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珂因为太子没给赔礼的事,替四阿哥打抱不平。
四阿哥握着她的手摇头道:“太子真送我赔礼,我也是不敢接的。而且太子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人就是凌普了,如今凌普一走,他心里也要难过。”
闻言,叶珂反握着四阿哥的手道:“爷顾念旧情,太子却未必,说不定心里对你还有埋怨。明明是凌普先动手,跟爷有什么关系呢?”
“凌普被赶走,那也是咎由自取了。太子不反省一下自己,怎么就先怪到爷身上去?”
“是不是太子以前做错了什么,都先从别人身上找原因,因为他是不会错的,错的就只能是别人了?”
四阿哥听后,居然点头了:“太子是半君,君自然没错,错的只有臣子。”
这就跟皇阿玛一样,皇阿玛不会错,错的就只会是底下的臣子会错意,或者办事不利了。
叶珂顿时无语,康熙会教孩子吗?
他按照自己的身份模式来教,难怪把太子教成这样了!
不过确实康熙做什么,一般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大多数都是臣子的错。
但他是天生的帝王,八岁登基,又经历了许多才能亲政,并非一开始就一帆风顺。
可是太子不一样,他一出生没多久就当太子了。
要大点的孩子,他慢慢读书学习之后,会知道什么事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对的。
才丁点大的孩子已经是太子了,他就觉得自己对了,那做错了自然就不会认了!
叶珂一时觉得太子其实就是长歪了,因为太早当太子的缘故。
从小还没慢慢学习然后纠正自己的行为和思维模式,就已经地位超然,谁都不敢去把长歪的太子扶回去。
康熙这些年那么忙,内忧外患的,估计也没时间手把手教导太子。
因为他对太子又有愧疚,所以只要不是大错,就会原谅。
久而久之,太子就变成这样了。
说真的,叶珂还觉得太子被康熙放养,又早早当上尊贵的太子,他真不算长的太歪,也是实在不容易。
看四阿哥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觉得太子是半君,就该是对的,做错事也该是身边人的错。
其他人更是这么觉得了,太子这样能不长歪吗?
而且跟其他阿哥不同,他们到年纪后能出宫建府,太子就只能一直住在宫里,住在东宫,就在康熙的眼皮底下生活。
身为太子,得品德好,读书要出色,办差要妥当,每时每刻都要显示出太子的风范来,举手投足不能有丁点问题。
一整天就没个放松的时候,一整年都得如此,太子没疯真是不容易。
康熙自己还如此出色,要求太子也得跟他一样。
看看康熙这百年一见的学霸体质,太子虽说如今瞧着也是个聪慧之人,却是比不上康熙这种已经怪物级别的学霸。
光是想想,叶珂就觉得太子真是太苦逼了。
当然她也就同情一秒,还是觉得太子对四阿哥的道歉没什么诚意,那点同情啪叽一下扔了。
毕竟太子再是惨,他也是太子啊!
要有太子的地位和权力,干啥都是对的,还有人给他背锅,给他办事,给他收拾烂摊子,再惨叶珂也愿意!
