的恶行,为外人道也。
虽说这邻里八乡的,暗地里一直都当笑话在讲,可这话若是由自家的口散播出去,那名声就更难听了。
后来夫妇俩实在是求助无门,只好去庙里请神参拜,却只得了一句“造化弄人呐!回去静候佳期吧,时机一到,便各安其主,各行其道。”
傅老爷夫妇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也没求得个解决之法,但也还是添了不少的香油钱,希望以钱财化作诚心,得以感动上苍,化了他们家这倒霉催的气运。
傅老爷夫妇走以后,那解签的和尚望着俩人走的背影,念叨着:“竟有这等事?灵魂竟是错了位的?维持十几年的日子,实属不易,善哉善哉~”
经由到庙里参拜的灵感,傅老爷夫妇俩回家以后,怎么琢磨怎么觉得自家儿子身上是带了灾星的,赶肯定是赶不走了,那怎么办呢?
夫妇俩想了个招,我把您请走,总可以了吧!
因为不敢对祖宗不敬,只得另外新修了一个龛位,把自家那么大个大儿子摆那了,当祖宗一样的供着,每日三拜,比吃饭都准时。
就这样,无法无天的大少爷,被自家亲爹妈以道德绑架为由,强行受了供奉。
还不许他走下神坛,否则一把岁数的老爹老妈,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跟他死磕。
堂堂傅家大少爷,傅景岚,受了自己爹妈,诚心诚意的拜了那么三天,给他自个儿弄的那叫一个臊的慌。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修成扫把星了,能让自己亲爹妈那么祭拜!
殊不知,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三天以后,到底是把这位大少爷给送走了。
弥留之际,傅景岚没能见到自己的父母,最后一眼也没见到。
在他死后,魂魄自然离体,却在空中辗转不前。
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我是被自己亲爹妈给拜死的,就这说辞,你们敢信?
我tm自己都不信!虽然我的确就是那么咽气儿的!!!
没等他想再仔细端详一遍自己的遗容的时候,宛如背后生出一只大手,将他推向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傅景岚第一次体会到了,挣扎、叫喊、哀求都不起作用的无奈。
等他再次睁眼时,见到的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棚顶是白的,周边墙壁也是白的,身上穿的衣服也都是白的,就是这个衣服的做工以及样式有些奇怪。
难道,我到了地府了?
可是,老人不都说地府阴森森的,是这世间最阴暗的存在吗?
可他现在身处之地,明显亮堂堂的,而且不染尘埃啊!
他们说的也算不得真嘛!还神叨叨的到处给人算命,果真是骗人钱财才是真啊!
“傅景岚,你醒了?”
这是一个声音低沉,又很有威严的男子的声音。
傅景岚再次睡醒,听到的就是这个声音,好像还有点耳熟……
他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见到了那个呼喊他的人。
“爹?”他惊讶道。
“爹?”喊他的男子不可置信般重复道。
傅景岚眉心微皱,眼前这个父亲,看起来怎么怪怪的!
而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轻易将那须发都剪去了!这不是对祖宗的大不敬吗?这不是父亲一直叮嘱他的吗?
怎的,这会儿他倒是破了例了?
还有他身上的装束……怪异的很啊!
两人互相审视,各自诧异,谁也没开下一个口。
就在这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端庄明丽,诗书气质的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保养极佳,一身装束更是走在时尚前沿。
一进门,见到屋内的景象,她先是眼睫毛不受控制的颤抖了几下,接着又很快敛去了那种激动情绪。
她扯开一个嘴角,一边往里进,一边笑道:“景、傅景岚,你醒啦!”
“娘?您怎地做如此装束?”
被叫娘的女人,差点儿高跟鞋甩飞,还好平衡力不错,没酿成当场摔倒的惨相。
毕竟今天穿的衣服,不允许她摔跤!
女人稳了稳心神,疾步走到病床前,摸了摸傅景岚的脑门儿,“没发烧啊!”
傅景岚不耐烦的,一把把女人的手拨开了,爹娘二人合力把他给拜死了,心底还是有气的,可女人却更诧异了。
她跟坐在病床边,守着的男人对视一眼,可男人赌气似的,并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只是闷闷道:“刚才还叫我爹呢!”
