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单论情商,程亮并不低,他这个人虽然有点粗枝大叶,但也有细腻的时候,很懂得体谅人,所以从小到大,他的人缘没差过。
学校又是程亮待了三年的地方,学校领导和老师他都熟悉,留校的话跟同事处好关系应该很容易。
只是辅导员的上升空间比较窄,基本就两条路,一是走职称,也就是沿着从辅导员晋升到助教、副教授、教授这条路往上;二是走行政,从辅导员一路升到学院副书记、学院书记等。
走职称的话对学历要求高,程亮的大专学历肯定不够用,得往上读,但他根本没想过考大学,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的。
走行政的话竞争就很激烈了,职场嘛,总少不了勾心斗角,学校说起来是个神圣的地方,但很多方面并不会出淤泥而不染。
不客气的说,程蔓并不认为程亮的心机,能支撑他在这条路上走很远。
这话听起来确实很不客气,但程亮并不生气,他对自己有着清晰的认知,所以他知道,虽然他不是很想承认,但他妹说的确实是实话。
他叹着气问:“所以,留校当辅导员这工作,你觉得不太适合我?”
“适不适合,主要取决于你怎么想,如果你打定主意以后下海创业,只把这份工作当成过渡,我觉得留校挺好的。但如果你对未来形势不是很有信心,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未来你会在学校干十年、二十年,我觉得这条路你会走得很累。”
程蔓跟程亮是不一样的,她明确地知道未来的形势,也早早想好了以后要走的路,所以她会把自己做生意这件事排在第一位,然后再去考虑后路。
程亮则是这年代土生土长的人,他没有金手指也没有窥见过未来,所以未来对他来说等于未知,充满了不确定性。
因此,当他得知未来形势会有变化后,他没办法像程蔓一样,在面临关于未来的选择时将做生意放在第一位。
这也导致他没办法把毕业分配的工作当成过渡,所以在程蔓说出这句话时,留校当辅导员的工作就不再是他的第一选择。
但在放弃留校选项后,程亮没有贸然做出选择,他想再听听程蔓的想法,问道:“那你觉得进机械厂当技术员怎么样?”
“回机械厂的优缺点也很明显,好处是离家近,你在机械厂职工院里长大,跟厂里人都熟,进去后不用花时间适应。另外你喜欢学的专业,机械厂的工作跟你专业又挺对口,技术员的工作应该比辅导员工作更能给你带来满足感。”
听到这程亮眼睛渐渐明亮起来:“没错,确实是这样。”
虽然目前学的专业,是程蔓建议他报的,但学起来后程亮就知道他学对了,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专业。
所以在两个工作中,程亮一直更倾向于回机械厂,怎么说都是他学了三年的专业,不去试一试,以后想起来难免会觉得遗憾。
但回机械厂的话,他也有顾虑。
程蔓说完了回机械厂的缺点:“技术员工作不好的地方在于专业性比较强,进机械厂的话,肯定不如当辅导员工作轻松,甚至未来半年到一年内你都会比较忙。你之前是担心影响我们的生意,不过我觉得你不用考虑这些,我本来也想着明年把生意停一停。”
程亮点头说:“嗯,咱们刚才说过这个。”
“还有就是,你是恢复高考后,职工院考上的第一批大学生,不管是车间工人还是厂里领导,都会对你抱有很高的期待,”程蔓思索着说,“进机械厂的话,你可能会面临这样的情况,事情做好了,大家可能会觉得理所应当,事情办砸了,就会觉得你不行,到时候你的压力会非常大。”
这话说进了程亮心坎里,他问:“如果真这样,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程蔓说道:“两个办法,一是努力工作,做到最好,让人无话可说。”
“这……可能有点难。”不是程亮不够自信,而是他专业虽然学得不错,但真到工作的时候,理论不一定能派上用场,他抿了抿唇问,“第二个办法呢?”
