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们江县的县太爷?
本来在知府大人面前还尚有些拘谨的裴宝来,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板:“我们江县县太爷叫陈庚年。”
但凡刚才娄献没说自己是富春的学生,裴宝来都得含糊过去,不敢回这个问题。
因为陈庚年的官是买的啊,被上官发现,一定会被问责。
但——娄献是富老头的学生,富老头在给县太爷办事儿。
那就没事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陈庚年?
娄献细细思索一番,对这个名字还真没有半点印象。
若是凉州辖区内其余县令,娄知府肯定知道。
但江县——那穷到鸟不拉屎,年年问他要救济粮,甚至都没有官员愿意去上任的偏僻穷苦小县,鬼知道那儿的县令叫什么。
哦,他甚至不知道江县什么时候有的县太爷。
但老师偏偏就待在江县,还在给那位陈庚年县令办差事儿!
就凭这一点,娄献都不敢对这位陈庚年有半分轻视。
不仅不敢轻视,娄献还好奇啊。
他可太好奇了,这世间能让他老师富春甘愿追随的所谓‘明主’,究竟是个什么神仙人物呐!
没等娄献再仔细问。
城门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哀嚎叫嚷,他皱眉问道:“何人在外面喧哗?”
城门官先是惊异的看了一眼裴宝来,然后才回道:“禀告知府大人,是外面的流民。他们见到这位小哥带来的粮车队伍,都跟疯了似的,在央求咱们赈济些粮粥。”
对啊,粮车队伍!那可是一百多架粮车,足足好几千石的粮食啊。
娄献顿时眉眼中带上喜色。
凉州如今正陷入缺粮困境,这几千石粮食,足以解决目前凉州的危机。
就是不知道老师从哪里调配来的粮食。
难不成,是老师让大师兄帮忙调的粮?不对,大师兄抠搜的很,也许是二师兄或者三师兄伸出的援手吧。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老师和师兄们帮忙啊!
“传本官的命令,给外面的灾民们加一顿粥粮。”
娄献并非冷血之人,如今有了粮食,自然要安顿灾民。等吩咐完毕以后,他想到跟着裴宝来运送粮车的那群汉子,于是又交代道:“还有,运送粮食的那群义士们,记得好好招待,别怠慢了人家。”
城门官领命而去。
裴宝来见状急了:“哎,那粮食——”
他是来卖粮食的啊!
怎么这娄献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用他带的粮食去赈灾呢?
“哦对,你看师兄这糊涂性子。师弟你且放心,待会儿师兄会差人让他们把粮食清点出来,以凉州粮食官价收购。”
娄献见裴宝来这副模样,哪还有不懂的,立刻笑着安抚道:“但这笔钱财数额不小,所以师弟今日不如在师兄府上休整留宿一晚,明日等银子调齐以后,再交给师弟清点。”
亲兄弟,明算账,这个道理娄知府懂得。
这年头粮食有价无市,老师和师兄们能来送粮,他已经非常感激了,哪敢不给钱呢?
裴宝来闻言松了口气。
随后他又想到了什么,尴尬道:“师兄,但那一百多架粮车里,还有二十架车运送的是紫云英种子,另外还有一车蜂蜜,这些不算在粮食里的。”
其实裴宝来的意思是,紫云英种子和蜂蜜,比粮食贵。
但娄献显然是误会了师弟的意思。他不知道紫云英、蜂蜜是何物,以为这两样东西便宜,不能跟粮食一个价格,虽然遗憾一百多架车并非全都是粮食,但还是笑道:“师弟放宽心,师兄手下的人在职多年,他们自会把你带来的东西合理估价。”
裴宝来放心了。
也对,凉州毕竟是大州城,人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娄献悄悄打量裴宝来,他这位师弟虽然模样年轻,但眉眼自信神情张扬,一看就气度不凡。
其实娄献更想问关于陈庚年的信息,可老师在陈庚年手下办差,这让娄献心里有所顾忌,想打听,又不敢冒然开口。
这就导致两位素昧谋面、如今第一次见的师兄弟之间有些冷场。
好在冷场没有太久。
刚刚领命走出去的城门官又返回来,说道:“大人,末将已经差人去粥棚放粮了。但这位小哥带来的粮车里,有一部分叫做紫云英的种子,和蜂蜜的东西,我等都没听说过,不知该如何估价。”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娄献看向裴宝来,正准备开口。
就听裴宝来轻咳道:“那这样,师兄,我过去一趟。”
娄献扯出个笑脸:“师兄同你一起。”
说话的时候,娄知府还隐晦瞪了一眼城门官。
城门官缩了缩脖子。
-
另一边。
知府大人同意加一顿粥粮,灾民们欢喜的不停叩谢,然后结伴返回城外施粥处等待。
江县的一百余位汉子们,则是在和凉州的士兵做简单交接。
负责清点粮食的官员客气道:“义士们辛苦了,请去旁边的棚户里休息。现在还未到饭时,等大家休息好了,吃过饭,我会差人带义士们去驿站留宿。至于你们带来的粮食,知府大人已经和你们的话事人商量好,由我们来接管。”
江县汉子们闻言彻底放下心来。
但去棚户里之前,他们还是善意提醒道:“官爷,粮车最后方,有二十架车里装的是紫云英种子,还有一车蜂蜜。这些东西,尤其是蜂蜜,需得轻拿轻放。”
紫云英种子?蜂蜜?这些是什么东西?
