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蔓连着练了一周瑜伽。
不是她重新燃起了对运动的热爱,而是她每次想偷懒,都有个人在耳边提醒她锻炼时间到了,并给她戴高帽说她是个有恒心人,不会轻言放弃。
为了不打脸,程蔓只能咬牙继续练。
可要是光练瑜伽也就算了,每次练完还要加运动,几天下来身上是没那么累了,手却越来越酸。
而且运动都是第一天腰酸背痛,第二天腿抬不动,但到第三第四天,身体会一天比一天轻松的,最近两天她根本不用陆平洲抱去洗澡,可他还是那么热心,然后积极地为自己谋福利。
程蔓觉得,她似乎落入了某人的陷阱。
这天吃过晚饭回到房间,陆平洲像平时一样提醒程蔓锻炼时间到了,她也像平时一样练了起来。
但练完陆平洲主动上前要抱她去洗澡时,她却没有答应,而是说道:“我自己可以动,不用你抱我。”
陆平洲问:“你确定?”
程蔓态度坚决:“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而且不止今天,以后锻炼完都不用你抱我去洗澡。”
陆平洲失望却神情坦荡道:“好吧,那你洗快点,有情况叫我。”
他表现得这么坦荡,程蔓不免心生疑惑,难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他提醒她锻炼真的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让她帮忙只是意外?
可什么意外能每天都发生?
算了,反正不管是不是意外,她都不要他抱她去洗澡了,再这么下去,他身体扛得住,她的手扛不住。
程蔓收拾衣服进了浴室,留下陆平洲坐在房间里,对着呼呼大睡的闺女摇头叹气。
唉,福利没有了。
福利虽然没有了,但提醒还得继续,不然媳妇转过弯来,肯定要找他秋后算账。
于是,在陆平洲的监督下,程蔓又继续练了一星期瑜伽。
因为那晚说开后,陆平洲没再抱她去洗过澡,晚上睡觉也老实得很,程蔓渐渐摇摆回来,想她可能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另外就是后悔,早知道陆平洲会这么尽职尽责地监督她,当时她肯定不会死要面子,导致现在活受罪。
唔……其实也没到活受罪的程度。
运动这种事总是先难后易,刚开始每天都觉得时间难熬,坚持久了就习惯了。而且程蔓也不是最近才开始练瑜伽,虽然中间停了几天,刚开始也有厌学情绪,但心态调整过来后,这事也没那么难。
其实陆平洲也只坚持了程蔓半个月,等见她打消怀疑就开始怠工,从每天提醒到隔天提醒再到没必要提醒——
后来程蔓每天吃完晚饭回到房间就开始练,根本不用他来提醒。
上学、赚钱、养娃和锻炼把程蔓的生活填得满满当当,仿佛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四月中。
这一年的四五月份发生了几件事,首先是程亮那个同学在经过近一个月的学习后,终于能独立修理问题相对简单的旧手表了。
程亮的同学叫方江,他是三月初找上程亮说想跟他们合作的。
但因为程蔓提出的条件比较苛刻,被程亮告知后,方江犹豫了差不多一周,所以他正式加入是在三月中下旬。
因为方江有基础,所以程亮没有手把手地教他认零件,直接给了块比较旧,但问题相对简单的手表给方江,让他找出问题所在。
方江拿到手表后,一研究就是三天。
研究那么久倒不单是因为方江水平差,还因为被程亮分到简单级别的问题,对一般的修理师傅而言都不算简单。
毕竟一块手表百来块,如果不是因为不好修,手表主人肯定不会舍得将手表卖掉。
方江会的只是皮毛,一个问题看三天太正常了。
程亮没有嫌弃方江的速度,毕竟他刚入门那会研究的时间比方江都长。
当然,他跟方江的基础不一样,不能完全放在一起比较,所以他花的时间虽然比方江长,却不觉得自己比方江差。
看出问题后,程亮给出工具和相应配件,让他自己摸索着修。这过程又花了两三天,期间方江没少询问程亮,但最后还是走入了瓶颈,没能把手表修好。
确定修不好后,程亮才拿着方江修过的手表,对他进行一对一教学。
教学结束后方江继续琢磨,花了将近一周时间,才勉强修好手表,但手法比较粗糙,程亮拿到修好的手表后还得调整。
