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洛梓昱回教室的时候似乎情绪都像是在生气。
这么怒气冲冲，可偏偏他说话的表情没有太大区别，只是比平常更冷了些。
同桌带着早点小鱼饼上楼，看到一只坐着生气的少年，把小鱼饼递过去。
过了一会儿，和同桌并排坐着慢吞吞吃鱼饼的少年看起来情绪好了些。
但这大概就持续到体育课下楼，想到等会儿可能会再碰到那个可恶的人的时候。
所幸今天似乎因为之前几节已测过了不少项目，这节体育教师没有吹哨要求分组项目，姑且没有让少年提前陷入暴躁。
不过虽然在这时候离得很远，但在体育教师放解散自由活动之后，少年一个人沿楼梯往楼上走，然后在走廊看到了靠着墙等待在那里的颀长身影。
少年当时就抿了下唇，目不斜视地从人身旁走过。
而就是那时候，半靠在那的颀长身影开了口。
“早上的时候，咳，不太适合问，”那人似乎也对前半句所提及感到了少许不自然，但此刻深邃的眉眼看向人时，略有专注，又像是没有那么注意，声线像刃半在模糊的绒布里，“你昨天下午学校结束之后，是不是去了什么地方？”
洛梓昱皱起了眉。
那清凌的少年音此刻听起来也是冷的，“这和你没关系。”
“嗯……”靠在墙上的人此刻手从一侧抬起，“确实没什么关系，你可以理解为……对同班同学的真诚注意，或者安全性的关心。”
这他嘛是什么鬼话。
少年怀疑他自己重说一遍都说不通，于是乌眸那么看了他一眼，即头也不回地从人前走过去了。
霍惊樊见少年那冷淡的眼神，上颚不可察地微动了下。
其实他原本也不指望少年回答他，只是到底想顺便确认下猫是不是被招翻了，虽然他本身有些“无辜”，毕竟他早上那会儿实际上并没有对少年做什么。
现在看来正常说话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语气不怎么样罢了。
回到教室，少年在想霍惊樊问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觉得这询问系统会得到什么结果，毕竟早上那冲突都不算在主剧情中。
如果从男主的人设……说实话，那本所谓原作给的信息都太表面，太贫乏了。
而实际上接触，会发现每个人都和描述不同，他们如此有血肉，语气和呼吸都带着热意，即使做出和剧情完全相反的举动，都似乎因由那各人的性子看上去没有再符合了。
洛梓昱简短地思索了一会儿，便在臂间继续由困意熟睡过去。
至于之后陆续到教室的学生，看着少年一个趴在第三排角落睡觉的时候各异地想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放学的铃声，洛梓昱肩斜挂上背包带，而后向外走去。
不出意外第一眼就看到了穿着整齐员工服的校职员。
期望他们像之前那样因为意外状况丢失目标果然不太可能，即使中间隔了两天，他们也站在相同的位置准时出现在了那里。
但是洛梓昱会束手待毙吗？不可能。
由一个错身而过，校职员们便反应过来，也许是已被逃过一次的缘故。
洛梓昱之前连续几次被拦堵住，没能脱身，自然也开始对他们加大封锁的路径有了一定概念，现在在过楼梯转角的时候，都已经若有戒备地避过了边缘，以避免被之前在那出现过的校职员堵住。
一路加快步速越过了几个路口，但缀在他不到两米的校职员随之增多。
即使如此，他也有种隐约奇怪的观感，好像……比他之前所感觉几近密不透风的封锁要削弱了一些，即使有他这一行比以往存在了部分经验，但似乎不仅于此。
那些校职员好像同样被什么分散了部分注意力，而不知是否错觉，他听到了远于其余方向错落的脚步声。
在远远从三楼的侧缘角度看到教学楼一楼出入口附近，等待着的几个校职员时，少年临时转向，往楼梯走廊的另一条道路快步而去。
是个死角，但也只是暂时的，他听到身后跟随的脚步声不过几秒就重新朝侧转了过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少年忽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挟带入了旁边的教室门内。
门被关上，室内没有灯光，在这个时间几乎是半暗。
少年此刻即使是觉察不对，也不能立刻出声，因为那些从转角追来的校职员随时可能发现，而这个房间可没地方跑，在这种地方等同瓮中捉鳖自投罗网。
可偏偏，此时制着他手腕的人整个躯体热度烫得惊人，连呼吸都像是点着空气。
这样几乎可以肯定异常的人此刻紧贴着他的后背，就像……
即使可能产生冲突的动静引来外部的怀疑，少年也克抑不住地在挣。
那人并没有将他按在一个平面上，所以这挣动产生了一定效果，重心改变，让两人往后同时退了一步。
这一步，少年退得比那人动作更大一点，乍一看，就像猛靠在了人怀里。
那人可没放过这再好不过“投怀-送抱”的机会，垂下下颚时，热灼的气息距离少年后颈无比接近，即使少年不愿意，颈下的皮肤区域也立竿见影地染上了颜色。
少年更敏-感些的耳际下一秒就被呼吸的炙意滚出了一层绯红，而这已过于临近的举动在现在这半暗的，温度仿佛在一直上升的环境下显然不会是全部。
少年觉察不对的时候，偏偏，他泛着红，已禁不起分毫触碰的耳朵尖，被人爱抚似的，以烫人的指腹暧丨昧地捏揉了一下。！！！
少年从冷白的脖颈到耳际，仿若是被灼烧了似的红了一片，而更重要的是——
他发间黑色的三角兽耳，和裤腰下一根细细茸茸的长兽尾，几乎已经同时……
因为这过分激烈的知觉显了出来。
而这……很明显让那个体温过高者此一刻像是某种偏兽-性的欲念被再诱-惑不过的引-线彻底引燃了似的。
那人恶劣的气息温度如烈火烹酒般更高了，连带着变换的更急促的呼吸频率。
大幅而粗重，紧促的呼吸，像是简直要以韧实胸膛的起伏去碰触烫灼少年纤长青涩的背脊线，以看到少年更多的颤-动。
猫似的少年已然现下被激着暴露了自己所有的兽化特征。
他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更多未知的崩解感，一边腿很重地踏踩在了身后紧靠着的人的左足面上。
这一下几乎是少年全身的力气，而且或许教那人有些无防备，的确是让那人发出了一声很低的痛哼。
但是更多的，却是随之而来，被这香辛料一般的疼痛激起了更多恶劣欲想，略有些耳熟的轻笑。
“抱歉，小猫。”那道独特悦耳，此时散漫更多被过分热灼的低哑蔓延着的声线道。
“我只是……有些太过兴奋了。”他一只手仍牢牢掌束着少年的一双手腕，另一手却现在此时有了动作。
少年茸茸的猫耳尖被极轻地摩了一下，那种抚触的手法和力度简直像是厮磨。
如果说之前少年就在受束-缚时挣扎不断，这时候似乎也并没有削减多少，他正踩踏于人脚面上，此刻也毫不留情，即使两个人都可能因为后方人重心移动，而摔倒在地上。
——门外不远处，从两个方向而来，错落，散乱，停顿又接续的两队脚步声都临近了。
少年身体僵了一瞬，而此刻，那人几乎在同时，将身前的少年往前，压下在了地面上，然后两人被连排的课桌课椅挡住。
“嘘……Chaton，现在稍微安静一点。”那略低哑的声音道。
“——别担心。”
不用他说，少年此时也抿着浅色的唇，亦勉强忍耐着身上人的体重压制没挣动。
不过即使是他那张侧脸的神态，都让他上方的人忍不住喉咙里带着热度呼吸的笑音。
在此时很轻，又很哑。
而他们现在就在随时可能被教室外的人察觉动静搜索的状态下，这么压靠在这里。
可那层集的脚步声在这附近徘徊，一时仍不散去，似乎校职员们的确确认人是在这区域消失的，所以颇感矛盾，又找寻不到目标，于是暂时停留巡逻于附近。
在这时段，少年已经感到了之前那个时刻，一瞬间被动作激出特征前后，所隐约觉察的不对。
就像两个人都同时因为那过度的行为产生了明显的变化，而一直锁在他身后那人的体征明明同时也出现了……某程度临界限的征兆。
他感觉到有什么硬而直的毛尾梢在一下一下扫过自己的腿后。
那不是……他的尾巴。
少年一时腿微动挣了一下。
少年无意识蹙着眉，那种奇异的威胁性……让他条件反射地折动了下那对发间的猫耳。
少年裤腰下冒出的的长长细茸兽尾也若有所觉在这短暂的压制之下左右摆挣，而那位置接近于身后人腰腹……这一动摆很明显让后方的身影呼吸更重了点，但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仍维持着，甚至连声音都是在喘了一口后压低着。
“不必害怕，chaton……”
那独特的声线道。
少年此时终于完全侧身而往后侧过脖颈，也避开了部分倾落而下热炽的呼吸。
他看到了一双在半暗中略反着光线的类兽瞳孔，明明在此时，其中微黯的影深也像是乖张而傲妄的。
和与之相应，发间立起于两侧……
一对灰黑色，并不柔软的毛茸狼犬耳。
……
第五十二章
……
这个人……
少年乌眸微微睁大。
“所以我说……别担心，chaton。”偏偏眼前的人影唇角还划着那一如往常的弧度。
刚刚那扫过他腿肚的物事现在状若安分地待在那人腰后，蓬松，粗-大，而极像狼的灰黑色兽尾。