她正乱七八糟想着,就听说十阿哥派人过来了。
叶珂不由意外,四阿哥也是,赶紧请人进了来。
来的是十阿哥身边的心腹侍从,他行礼后就急急说道:“大阿哥这几天腹胀难受,只以为积食,请了太医看过,用了消食的汤药后不见好,今天还喘不过气来。”
“主子无法,想请王爷府上的大夫过去看看。”
四阿哥点头,二话不说就派人去叫邓大夫,带上药箱就跟着进宫。
他匆匆忙忙坐马车到宫里,刚到十阿哥的院子,耳边就听见那个古怪东西的声音响起:“新任务开启,检测到生病的幼崽,发现真正病因和治疗,奖励2点。”
四阿哥听得一怔,看来太医之前的诊断有误,才会让小阿哥没能好起来,瞧着还更严重了。
他刚进去,十阿哥就匆匆过来迎接道:“劳烦四哥特地跑一趟了,实在是孩子喘得厉害,太医看过后也是束手无策。”
“孩子一直哭,也说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脉搏又太弱了,摸不出来。”
十阿哥急得满头大汗,太医请了三个,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很久,又是给小阿哥弘旭检查来检查去,就是不能确定究竟怎么回事。
看弘旭那么难受,喘得脸都红了,小手摸着肚子还说难受,十阿哥比孩子还难受了。
四阿哥拍着十阿哥的肩膀道:“十弟先别着急,让邓大夫给弘旭看看。”
几个太医见四阿哥带着邓大夫来了,互相看了一眼,就退开了一些。
邓大夫查看了小阿哥的眼睛和面色,又轻轻摸了摸他的手心和肚子。
然后他跟弘旭身边的乳母问了起来,得知弘旭这几天肚子难受没吃多少东西,再之前也没吃不好克化的食物。
毕竟弘旭才两岁,十阿哥之前知道孩子吃多了,或者吃了些不好克化的食物,比如糯米之类的会很难消化,于是特地叮嘱过。
乳母也尽心,弘旭吃什么都会仔细检查过。
这也是太医们不明白的地方,明明小阿哥没吃什么不好克化的东西,吃的也不多,怎么就肚子涨疼了呢!
这就算了,之前涨疼,用药后不好,如今弘旭居然开始喘不过气来!
太医正等着邓大夫诊断,他已经开始从箱子里掏药了。
邓大夫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青色的药丸,掰下一半,示意乳母送来温水。
药丸放进温水里面,很快就融化了,他让乳母喂给弘旭。
十阿哥自然信得过四阿哥府上的大夫,只是满脸不解道:“邓大夫,弘旭究竟是怎么回事?”
弘旭之前哭闹的厉害,不肯吃苦药了,这会儿太医感觉乳母也是喂不进去。
哪怕邓大夫诊断正确,药汤喂不进去也是白瞎了!
谁知道之前开始拒绝各种汤药的弘旭小鼻子动了动,就着乳母的手就把药汤喝完了。
十阿哥看着也惊讶:“之前太医写的汤药方子,煎服后味道大,弘旭喝了两次就不肯喝了,喝着也没好转,我也就没勉强。”
反正弘旭喝了没用,十阿哥何必逼着孩子继续喝呢!
这时候弘旭倒是喝得很爽快,都不用乳母多哄着就喝完了。
喝完后,弘旭过了一会明显没那么喘了,还有点昏昏欲睡,眼皮耷拉了下来。
邓大夫就小声道:“小阿哥难受了几天,如今稍微舒服点该是困倦得很,先让他好好休息。”
十阿哥点头,示意太医出去,他带着四阿哥和邓大夫也去了隔壁房间,把弘旭和乳母留下。
乳母搂着弘旭,看他睡熟了才轻轻放进被窝里头。
十阿哥见了,这才掩了门,去隔壁房间关上门。
邓大夫这才解释道:“刚才草民失礼了,实在是见小阿哥喘得难受,就先用药了。”
十阿哥摆摆手道:“你也是为了弘旭好,看他服下汤药后就没喘得那么厉害,是暂时的吗?”
邓大夫就道:“是,其实小阿哥并非积食,而是伤风导致的腹胀。”
这话让在场的太医十分惊诧,不可思议道:“你说小阿哥是伤风了?可是他并没有出现伤风的症状,既没有流鼻水,也没有头疼发热。”
邓大夫就答道:“小阿哥原本就脾虚,伤风后肺气阻滞,运化不易,就导致滞胀,于是看着就像是积食一样腹胀难受。”
“又因为肺气阻滞迟迟没疏通,腹胀上逆,就导致了喘不过气来。”
“刚才草民用的是大青膏,最是适合脾虚之人,能疏风解表,运脾消积,还能温和补脾。”
“因为小阿哥年纪小,大青膏的药丸每次只用半丸,化在温水里服用。”
十阿哥听得连连点头道:“好在弟弟派人去请四哥府上的大夫帮忙,不然弘旭就要继续难受了。”
宫里太医一直都以弘旭是积食来诊治,也难怪他始终没好,还导致了喘不过气来。
十阿哥想到要自己不是当机立断,弘旭喘不过气久了,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弘旭是他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得十阿哥极为宠爱,看着他难受,十阿哥比弘旭还要难受了。
十阿哥又问道:“那弘旭怎的就如此乖觉喝下汤药,这汤药的味道很好?”