那官员闻言一愣,随后点头:“好,本官会让他们注意的。”
和娄知府一样,这官员也以为,紫云英种子、蜂蜜是不值钱的东西。
但没事,哪怕是一百架粮车,也足以解如今的凉州危机了!因此,那官员和江县汉子们告别后,喜滋滋看着一百多架车先后推进凉州,神情异常兴奋。
可没过一会儿。
去检查粮食的一个士兵急匆匆赶来,神情有些呆滞:“大人,那粮车中,有二十辆车的种子不知道为何物。但还有一车是——”
“应该是紫云英种子,和蜂蜜吧,先前我听那群义士说过。”官员好奇道:“不过这紫云英种子,蜂蜜,究竟是何物?”
士兵咽了口吐沫:“原来那种子叫紫云英?我等愚昧,并不认识。但那一整车的蜂蜜,我等尝了一口,那应该是糖,是甜的!不,是比白糖都要甜的糖浆!”
天知道,他们打开那辆蜂蜜车以后,几个士兵有多震惊。
官员闻言也惊呆了。
天呐,这年头白糖的价格,贵的十分离谱。这群人不仅来送粮,还运送了一车的糖浆?
那官员闻言颤声道:“速带本官过去查看!”
等急匆匆赶过去,确定那一车真的全都是糖浆以后,官员眼睛都直了。
绝对是糖,错不了,甚至不用尝,闻到那个清甜味儿他就知道了!
随后官员又把目光看向那二十车紫云英种子。
老天爷啊,这该不会也是什么金贵东西吧?知府大人究竟走的哪里的门路啊!那群义士穿着平平无奇,结果带的全都是好东西!
被官员赞叹的江县义士们,疲惫的来到棚户里休息。
接连三天赶路,还绷紧神经担心粮食出差错,他们是又累又饿又渴。
但这会儿还没有到饭点,凉州的士兵们,给他们每人发了一碗凉水。
倒不是怠慢,实在是这年头粮食紧缺,上面控的很严,不到饭点,是不可能放饭的。
江县的汉子们喝了一口那水,眉头当即蹙起来。
大家互相对视,谁都没吭声,可等士兵们走后,立刻小声嘀咕着开始吐槽。
“这水真难喝,咸的。”
“别整这死出,我看你是喝坎儿井里的地下水喝惯了。以前咱们井里也是这种水,不是照样喝。”
“我说这水怎么有股味儿,原来是咱们坎儿井的水太甜。”
“刚才路过城门口,看到那群灾民门,可怜兮兮的,看的我心里难受极了。”
“是啊,得亏咱们江县有县太爷,要不然哪里能过上这般舒坦日子。”
大家坐着互相闲聊唏嘘。
现在已经到了凉州,粮食都已经交接出去,他们神情都松懈下来,再加上喝了水,肚子都开始打咕噜。
出来一路这么辛苦,大家都不想委屈自己。
众人默契般互相对视,又看向棚区外面,确定没有别人,于是一个个悄悄把衣襟打开,从里面的布袋子里,掏出两个白面馒头。
这白面馒头,平时在家他们都舍不得吃。
但这次县衙征派他们出来运粮,一路十分辛苦,县太爷非常慷慨,每人奖励了一些干粮,还有两个白面馒头。
江县的汉子们,一路上都只舍得吃干粮,如今到了凉州,彻底松弛下来,顿时想到了这白馒头。
他们以为没人看到,于是躲在棚区里,狠狠满足咬了一口白馒头。
但其实呢?