修好这块手表后,程亮又拿了一块相同问题的手表给方江修,修好后他检查,调整。
之后小半个月,两人一直重复着这过程,直到四月中旬,方江才算是熟练掌握,修好的表不再需要程亮调整。
也是直到这时候,他才修够五块没有收入的表,开始挣钱。
不过刚开始他速度很慢,一周才修好一块手表,但要是算钱其实也不算,一周五块,一个月也有二十了。而且修得越多,他的速度也越快,差不多到五月中,速度就提高到了一周两块,给他的提成也涨到了每块表六块钱。
其次是燕敏芝的美食店开张。
知道燕敏芝生意红火,不缺人气,程蔓就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带一群人去捧场,只叫上了陆平洲、程亮和王芳,并带上了闺女。
不过程蔓在班里帮忙宣传了一番,他们班很多人都是燕敏芝的老顾客,从她刚到纺织厂摆摊就知道了她,后来她卖热干面、三鲜豆皮,大家都特意尝过,但大家最喜欢的还是她炸的土豆片。
她要开店的事虽然没瞒着,但也不至于见到顾客就提,所以班上很多人都不清楚,被程蔓这么一宣传,好几个都说当天要去捧场。
于是,程蔓虽然是跟家里人一起去的燕敏芝的店,到那后却碰上了好几个同学。
都是同学,碰上了肯定免不了打招呼,又因为座位不够,两伙人干脆坐到了一起。燕敏芝过来看到他们关系熟稔,直接都给算了半价。
程蔓那些同学都知道是沾了她的光,纷纷说得谢谢她,也不忘对燕敏芝说回校后会多替她宣传。
他们也说到做到,回到学校后没少给燕敏芝做宣传,而她这店里,也时常有临江大学的学生来吃东西。
最后一件事则跟程程有关,她会翻身了!
孩子成长过程中有句俗语,叫“三翻六坐九爬”,意思就是三个月大的孩子会翻身,六个月大的孩子会坐起来,九个月大的孩子会爬。
但这话有道理,却不一定全对,现实中不是每个孩子都会严格按照俗语来成长,每个阶段都有人学会的早,有人学会的晚。
像翻身这件事,有的孩子三个月就能学会,也有孩子四五个月才学会的,但并不是说后者发育一定比前者迟缓。
所以在这件事上,程蔓一点都不着急。
但陆平洲挺急的,四月底闺女刚满三个月,就开始念叨她怎么还不会翻身,要不要训练一下。
而他的训练办法,就是把闺女正面朝床放着,指着她翻过来。
但小孩子学翻身都是要循序渐进的,先是从仰卧到侧卧,再慢慢学会从仰卧到俯卧,翻过去翻回来还要学习,程明刚学翻身那会,经常发生翻过来却翻不回去,需要大人帮忙的情况。
而程程,目前连第一阶段都没到达。
被趴着放到床上后,小姑娘根本翻不过来,她又不喜欢趴在床上,急得哇哇大哭。
程程哭的时候,程蔓正在浴室里洗澡,本来以为闺女是饿了,陆平洲会泡奶粉哄孩子,就没急着出去。
结果冲完身体关掉水龙头仔细一听,她发现不对呀,怎么闺女哭声越来越大了?赶忙套上衣服匆匆走出浴室。
进到主卧,程蔓就看到陆平洲抱着闺女边走边哄,但平时很亲他的小姑娘总想从他怀里出去,哄来哄去哭声一点都没小。
程蔓连忙进屋,从陆平洲怀里抱过闺女哄道:“程程乖,妈妈来了。”
闻到妈妈身上熟悉的味道,小姑娘不再挣扎,哭声也从扯着嗓子,慢慢变成了轻声抽噎。
也直到这时候,程蔓才分出心思问:“你刚才喂她喝奶了吗?”
“喝了。”陆平洲拿起奶瓶说。
“那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程蔓纳闷问,“你刚才干嘛了?”
陆平洲摸了摸鼻子,不是很有底气地陈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那么大。”
程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让你趴在床上不让你翻身,你能好受?还以为你能想出什么好的训练办法,结果就这,亏你好意识说闺女脾气大,我还说你是个大聪明呢!”
难怪她前世经常能刷到网友吐槽,说“爸爸带娃,活着就好”,陆平洲这人平时看着挺靠谱,结果一不留神就能干出这种事。
看到的知道他在训练孩子翻身,光听说这形容的,指不定得以为他在逗乌龟。
真行。
被媳妇嫌弃的男人脑袋耷拉下来,想过去看闺女,又担心她看到自己哭得更大声,只好站在原地看着。
直到闺女睡着,被媳妇放到婴儿床上,陆平洲才走过来问:“程程不会因为这件事,以后不亲我了吧?”