他还不曾听说过汤药的味道是好的,难不成邓大夫因为擅长儿科,特地改良过这些药丸的味道吗?
四阿哥就笑道:“这事我知道,让邓大夫把大青膏给十弟尝一尝。”
邓大夫倒出一颗药丸,十阿哥掰下一点点放进嘴里,很快一张脸皱成一团,想吐又不好意思吐出来的样子。
还是四阿哥看他难受,示意侍从递上帕子和温水,总算让十阿哥缓过来了。
“这东西真难吃,弘旭原来是那么坚强的孩子吗?知道是对他身体好的,所以很痛快喝了?”
不过十阿哥又想着弘旭才两岁,能知道什么汤药对他好吗?
邓大夫之前解释过,这一点四阿哥也明白:“孩子虽小,但是对自己身体有好处,能好起来的汤药,因为对症,味道会变得不错,他也会主动喝下。”
十阿哥听着颇为惊讶,又觉得邓大夫不愧是儿科圣手:“那就劳烦邓大夫留下药丸,不知道要服用几天,弘旭才能彻底好起来?”
邓大夫拿出药瓶道:“小阿哥只需要每天饭后服用一次,连续七天就能大好了。”
十阿哥欢欢喜喜收下药瓶,又让人拿出银票来打赏。
邓大夫接过锦盒,都没敢打开看,估计里面的银票不会少到哪里去。
倒是几个太医面面相觑后,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太医上前道:“不知道这位邓先生可否也给咱们一瓶大青膏,回去钻研钻研?”
儿科很多药方都是祖传的,他们自然不好直接讨要,但是要药丸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也有点唐突,不知道邓大夫会不会答应。
邓大夫看了四阿哥一眼,见他点头,二话不说就把剩下的一瓶大青膏递了过去:“请!”
太医惊讶地接过,然后郑重行礼:“多谢邓先生,我们几人只会仔细研究一二,不会随意外传的。”
药方对大夫来说就跟性命一样重要的东西,邓大夫是大方,想让他们能够钻研出更多更好的药方来救治宫里的小阿哥。
太医们也不能随意就把药方发散出去,坏了邓大夫的好事。
邓大夫笑着应了,只觉得药方这种东西要他一个人独占,还不如多些大夫知道,救下更多的孩子。
十阿哥要留四阿哥用饭,四阿哥摆手婉拒道:“弘旭还病着,十弟这几天一直操心,只怕也没能好好休息。”
“趁着弘旭睡着了,十弟也跟着睡一会养养神。”
估计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才让四阿哥担心,十阿哥就点点头:“那等弘旭好了,弟弟再请四哥吃一顿好的,一起庆祝一番。”
四阿哥笑着应下,就带着邓大夫出宫了。
他还在路上,那古怪东西就已经播报道:“新任务已完成,生病幼崽得以发现真正病因并得到治疗,奖励2点。”
叶珂在雍亲王府里也听见系统的播报,猜测宫里的太医弄错了弘旭的病因,导致要不对症,让他的病情加重了。
如今四阿哥带着邓大夫进宫没多久,就已经任务完成,显然对症之药用了之后,弘旭很快就能好起来。
等四阿哥回府后,跟叶珂提起弘旭的事。
叶珂才明白弘旭的病症表现误导了太医,才让太医下了不对症的药:“如今就好,没想到弘旭竟然是伤风了,才导致腹胀。”
毕竟一听孩子腹胀,太医下意识就会以为弘旭积食了,哪里想到是伤风导致的呢!