这个棚区就在城门脚下,上面站岗的士兵,把下面的一切看的一清二楚。
起初,士兵们认真站岗,没有特地关注这群人。
可,当他们余光里扫到下面那群人,竟然每人都在吃白面馒头以后,一个个都惊呆了。
老天爷啊!
这年头粮食贵的吓人,大家都只吃粗粮,或者小麦高粱混合,蒸出来的馒头不仅黑黢黢,而且还卡嗓子。
白面馒头,那是城里富绅老爷们才能吃得起的东西吧。
但现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上百人都在吃白面馒头!
这个画面真的很震撼。
一时间,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傻了,再也没有心思站岗,眼巴巴往下面看。
那个白面馒头,看着就很好看!全都是小麦做的精细馒头,谁不想咬一口呢?
看他们大口、大口吃馒头的样子,真是羡慕死个人啊!
可江县人还是有点不满足。
白面馒头啊,他们藏了一路,如果不是因为县太爷说,馒头放久了会坏,他们是真的舍不得吃,恨不得带回去。
可现在馒头都吃了,那不得再配点好菜?
于是,当即有几个人没忍住,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咸鸭蛋。
“你们舍得吃?”
“县太爷说了,咸鸭蛋放久了也会坏。”
“而且县太爷还说,出门在外身体要紧,该吃就得吃。咱们吃完了,回去他还给咱发。”
“对对,大家都吃顿好的吧,累了好几天了。”
有一个人忍不住把咸鸭蛋拿出来,其余人就都忍不住了,纷纷效仿。
古代‘走镖’是最辛苦最累的活儿,而且凉州官粮比江县价贵,这些粮食转卖出去,能有相当一大笔银子。对于这些辛苦的汉子,陈庚年很是大方。
那咸鸭蛋,蛋白咸咸的,蛋黄不停出黄油,香的要人命。
再配上白馒头,那滋味儿,简直了!
江县人在底下吃的一脸满足。
城门之上,凉州的士兵们已经集体呆滞。
这群人,不仅吃白馒头,还在吃鸭蛋!
天啊,那可是鸭蛋啊!
而且那个鸭蛋,香味儿特别浓郁,那令人口水直流的咸香味儿,他们站在城门上都能闻得见。
凉州士兵们本以为这就是极限了。
可,下面那群江县人,在吃完馒头、咸鸭蛋以后。有人拿出小半罐的浆水,给每人分了一点点,兑到水碗里。
这是什么东西?
士兵们有些疑惑。
下一刻,就听下面那群人喜滋滋说道——
“真甜呐。”
“这蜂蜜水比白糖水都甜!”
“难怪我家丫头小子去了一次商铺街以后,天天嚷着要喝蜂蜜水。”
大热天,吃了白馒头配咸鸭蛋,最后来一碗甜甜的蜂蜜水。
这日子,舒坦呦!一路的疲惫都尽数消解。
而城门上,凉州的士兵们这次都麻了。
意思是下面那些人在喝糖浆水?
那!可!是!糖!浆!水!啊!
在凉州,白糖最近都涨到75甚至80文一斤了!
士兵们并不觉得下面那群人在撒谎。
因为那蜂蜜的清甜味儿,他们都闻到了!
大热天,他们站在城墙上,顶着烈日站岗。
下面那群人在美美吃白面馒头,吃鸭蛋,喝糖浆水!
老天爷啊,这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
终于,等到换岗交接以后,有士兵忍不住去打听,回来以后一脸懵逼。
其余士兵焦急询问。
那士兵一脸见鬼的表情:“听上官说,这群人来自江县。外面的一百多架粮车就是他们带来的,其中里面还有一整车的糖浆,就他们在喝的那种糖浆。”
一百架粮车!
一整车糖浆!