似乎觉察到少年的注意，那硬毛长尾隐现着愉悦般往侧扬了一下。
这让少年莫名抿了抿唇。
他……少年意识中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这人也有兽化特性？
洛梓昱分明也知道此刻他就算提问也得不到有用的回复。系统发送过剧情简述，反派男二虽然在文中后期经常出现，占剧情很大篇幅，但他那种找麻烦的行为模式几乎是无差别的——只要碰到他出现，都昭示着麻烦，除此之外，并没有提及其他。
而剧情中即使描叙过“洛梓昱”男三角色的相关特征，像也仅是便于和男主做一个比对，给和女主有一定感情支线的男三从一开始就和男主不对付一个仿显见的理由。
而现在……
似乎再昭然不过。
周延帷亦具有兽化特性，只是同样不曾上报，一直处于隐藏状态。
现在这个人这么半压着自己在这个逼仄半暗的空教室里，两人同时被跟随其后的校职员所搜索。
——‘共犯关系’。
少年阖了阖眼。
因为之前这人过度的行为，急促跃动的心脏仍然在以高频跳动，就像这个时间段，黑暗中和眼前身影的呼吸重合了一般。
洛梓昱不想去想这个。
明明这人几乎快沿着烫灼的呼吸以唇碰上他耳边的靠近就是故意的。
而此刻那道身影似乎感觉到身-下压制着的猫似的少年像逐渐情况静下来，就慢慢松解了一部分桎梏，少年现在不再被体重俯抵在地上，现在翻侧身过来，两人此时就在课桌课椅的狭窄间隙坐靠着。
少年乌眸虽此刻更暴躁的情绪颇多，但此时看到虽然仍在教室玻璃窗外来回搜寻走动，却并没有向教室走入的校职员行为路径，显出一定的疑虑。
“Chaton在想他们为什么不进来？因为——这个教室平时是上锁的。”那人此时略低的声音道。
然后那人唇角划了一个弧度，“但我早上的时候把它锁撬开了。”
少年：“……”
“嗯……实际上的确是考虑到可能的情况——准备的。”那人最后几个字的声音有点慢吞吞的，像是故意使这几个字暧丨昧不清，“但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朋友们按我之前说的提前几节课离开了，放学后这些……嗯，要带走我的时候，我说我要先来找小猫一趟，但他们好像并不同意。”
那人耸了耸肩，说了一个理所当然现在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洛梓昱：“……”
“不用太害怕，chaton，”半暗的光线中，那人说话压着一点口耑的声线略低，又着实压不住那来源不明的哑，“我只是……昨天之后，今天忍不住想来见一次小猫。”
现在那话语仿佛显然有些戏谑，“嗯……就是一时忍不住太兴奋过火了一点。”
少年此刻乌眸很明显在又烦又暴躁地瞪人。
至于被瞪的那个……
他腰后的狼犬尾巴慢吞吞晃了晃，看起来简直称得上，无耻。
少年现在不可能冒着大动静的风险起身揍他。
而随着时间过去，外面的脚步声同终于逐渐变小，远去。
像是因为那些校职员即使没有搜寻到，也到了要求限制的时间，所以继续巡逻下去也无用，便分队离开了。
少年也就在这时候站了起来，情绪半稳定下来之后，他不知道这时候是不是该完成之前的冲动去揍人。
可这个人兽化性征是狼犬的特性让少年潜意识里也有些感知到威胁性地停滞，而且……
比起之前可能被校职员搜索到带走的环境，现在已经是学校学生们也几乎都离校的状态，安静异常。如果说之前还算是这人有所收敛的情形——
这迟疑和烦不胜烦的纠扰几乎让猫似的少年相当意识缠乱了一会儿。
少年到底将之前散在一边的背包挂上肩，而后在径直打开那个“虚有其表”的教室门锁之前，先拿了背包外沿的片剂药瓶，单手一边想起来瞪人一边握嚼掉了那片剂。
而此时已经起身，半靠在之前二人当掩体的空课桌沿，慢吞吞随手从口袋里拿了个小瓶，把糖豆形状的东西咬掉，看到少年瞪过来，状似无辜地道：“Chaton，你看，我不是故意的。”
洛梓昱信他才有鬼了，但现在已经掌放在了门把手上，便懒得再和这人说半句直接扭开把手离开了。
因为今天太过心神不宁，洛梓昱还是打了咖啡厅老板的电话，皱着眉临时请了假。
他怕工作时摔了餐盘或者弄错了客人的点单，到时候惹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工作日请假，且还正在轮班前可不容易，不过咖啡厅老板在听到洛梓昱低沉的，似压着情绪的语气时，若有所思地同意了。
但这类工作日请假，并且不是第一次了，到底并不可能那么轻易抹过，咖啡厅老板告知他，下一次他会需要无条件接替两次轮班。
洛梓昱没多停顿就应了。
现下脑中有更多杂乱烦恼的事，未来潜藏的麻烦似乎都不及于此。
挂下电话，洛梓昱觉察自己现在走的街道和平常不同。
似乎因为此刻他没有同平常往“阁”的方向行走，而是在导往住所的方向回程。
洛梓昱一时愣了下，然后听到不远不近的喧闹声。
他看到了三三五五穿着邻校校服的学生，正差不多是快全部离校的时间，站在邻近街道处闲聊着。
走过的洛梓昱引起了其中一些学生的注意，像是交谈着的女生。她们在洛梓昱经过时隐约投来视线。
因为两校邻近的关系，间隔一段时间看见穿其他学校校服的学生不算奇怪，所以虽然引起了部分注意，也并没有太多以至于让少年心生莫名戒备。
洛梓昱肩上斜挂着背包带如常离开了街道。
走至那个分街区的路口时，洛梓昱脚步停顿了一下。
看样子如果他现在再去这个街区的话，应该遇不到什么问题，因为……那人现在大概也刚离校不久，而且反常没有和他朋友们一起，这都昭示概率不会在这个街区遇到他们。
但洛梓昱现在也并没有去查看的心情。过于烦躁不明的情绪基调会使他失去保持的谨慎，而在那类……灰色地带，这甚至可能导致危险。
洛梓昱并没有在路口犹豫多久，就走向了回住所的方向。
打开门之后，洛梓昱先扭开水龙头，洗去了脖颈和面部随着气温温度和剧烈运动蒸起的汗珠。
冰凉的水让洛梓昱稍微更冷静了一些。
他看着浴室镜中的映像。
而同时，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发间立起了一对黑色兽耳，裤腰后的兽尾也重新出现，此刻略微向下甩了一下。
是的，现在他稍微比以往对兽化特征的控制能力强了一点，可以在本身情绪就不稳定的情况下，将其催发出来。但是只是稍微强了这么一些，至能一半控制都很有距离。
他看了它们一会儿，直到长长的猫科兽尾完全脱离了掌控，又自己乱七八糟地勾-缠起来，洛梓昱用挂在手边的毛巾擦净面庞上的水珠，离开了镜面前。
还早近夜，但是洛梓昱一个人靠坐在床靠，一边长腿垂落在床下，乌眸只是那么看着眼前无焦距之处，时间就无度量衡一般极快地经过，而他几乎就是这样，躯体慢慢滑落于床面，陷入了睡眠。
而在这次，如同复现，他看到也许为“洛梓昱”数据的形成最开始，对官方部门监管留存印象的情景演示的画面。
兽化特征的出现，对于部分种类的兽化特性来说，不仅仅于明显的兽耳兽尾，同样也发展出了少见的其余兽化特征。
而“洛梓昱”当天经过一个狭窄的街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男性。
他出现的兽化特征，是短吻鳄的鳄尾和吻部。他利用嘴部发展的巨大咬合力强行毁坏抢劫了那个高档商行的混金属金库门，而走在他旁边的似乎是受其胁迫，为他“望风”的女朋友。
在几个官方执勤人员中间，那个短吻鳄兽化的男人嘴上套着专门的特制防-暴止-咬器，粗壮的脖颈上套着明显的拘束项-圈装置，而那个虽然此次鼓起了极大的勇气，中途报-警的少女依然不停落着眼泪。
少女是小型雀鸟的兽化特征，因为刚刚出现不久，还没有上报，因此此时也戴着一个轻软的小项-圈，不过那只是一个象征标志，一旁外貌温和的官方执勤人员不断轻声安慰着她，但少女因为之前当作唯一寄托的男人的行为受到了强烈惊吓，仍旧克制不住地一直流着眼泪。
在身旁负责安抚的温柔执勤人员告知少女不必担心，往后会受到妥善的照顾，对肩背的温声拍抚中，柔软的抽泣声似乎渐渐减小，只是透明的泪珠不断落下来。
附近的几位官方执勤人员同时在轻言细语安慰，似乎象征着她在到官方部门之后会得到非常温和的对待，今后也一样如此。
——柔软脆弱，身如浮萍，可有可无的拘-束。
少年醒来的时候，乌眸思索中看着上方。
他冷白的指节触碰了一下脖颈。
……
第五十三章
……
事实上洛梓昱知道，这个事件很可能实情“洛梓昱”印象生成期存在诸多误解。
比如官方执勤人员的关照可能是对当时选择报-警的女性的近“证人保护”机制，也可能为那个小型雀鸟兽化的少女受到了比预计时间更长的男性以情侣为名的胁迫，精神处于极不稳定状态，所以官方执勤人员态度更倾向安抚，提供保障，同样可能那位女性身份存在缺漏，提及的“往后会受到妥善照管”含义有所差别。
但是那个如仅作为保护的软性项-圈，在映入瞳孔的那一刻，似乎都形成了无法磨灭的印象。
洛梓昱以手臂遮在了眼前。
他只是……
在看到那个复现的场景画面以后的两周时间，洛梓昱似乎都比以往更沉默。