加上弘旭才两岁,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情况,脉搏太弱并不好摸出来,只能靠大夫的经验来判断。
在儿科方面的经验,就没谁能比得过邓大夫了。
叶珂琢磨道:“不如在药铺里面也添加大青膏这味药?就是不好判断,孩子适不适合用这个药。”
四阿哥就把邓大夫叫了过来询问,邓大夫道:“大青膏在孩子热伤风上最为适合,如果不是医者,确实不好判断,不过也有个简便的方法,那就看脸色和手心的颜色。”
“脸色和手心的颜色都在发红,那就是热伤风居多。除了伤风的症状之外,就是热惊风身上发热。”
“要是凉惊风,手脚则会发凉。”
叶珂寻思着这确实是个判断的好办法,只要看脸色和手心的颜色,再摸摸手脚是发热还是发凉就好了。
她忽然回过神来,要是其他大夫看了大青膏这个注意事项,其实也能借此用来判断生病的孩子究竟是不是热伤风。
孩子要是太小,口齿不清楚,无法表达,对儿科不擅长的大夫很难判断,要是有这样的注意事项在,他们就能摸索着看了。
叶珂看了邓大夫一眼,这位儿科圣手确实不吝啬把自己知道的教会别人。
于是她点头道:“好,我会告知各地药铺,把这个注意事项背个滚瓜烂熟。要是其他医馆的大夫用了这法子,救了人,他们的诊金就得分给邓大夫一部分。”
“邓大夫想要多少,一成两成还是三成?”
邓大夫一惊,连忙摆手道:“主子,草民不必收这个诊金,还是救人更重要。”
叶珂却道:“救人确实重要,但是其他大夫用了你的法子,给你一部分诊金没什么不对。”
她又解释道:“这诊金未必多,毕竟看病的不可能都是有钱人。可能就是平民,大青膏的药费去掉后,诊金的话都由大夫来定。”
“兴许大夫心善,只收个几文钱,邓大夫你要一成的话,可能就只有一文钱了。”
“别看一文钱少,却叫这些大夫知道用了谁的方子。不问自取,那就叫偷了。他们光明正大用,只给邓大夫一点诊金作为感谢,不是应该的吗?”
邓大夫还有些迟疑,四阿哥就发话道:“福晋的话确实不错,要是谁都能拿去就用,对邓大夫只会毫无感激之心。再说了,大夫们救了的人,他们也该知道用的是邓大夫的方子。”
邓大夫是大方,叶珂却不想有些大夫用了他的方子,却不表示一点感激。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直接给钱,这些人才能记得更深刻。
当然了,给钱的话,也能知道是谁用了,是不是正规的医馆和有品德的大夫。
要是他们不给,想要偷偷隐瞒着用,只怕心里有鬼,让当地父母官盯着,黑医馆这种东西很快就不复存在。
也让百姓们知道,有些医馆是不能去的。
再就是邓大夫对钱财什么的不是很在意,只喜欢治病救人,叶珂私心里也想邓大夫被更多人记住和爱戴。
邓大夫不在乎身外名,想着救了人不留名,但是叶珂在乎。
她不想那些大夫用了邓大夫的药方救了人,就把功劳占为己有,甚至可能背后嘲笑邓大夫是个傻瓜。
诊金分给邓大夫,是向世人说明,他们救人的功绩并非只有自己,而是有邓大夫的一份。
也让那些被救的人明白,自己感谢治疗的大夫同时,也要感谢邓大夫。
邓大夫自然明白叶珂的想法,虚名不重要,却不能让人全占了这些虚名,遮掩住他的功绩。
他郑重行礼道:“多谢福晋,那一成就足够了。”
邓大夫想到每一个用过他药方的人都会感谢自己,不知道能救下多少人,积累多少功德,被后世称赞,就对叶珂更加感恩戴德了。
叶珂看向四阿哥,四阿哥笑道:“很好,就这么办。除了咱们的药铺之外,也会告知其他人。”
除了他们各地的药铺之外,其他医馆和药铺都能用,那范围就更广了。
叶珂就道:“那咱们的工坊得扩建一番,把这个大青膏添进去。另外百姓可能不识字,还得药铺的侍从再三跟他们提醒和介绍这种新药才行。”
别是不对症,用错就麻烦了。