傅景岚更纳闷了,今天的爹娘举止太过奇异!究竟发生了什么呀?
想到自己的亲生爹娘把他拜走了的事儿,还是耿耿于怀。
“爹、娘,您二老这回不会还要再拜我了吧?孩儿保证再不戏耍旁人了!我可不想再死一次了!”说罢还真诚的举起三指,做发誓状。
男人立马打断,“胡说什么,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是中邪了,还是发疯了,啊?”
“傅闵!我看你才是发疯了!敢跟我儿子这么说话!”女人立马化身母老虎,凶猛捍卫自己的崽。
“季云禾!你不要跟我杠,这次要不是老胡发现的早,你儿子这会儿早就没了!从小他就孤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下好啊,直接自个儿在屋里咽气儿了!再不管,你、我!我们俩就没儿子了!你知道吗你!”傅闵越说越激动。
季云禾,也就是傅景岚的妈妈,眼睛红红的,仍然死撑着面子,“那也轮不着你教训他!”
“怎么轮不着,我是他爸!”傅闵瞬时反驳。
“爹啊!”
“谁是你爹!”
一听这个逆子喊爹,他就来气,我是你爸爸,喊什么爹!
被呵斥了的傅景岚,一时间坐的倍儿直,不敢吱声。
各自冷静下来的三人,是各有各的想法。
傅闵之前也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他当时竟然没发现,眼前这个傅景岚,话似乎比以前多了很多!
以前的傅景岚,可从来不会主动与他们交流的!而且个性孤僻保守,从来不曾提及自己的想法。
可是自打他醒来以后,就大变样。
季云禾想的就远了,她记得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非常乖巧,很少哭闹,长大以后更是比同龄人要早熟,可就是不爱说话。
慢慢的,跟父母之间的关系也就疏远了,再后来,他跟傅闵之间也因为总是吵架,关系也开始疏远了,一家人过的越来越像陌生人。
由于傅景岚小的时候,不愿与人交际,她和傅闵也是找了很多家医院看过,都说不是自闭症,也没有抑郁症什么的,至于为什么不肯和别人交流,一直也没给个原因。
求助无门的两人,开始转换思路,找了什么道士啊、法师啊之类的给看过,被骗了不少钱不说,还没有任何改变。
最后还是无意间碰到一个瞎子,瞎子告诉他们夫妻俩,说这孩子本不属于这里,你们真正的孩子所在之处,更是遥不可及,唉!只叹命运弄人啊!
她问瞎子,那应该怎么办才好?
瞎子摇摇头,只告诉他们等。
后来她和傅闵两个人年轻气盛,总是吵架,又都是高傲的性子,谁也不肯低头,后来就分居了,各过各的日子,各做各的生意。
傅景岚自己不愿意跟他们说话,不管傅闵和季云禾怎么绞尽脑汁的去接近他,都被他拒之门外。
这就更让夫妻俩相信了,这个孩子不是他们本来的孩子。
可他不认他们做父母,他们却不能对这个孩子放任不管,在他上小学以后,就请保姆和管家专门带他。
所以一家子,就那么一直浑浑噩噩的过到了今天。
季云禾灵光一闪,快步走到傅景岚的面前,双手托住他的脸,仔细看了半晌,尤其是望向他那双眼睛。
他的眼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鲜活澄澈,与以往的灰暗完全不同!
“娘,您怎么了啊?孩儿脸上有脏东西?”
季云禾突然笑了,破涕而笑,“没有,没有,好孩子,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是我啊娘,您先放开我!”
“好好,妈妈没弄疼你吧!这十几年,你过的好不好啊?有没有挨欺负啊?”
傅闵在一旁看的直发懵,“云、云禾?你怎么了?”连语气都弱了几分,不再是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气势。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季云禾除了在他求婚那天,还有生傅景岚那天落过泪,这个女人就一直是女强人的姿态,何时何地都不曾允许自己,露出半分脆弱的一面。
季云禾本来慈爱的眼神,转到傅闵脸上一下变得凌厉,“你,跟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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