他的行程路径也有了变化。即使是在常待的几个地点，他也尽可能地保持谨慎，或者说，避开了可能产生要求剧情外其余接触的地方。
他减少了诸多非必要的与他人的接触，无论那是出于什么情绪，好奇，探究欲，追逐欲，恶-欲，关怀，或者别的。
系统017对此情况最开始并没有明显察知，只是隐约对宿主在每个地点的行程待的时间都更短了有基本认识，而之后真正有所觉察的时候，时间已经推移而过，而他的宿主已经维持这样的行为模式很久了。
尽管洛梓昱除了偶尔会在回住所的路上被不知从哪个方向跑来的大型白毛茸茸给扑-倒于地面时仍然不可避免地生起火气，已经避开了几乎所有可能让他产生超出限制情绪起伏的交流接触，但他发现他吃片剂的频率好像的确在增高。
这种趋势在之前那次在一楼校理事办公室里，忽然受激戒备出现兽耳兽尾的时候实际已显出了端倪。
片剂的成分标识和以往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差别，但是使用量比起最开始系统告知的“洛梓昱”的使用频率，已经形成了一个不算很陡的递增。
在他第三次去了那家招人怀疑正规性的药店时，间隔已经比上次提前了近一周。
不过永远坐在柜台后的药店老板似乎对此不算太意外，柜台下取了一张单据后指了药架。
比上次再次价格上浮了几百。
洛梓昱没有停顿付过了，然后询问下次能否订量加一瓶。
戴着全框眼镜的药店老板从翻阅的报纸前抬了下头，道：“嗯，行。其实算起来你加订的时间都算晚了。我见着订的不少人早就五-六瓶一订了。你已经订了一年多了。”
也许订量逐渐增加也是这个片剂价格上涨的一部分原因，少年面无表情地想。他并不确定。
“……这样的情况，我只能给出的判断是，你可能对这种药产生了抗药性。就像对抗生素。”站在桌前的校医思索后道。
“嗯……于长期使用的药来说都算常见，我建议你在医院做个检测。或者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抽管血，回去顺路做个血检，你的药是什么成分来着？”校医随口道。
“谢谢。不用。”少年简短地道谢后，因为提及的“医院”无意识皱了下眉。
询问结束，他便离开了空着的医务室，不再打扰这个校医摸鱼。
完成工作回程的路上，少年再次遇到了穿着运动服跑过的娃娃脸宠物主，宠物主人谈及他最近下午有要忙的事，并问他有没有兴趣帮他这个时间溜宠物。
少年本来是拒绝的，但宠物主人提出的时薪让他沉默后同意了。
至于之后立马被在宠物主人旁边不停转圈，一脸期待的大型白茸茸呜呜着要扑过来，还是勉勉强强被娃娃脸青年用牵引绳拉住的事，少年不想再想。
这几天轮班期间，都看到了露着黑色茸尖和兽尾，着服务生马甲制服的少年，咖啡厅老板在略有惊讶时，明显表情愉悦。
“洛小朋友最近都是小黑猫。”
少年虽然原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黑了，但抿着唇，并没有否认。
司顷尽管有讶异，不过他开出那个“条件”本来就是偏好看猫似的少年这样的模样，也没有再常过度调侃，把小黑猫惹到炸毛。
这么可爱的景象要是之后见的频率变少，不就会让现在每天都一定程度满足胃口了的老板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了吗。
不过即使是现在一部分“偏好”被满足了的老板，现在每天看着少年带着黑色的猫耳角尖，时有勾-缠着的细长兽尾在人群桌位中快速面无表情地穿梭的时候，往往会升起舔舔一侧牙的欲-望。
稍微有点糟糕。似乎之前只能算是当作不时能看一眼的惊喜小点心，现在几乎每天可以看到之后，这种稍有满足的程度，似乎引发了某类……未知的“不餍丨足”。
少年不知道，但是偶尔觉察咖啡厅老板毫不掩饰，几乎什么时候都盯着他背后的时候，有时会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
只是他那双乌眸瞪人，更别提是这时候带着黑色的猫耳和兽尾，倒更有几分像加了椒香料的刺-激似的。
司顷浓稠的墨绿色瞳孔中隐晦的欲想随着少年这瞪视往上挑起，又极缓地压下，就像盘曲的滋长。
可偏偏，他风度翩翩地勾了唇，只是那笑让瞪人的少年蹙着眉怎么看都觉察不到好意，便转移视线不再理他的老板了。
少年近来的活动范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过洛梓昱提前问询过系统，最近期间都没有他相关的主线剧情存在，所以这对“洛梓昱”来说的确是完全自由的空白时间，是以系统对洛梓昱的行为模式没有异议。
再者，它同样清楚少年的行为改变是什么原因，甚至它都有些怀疑，原角色这段时间没有在剧情中出现，是不是因为实际上“他”应该遭受了这样的困境，而在不断为此挣扎，不过这都是剧情世界自动趋向现实补全之后发生的事，这是一个不符时序的错误推断。
……
房恒最近几天都没有从友人那里收到记录的迟到名单。
不如说之前也没收到过几次。
有的时候，似乎也只涉及……那个少年。
他想到那个少年的影像，一时眼前有细微的……恍惚。
想到他，就想到少年因为经常被通知到校理事办公室，以至于学生会那边都有相当记录，想到他在运动会的几天因为经常出现于人前所引发的骚-动和……那种类型的描述和流言。
也想到他所见的少年单手搭在膝上，一边仰头饮水时，冷色脖颈上微动的喉结。
那样——那样与他持的观念相悖的少年。
房恒再次摇了摇头，将自己脑中不受控地偶尔闪过的画面清除出意识。
明明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他的传言，甚至处罚名单上虽然他的违规次数在不断增加，但因为少年这段时日不仅提前一节课，常常提前两到三节课提前旷课离校，所以也没有他被带至一楼办公区的消息。
他今天要帮学生会的同僚检查班级执勤区域的清洁情况。学校因为公共区域分派各班级定时清洁，再由学生会检视的轮行制度，维持着一个很高的环境标准，故而学校的年终环境评分总是很高。
现在他们班在体育课的下半节解散时间，房恒便准备干脆趁这个时段把今天执勤的区域走一行，免得下课学生聚集也不好检查。
他沿着最左区域的走廊看了一遍，默默记了良好等情况，然后顺着楼梯检查，无纸屑，水迹未干留下的脚印等，没有什么问题。
可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了“啪滋”一声轻响。
一般人可能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响动，但常年负责执勤的房恒接近第一瞬就听出来了，这是——
打火机按响的声音。
他几乎是立刻径直走入了那声音所在的楼梯卫生间。
他不赞同也职责不能放任学生在校抽烟，他需要记录制止扣分。
然后……他就看到了，或许又将在很长时间内，很难从他脑中清除的影像。
他看到少年背着光，站在隔间过道另一侧的通风窗前。
即使是再简素不过的黑白校服，这么好好地，只是敞着拉链地穿在少年身上，都近乎异常地好看。
那个少年哪个方向都没有注视，只是在窗前微微低着头。
这个姿势，简直给这个传闻中的特性与之完全无关少年柔软的发尾一种近乎乖巧的错觉。
如果不是看其现在在做的事的话。
他之前不敢细看的，少年色泽浅淡，唇形悦目的唇瓣，现在抿着一根烟，烟口在其唇中央形成了一个小而圆的，引人的凹-陷。
少年那双黑沉的乌眸就这么看着下方。
那个装着液体，一般这个年龄吸烟的学生再熟悉不过的，劣质透明打火机，现在就在那冷白修-长的指间。
“啪滋”再次一声响，那手指再次按压了一下，可像是因为没经验，少年几次，都没让那打火机点燃。
似乎因此，少年那双好看的眉蹙着，在略微侧头，窗外的日光照亮稍许时，那冷色上蹙着的眉头就像是蹙在人心上似的，引得人恨不得帮他将其轻揉开。
从旁走入，到隔间过道前，面孔俊秀但周身肃然，袖口带着标识的男生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这个少年是不是有令最刻板守规的人也产生动摇的性惑力？’
那天的疑问再次出现在房恒的脑中。
现在他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是。
第五十四章
……
“同学，学校内不能抽烟。”他听到自己木冷的声音道。
少年的动作顿住了。
大概的确是没有经历，甚至没有考虑到会被这样撞上的情形。
少年下意识，将那支烟，连着烟盒，一只手肘向后，就那么往身后放着。
可其不知道，这种“藏”的姿势，简直像是诱引着他人——
在房恒觉察自己的举动的时候，他已经沿着隔间过道向前，步到跟前，然后向少年的背后伸出了臂。
在他回复了部分意识的时候，已经和少年近在咫尺了。
他的手臂半绕于少年身后，乍这么一看，就像……
环着少年一样。