“调整心态,锻炼心脏,不把别人的嘲讽当回事。”
程亮:“……行吧,你觉得我进机械厂的话,工作有上升空间吗?”
“应该有,你看谢澜这么年轻就当上了主任,说明厂长选人看重的是能力,而不是资历。”
程蔓说着想起郑厂长年纪已经不小,原著中他似乎就是这两年退下来的,之后副厂长就上位了。
但副厂长能力不太行,有郑厂长把握全局的时候不明显,等他上面没了人开始能做决策,这些缺点就藏不住了。而且他有点任人唯亲,提拔不看能力看资历和关系。
最终,机械厂这个在工业区排名前几的国营大厂,在副厂长的带领下,迅速从辉煌走向了衰败。
直到八十年代末国营厂改制,谢澜上位带着国营厂转型,才渐渐扭转颓势。
不过整体来说,问题不算大,反正副厂长折腾不了几年。
而且经济形势肯定是会越变越好的,万一副厂长上位后压着程亮出不了头,他正好能办理停薪留职出来跟她一起创业。
要是创业成功,他以后也不用再回国营厂,反之如果失败,他也能回机械厂继续苟着,等谢澜上位后总有机会翻身。
想到这,程蔓就没提郑厂长年纪大了可能要退下来的事,直接总结道:“我觉得选工作,最好还是选自己喜欢的,否则只会上班如上坟。反正以后实在干不下去,你就出来呗,咱们继续做生意,未来两年可能有点难,但我相信总体趋势会是好的,你把这当成后路也行。”
程亮先是被程蔓那句“上班如上坟”逗笑,接着又被程蔓后一句话感动得不行,忍不住喊道:“蔓蔓……”
一看他那表情,程蔓就知道他说出来的话会很肉麻,赶忙打断道:“不管你决定去哪上班,这学期必须给我好好挣钱,两个人,一个星期,才修三十块手表,好意思吗?”
程亮:“……”感动的泪花瞬间被憋了回去。
……
跟程蔓聊过后,程亮很快做出了选择。
他婉转拒绝了留校当辅导员的机会,这过程很顺利,毕竟他不愿意,多的是人想留校,名额很快顺延给了第二个人。
然后在钱主任再次找上门时,他直接答应了下来,但把上班时间定到了毕业后。
他愿意回机械厂,钱主任自然喜出望外,但听说他想在学校过完最后一学期,理解的同时又有些为难。
作为用人方,他当然希望程亮能早点上班,事情拖得越长,越容易发生变故嘛。
但程亮很坚持,他想好了,这学期课程少,他呢就争取多修点手表,倒腾多挣点钱。等正式上班后,就没那么多挣钱的机会了。
当然在钱主任面前,程亮不是这么说的,他给出的理由是要上课,还要准备毕业论文,没办法两头兼顾。
与其分心两件事,导致两件事都做不好,不如专心做完一件事,再去做第二件事。
钱主任虽然希望程亮能尽早入职,但也只能尊重他的意见,不过提出会联系他学校,争取早点把流程走完,把他的毕业去向定下来。
达成一致意见后,钱主任就回去了,隔天上班直接跟郑厂长说了这件事,然后联系程亮学校开始走流程。
对于程亮回机械厂当技术员这件事,王秋梅夫妻都非常支持。
机械厂不仅在工业区,把范围扩大到整个临江市,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国营大厂,单位里一个一线岗位的临时工名额都有上百人争抢,更不用说是技术员这样的岗位,盯着的人可不要太多。
六十年代初那会,能当上技术员的至少都得大专学历,大运动开始后闹得厉害,要求才降下来。
等有了工农兵大学生,岗位要求又提高不少,谢澜就是要求提高后被招进来的。
只是七五年招的三个工农兵大学生都不行,厂里领导被搞怕了,后面再有技术员岗位空缺,都是通过全厂考试选人,标准更看重的是能力而非学历。
但就是这样,选出来的人学历也不会太低,至少都是高中毕业。
而转到技术员岗位后,高中学历想往上升很难,不过有能力的厂里会推荐去上夜校,结业时通过考核拿到文凭,就有机会往上升,没拿到文凭就不好说了。
总之,技术员岗位的学历竞争是很激烈的,同时技术员的上升空间也大,现任厂长就是技术出身。
光是想想程亮毕业后能进机械厂当技术员,王秋梅夫妻都觉得他这大专没白读。
但夫妻俩也有点担心,毕竟机械厂有过把技术员调到一线当工人,且至今没能调回去的先例,万一程亮专业学得不够扎实,进厂后也被调到一线可怎么好啊!
