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相信你说的话了。”
去世多年的亲人重新打来电话,怎么看都很奇怪。
顷傅将两人拉出喇嘛念经的房间,站在空地上——弥什眼神好,看出这儿是顷傅被埋的地方,他们居然正好站在了二十年前谎言编造的地方。
顷傅接通电话,按了扩音。
他先是对着话筒沉默了几秒,然后才警惕心十足地“喂?”了一声。
“小傅,是妈妈。”话筒对面传来温柔似水的声音。
如果不是弥什亲眼简单,她也不敢相信,拥有这么一把好声音的女人,随手就将匕首插在另一个女人的头盖骨上。
她说:“小傅不是回西藏了吗,怎么不先回家里坐坐呀。当了席力图就不愿与家人联系了?”养母明显说的是玩笑话,尾音上翘,每个字都带着笑。
换做平时,顷傅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打趣两声,安慰一下弱小的母亲。
可惜…
顷傅因为弥什的话,对养父母起了防备心。
他抬手摁了摁话筒,随口回了句:“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话筒对面咋舌。
弥什狠狠锤了顷傅的后背一下,打口型教他说:“你不要现在戳破他们的谎言。”
“你问她,你们不是死了吗?”
顷傅:…?
不懂,这个问题有比他的反呛好一点吗?
吐槽归吐槽,顷傅还是听话地按照弥什的说法,问母亲:“你们不是死了,怎么还能打电话?”
“这孩子说些什么呢?”
养母有些无奈,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
话筒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她将话筒交给隔壁人。
很快,话筒对面换了一把声音,是一个端正威严的男声,说:“既然都回西藏了,找个时间回家里看看,大家都很想你。”
“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不用他们要求,顷傅也会回去。
是人是鬼,都得回去,一探究竟。
可挂了电话后,顷傅心中产生了一种…毕生愿望居然以一种荒谬至极的形式实现了的迷茫。
如果养父母是一对垃圾,那他这些年来,替无限空间打的工,出卖的灵魂又算什么?
顷傅露出无措的表情,双眼好像失去焦点一般地乱晃,最后定格在弥什身上。
“我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
顷傅问这话的时候,眼里全是侥幸,夹杂着他的亲生父母或许寿终正寝了的希望。
女人开膛破肚死在雪地里的画面,在弥什脑海中一晃而过,她没办法硬着头皮说他们很好,于是说:“我只能说,你的母亲是一个非常坚强勇敢的女人,重点是,她非常爱你。”
“那就好。”顷傅自嘲道:“不然我会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一个被谎言精心装饰过的华丽蛋糕。
…
顷傅带着两人回到家里。
出人意料的是,他家格外大,在拉萨占据了两三栋围起来的小房子,而顷傅家是最好的门面。
弥什一边走,一边张望,忍不住感叹道:“我还以为你和你养父母,是一个小小的三口之家,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庞大的家族。”
“能当席力图转世的家庭,必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顷傅解释,佛学注重因果和转世,认为一个人一生向善,那他就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里面,如果一生向恶,就会沦入畜生道,失去当人的资格。
前任转生佛做了那么多善事,他的转世必定是拉萨首屈一指的家族之子,也就是顷傅的现状。
顷傅带着两人,大概转了一下。
除了家家户户都有香炉神柜外,西藏的宗教大家族和寻常家庭一样,没什么不同。
三人走到家门口,因为养父母车祸去世,顷傅又长时间没有回家,这栋精致的房子落满灰尘。
门槛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灰,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里没有人进出,也没有人居住。
这样的话,电话里诡异的养父母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让顷傅回家,又是回哪个家?
一行人站在房子门口,没有进去。
这时,房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露出一张看到儿子后惊喜兴奋,看到还有外人诧异疑惑的脸。
“小傅,你怎么悄悄回来,还不说一声?”
是顷傅的养母!
不得不说,弥什在看到养母的瞬间,ptsd都要犯了——这个女人冷眼旁观自己被她丈夫追杀,还有动手杀掉另一个女人时的决绝…
记忆中残忍冰冷的模样,令弥什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养母敏锐察觉到她的动作,朝她看过来,深邃的眼眸上下,隐晦地扫视着弥什。
“小傅,怎么有客人来不提早说一声啊?你们是…”
养母说话越温柔,越容易和脑海中冰冷神色重叠在一起,看起来更诡异了。弥什强忍不舒服,友好回复道:“我们也是临时想过来看看,阿姨好,我叫弥什。”
“我叫三岛。”
过了好久,养母探究的目光才从弥什脸上收回来,眯着眼睛笑着说:“小傅从没带过朋友回来,进来坐吧,希望你们玩的开心。”
说完这句招呼后,她才低头看向门槛,露出惊愕的表情:“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灰尘啊?是谁在我家门口搞恶作剧了。”
“母亲最近没有搞卫生吗?”顷傅试探性问养母,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养父母去世都快三年了,他也有三年没再踏足过西藏,房间积尘是必然的事情。
“有啊!我…”
养母原本还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昨天有搞卫生,可话刚说一半她忽然露出不确定的表情,说:“我应该有搞卫生啊,我每天都在家里,不可能放着这么多灰尘不管…”
可门口的灰尘又是怎么回事,要到这种程度,至少得两三年没做过
卫生吧?