他要去拿那个烟盒，但是他拿的动作并不足够准，越往那个方向侧，少年的手肘也在避开让他触碰不到，于是他只能强制性地握住了少年的腕侧，将那白冷的手腕连着烟盒重新握到垂直于窗台的状态。
如此临近的姿势，已避无可避了，而且这样按着少年右臂于窗侧墙沿的姿势……
房恒眼中有一瞬间的恍惚。
少年的乌眸只是那样没有任何起伏，或许唯一称得上情绪色彩的也只是抗拒，黑沉地看着他。
那算是注视吗？或许算不上吧。
房恒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想着。更像是因为对其形成了阻碍，所以只是那么看着障碍物那样看着他。
可分明，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怦然，不断加速地，在胸腔中搏丨动着。
明明到这种意义无比暧丨昧的距离，应当是少年现在的感知比较奇怪。
少年的气息无比接近，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房恒不知道，也许他刚刚说话的语气，与行为，像以往的习惯一样，保持着冷木刻板的形式，掩住了他的实际所感。
少年现在要被他取走烟盒，表情不怎么高兴，现在手中的烟盒快被他另一手拿到了，此时长指往下一握成半拳攒住盒身，扬了扬下颌道。
“啧，反正你也没抽过吧？分你一半，当没看见？”
买这盒烟的时候碰到的波折，是那店老板抬起眼皮看他，就要他拿证件证明成年。他不耐烦拿了，那老板也挑毛拣刺似的反正就不怎么想卖他，还是一个经过的常客代拿了那包烟。
而之后……那个人前和气易说话的常客，在给了他烟之后，语气随之开始变得轻-浮，问他住哪在哪个学校。
少年不想再回忆这件事，左右是让他烦躁的经过。他实在懒得再重复一遍这麻烦的过程。
……房恒看着少年，听着其提议。
其真的像是天生具有能动摇人意志的惘惑力。
如果接受，他应该就能看到少年以那攒着烟盒的手指再次轻按在那个透明的火机上。
火苗点燃，他会看着少年因为不会抽烟先呛上一口。他见过那些不熟悉抽烟的人是怎么开始的。
而那种不熟练在少年身上，都会像是一种寒涩的诱丨惑。
被刺-激性的烟气呛到，少年会从冷白的脖颈到耳侧都由之被动激染一层红。那已经……是欲源。
而如他分享，那么两人低垂下头时，会在缭绕的，半透明的白色雾气中如此接近。
那会是个雾般茫然的遥想，或许很久之后，他都会无法克制地想起这个惘惑的，午后片段。那会是他对烟草留下最开始，只是想起，都会喉头微动，有关少年的印象的恒久记忆。
无论是那些有关的描述和流言，还是现下所见情形，这个少年好像总是和堕只在一线之隔。
他是会看着其如人们所期见地浸入这声色与浮光掠影，在这过程中从少年身上获得他压抑的幻念，还是他会试图阻止……他不知道。
戴着正气红色执勤标识的俊秀男生一言不发地将少年右手中的烟盒收-缴。
少年看过来的目光很明显不高兴，但也就是那么冷冷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
少年离开了。
房恒不确定自己往后会怎么做——他感觉自己永远不可能再如此……看似坚决。
洛梓昱之后再到铃响回到教室的时候情绪很糟糕。
他不是很想再经过一遍那类烦人的购买流程，而且他实际上对这东西的印象……并不算好。
是心情很糟时候的尝试，有点累积了负面性之后随便想通过什么方式解掉的感觉。
但因为这东西他知道不是好东西，所以有点奇怪的仿佛悖逆的意思。
现在就是……睡也睡不着，还很烦，满身都像是要跟人打一架的刺，比平时支棱得还更厉害了点。
之后这天体育课上楼的修-长身影刚进教室，先是高挺的鼻嗅了下若有所觉皱了下眉，然后看到空荡教室三排角落里半伏着也不下楼的少年，都不知那种同时升起的捕食欲和另一种未知情绪混起来更像什么。
他只是顺着那丁烷的气味很快靠近了少年，然后按着半伏的少年一通搜找，最后在少年恼火的面红耳赤中从少年的裤子口袋里搜到了那劣质打火机。
霍惊樊当时面色轻微地变了一下，这一下那略深的眉目说不上来简直有点痞诮，将那打火机在手中转玩具似的往上抛了一下，然后那冰刃似的声线道。
“——没收了。”
霍惊樊当然也略嗅到了一些细微的烟草气味。但很轻，不像是点燃过重的那类。
他再次把少年略制着再细搜了一次，直到少年抿着唇眼侧都在这兽似的对抗中被激了层浅色，也没搜着那类纸盒，才作罢了。
少年此时很明显已经烦躁至极，偏着头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霍惊樊也有点强行征-收了人的轻微内省，不再硬要去动这个已经气炸毛的猫了。
……
洛梓昱从一间亮着霓虹色招牌的吧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他在查看其他时间段的合适兼职。碰到一些短时段的提议，他在考虑。
洛梓昱最近这段时日的活动范围发生了变化，比以往广了很多，经常如此。
除了夜晚，提前离校的时间段在这片地区其余区域。
而这同样也导致了问题。
因为少年在覆盖更广的区域活动，所以这样总是一言不发，沉默穿行的少年的的确确引来了更多他并不想与意料的麻烦。
少年蹙着眉，从那片刚刚经过的小商品店区域，穿过了酒吧街，再次穿过了餐饮区域，到了中心商业街区。
可他并没有停下脚步，眉依然皱得很紧。
……还在。
他连着过了几个转角，可那道投向的视线，隔着一段距离的脚步，似乎仍然丝毫不停地缀着。
少年压了一下发顶的鸭舌帽，那原本只是以防万一这个时变的气候可能忽然下一场太阳雨备的，最近这几天却都因为未知的原因作了其他遮挡的用途。
少年神色间有一种抑不住的烦懑。
再往前走过一个路口，脚下加速转弯的时候，似乎离彻底由情绪引起的躁意只有一步之遥。
他在再次转过一个路口后，忽然听到了一道从背而现的声音。
“朋友，你现在的行为可不太合适。我想这片区域都有监控，即使现在不打算停下，你最少也会在官方部门待上几个月。”
那是一道圆滑，状似友好，甚至有些礼貌，但实际上在此时平静的威慑度惊人的声音。
而那道灰色的人影，原本带着恶意隐秘的兴奋，不断步步缀近的影子，几乎在见光的一刹那，就向反方向逃了。
少年在觉察那种令他不适的黏腻窥视感消失的时候，已经迟疑着停下脚步，然后看向刚刚发出那道声音的男性。
那人现在在和旁边店铺闻声出门的店主交谈。
尽管是中心商业区这毫无夸张的寸土寸金之处，在此处的店主似乎神情都有些恰到好处的礼敬，在谦敬地点头后快步离开了。
而站在道路中央，外表看不出实际年龄的男人，没有皱纹的面部似乎很年轻，那种周身易变的姿态却给人一种殊为古怪的观感。
“……”少年觉察了这种熟悉感，一时没想到应该说什么。
“哦，我年轻的小朋友。我和这家礼品店的老板简单聊过，他会将店外的监控帮忙递交给这区域的官方部门，刚刚那个小麻烦很快就不会是麻烦了，我想这个处理简捷有效。”男人侧身时道。
少年没有停顿太久，即抿了下唇道，“……谢谢。”
“嗯……我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男人此刻道，“年轻的小朋友，要谢我的话。正巧我在路上，不耗费时间多聊了怎么样？现在跟我来吧。”
少年犹豫了片刻，然后跟随了过去。
着短西服，戴一副深茶色墨镜遮在双眼前的男人大步走在前面。
现在两人都进入了一栋来往繁忙的大楼。
“那么，一组照片？”
男人踏进繁忙的摄影大厅时，几乎所有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来向他的方向点头致意。
“先生。”
“先生。”
“午好，先生。”
男人并不是他们的上司，但是从间经过时对此习而无察。
“Alex，这回的内页，我顺路带了一个小朋友过来。”
摄影师看了少年一眼。这一眼，他回头转向架上的摄影机前点了点头。
“……我想他合适。”
翻开的桌面彩页上，是这次杂志主题的四个斜体字母。
“Daze”。
恍惚，目眩，使迷乱。
戴着鸭舌帽的少年独自安静地站在那里，略略失焦的乌眸，浅色唇瓣，青涩而微韧的身形轮廓，他好像从出现起，就已经就是这个词所及最直接的表现。
……
第五十五章
……
“嗯，他的模卡之后再让人补传。”男人随意道。
闲聊似的交谈的两人在来往匆匆的人流最中心的摄影棚区，摄影师对着匆匆过来的造型妆化助理简略道：“先换那套，噢，就是和他现在身上差不多的那套。别太动他的头发。”
这种略碎的短发已经很合，他不想看造型师有什么想法把它剪了或者上发蜡。
几人立时知道他所指应了，然后少年就被一群高矮各异的男女拉走了去，有点茫然地接受了给他套换上新的服饰衣裤然后继续简单地用一个大粉刷和阴影刷在他侧脸扫过的一系列极快的举动。
……过去在后台的时候换衣服的速度也很快，但这次干脆被其余人一手包办了，还是有点不适应。
少年最后走到中央摄影棚区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年轻德国品牌的季节新款简套，长裤的色系和原本差不算太多。