见叶珂沉思,完全忘记邓大夫的样子,四阿哥轻轻摆手,邓大夫就识趣地缓缓退下。
邓大夫回去后,忍不住红着眼圈,还落下泪来,吓得邓夫人以为他做错事被主子训斥了。
邓大夫告诉邓夫人之后,一边哭一边笑道:“咱们能到雍亲王府来,真是最明智的决定了。”
邓夫人也跟着红了眼圈,依偎在丈夫怀里轻轻点头。
她很清楚自己的丈夫对身外的虚名和钱财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能够把一身医术传出去。
之前邓大夫也不是没试过找传人,可惜要么没耐心学,要么就是找借口想从他这里偷了药方去卖。
幸好邓夫人警醒,才没让对方得手。
这些都是邓大夫几十年来行医的经验成果,绝不能被人轻易抢了去。
发生那样的事后,邓大夫变得谨慎了许多。
虽说他想把这些方子发扬光大,却很怕他们不清楚究竟用在什么地方,不对症的药反而会害了人。
加上这些药主要是治疗孩子,那就得更加谨慎了。
毕竟孩子更加脆弱,用错药的话不会跟成人一样能坚持很久,反而可能会被害了性命。
邓大夫还以为这辈子没希望了,准备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专心整理这些,回头看看后人能不能继续发扬光大。
幸好遇到了四阿哥和叶珂,让他实现了多年来的夙愿。
既能救人,又十分谨慎,徐徐图之,不至于害了那些生病的孩子。
叶珂嘀嘀咕咕琢磨了一番,再抬头的时候不见邓大夫不由一愣。
四阿哥就笑道:“见你想得专心,我就让邓大夫先回去休息了。”
叶珂笑着道:“应该的,每回有孩子生病,有邓大夫在都能迎刃而解。”
换做后世,邓大夫真是人人争抢的好大夫了,多少有孩子的家长要为他打破头!
她又想到一件事:“宫里的太医拿走了大青膏,在他们手里估计很快就能分辨出药方来。他们要在宫里用,咱们也不好说什么。”
“就怕太医院无意中泄露出去,咱们京城的药铺还能卖这个大青膏吗?”
四阿哥摇头道:“放心,太医院没那么容易泄露出去。当然,如果他们私下非要流落在外头的话,那咱们也很难阻止。”
“只是太医已经在十弟面前说了,绝不会泄露出去,邓大夫才会给他们大青膏的。”
叶珂担心道:“那宫里人多嘴杂,太医院里的太医更多,要是真泄露的话……”
四阿哥笑了:“没事,不还有十弟盯着吗?”
叶珂有些疑惑,毕竟十阿哥平日看着很好相处,脾气也好。
尤其他还长着一张圆脸,感觉比实际年纪小,一团孩子气。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闹腾的时候,十阿哥在旁边就安静看着。
只偶尔九阿哥会搂着十阿哥说什么,两人关系不错,说着说着就会笑起来,却不怎么闹。
因为见面的次数不多,叶珂觉得十阿哥这性子挺和软的。
太医在他面前保证了,怎么四阿哥一副十阿哥会帮忙看着办的样子?
总不能太医真犯错了,十阿哥就去呵斥太医们。
叶珂眨眨眼,完全想象不出十阿哥那张小圆脸发脾气呵斥太医的样子。
见四阿哥如此放心,叶珂就开始布置了起来。
半个月后,大青膏就在药铺里面上架了。
侍从经过半个月培训,对大青膏的药效和各种需要注意的地方是背得滚瓜烂熟。
每个客人过来询问的时候,侍从都能耐心且详细回答。
还能根据买药人的需要,给他们推荐这个新的药丸。
只是过了几天,十阿哥就上门来道歉,满脸愧疚道:“四哥,四嫂,是弟弟没盯着点儿,太医院居然真有人要泄露了大青膏的药方。”
叶珂听着十分惊讶,毕竟她这几天也让人留意了,并没听说过京城有别人卖大青膏,难道对方直接卖的方子吗?
她正疑惑着,四阿哥示意十阿哥先坐下:“十弟不着急,慢慢说。”
叶珂接话道:“是啊,主要我也没听说外头有别人卖这个,太医院又是怎么把药方流落出去,难不成太医泄露了方子?”