所以钱主任走后,王秋梅和程树伟轮番旁敲侧击,问程亮之前说他专业前几不是吹牛吧?进机械厂后应该不会被调到一线上班吧?就算真调到了一线应该也能考回去吧?
最终在保证自己没吹牛,不确定会不会被调到一线,但能保证自己可以考回来,才松了口气。
程亮:“……”就很无奈。
虽然松了口气,但王秋梅夫妻讨论过后,决定还是先不要声张这件事。
一是怕厂里有其他人盯着这个岗位,背后耍手段,二也是担心牛皮吹太大,程亮进机械厂后没他们想的那么厉害,太打脸。
……
程亮工作定下来后不久就是中秋节,跟往年一样,程蔓和陆平洲是在程家过的节。不同的地方在于往年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今年则是一家三口。
多了个小丫头,两人出行就不方便骑自行车了,好在公交也很方便,门口就能坐,下车点在机械厂职工院的路口,走进去不到一百米。
中秋节是团圆节,整个城市除了服务型单位,基本都放了假。
机械厂职工院里比平时热闹很多,从大门到二十七号院这一路,有小孩在跳皮筋、跳房子、滚铁圈,反正什么游戏都有人玩。
十来岁的孩子则大多围在一起看小人书,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则在打羽毛球,至于那些四五十岁上年纪的就懒得动弹了,不是坐着聊天,就是围坐着打牌下棋。
但大家都不算特别专注,甭管谁从旁边经过都会抬头瞄一眼,关系好的呢就打个招呼,差点的就不搭理。
程蔓在大院里人缘还行,跟她打招呼的人不少,尤其是在看到她怀里抱着闺女后,好奇心重的奶奶阿姨都走了过来,看她闺女长什么样。
其实这不是程蔓第一次带孩子回机械厂,但小孩子一岁前长得很快,说一个月一变一点都不夸张。
而程蔓上次回来是端午节的事,几个月过去,小姑娘变化肯定大,所以围过来的奶奶阿姨们对她的好奇一点都没变少。
得亏程程不认生,被这么多陌生的人围着也一点都不紧张,别人逗她还咯咯笑。
程程刚出生的时候,王秋梅说她的眼睛像爸爸。
这话不算错,但也不完全对,程程的眼睛确实和陆平洲一样是比较长的,不过陆平洲的上下眼皮距离要窄一些,视觉上更像丹凤眼,看起来比较威严有气势。
程程的上下眼皮距离则要宽一点,眼睛看起来更圆一些,也更像桃花眼。
桃花眼通常是温柔多情的代表,但程程还是个孩子,眼里看不出这些,只能看到小孩子特有的童真。
不过她盯着人看的时候,眼神确实会显得格外专注,让人不自觉被她吸引。而当她咯咯笑起来,眼睛又是亮亮的,仿佛什么样的坚冰都能被融化。
看到小姑娘脸上的笑容,围过来的奶奶阿姨差点都舍不得让开,直到程树伟溜达出来准备看人下棋碰到他们,说王秋梅一大早就开始念叨了,才把一家三口从包围圈中拉出来。
进到二十七号院,围过来的也不止王秋梅,另外几户都有人过来看孩子。
程树伟挤不进去,只好跟女婿寒暄,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国庆什么时候放假。