《尚》和其译原版是知名第一梯层时尚杂志，但它也会为NL的新人留内页的位置，更别提是库晏带过来的。
少年走到中央区域时，略仰头看了看拍摄场地置景。
很高的错落钢架结构，深色的远景壁，街头，现代，工业荒废。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仰望着那高悬的钢架结构。
深褐色发的主摄影师在摄影架后按了下快门。
不适合作杂志照，人物太小，没有服饰细节，但是他只是那样抓拍了。
而在听到相机声的一刹那，少年转过了头。
那双乌眸黑沉地，如有所觉地那样看过来。
摄影师没有阻止自己的冲动，继续按下了快门。
“他好像对摄影机的声音很敏-感，以前从事过有拍摄的工作？”摄影师从摄影架后抬头时问。
“我不知道他的简历，但如果是，那就是年轻小朋友带来的惊喜。”着短西服的男人挑了挑眉。
连模卡都还暂时没摄，摄影师现在知道这个人竟然好像确实也对少年的信息没了解，就暂时不理会询问他了。
很现实，问男人没用，即使这人是个老总也不浪费时间问了。
摄影师在镜头后出声要求少年在布景里换了在街头路边一类的坐姿，站姿，有的时候只是忽然在少年到达他的指示地点行走期间的抓拍。
“他天生适合做模特。我是说——嗯，与其说是他适合做模特，这是个很……引人的年轻人。他天生具有这样的吸引，所以吸引着镜头。用直观的说法，如果真的这样在街道上碰到他，我会想吻他。说实话，库，你不是这样带他过来的吧？”摄影师一边对焦时道。
着短西服的男人耸了下肩，“你知道我从不喜欢职务之便。”
摄影师也只是随口一提，他知道这算半个朋友的巨头公司主的确不对属下的模特出手。
就像男人也知道摄影师的说法只是形容，因为摄影师是个直男。
“那边有几副滑板。”摄影师从摄影机后抬起头来，对少年侧面示意道，“选一副你喜欢的。”
他看着少年走过去，一边注意着指挥准备让几个道具人员过来把滑板临时设置固定一下。
不会滑板的人开始连走上滑板都很容易失去平衡摔跤，站上就骨折的比比皆是，他不想仅为了拍片看模特们受影响活动的大伤。
未想到少年不发一言单手携着一副黑色的滑板直接走了过来。
且不是手抓桥的“mall grab”，抓着滑板支架，不滑滑板拿着滑板耍帅当装饰品的外行拿法，而是握着侧面。
摄影师点了下头，然后指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让少年过去。
少年知道了他的指示意思，走过去后，滑板单手侧落到地上，然后少年便直接随之上了板。
好像再没有这个年纪比少年这样的类型更引人的了，摄影师一边拍摄一边想。
少年没有什么heelflip一类花哨难度的动作，只是即使是在并没有清场的布景里如履平地，过障碍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能直接跃过。
他看着少年从一个坡道下来，然后出声示意少年可以下板，接着让造型妆化给他换下一套服饰。
这一套不再是之前纹饰极简风格的T恤长裤，而是深色立领衬衫，被造型助理刻意开了几个领扣，寒涩的喉结由深色布料的对比，在冷白脖颈上无端显得情诱。
少年走来时，深水似的黑沉乌眸似乎因为略微的疲倦加深了那种失焦，而浅色的唇，那副类未完全成长的兽的躯体，他整个人本身，就是一种惘惑。
——“Daze”。
整个摄影区的响动都很安静，这在来来往往繁忙的场中并不多见。人们只是从不同方向看着这样走出来的少年，而后停住了声音。
“——咔哒——”
“我想——其实这张做这一刊的封面不错。”摄影师略低的声线道。
极端优秀的新人登上杂志封首并不是没有先例，他其实最开始以为男人会提的即是封面。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觉得这个小朋友不太想。”
Alex看过去，靛蓝色的瞳孔有些惊愕，而戴着深茶色墨镜的男人略耸了耸肩。
……看男人这反应，实在是让主摄影有些无话和难以置信。
这个少年不会真是被这个不算很靠谱的巨头公司主骗来的吧？
但摄影师不用等待刊出，都已由向来精准的评估能力知晓，少年这组拍摄照片出现在此期杂志后，无论是否为本人意愿，他都会被动获致这一职业相当的名声。
不过无论之后可能对少年产生的影响，他现在要拍的一组都得拍完。
戴着深茶色墨镜的男人也不会有时间一直待在这，他原本就是顺路来《尚》略联络一下，只看着少年拍了两套服装就先行离开了。
“回去之后，联系我，你知道我的号码。”男人离开前道。
少年当时是什么表情呢，摄影师看着少年无意识抿唇皱了下眉的样子，忍不住悄悄按了快门。
不作备选的照片，但是他有点想作……个人收藏。
摄影师想看这套服饰的少年抽烟的样子。
他都能想到那会是怎样迷人的，薄雾一般蛊惑的景色。
但只是他个人审美被引发刺-激的预想，烟草不出现在杂志照片里。
拍摄进行得相当流畅，实际上摄影师一边拍摄时，很难思索，这一期的封面会有什么比之前那张抓拍更惊艳的构想。
至于少年之后最后的两套服装，是经典两件套和运动夹克低腰。
而摄影师更倾向让少年穿那件运动短衣。
因为滑板或者其他运动流出透明的汗水，随着侧头慢慢沿着喉部滚下，之后拽起上衣的下摆拭去，这对男性模特来说是常见的拍摄角度。
而摄影师在考虑这个场景构图的时候，忽而在开着足量中央恒温冷气的中心摄影区感到了一种，干渴感。
“您需要水吗？”摄影助理关心地拿着一瓶矿泉水过来。
深褐色发的摄影师接过，然后有些燥意地仰着下颌饮了一口。
他或许不该想的。
第五十六章
……
摄影师拍完少年两件套服饰，在犹豫了片刻，也只有那片刻之后，他就对几个造型妆化道，“我要D组的那套。”
造型师眼中有略微吃惊，“可是Alex……”她话并没说完。因为那组服装总是会让本身就比较运动系的模特来上身，是以她一时惊讶。但主摄的要求是第一位的，所以造型师没有多停顿就直接和其余的妆化一起开始忙碌。
摄影师此刻的选择不单是出于对那个构图的想法。在评估中，他认为运动夹克那套服装和第一套重合了，他更希望看到少年其他风格的表现。
发型师给少年的发尾喷上了一些水让它呈现沾-湿，运动中的效果，造型助理在同时
喃颩
往少年身上涂乳液，让他的皮肤在背景中充盈光泽感。
虽然这行在后台大部分时候性别意识淡，模特经常就像一件衣架子或者板上的一块肉一样，女模男模们的头发被抹布一般摆弄重塑比比皆是。
但此时女性造型助理涂过少年的一双手臂之后，便换了一位男性助理接着其他部位的涂抹。
即使这只是个常规的流程，但造型助理在顺着少年带着韧性的腰腹肌肉涂抹过，然后接着少年会露出的大腿皮肤沿下小腿拓涂的时候，整个化妆后台都隐约有些细微的绷紧。
天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少年是第一回从事模特行业，所以下意识更谨慎担心了些……得了吧！可别冠冕堂皇骗人把自己骗过去了，他们只是——为色所迷。
他们明明见过的艳-光四射的男女美人如云，为什么这时候好像保持不了基本的职业性冷静。
在可疑的，但勉强算在正常范围的僵硬中，高矮各异的男女造型妆化匆匆将最后的收尾完成。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想违规，保佑这种主摄所出的美-色折磨的难题不会再来一次了。
洛梓昱被围着再次摆弄时，虽然被触碰平时不会有人碰的地方的时候，也皱眉有些不适，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三次的妆化磋磨，洛梓昱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就那么一言不发皱着眉任由人给他继续一些后续调整，比如补一些清水之类的汗液效果。
洛梓昱最后走到另一段布景前的时候，仍然略蹙着眉，不算太重，能看出他有些疲倦，情绪比最开始的时候低一点，但总体来说比较平静。
摄影师看着他，然后做了个手势，让他到布景球架附近。
少年身上穿着的那件篮球衣，因为蓄意的设计偏短，会隐约露出少部分腰侧。
少年走到场边，而后便先单手支放在膝盖上坐了下来。
是因为疲惫，情绪或身体上的，他不知道。
摄影师没阻止，只是镜头对准了这个时候模样的少年。
少年并不是运动生的个性。即使是滑板，大部分时候来说，滑板也是个比较“独”的运动，无论是代步还是什么，他随时都容易轻易离开人们的视线。这和篮球这种从开始就是集体多人的运动没什么联系。而他无疑更不是什么篮球-宝贝的类型。
他更接近于那种，因为别有用心的朋友提议进行了尝试，然后球场上的人们会在这期间异常努力表现自身，以及不经意间利用这对抗运动来与他肢体接触，那种若有若无，隐性charm[吸引]的矛盾欲-望源头。
他们不敢太过分以至于让他觉察到异常，也不甘心于只是过于浅层的碰触，他激起隐藏的渴念，但他毫不知情。