程蔓一点都不同情他,语气凉凉道:“活该。”
陆平洲揽住程蔓肩膀,猛男撒娇道:“媳妇。”
程蔓被震得不轻,却也没再怼他,说道:“小孩又不记事,说不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但你那个训练办法别再用了,再来几次,以后说不定她真的会看到你就哭。”
陆平洲表情严肃道:“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用那办法。”不,那都不叫办法,一点用都没有。
哄好了闺女,程蔓也有心情采访陆平洲同志了,问道:“请问陆同志,你是怎么想到这么‘聪明’的训练方法的?”
这阴阳怪气的重音,陆平洲想听不出来都难,但今晚这事确实是他不对,只好无奈道:“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以后不会再犯。”
程蔓则一本正经说道:“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绝对没有嘲讽的意思。”
这话陆平洲只信前半句,但程蔓摆出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态度,他只好说道:“就……灵光一闪吧。”
他觉得闺女到现在连侧卧都没学会,是因为躺着比较舒服,没有学习的动力。而趴着没有那么舒服,她想躺下来舒服,就得一次一次地尝试。
这想法,理论上没毛病,但他忘了三个月大的小家伙觉得不舒服是会哭的。
程蔓鼓掌道:“哇,好厉害的灵光一闪呢!”
陆平洲无奈地看向媳妇:“不是没有嘲讽的意思吗?”
“有嘲讽你了吗?我明明是在夸你啊。”程蔓眨眨眼睛,继续采访道,“那么请问陆同志,经过今晚不成功的训练,你现在有什么感想?”
陆平洲:“……”
他的感想是他媳妇冷嘲热讽的功力精进不少,但不敢说出口,只好从自身出发,检讨道:“养孩子,不能太想当然。”
检讨过后,陆平洲没敢再用他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办法训练闺女,但他依然很关注这件事,希望闺女早点学会翻身。
从满三个月盼到百日,小姑娘终于学会了侧卧,等到五月中,她已经学会从仰卧到俯卧。
嗯,这事是陆平洲第一个发现的。
他非常自豪。
……
到了五月下旬,天气一天天热起来。
程蔓的日子也变得难熬起来,原因跟气温变化没关系,是陆平洲又要出任务了。
去年因为特殊情况,部队没有安排飞行员去其他城市训练,所以今年定下的训练时间比较长,至少要两个月。
这是年初就定下来的事,陆平洲也早就跟程蔓说过,但真到了出发前,她依然觉得突然,也很舍不得,给他收拾行李时说道:“程程过几天就满四个月了,你一去两个月,等你回来说不定她都满半岁了。”
陆平洲本来就舍不得媳妇闺女,听到这话不舍的情绪瞬间翻倍。
有些男人觉得带孩子烦,巴不得孩子一下子从婴儿变得能走会跳,但陆平洲很珍惜闺女短暂的婴儿时期。
但他是军人,得服从命令,哪怕心里再不舍,任务下来了也得去,只好压下不舍的情绪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不要把妈接过来帮忙?”
程蔓想了想摇头说:“算了吧,白天有王姐照顾,我最多晚上多醒几次。”
程旭年纪还小,离不开人照顾,就算把王秋梅接过来,她带着一个也不好跟程蔓一起睡。
而如果分开睡,别说一个睡楼上一个睡楼下,就算住相邻的两个房间,晚上程程饿醒,王秋梅也不一定能及时赶过来。
让王秋梅一个人带两个孩子睡更不靠谱,小孩子都是一个哭,另一个也会跟着哭,一带二到了晚上只会上演二重奏,她妈晚上不用睡觉了。
反正大三课程没那么紧,她晚上没睡好,白天能挤出时间补觉。而且六月底就要放暑假,再难熬也就一个月,她扛得住的,
至于期末考试,到时候可以让王芳带着程程睡几天,不会受影响。
听完媳妇的话,陆平洲说道:“行,反正你要是觉得累,就让王姐带着程程睡几天,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
收拾好东西,隔天陆平洲就随部队出发了,程蔓也开始了头晕脑胀的带娃生活。
其实陆平洲出任务前,程蔓每天晚上睡觉也会被闺女吵醒几次,只是那时候他在家,会在她清醒之前给孩子泡奶粉,不用她操心。
所以每次她被吵醒,都能很快睡过去,不影响睡眠。
但现在陆平洲不在家,喂奶这事就只能她自己来,于是每次等她闺女吃饱喝足睡过去,她反而彻底清醒了,躺下后得重新酝酿睡意,然后再被吵醒、喂奶、酝酿睡意。
基本每个晚上,都要重复这个流程三四次。
整个六月,程蔓每天都睡得很早起得很晚,但她每天到学校都会犯困,这种时候她就特别想念咖啡。
晚上用学校公用电话跟陆平洲通话时,程蔓不自觉嘟囔起来。
陆平洲听后当时没说什么,但没过两天,就有个军人敲开了他们家的门,送来了两张侨汇券。
所谓侨汇券,其实是出国在外的侨胞给在国内的亲属汇回来的钱,外汇到账后,国内先关部门会折成券发给亲属本人。
而亲属本人拿到侨汇券后,能去友谊商店或者侨汇商店买东西。