陆平洲一一回答,然后将带来的东西放到饭桌上,对程树伟说:“这盒月饼是我们部队发的,水果是我们来之前去水果店挑的,白酒是我和蔓蔓前段时间在侨汇商店买的。”
前两样都不算稀奇,程蔓和陆平洲都不是特别爱吃月饼的人,中秋节基本不会自己买月饼,年年带来的都是部队发的。
王秋梅夫妻都不讲究这个,不会觉得闺女女婿拿单位发的月饼来送节,是慢待他们。
一来程蔓和陆平洲每年都没少给他们买东西,就算是中秋节,也不会光提月饼过年,水果总是少不了的;二来嘛部队发的月饼,一般人还吃不上呢,王秋梅夫妻每年没少在大院里炫耀这事。
水果就更不用说了,两人每次上门都会带的东西,让程树伟惊讶的是那瓶白酒。
侨汇商店是什么地方,哪怕程树伟以前不知道,在得知程蔓买冰箱的由来后也该清楚了,那可是只能用外汇券买东西的地方。
于是听到陆平洲的话后,程树伟边嘀咕“什么白酒要去侨汇商店买”,边伸手把遮挡住白酒的月饼盒和水果拿开,低头仔细看过去。
这一看,程树伟就瞪圆了眼睛:“茅台!”
作为国酒,茅台的知名度自然不会低,甭管喝不喝酒,一般成年人基本都听过它的名字。
程树伟这一嗓子喊出来,院子里围着孩子看的人都朝客厅看了过来,王秋梅还大声问了句:“什么茅台?”
因为太过激动,程树伟抱着瓶装的茅台就出去了,脸上笑容是平时少见的灿烂:“蔓蔓和平洲带来的白酒是茅台!从侨汇商店买回来的!”
“嚯!”
除了程蔓,其他人都一脸震惊,王秋梅更是忘记了外孙女,大步走到了丈夫面前,伸手就要接过酒瓶仔细端详。
但程树伟没舍得把茅台给她,甚至往旁边让了让:“你别把酒给摔了。”
王秋梅眉毛一竖:“你当我是你?!赶紧给我看看!”
虽然舍不得酒,但程树伟怕了一辈子媳妇,不敢不听话,小心翼翼地把茅台从怀里送出来。
茅台酒是用白瓷瓶装着的,瓶身主题红色的商标上印有五星标志,和“中外驰名”等字样,其中贵省茅台酒几个字最大。
王秋梅将茅台瓶身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才想起来问:“这真是茅台?”
“蔓蔓和平洲拿过来的,还能骗咱们?”
程树伟说着冲王秋梅伸手,想浑水摸鱼把酒接过去,可王秋梅多了解他啊,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
没等他手碰到酒瓶,王秋梅的眼刀就飞了过来。
程树伟悻悻道:“你都摸这么久了,是不是该给我也摸摸。”
其他人也纷纷围过来,她们倒不好意思从王秋梅手里抢酒瓶,只伸手碰一碰,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我听说茅台是最好的酒,这一瓶不便宜吧?”
“肯定不便宜啊,稍微好点的白酒都要两三块一瓶,这一瓶,至少得七八块吧。”
“这瓶酒看着也不大啊,要七八块?”
“酒的价格又不看瓶子大小,要看品牌的,不信你问蔓蔓,这瓶酒肯定不便宜。”
几人说着转过头,叫了声“蔓蔓”,又问这酒多少钱一瓶。
程蔓把酒带过来就是为了给她爸妈显摆的,自然不会故意往便宜了说,笑道:“这瓶是飞天,茅台中最贵的一款,一瓶十二块。”
“多少?”