或许他更喜欢场边漂亮娇憨的篮球-宝贝，并已经得到了里面最火-辣一个暗示性的约会邀-吻。
他就是那种类型的少年。
此刻水珠从他的颈项滑下，眉眼略有倦怠，场边的观者想争相给他递上水和毛巾，场内的人们却怕他就此觉得这运动太累无趣离开。
摄影师摄下了少年此刻坐着的照片。
好像只是这张照片就已经有了呼之欲出的故事性。因为他即是只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就会很难移开目光和想象的那一个。
摄影师看着少年的神情慢慢恢复了些，就出声让他站起，而后做了手势让造型助理过来补些水，做出持续汗液的效果。
而后少年站在球架那边。
摄影师提出了之前的构图动作。
少年扫了他一眼。
出乎意料，少年似乎对于露出半段腰腹这种摄影裸-露度接受尚可，和初次接触可能有犹豫踌躇和其余考虑的模特不同。
好像如果并不是出于情-色的视角，只是因为职业要求，少年不算太在意这个。
只是按他说的话这么做的时候，少年这样看过来。
很难说深褐色发的摄影师在看到少年那个眼神的时候，他一瞬间心脏剧烈的一跳是出于什么。
他只是本能地按了快门。
冷熠的，漠然的，细微的疑。
这和之前少年坐在场边时无疑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但他很确定自己此时在因为少年这个眼神心脏怦然个不停。
他知道少年只是稍有疑问，并没有实际上真正对他的拍摄意图产生什么怀疑。
可这种仿佛自虐的，自罪的，最底层压抑所暴露的情绪，却让他为此，按在相机上的手指不为人知兴奋地不可见轻微颤抖。
而那一眼之后少年没再看他，只是无目的地看着前方。
就如他之前所构想的，透明的水珠，随着侧头慢慢沿着喉部滚下，之后少年拽起上衣的下摆拭它。
而这一时刻的少年，似乎已是这个年纪所有的梦境。
利落的手臂和挺直的脊。
劲瘦的腰线，青涩而微韧的流畅肌体，其下显出的腹肌阴影。
好像没有什么比此刻更惘诱的了。
“Daze”。
摄影师靛蓝色的瞳孔映着这画面。
他有些后悔选择拍摄这个主题了。
他好像……
——他走不出去了。
第五十七章
……
因为一组拍摄让摄影场区内几次陷入只留着放轻的脚步声的情形，并不多见。
至于那些屏息的，甚至混着压得极小吞咽声的繁忙的各类工作者们是因为偶然对中心区域的一瞥还是如何，这不算太重要。
但似乎已经预示着这系列拍摄结束之后，成片会造成的影响。
少年在听到摄影师告知这套服饰拍摄完成后，就毫不犹豫地直接向更衣室走去。
把摄影师原本准备让他再换一套look继续摄像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不过也是，原本之前说的就是四套，少年拍完走人似乎理所应当。即使……好吧，他想，获得更多内页版面和知名度对少年可能并不是什么正面收益。
不过他在看着少年换上自己常服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这么着急，要去做什么？”
虽然他们这行不太注意一周具体的分隔，但今天好像算一般的休息日？
少年声音无起无伏：“遛狗。”
Alex：“……好吧。”说得通，狗狗们总是如果没有主人及时带他们发泄掉多余精力，就可能会在家里捣乱拆家的。
因为少年是第一次拍摄，所以坐在摄影架后的摄影师还是略代交代了一下。
“酬劳会先转到NL公司那边去，你之后到NL分部补了模卡合同之类，应该很快能收到。”
少年听到这的时候，很明显皱了下眉。
大概他并不是非常想和……那个戴深茶色墨镜的男人有过多接触。
毕竟第一印象那种古怪热忱的目光，还有“sweetheart”称呼，总给少年一种极其麻烦逆着毛捋了捋的感觉。
“酬劳是多少？”
如果不算太多的话他不打算去拿了。
深褐色发的摄影师闻言有些惊讶，不过虽然他做主摄影，但对这个行业的工资薪酬的确有大致的了解。
他稍想了想，说了估计的数。
少年：“……”
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他是做了灰色产业工作的感觉。
好像他只能找时间去一趟那地方了。
看过了全程的造型妆化们中间几个和主摄关系尚可的忍不住凑过来问：“Alex，有没有让那个男生……”说服什么不用详细说完已经不言自明。
“我不知道。希望以后会再见到他。”
那会是这一行的运气与不幸。
深褐色发的主摄影此刻也并不确定地耸了耸肩。他不能从少年的反应推断出其是什么态度。
几个造型妆化这一会儿抽空闲聊也不能久待，他们要赶去化妆间给其余模特换造型。
至于深褐色发的摄影师，只是在空隙看着自己相机里刚刚拍摄的照片，然后再次因为那极具冲击力的原片所摄，同时感觉到了包含着神迷的痛苦。
多么幸运，又如此不幸。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期的封面有什么打算。或许那位封面模特会因为这次的内页感到一定程度的不好过，而这并不是人们刻意为之。
摄影师只是重新站在摄影架后调整，为接下来的拍摄做准备。
……
少年从娃娃脸宠物主手里接过了牵引绳。
大型白色毛茸茸此时倒竟像是状似乖巧地坐在原地，没有冲上来，只是从那双黑色狗狗眼和全身的神态，能看出其非常兴奋。
……少年接过握住了红色的绳端。
娃娃脸宠物主爽朗笑着转身挥挥手的时候，少年并没有习惯回应挥手，但现在两人是雇主和受雇者的关系，所以少年站在原地时虽然僵硬但也称得上礼貌地看着宠物主转过街道离开。
少年牵着大型萨摩耶在道路上走。
这不是第一回了，所以少年对他们要前进的路线并没有迟疑。
大只萨摩耶在确定牵引绳是在少年手中掌着之后，出乎意料没有太捣乱，它只是过分活泼地在少年前后……跑过来跑过去。
大概少年的运动量是1，它就是1X5这样的。
洛梓昱：“……”
希望宠物主不要觉得他消极怠工。他只是每天工作都有些疲倦，没有那么……活泼的精力。
今天因为突发的工作整体状态有点更差了的少年疲倦地遛着狗。
带着大只白毛茸茸回到原路口附近的时候，大概因为少年看上去比平时还略疲乏了一些，娃娃脸宠物主笑容显得有些惊讶：“Atlas今天给你添麻烦了吗？有想扯着你去平常没去过的地方跑动？我会跟他说说的！”
虽然这种“跟他说说”的有用程度成谜，但是洛梓昱并没有回应或者说什么。
尽管雪白宠物大狗没有不受牵引绳约束到处乱跑，但这只毛茸茸今天在发现少年精神值处于几乎告罄状态的时候，跑过来用脑袋蹭顶了下少年膝盖，然后在少年停下脚步投以疑问的视线时，趁机伸舌-头舔了少年一口。
……不知道能怎么说。洛梓昱总不能说，他觉得你的这只白毛茸茸好像总是在伺机而动想把他像糖一样舔一遍吧？
虽然他觉得这个娃娃脸宠物主或许清楚。
无论如何，今天少年已经很累了，没什么多余力气，直接转身向住所走去。
冲洗过后洛梓昱就回到了卧室床上，趴下之后伏在枕上陷入了沉睡。
……
隔天是周一。
怎么说呢，如果说之前少年把到学校当一个必须要每天去完成的任务的态度，现在这种程度更甚了。
从他经常提前离校，并且对这种逃课行为没有丝毫最开始的不适应和反省之心的行程来看，他大部分时候就是在教室睡觉，然后提前走人，去其他区域简略地转一圈然后工作循环往复。
而这一天洛梓昱在沿着楼梯往上的时候……教忽然堵住了。
被从后抵近，一股力道将他压在了右侧的墙壁上。
这种行为模式，洛梓昱不看都知道是谁。
“Chaton，最近好像很少在学校碰到你。”独特的悦耳，含着松散恶意的嗓音道。
洛梓昱自然知道原因。不如说，他压根就是蓄意改变了在学校的行程路径，甚至在后面改变他整体的活动范围之前。
对于“外语”走班课，如果这人和他的朋友们在走廊必经之路上，他就根本不去，在一个空教室或者其他什么地方趴着睡觉，如果不会在路上碰到，他也会在下课之后立刻离开教室，再没有睡过点的情况。
“嗯……小猫是不是在故意躲我？”身后的声音这么询问。
洛梓昱根本就不会回复他。
“如果是这样，chaton让我有点伤心……”那道独特悦耳的散漫声线轻喃，又很快蔓延了更多异样的上扬，“又有些兴奋。”
你他嘛的怪胎。
少年想。
然后很快面无表情的少年下一秒就被动变得面红耳热。物理意义的。
那距离极近的过灼呼吸就像蓄意一般，顺着他的脖颈和耳际，两个最敏-感的皮肤区域，将它们逐次故意用侵-略性的滚热气息烫红。
少年被那带着没有丝毫收敛的恶念的蒸熏弄得烦懑异常，即使整个手臂都在此刻被触得一挣，也被制着不能动。
少年抿压住唇侧的小虎牙。
“小猫……”那人就像是陷入了一点沉浸的回忆似的，修-长的手指忽然在他耳侧往上碰了碰。
少年当然知道他在回忆什么，因为他被那样一动，就想起了之前被这人捏-揉恶劣地激出兽耳的场景。
该死的狼犬！
虽然洛梓昱知道这人多半不会在没有有效遮挡的楼梯间这么干，但确实是把洛梓昱的怒火整个都挑起来了。
“你再动就小心你的手。”
洛梓昱恶狠狠露了小虎牙的尖端。