十阿哥摇头道:“四嫂,太医做了保证,这事不是他们泄露的。不过太医院里除了太医,另外还有学徒,这些学徒并不住在宫里。”
“他们每天进宫去太医院帮忙,宫门落下之前回去。当中有人发现太医桌上的大青膏方子,想要带出宫去。”
“幸好弟弟派人在太医院附近的宫门盯着,见这学徒有点鬼鬼祟祟的模样,就把人抓住了。”
叶珂一听满脸诧异,看来十阿哥对这事十分上心,还特地派人去盯梢。
“既然把人抓住了,那药方就没泄露出去,我们得多谢十弟才是。”
所以十阿哥怎么还上门来道歉了?
十阿哥皱眉道:“弟弟问过后,才知道不止一个学徒看见这个药方。他们索性就都记下了药方,然后分头去卖掉。”
卖给谁,就看这些学徒的能耐了。
不过这些学徒又不能光明正大卖掉太医院的药方,毕竟这些太医都是有品级的,怪罪下来他们就麻烦了,肯定会找不入流的卖家。
他们是知道大青膏是邓大夫的方子,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十阿哥低头道:“要不是邓大夫去给弟弟的儿子看病,又心软接受了太医的请求,把大青膏给他们钻研,也不会把方子泄露出去。”
听见这话,叶珂无奈道:“这跟十弟没关系,毕竟太医确实遵守承诺,是那些学徒起了坏心罢了。”
四阿哥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十弟不该把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再说了,要不是十弟帮忙盯着,这些药方只怕已经悄然流落在外,得多谢十弟才是。”
十阿哥有点脸红道:“本来就是我的错,要是我再小心点,就不会让另外那个学徒跑出宫去了。”
“不过四哥别担心,弟弟已经抓住了另外一个人。”
叶珂感觉他一边说,脑袋一边低了下去,一副特别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越发疑惑。
接着她就听四阿哥问道:“那两人在哪里?都抓住了吗?送去哪里了?”
十阿哥这才慢慢抬头道:“弟弟正要说这事,毕竟是在宫外抓着的,想着是不是该把人送去顺天府,就是两人的状态不太好……”
叶珂听得一头雾水,那两人状态怎么个不好?
扭送去顺天府而已,两人状态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四阿哥见她迷茫,笑着问道:“十弟还是仔细说说,不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着处理了。”
十阿哥又底下头道:“平时都是九哥帮忙的,就是今天他出门谈事了,弟弟就不好大老远把九哥叫回来处理。”
“九哥之前说过,他不在,弟弟又想要人帮忙的时候,可以来找四哥……”
四阿哥微微颔首道:“不错,九弟确实跟我提过。”
十阿哥这才重新抬起头来,圆脸上满是笑容:“就知道四哥最可靠了,那我让人把学徒都拖进来?”
叶珂微微瞪大眼,等下,他好像用了一个“拖”字?
那两个学徒是晕了,还是死了喂!
四阿哥看了叶珂一眼就起身道:“我跟十弟出去看看好了,你留在这边,免得吓着了。”
被他这么一说,叶珂虽然好奇,还是乖乖留在原地坐着。
不过等两人出去后,叶珂就在窗边偷偷往外探头探脑。
很快侍从就把两人从马车里拖了进来,还真的是用拖的。
学徒不知道还活着还死了,反正毫无反应给拖进来。
其中一个胳膊往外折,感觉胳膊是断了。
另外一个腿上有血,姿势也不对劲,可能腿断了。
叶珂忍不住摸了摸脖子后边,十阿哥这么凶残的吗?
四阿哥看了两眼,跟十阿哥说了什么。
十阿哥连连点头,然后让侍从把学徒装进了一个苏培盛送来的大箱子里面。
两个人硬生生塞了进去,然后就被侍从抬上了马车。
十阿哥跟叶珂打了一声招呼,也跟着走了:“这事弟弟会处理好的,看这些学徒后边是不是还有别的买家等着,回头查清楚了会再上门叨扰的。”
他圆脸上依旧笑眯眯的,挥挥手就走了。
叶珂在原地沉默了一会,看向四阿哥道:“十弟以前瞧着脾气挺好的,原来是收敛了很多吗?”