养母诧异之余也不忘先招呼客人们进来坐,进到房子后,里头的灰尘比门口更多,更密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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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人走过的时候,还会扬起一层细腻的灰尘,顺着呼吸飘进鼻孔、嘴巴和眼睛里面。
养母被熏得眼泪汪汪。
她捂住鼻子,可怜巴巴地说:“太奇怪了今天,家里好多灰尘。”
“小傅,你先带朋友们出去玩吧,妈妈要好好搞一下卫生了,不然多失礼啊。”
弥什看得出来,养母自己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她一直呆家里,家里还有那么多灰尘。
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两三年。
顷傅还想说些什么,弥什拉了拉他的手,摇摇头,阻止了他和诡异的养父母之间继续相处。
三人一起离开顷傅家,来到家族祠堂类似地方,安静又没有人,适合聊一些鬼鬼神神的话题。
弥什问三岛:“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吗,那个女人是人还是鬼?”
三岛是鬼,他的眼睛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也是弥什一定要带三岛去顷傅家的原因。
可出乎弥什和顷傅的意料,三岛居然摇头了,说:“我在这个女人身上,没闻到同类的气息,她是货真价实的人类。”
居然是真人?!
总不可能是死去三年的女人失去记忆,回到顷傅身边,继续伪装成他的父母吧?
弥什问顷傅,“你确定当年车祸,你的父母都死了?”
“当然,他们的尸体还是我上的妆,亲自推进焚尸炉里的。”顷傅掐断了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
弥什只能从短暂的灵感里寻找线索,她不断回忆着女人的动作,容貌,还有衣着特征。这时,一个摇晃的紫色锦囊闯入她的脑海。
埋葬顷傅的那天,弥什分明看到养母身上戴着一个丁香紫色的锦囊,就挂在她的套裙外面。
可是刚刚,她没看到那个锦囊。
那是什么东西?
弥什问顷傅:“你的养母平常会戴着一个淡紫色的锦囊吗?”
“什么锦囊?”顷傅的这个问题,不知道是对养母衣着配饰从未上心,还是他没见过这种东西。
弥什只得将记忆中的锦囊画给他看,托截图功能的福,她连锦囊上面的花纹也画得惟妙惟肖。
“就是这个。”
弥什将锦囊画像递给顷傅。
顷傅只是瞄了一眼,神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我从没见过养母佩戴这个东西,但我可以告诉你,这是超度死去婴儿的护身符。”
直到这枚锦囊画像出来,顷傅才算完全相信了弥什的话,因为她画的东西压根不是佛教用品,而是打过胎的信徒们害怕死去的婴儿找自己算账,于是专门制作出来,压制婴灵的东西。
这种东西被正统佛教所不齿,弥什无处得知,就连顷傅也是从无限副本里才得知的。
“你的养
母佩戴着压制婴灵的护身符,她是在压制谁?你们过去有死过什么小孩吗?”
死去的小孩≈hellip;
顷傅努力回想过去,却想不起他的人生中有什么死去的小孩。
从小到大,他的家里只放有自己的照片,养父母所有登记在册的户籍里,也只有他一个小孩,无论是他还是家族里的长辈,都没听说过养母还有一个孩子。
≈ldo;再往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因为我而死去的小孩,我还真知道有几位≈hellip;?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顷傅说完这句话后,弥什倒吸一口冷气。
她心想真不愧是无限副本御用反派啊,现实里也一如既往的杀伤力十足。
弥什心里这么想,脸上也就表现出来,露出“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我的朋友”的造作表情。
顷傅瞥了他一眼,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带他们去了后山。
这个庞大的家族居然还承包了一整座山,族人没事就在山上散步,但只限于有步行道的区域,再往里面走就是禁地,拉上鲜黄色的警告条幅。
顷傅没有理会“禁止进入”的警告,拉开条幅直接走进去。
“别看现在被封起来了,事实上,我从小在里面长大的。当年转生佛的坐床仪式在这里进行,那一年有三个符合标准的孩子,除了我以外,全都死于非命。”
…
原来因为他而死,是这个意思啊。
弥什有些无语:“你说话怎么还大喘气啊。”还喘那么久,怎么不二十年后再解释呢?
“别那么着急对我改观,我还没说完呢…我的三岁到十八岁都耗在了这里,”
正如顷傅所说,他轻车熟路地游走在复杂的山地里,绕过不知道多少条熟悉的浅流草地大树,最后来到一大片早已荒废的屋子跟前。
他没有进屋子,而是指着不远处深潭巨树,说:“就是这里。”
巨大的树从深潭里冒出来,树木表层通体白色,表面长着浅浅的绒毛,又从根部就分成两个树杈,直直插入浮云里。
有点像是白桦,又像是水杉,说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植物?”弥什问道。她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树。
还没等顷傅回答,三岛已经先他一步,回答她的问题:“这不是植物,是一个人。”
顷傅没有开口打岔,算是默认了。
弥什温言大惊,再次看向深潭——那个从根部就分叉的东西压根不是树杈,而是人的腿!!它就站在深潭里面,两条腿格外长,还没到耻骨的位置便穿破云层,所以看起来像巨树。
弥什顺着双腿向上看去。
恍然间,她想起顷傅说的“巨大的铁皮从天而降,这是只有佛,或者巨人才能做到的事情。”
…难道巨人真的存在?
“这是其中一个符合转生佛标准的孩子。我刚刚说的死于非命,或许太含蓄了,准确来说他们死的特别惨,死状特别蹊跷。”
当年的坐床仪式,简直就一场在血上立的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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