“我会咬穿。”
说到做到。
“……我有点怕。”那人低低道，毕竟上次少年说咬就咬了——但那道声音很快就重新漫上了暧丨昧恶意，“……骗chaton的。”
少年只是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说不上来，少年因为他蓄意近距离在耳边说话的呼吸，明明那边皮肤已经被灼染出了红，此刻那乌眸一侧的痕色却分明能让人辨认出，那是出于发怒，而不是因为这恶劣的挑-引之举。
“Chaton又瞪我。”
被瞪的那个，此刻却像是因为这瞪视之前略有的遗憾被完全补足了，笑意划过了唇角。
“那我们看看小猫能再躲掉我几次怎么样？”
分明是威胁，而且是带着蓄意撩-拨的威胁。
少年只会因为这对他再度提高本就存在的警戒，但他好像知道这一点，又好像不知道似的。
大概因为这次又是他们头儿在路上临时看到捉着人，落着点距离的人群没完全跟上，所以没发出多少哄闹的嘈杂噪音，只纷纷探着脖子试图望见被半遮住的场景。
“下一次见。”
那人染笑的声线里此时带着一半餍丨足与一半不餍丨足，因此才更使人……戒备。
随着那人单手打了个手势，松开少年后人群跟随其侧，楼道渐回复了之前的安静。
洛梓昱站直后，呼吸还是不平稳，压抑的怒意在乌眸留下火星。
该死的狼犬。
第五十八章
……
少年想过可能会再遇到讨厌的人，但没想过这么快。
几人或坐或站在空荡的音乐教室里，没有人第一时间开口。
校文化节还有一个月左右将要开始。
这所学校有一个三年前演出过一次，之后一年一年延续下来的舞台剧，《终末日》。
讲述的故事线为一个不受王国重视的皇子误杀了一个街上欺辱勒索平民的富商，而富商刚刚从国王手中以巨量金银币买下了一个爵位，所以他是一位新晋贵族。
皇室，商会，贵族——要求皇子动身前往王国的边境之林，于‘终末日’接受世界的神明审判。
听完故事梗概的学生们：“……”
有些中世纪风童话，又很现实。
至于选择这个校舞台剧主参演人员的方式，也很现实，是学生民-主票选的形式。
高一新生们比较傻，高三生在忙，文化节的人员基本都是高二出。
所以最后三男两女，几个主角色现在被召集于学校平时基本没用过的“音乐教室”里。
洛梓昱远坐在左边的长阶梯椅上，脸色不怎么好。
与其说不怎么好，基本可以说是很糟糕了。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麻烦的活动剧情？’
系统017在核查检索之后的确很快抱歉。因为这段时间宿主的行程和行动模式，范围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它也因此被动模糊了。
实际上它确定近期都没有角色相关的主线剧情线，这对“洛梓昱”来说理应是空白的自由时间，现在忽然出现接近主线的变动它也几乎一无所知。
现在反推最大的可能是——原角色“洛梓昱”在这个消息公布的时候在校没离开，所以直接有随便举手说了“退出票选活动”之类的举动。
这种不参与主线剧情活动的消极行为细节当然在原主线剧情不会有专门提及，而洛梓昱……洛梓昱甚至在最开始公布这个文化节的时间都提前离校了，自然也对此毫不知情，更别提提前退出这件事了。
【抱歉，宿主，我没有注意……】系统017的机械音道。
‘……算了，也有我的失误。’少年以手掌覆住半边额头。他们都只是以为没有角色剧情的空白时间就是能自由行动的空白时间，怎么都不会出什么意外，哪里知道会有一个主线延伸的坑等在这里。
‘……为什么到我的票。’独自坐在阶角落的少年对此感到困惑和一种郁闷。
【可能是因为宿主之前剧情参加的“运动会”……】系统017的机械音答，它也并不肯定细节，但当时的确有持续一段时间对少年的关注度提升，是它在少年没注意到的视角扫描得到的数据。
这么回答后，少年更郁闷了，他目光沉沉地注视着阶梯下的一片空地，简直像是有点索然的委顿。
系统017已识趣地不再开口，他知道少年现在应该心情非常糟。
现在空音乐教室里的人有四个。
坐在右侧单椅上的颀长身影，坐在长阶梯左端上级慢慢翻书，留着露耳长发的少女，坐在最下层乌眸盯着地面的少年，随便靠在钢琴边缘，发梢带着微卷的身影。
随着简略的故事梗概介绍，几个人被投选的角色也随之简述。
主角是男主，无表情的少年是寡言的剑士。
不过说到“审判”……
那个总常群聚的为首者此时慢吞吞抬起眼皮扫了若有投来的目光一眼。
“看我做什么？
“嗯——我知道这学校里可能想‘审判’我的人不算少，但大约并不会想让我来参与一个‘正向角色’。”那人趴伏在钢琴上缘随意耸了耸肩。
高个儿挺拔的身影此时坐靠在一把单椅上，闻言只是略挑了下眉，神情不意而疏放。
他们这两个人从入校以来，知道彼此的存在，但并没有实质上的……接触，或者有什么显性冲突，连这样同时在一个房间内的场合都鲜见。
到主线剧情后期反派男二高频率无差别与学校学生产生摩擦，带来麻烦与混乱，才是男主和反派大量冲突的时段，很难想象这两人现阶段算得上“相安无事”。
原剧目情节并没有一个浪漫顺遂的爱情线设计，所以与女主角等同的是占大篇幅的女性重要角色。祝久茜的角色是一个途径国家的公主，同时也是一位巫女。她给予皇子的旅程以祝福，同时也以诅咒。
少年的角色是一位沉默的剑士，他离杀死自己的仇敌一步之遥，但注定在杀死之后迎接死亡。皇子阻止了他，并帮助了他，使他的仇敌受到应受的惩罚，那之后剑士便跟随皇子。
至于发梢带着微卷的人角色是一位赏金，他因为金钱之利来到皇子身边跟随，以丰富的猎者经验和过人的武力为皇子的旅程提供了强大的支援，在之后同样也因为金钱背叛了他。
还有一个主要女性角色票选的是一个性格非常柔软可爱的女生。但那个女生与女主所实际的外柔内毅不同，她是个真的性格很软的女生。
所以这个个子有些低，面貌粉扑扑的可爱女生在走进空音乐教室，然后看到里面从不同方向陆续向门口投来无声视线的几个男女之后——几乎毫不犹豫受惊似的立刻重新带上了门，退了出去。
空教室里沉默了一会儿，于是接受了剩他们几个的事实，继续往后看剧本。
到校文化节有一个月，他们需要并会在这之前把剧目排完。
少年有点烦地捏了下他的那份剧本，所幸台词不是很多，只是每次提及时都很重要。大部分只谈论到生死。
他看到还有一些动作神态的提示时候，很明显有点不适应，一只手将握着的那部分剧本捏出了一个皱痕。
留着露耳长发的少女因为这纸张的声响看过来，尾梢微翘的柳叶眼投来了关心的视线。
而少年随之向另一侧偏过了下颌。
没有主线剧情的提示，他不知道这时候对上少女的关切应该怎么表现，身上有些拘-束和不知所措的局促。
而这种表现和“洛梓昱”平常面对心上少女时极别扭的腼腆几乎不谋而合。
能清晰看到少年举动的颀长身影墨色的瞳孔往那阶梯一高一低的方向扫了一眼，薄唇不知道是不是勾了个嗤笑。
至于靠在钢琴边的人此刻浓黑的眼也饶有兴致地看着少年有点别扭局促地转过一边视线的情形，那模样几乎有点笑眯眯。
害羞的猫咪？
嗯……
那人大约原本也是当天和友人们不在校所以此刻会到这里，现在看着少年不同以往的表现便不觉得无聊。因为如果以后排演的时候都能经常逮到小猫的话，大概也会挺有意思。
……
校文化节期间，学校和邻校会开放连通，两边建校日期接近，举办的这段时间两校的学生都可以参观两边校内的活动，大型正式校演的时间会提前安排错开。
洛梓昱走出校门的时候，能看到附近的街道上同样有穿着邻校校服的学生们在热闹地议论走动。
文化节应该是个相当重要的主线剧情点了，只是一个最初开始的征兆和预热都几乎引起了两个高中学生们的躁动。
而他却根本没发现。他是不是因为从原来的最开始都是个对此迟钝无感到极点的人，所以现在才完全处于被动地陷入了这种局面？
有点烦闷地无表情的少年在街道上反思自己。
而且两校连通，两个学校的学生人流大量交互，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事情。
洛梓昱无意识地边蹙眉边思索着。今天这个十分深刻的教训让洛梓昱终于开始对这方面的事投以了一些注意。
到达“阁”的时候，洛梓昱一边换上服务生服饰，兽耳和兽尾已经在这期间露了出来开始活动。
洛梓昱扭开更衣室的把手，沿长廊向外走去，这天的轮班是露天桌位。
他现在几乎已经对在工作日不吃水果钙片带着兽化特征开始工作习以为常。
最开始两周还有点担心习惯了之后他会不会自己模糊了兽化特征的分隔，后来他将工作日和周末完全隔开之后，就不再挂虑这个问题。
洛梓昱走到内厅往外厅的门口处，关于学校的麻烦念头暂时移除，开始了今天的轮班。
在外演台的是新乐队。
听到那已经具有一定辨识度的乐声时，少年有些轻微的恍惚。
距离上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或者距离上一次他注意到是这一个乐队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很多时候他虽然在工作，也几乎都是在烦心其余的事。