四阿哥搂着她回到书房,笑着道:“十弟小时候脾气很是暴躁,长大后收敛多了,只要不惹着他就没事。”
所以惹着十阿哥就有事了是吧!
叶珂心想难怪四阿哥说十阿哥帮忙盯着,就不用担心。
十阿哥确实很上心,虽然粗暴了一点,却还是把两个泄露药方的学徒抓住了。
她还第一次发现圆脸的十阿哥居然是个暴脾气,真是人不可貌相。
四阿哥还道:“自从温僖贵妃去世后,十弟收敛得更多了,我险些忘记他这暴脾气,也难怪让你如此惊讶。”
叶珂仔细想想,温僖贵妃去世有十年了。
哪怕是之前的她跟十阿哥接触并不多,这一年多来见到的都是已经收敛了脾气的十阿哥。
不过叶珂不知情,四阿哥却很清楚的样子,所以才会说交给十阿哥来办就不用担心。
叶珂就皱眉道:“爷,十弟在宫门附近抓了学徒,其他不知情的人看他行事如此粗暴,会不会对十弟造成不好的影响?”
这学徒又是断手又是断腿的,目睹的人只怕要吓疯了。
四阿哥解释道:“十弟其实没必要弄得如此粗暴,却也是一时情急。”
“至于你担心会不会影响到十弟,我已经请十弟把那两个学徒送去慎刑司。”
叶珂看了四阿哥一眼就明白了,刚才把两人塞进箱子送回去宫里,还要送去慎刑司,估计就是想审问学徒背后究竟有没其他同伙。
另外就是,要送人进慎刑司,那么必然要告知皇帝。
皇帝知道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十阿哥就不会被惩罚,还会被表扬了。
毕竟十阿哥阻拦了太医院的药方泄露,这次是邓大夫的大青膏药方,下回可能是别的什么。
甚至是太医院这边可以泄露,那么这些学徒会不会费心思泄露宫里其他消息呢?
这对宫里来说,两个学徒的是所作所为就不能轻易姑息。
叶珂这才轻松一笑道:“我还以为爷会陪着十弟一起进宫,帮他解释一二。”
四阿哥笑了:“十弟很少去皇阿玛跟前,难得的机会,就让他自个去解释,也能说个明白。”
十阿哥跟十四阿哥的性子有点像,都是性情中人。
高兴就高兴,生气就生气,不太掩饰他们的情绪。
这样的人一眼就能看透,十阿哥去皇阿玛面前解释,皇阿玛根本就不会多怀疑,更不会多想。
要四阿哥跟着去,十阿哥肯定躲在后头,让四阿哥出面。
由四阿哥来说,那跟十阿哥亲自做的就不一样了。
他又不是十阿哥肚子里的蛔虫,细节方面哪里会知晓呢!
还是让十阿哥自己解释好了!
叶珂看着四阿哥笑了,明明是他想让十阿哥在皇阿玛面前出头。
十阿哥因为身份的缘故很安静,尤其是在温僖贵妃去世后就更安静了,几乎不怎么出现在康熙面前。
康熙的儿子太多了,如果太久不出现,他很可能就会被淡忘。
之前十阿哥接了酿造红酒的差事,等第一批红酒出来后,渐渐就能交给酒庄的人来负责。
他只需要偶尔派人去酒庄问一问,看一看,再让人送来每一批的一瓶红酒过来尝一尝。
之前皇阿玛有多高兴,但是时间一长,他可能就会忘记这个十儿子。
四阿哥让十阿哥去,也是在皇帝面前刷脸,还刷一刷好感。
不过确实两人去皇阿玛面前解释,给皇阿玛的印象不一样,自然脑补的也不同。
换做四阿哥去解释,皇阿玛可能会琢磨他是不是早就猜到太医院有问题,于是做了一个局,就等着这两个学徒往里面跳。
换做十阿哥的话,皇阿玛估计只以为这个儿子答应四阿哥要盯着点,于是就派人盯着了。
哪里想到学徒如此大胆包天,于是他就火了,一收到消息就冲过去把两个学徒暴打一顿,把人打得半死不活。
这时候十阿哥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只好跑来找他这个皇阿玛来解决。