程蔓和陆平洲在国外都没有亲属,自然也没有人给他们寄外汇,所以结婚这些年,两人从来没去逛过侨汇商店。
但程蔓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毕竟他们俩物欲都不算高,百货商场里卖的商品已经能满足他们的生活需求,没什么东西是必须去侨汇商店买的。
所以得知这两张侨汇券是陆平洲托关系弄到的,程蔓有点懵,当晚就去学校给他打了电话,问他怎么回事。
陆平洲说道:“你之前不是说白天容易犯困,要是能喝咖啡顶一顶就好了吗?我找人问过了,侨汇商店里有咖啡卖,这两张券够用。”
程蔓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你找人弄侨汇券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中午收到券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陆平洲说道:“我想给你个惊喜。”
“是挺惊喜的,只是……”程蔓犹豫着说,“咖啡估计买不成。”
“不会吧,我找人换的是侨汇人、民、币,侨汇商店里有的东西应该都能买,”陆平洲声音严肃,“你收到的是什么?”
“是侨汇人、民、币。”
陆平洲继续问:“你是去侨汇商店问过?里面没有咖啡卖?”
“没有,我刚收到券,还没来得及去,”程蔓解释道,“我不是说券买不到咖啡,我的意思是我不能买咖啡。”
“为什么?”陆平洲的声音有些疑惑。
程蔓本来是不想明说的,一来她是在学校打的这通电话,算公共场合,二来电话也不是他们两个人在听。
但陆平洲问个不停,她只好捂着话筒轻声道:“我还要喂孩子,喝太多咖啡不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过了近半分钟,陆平洲才问:“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
“应该?”
程蔓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托关系弄到的券用不上,陆平洲心里有些失望,但他也知道媳妇都是为了孩子好,这事说到底,是他没问清楚,满心以为能给媳妇一个惊喜,结果成了这样。
陆平洲叹气问:“那你去侨汇商店买点别的?”
“我也这么想,”程蔓思索着问,“你跟人换这个,钱给了吗?”
其实程蔓还想问他这个侨汇券是按什么比例跟人换的,但电话里不方便聊这个,只能将这话咽回去。
不过她虽然没有问出口,但陆平洲想到了,含蓄道:“券是我一个战友的,钱我已经给他了。”言下之意券是用人情换的,没额外花钱。
其实人情债更难欠,但欠都欠了,现在说这些没必要,程蔓看着券说:“这个券能一直用到年底,我一时间想不到有什么要买的,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去侨汇商店看看吧。”
“也行。”
说完这事,陆平洲例行问了几句程蔓和闺女的情况,得到的回答跟上次通话差不多,才两三天时间,想发生大变化也不可能。
结束通话前,陆平洲刻意压低声音道:“蔓蔓,我很想你。”
低沉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程蔓耳朵,她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我也是。”
……
挂掉电话后,程蔓脚步轻快地回到家。
陆平洲让人来送侨汇券的事,王芳是知道的,也知道她吃完饭去学校打电话是为了问清楚怎么回事。
王芳也挺好奇,看到程蔓进门就询问了起来。
程蔓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前因后果,王芳听后忍不住感慨道:“陆同志对你真好。”
大多数情况下,程蔓是不习惯秀恩爱的,听到王芳这话后她没有多说,只浅浅笑了笑,然后走到婴儿床前看闺女。
虽然随着一天天长大,小家伙睡眠的时间也在减少,但跟成年人比起来,她还是挺能睡的,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
晚上基本七八点开始睡,到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醒,并且下午还要睡两三个小时。
已经七点半,小家伙早已睡熟,摸她的脸也没什么反应,只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程蔓微微一笑,起身道:“我先上楼洗澡,王姐你在照顾一会程程?”
王芳应道:“好,你快去吧。”
程蔓转身上楼,回到房间后却没有立刻收拾衣服去洗澡,而是从衣柜抽屉里拿出装钱的盒子,将陆平洲找人换回来的两张券放进去。
合上盖子前,程蔓想起通话时陆平洲的解释,忍不住翘起唇角,轻声说道:“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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