这话是王秋梅问的,要不是手里拿着酒瓶,她差点就要伸手去掏耳朵,怕是耳朵堵住听岔了。
程蔓重复道:“十二块一瓶。”
确定自己没听错,王秋梅赶忙把酒瓶往怀里一抱,可不敢再给人摸了,咳嗽一声说道:“我先把酒放回去,待会再聊啊。”
说完王秋梅赶忙转身往屋里去,留下院里其他人望着她的背影叹气。
十二块一瓶的酒啊,她们都没摸几下呢。
程树伟见媳妇转身回了家,也连忙跟上,进到主卧,就看到王秋梅在衣柜和书桌之间来来回回,纳闷问道:“你干嘛呢?”
王秋梅转到丈夫身边,压低声音问:“你说,这酒咱放哪比较好?”
程树伟愣了下问:“咱不喝吗?”
王秋梅一听眉毛就又竖了起来:“你还想喝茅台?十二块钱一瓶的酒,你喝得下去吗?”
“这有什么喝不下去的,而且酒酿出来不就是给人喝的吗?”程树伟边说,边拿眼睛瞄媳妇怀里的酒。
这可是茅台啊,他活到四十多岁,还没尝过什么滋味呢。
别说,虽然王秋梅不赞同程树伟的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话有道理,只能让步道:“就算要喝,那也不是今天喝!”
“今天是中秋节,咱们全家人都在,不今天喝什么时候喝?”程树伟问,“国庆?过年?到时候孩子们都在不在家还不一定。”
王秋梅心里是倾向于过年再开的,但她也知道,程蔓和陆平洲去年就没回去过年,今年有了程程,过年很有可能回云南。
王秋梅犹豫时,进到客厅的程蔓开口了:“我也觉得今天喝挺好,过年你们要是还想喝,我再带一瓶过来。”
主卧里站着的夫妻俩听到这话都懵了,齐齐转头问:“再带一瓶过来是?”
程蔓言简意赅道:“我之前一共买了六瓶茅台,家里还有四瓶。”
“所、所以,”因为震惊,程树伟说话控制不住地结巴起来,“十二块一瓶的茅、茅台酒,你一共买了六瓶?”
“对。”
得到闺女的肯定答复,刚才光顾着震惊激动,忘记在意茅台价格的王秋梅忍不住了:“一瓶茅台十二块,你一买就是六瓶,一共就是七十二?花七十多买酒,你钱长破了角没地方花是不是?”
虽然茅台是最好的白酒,程蔓买的又是茅台中最好的飞天,但这可是七十多啊!都快抵得上程树伟一个月工资了。
尽管早就知道闺女花钱大手大脚,可花七十多买酒也太败家了!
王秋梅很想不通,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问出这问题时,王秋梅的语气是很平静的,可程蔓多了解她妈啊,一听这语气就知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个问题没回答好,她妈就算念不了她一年,也能嘀咕她半年,于是赶紧解释前因后果。
王秋梅听完一脸怀疑:“你的意思是,侨汇商店里卖的那些东西,茅台是最便宜的?”
程蔓含糊道:“差不多吧。”
王秋梅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皱眉问:“差不多是什么意思?”
“我这么跟您说吧,侨汇商店里这么大一盒的巧克力,卖二十多。”程蔓边说边比划出这么大的盒子。
正巧程亮从外面进来,不知道前因的他以为程蔓在跟爸妈说逛侨汇商店的经历,顺口接道:“没错,妈您不知道,侨汇商店里卖的那个巧克力不但贵,还苦里吧唧的,特别难吃。”
程蔓、陆平洲、程树伟闻言,非常有默契地看了眼门口的大傻子,然后屏住呼吸看向王秋梅。
身处视线中心的王秋梅同志微微一笑问:“你们买巧克力了?”
程蔓和陆平洲连忙伸手指向程亮:“二哥买了。”
“对,我买了,怎么……”话没说完,程亮就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家里气氛不太对,不敢看积蓄满怒火的亲妈,只看向妹妹问完最后的话,“……了吗?”
程蔓抬头看过去,用眼神回答道:
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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