康熙作为皇阿玛能怎么办,只好亲自给儿子收拾烂摊子,估计心情还不错。
叶珂都能想到康熙这个老父亲,在儿子依赖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心情应该挺好。
当然如果是小问题,自己懒得解决去找他,康熙当然不乐意。
要经常找的话,他估计也不痛快。
偶尔找一找,对上儿子感激和儒慕的眼神,这位皇阿玛的心情想必挺好。
尤其这个时机,太子和他的关系越发紧张。
因为凌普离开的关系,太子越发沉默少话,在皇阿玛面前如履薄冰,更是担心多说多错,宁愿沉默。
但是皇帝年纪大了,最喜欢的就是儿子孝顺,当他是父,而不是君。
叶珂偷偷瞥了四阿哥一眼,在这一点上,这位爷真是把皇阿玛的心思拿捏得恰到好处。
隔了两天,十阿哥就欢天喜地上门来,给四阿哥和叶珂带来了好消息:“慎刑司就是厉害,一天功夫就把两个学徒问明白了,再花了一天,把其他有心思的学徒一并抓了。”
“再就是这些学徒还知道不少太医的小秘密,想来太医院以后会更清净了。”
叶珂默默喝着茶,只觉得十阿哥笑眯眯在说很可怕的事。
看来这这些学徒为了保命,打算出卖太医的小秘密了。
慎刑司很高兴,他们在办差之余还能多立功。
十阿哥也很高兴,因为帮着四阿哥抓到了偷药方的贼人,顺势整顿了太医院,以后就没谁敢伸手了。
再就是太医院是给宫里人看病的,他们要有什么小秘密被人拿捏住威胁,对主子们做什么,那真是后患无穷。
如今顺势先抓出来,以后太医院剩下的人就能稍微放心用了。
不然以后看个病,还得心惊胆战!
四阿哥笑着点头道:“揪出了太医院的毒瘤,皇阿玛听见后一定很高兴。”
十阿哥笑眯眯道:“是啊,皇阿玛还夸我了。说我重承诺,又十分果断和谨慎。知道此事重大,还去找皇阿玛商议了。”
叶珂看了四阿哥一眼,正跟他猜的一样,皇阿玛相当乐意帮十阿哥处置这些人。
四阿哥深藏功与名:“这就好,多得十弟,我以后请太医也能放心了。”
十阿哥笑笑:“弟弟该多谢四哥才是,我当时太生气,下手有点太重了。在宫门对人下手,哪怕只是个学徒,被御史知道后怕是要参我好几本,没个消停。”
他当时慌慌张张上门来求助,其实也担心四阿哥会训斥自己为何当时失了理智,下手那么重。
毕竟四阿哥对着十四阿哥做错事的时候,都是面色一沉就开始唠叨了起来。
哪里知道十阿哥上门来说了情况,四阿哥二话不说就让人送来一个箱子,把马车里捆着来的学徒塞进去,再带回宫。
还给十阿哥指明了一个方向,那就是不能瞒着皇阿玛,必定要实话实说,之后把事情交给皇阿玛来处置。
他知道四阿哥没必要害自己,当时十阿哥也有点慌乱,就按照四阿哥说的做了。
就跟四阿哥说的那样,十阿哥从太医要走大青膏开始说起,丝毫没有一点遗漏。
连他一时生气,手里力气没收着,把另外逃走的学徒的腿打断的事也说了。
皇阿玛听完后一点都没生气,还夸赞自己做得不错,及时抓住了有异心之人,保住了药方。
一时失手也没什么,毕竟对方做错事,当场打死也没事。
上回是因为四阿哥的建议,要酿造红酒,十阿哥才难得有了差事,然后被夸了。
这次也是因为四阿哥的指点,十阿哥再次被皇阿玛赞许了。
他微微低下头,想起九阿哥一次喝醉后小声跟自己说的醉话。
说是跟四阿哥的关系好起来之后,他的运气就变得好了起来。
十阿哥当时只觉得九阿哥是喝醉了,如今想起来,也确实如此。
这日子,也过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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