士兵们互相对视,一个个都有些怀疑人生。
江县,难道不是凉州最穷的地方吗?
随后,短短几天时间,一个惊人的消息,在凉州士兵群里流传。
说是有一群江县人给凉州带来了一百架车的粮食,他们还吃白面馒头配咸鸭蛋,吃完以后还喝糖浆水!
凡是听到这个消息的士兵,都瞪直了眼。
江县?开什么玩笑呢?
-
城门官在前面带路,娄献、裴宝来紧跟其后,三人一起准备去瞧瞧那紫云英和蜂蜜。
结果刚出值班房,就瞧见外面一群士兵趴在城墙上争相往下看。
娄献脸色一沉。
但碍于裴宝来在场,他没有呵斥。
城门官已经赶紧上去阻止,与此同时自己往下面看了一眼,然后也惊呆了。
他回过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大人,是跟随裴小哥一起来的义士们,他们在,在吃饭。”
在吃饭?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娄献沉着脸,在士兵们、城门官战战兢兢的注视中走上前,亲自去查看。
然后娄知府也瞪大了眼。
裴宝来跟着师兄一起朝下面看,然后嘿笑道:“忍了一路,在这里吃上了。”
娄献到底是知府,虽然被下方的大场面惊住片刻,但很快回过神,问道:“忍?”
裴宝来撇撇嘴:“对啊,来的时候,我们县太爷给他们每人发了白面馒头,咸鸭蛋,还有蜂蜜。他们舍不得吃,说是要等到了凉州,把差事办妥以后再吃,不然愧对县太爷的奖励。但县太爷都说了,让他们随便吃,回去以后还会给他们发的,反正今年粮食收成好。”
白面馒头、咸鸭蛋,蜂蜜,随便吃?
回去以后还给发?
粮食收成好?
这些近乎‘胡言乱语’的话,让周围的士兵们、以及城门官大受震撼。
唯有娄献抓住了问题的重点。
他主动拉起裴宝来的手,越过士兵们,等四下无人的时候,颤声问裴宝来:“你们江县今年粮食收成很好?等等,师弟,你可别说,这些粮食是你们江县地里产的!”
迎着娄献不可置信的目光。
裴宝来嘿嘿一笑:“师兄,这可不怪我们啊。当时我们正准备给你交粮税呢,结果你发了一封文书过来,说把我们的粮税免了。没办法,衙门的粮仓都填满了,我们只能把粮食拉来凉州售卖。”
娄献闻言脸都绿了。
合着这些粮食本来就是税粮,不用自己掏钱买的啊?
娄知府心里后悔不跌。
可后悔的同时,又急切问道:“你们江县,怎么能产出这么多粮食?”
他印象中的江县,穷的叮当响,年年都来要救济粮。今年大旱,凉州也缺粮,所以娄知府才早早免了江县的粮税,生怕他们再来要粮食。
“对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县太爷牛逼。师兄,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着你。”
说起陈庚年,裴宝来那叫一个得意,张嘴就开始吹嘘:“事情还是要从几个月前开始说起。那个时候,我们江县穷的叮咣响,县太爷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走马上任,然后先后发明出曲辕犁、耧车播种机、农药,后来到了秋收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因为一亩地可以产出三百多斤粮食。哦还有,劁猪——还有坎儿井,这个解决了我们江县的旱灾——还有种植紫云英,产出蜂蜜——”
裴宝来这人其实本来就有点天不怕地不怕。
再加上这会儿是在吹嘘陈庚年,一时间吹得越来越嗨,都没注意到娄献越来越震撼呆滞的目光。
最后等他意犹未尽说完,见娄献没吭声,忍不住奇怪道:“师兄,师兄你在听吗?怎么样?我们县太爷是不是特别牛逼?”
事实上娄师兄已经被惊到呆滞,并且很想附和一句,这岂止是牛逼,是相当牛逼啊!
能够代替锄头,两个时辰犁完一亩地的曲辕犁!
能节省二十斤粮种,还发芽率翻倍的耧车播种机!
能杀死害虫的农药!
还有那个坎儿井!竟然解决了旱灾,这可是跟老天爷对抗抢水啊!
最后江县的亩产量,竟然能达到惊人的三百多斤粮食!
劁过的猪,一天能涨一斤多!
这其中每一项内容,都让娄献觉得眩晕。
难怪老师愿意跟着那位县太爷,老师这是找了个什么神仙人物啊!
心里的震撼太多了,以至于娄献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后他只能半附和、半询问的说道:“你们县太爷确实很厉害!对了,师弟,为兄总听你说紫云英种子,还有蜂蜜,这两样是何物?”
这会儿娄献其实已经多少反应过来。
老师既然让师弟把紫云英种子、蜂蜜,跟粮食一起送来,那说明这两样,肯定都是好东西啊!
“蜂蜜就是糖,类似于白糖,但它是比白糖更甜的糖浆。这是我们大江村自己产的。我这次带的那一车,在五百斤出头。”
裴宝来一句话,直接让娄知府惊呆。
江县竟然可以自己产糖?
天啊,这不就意味着,只要生产力跟得上来,以后全天下的财富,都能流去江县?
糖,那可是糖啊!
但下一刻,就听裴宝来又说道:“至于那紫云英种子,是药材。它有止咳消肿明目的功效,还能止血散瘀解毒止痛。”
如果说,刚才听到糖浆,娄献是惊呆的话。
那么现在听到紫云英种子的功效,娄知府整个人都开始激动到脸色通红。
止咳消肿明目,止血散瘀,解毒止痛!
老天啊,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神药?凉州的将士们,哪个不是浑身带伤?有了这紫云英种子,对于军队来说,绝对是救命良药啊!
难怪老师会把紫云英种子送来凉州给他!
等等。
那岂不是说,江县现在不仅粮食产量恐怖,而且还有能力制糖,可以对抗旱灾,还掌握着能解决将士疾病的紫云英药材生产!
这——是何等厉害的手段?
难怪连老师都甘愿在那位县太爷手下做差事!
心里这样想着,娄献拉着裴宝来,急切问道:“师弟,你们县太爷,今年贵庚?是江县本地人吗?他,他和老师有没有说过,以后有什么打算?”
大晋王朝已经快要完蛋了。
但凡现在有脑子的人,基本都能看的出来。
皇帝昏庸,群臣无能,京都现在还一片歌舞升平。
凉州作为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北接镇山关,和草原蛮子正面相抗。如此重要的雄城重地,却让娄献这个不懂带兵的人来掌管。
更没有人知道,如今凉州城内只有驻城军,没有军队!
朝廷的五万兵马,去年被镇北将军何沛悄悄调遣至两百里之外的永州,而永州,是祁王的封地!
凉州现如今,直接暴/露在北部蛮子的眼皮底下。
而在凉州身后,还有个随时意图谋反,甚至都已经悄然控制好几座州城的祁王。
祁王也是个狠人,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得死死的,京城那边毫不知情。或许有人知情,但皇帝天天炼丹求长生,磕完丹药还搞酒/肉/池/林,听说人已经半疯癫了,这种情况下,谁敢告密?
更何况,祁王跟皇帝一母同胞,现如今太后还健在。
这里面一些细思极恐的东西,真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天知道娄献这几年过的是什么鬼日子!甚至最近连那波从永州被赶过来的灾民,他都不敢不接收。
他是真的盼着老师来救命啊。
如今听完裴宝来的话,当即也不管什么忌讳了,直接开始问陈庚年的情况。
这是老师跟随的明主,是自己人!是能救自己命的人!娄献当然要打听清楚。
“啊这,县太爷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带着江县人们一起发家致富啊。”
裴宝来被问蒙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回复道:“至于县太爷本人,他年纪比我小一点,明年就满十八了,是土生土长的江县人。”
明年才满十八?
啊?
这年轻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等等!
才十八岁,就能创造出这么多奇迹般的成就,那岂不是说,将来这人铁定要扶摇而上?
而且这人身边,还有个天下第一谋士富春出谋划策!
天呐,老师究竟是怎么找到这般妖孽人物的啊!
娄献人都麻了。
但很快,它又异常兴奋激动,因为这么年轻牛逼的县太爷,是自己人啊!
娄知府甚至在想,要不要自己现在立刻马上辞官,然后带着家人去江县投奔?这夹在北部草原蛮子,和永州祁王、甚至包括朝廷在内三方势力里战战兢兢、随时都会嘎掉的日子,他真的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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