他还记得乐手们之前像在尝试新的音乐风格，磨合试验得非常差劲，他的兽化特征那一回炸了好几次毛。
老板也带了其他的乐队，驻唱，甚至小型演组，偶尔到“阁”临时演出，不过倒没有辞退他们，有时能在后台或者其余地方看到他们。
而现在主唱兼节奏吉他，贝斯手，鼓手，主音吉他手，几个人全新的配合已经不错，几乎听不出之前那样磕绊，迟滞，异常挫败的初版。
一段轻压抑之后的上扬爆发，而且是极度自由开放的旋律，每个乐手手中的乐器都像是一端畅快滑翔的尾梢。
他们独特的清爽个性仍在，而现在已不是气泡饮感，以后也会变得更好。
洛梓昱之前担心的碰壁次数太多以致磨灭灵感的结果没有发生，他们最终快撑过来了。
这让他……无声无息松了一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个乐手注意到少年此刻投过去的视线，都高高兴兴地向少年的方向挥手。
挥得太投入因此旋律都断了。
洛梓昱：“……”
结束轮班，少年往走廊走去。
今天的雪白宠物大犬在来来往往跑了运动量X5之后，中间没有发现少年有之前疲劳到容易被扑的状态，又高兴又过度兴奋，虽然在少年牵引绳可控的范围内，但少年的整体工作量微妙地X1.2。
完成了日常与宠物主交接的工作之后，少年之前约好的新工作要开始实习了。
霓虹的红丨唇招牌，节奏由中震响的音乐，灯光时明时暗的彩球，酒杯碰撞的声音，中央舞池中的男女摇晃摩挲着的躯体，空气中的热感和荷尔蒙，迷-幻色调的暧丨昧引丨诱。
“老板，您的意思是说，扮演一个——？”
“坐在那就好。你只需要坐在吧台那里。”
看着少年沉着夜色的乌眸略有困惑地投来视线。
吧的老板却在此刻想，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
第五十九章
……
洛梓昱已换了一套衣服。
倒是新的干净的服饰，但是洛梓昱在刚刚被要求换上的时候仍然觉得略有古怪。
少年现在穿着浅色衬衫长裤，比起之前，耳上多了一对耳钉。
因为少年耳朵神经敏-感没有打过耳洞，所以这对耳钉是耳夹式。
少年是标准的冷白肤色，而耳珠上缀上这么一个黑色的钻钉之后……只能说，比平常那种冷淡的感觉更加深了。
这么坐在吧台边的少年，只是在半暗的光线下，都像是极为特殊的一角。
其实洛梓昱原本以为酒吧老板会倾向他做短时间的调酒工作，毕竟虽然他会的种类不算尽全，只是应付酒吧工作日到并不是为喝定制特调而来的客人也绰绰有余。但酒吧老板就这么看了他一会儿，眼睛都不挪开，然后就说了现下的工作。
少年习惯的常服一部分是由原角色原本衣柜里的服饰风格决定的，即使他偶尔无意识略调整一下，原角色到底衣柜里都比较像是高中青少年时行的衣物。
而现在虽然换了更有谨密性的服饰，但周身那种略微的青涩感却仍存留。
却似乎……没有比少年现在的状态更好了。
他独自坐在吧台边的高脚椅上，一般人的比例可能会比较困难，但他长而韧的腿部能轻易触碰到地面。
浅色衬衫只开了一个领扣，不过分刻板也同样不浪-荡，喉部隐约。
而其上是寒色的颈项，其下是袖口与冷清腕部，之后是衬衫下沿的腰线和直而修-长的腿。
不经意扫见的第一眼就会引人的侧面，色泽极浅的唇，冷白耳珠上点着的黑钻。
迷人。
迷人之至。
老板甚至不需要做更多的提示和要求，少年只是坐在那个位置，即使知道他是老板安排的人，那个方位也依然成了注意到此的酒吧员工视线聚集的焦点。
吧的老板很满意，并只是远远站着没有任何干涉，少年这样已经是天然的引丨诱，如果让人发现他和吧的老板存在联系并不利。
少年现在在喝一杯……饮料。其实他倒是喝酒也没问题，但是被吧台边的调酒师制止了，他说一杯少年喝得下去，但可能不止一杯。
说实话，这杯长得和鸡尾酒差不多的饮料——它就是普通的……难喝。
少年一边垂着眼想，一边缓慢地饮了一口。
没过多久，一个醉醺醺的，身笼黑色长裙的女人就忽地坐在了少年的身侧。
她想给少年点一杯酒，被拒绝了，但女人没有其他反应，只是抬手让酒保过来给她开了几瓶马得利蓝带，女人坐在那里，酩酊地对瓶灌着酒，吊带从一侧滑下，露出些微丰盈的胸前，她倦怠地将那一侧拉上，而后逐渐酣然迷离，几个半满半不满的酒瓶在吧面上东倒西歪。
女人完全醉伏之后，有酒吧的侍应生过来，他们会为提前提过的vip用户提供送回或者临时包厢服务。
而不知道十几分钟后，少年身旁坐下了一个男人。
男人似乎从之前就在注意着独自饮酒的少年，一直在试图与少年搭话，并抬手为少年点了一杯雪国。
少年没理会他，只是继续饮着杯中深色透明的液体。
男人有些挫败，不过为了弥补这一次不尴不尬的处境，他抬手让吧台酒保给他带一瓶酒走。
男人离开之后，陆续有男有女来为少年点他们认为少年可能喜欢的酒调，但少年只是喝掉自己那杯酒之后换了一杯。
直到一个穿深色上衣的男人为少年点了一杯龙舌兰日出，少年看了一眼，从吧台上接过，尝了几口。
男人看到少年的动作，似乎为此感到一些惊讶与欣悦，捏着手上威士忌杯的手指显出一种势在必得。他紧接着这杯酒的种类和几个常见的特调起了话题。
少年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回答了几句。
男人便随之像受到了鼓励，继续延伸了酒类的话题，不错的赏鉴显示他确然对各种酒类平常就很有研究嗜好，从他简略提及几种名酒年份口感的言谈，男人大约的确家境优越。
少年看不出对此有没有更深的兴趣，只是偶尔简短地回应一声，表示在听。
最后，男人看了腕上的表，然后道：“现在时间合适，你愿意到我的地方来吗？我想不会让你失望的。”
腕表同时也是一个男性在展示自己求-欢条件的方式，那款腕表镶嵌形制昂贵，和戴一辆超跑相差无几。
但少年此时礼貌地摇了摇头。
男人似乎原本对将少年从这个吧台位带走很有自信，在最终得到了拒绝让他皱起眉，且有些不置信。
他习惯了顺利的流程，展示自己的品味，家境，然后带走看上的美丽男女一晌欢-愉。一般来说，这对本外貌就不错的男人来说无往不利。
今天男人失败了，但因为少年全程表现都极淡，几乎可以称得上轻微漠然的态度，似乎如此结果也并不奇怪。
男人竟难得有些反思，是不是自己刚刚侃侃而谈的过程太过有表现欲，以致于不合少年偏好的类型。
男人离开后，少年也没有反应，继续饮着那杯鸡尾酒。
接那杯酒的原因，一是这种鸡尾酒的颜色的确绚丽悦目，二是实际上少年觉得那饮料太难喝了，想换杯真的酒换下味道。
调酒师之前给他第二杯饮料的时候当着其余客人的面调了一次，拿的基酒瓶内装是普通的清水……这种以鸡尾酒的方式调出来的“饮料”，绝对和“好喝”没有关系。
所以少年接了那杯龙舌兰，且同样是老板之前的指示。
不全部拒绝，偶尔接受，给人以获得的希望。
而之后的流程也类似，在拒绝了五到六个人后，少年再次接了一个女人以涂着完美鲜红指甲的秀美手指递过来的血腥玛丽。
他一言不发地喝完了那杯酒，乌眸侧终于因为酒精累积染上了细微的颜色。
那种晕痕在全身都几乎是冷调的少年身上就像是一种着色。这让吸引几乎在这种状态下翻了数倍，让人探究他如果真的因为一个暧丨昧的口勿与实际上的肌肤贴近，而连那冷白的耳廓也蔓延上绯色，会是怎样的可称夜宴之景。
但在女人带着朦胧醉意的着迷目光中，少年从唇间吐露的回应，仍然是简短的拒绝。
一天结束，少年收到了吧老板的工资，一些类似“做得不错”，“我之前就很看好你”之类的废话鼓励，然后吧老板告知他之后工作日周二、周四，每隔一天到吧上班。
严格来说少年的工作，不是和酒-托一样从推销出去的酒单提成，也不是酒吧气氛烘托在中央舞池中成片出现的漂亮男女，如果一定有一个说法定义，可能接近于“eye-catcher”“focus”，作为人们视线，隐约注目的焦点出现。
他的身份可以作为经常在这个吧独饮的常客，或者其他什么易于伪装的职业。
条件是足够具有无法替代的吸引力与激发征服欲。
人在自身心仪的，自己想要展示魅力的人面前总是不愿意露怯或者太狼狈的，他们除了给自己和那人点酒，会进行一些更多哪怕仅仅是为了面子不落的消费，而这种消费经常比他们最开始的预期甚至要高得多。
即使酒吧常规不允许拍照或偷拍，这种软性规定大约到最后也阻止不了。
于是这个工作多半并不能长久，大概最多一个月就需要换地方。
经常混在一个酒吧的人群有自己的消息交流圈。
其实如果少年愿意偶尔和遇到的看得上眼的客人，就像原本平常到酒吧的目的大多数一样，进行一两场顺理成章的艳-遇，这个工作或许会顺利得多，也能使有效工作时间长久数倍。
但吧老板从最开始就知道少年的个性，所以并没有指望少年会完成这类别的附带选项。
现阶段今天酒吧内的传言只有一个很难搞戴耳钉的hottie在吧台角落出没，有没有什么钓人满分的大手出面勾人试试这种消息。
之后可能会随着时间变成，“非常难搞”，“异常难搞”，“虽然给他点酒成功了但是还是没钓上-床”。
然后变成，“我想给他塞很多票想给他我车钥匙但是我觉得好像完全没用”，“你们有谁拿到过他的电话或微丨信吗？？”，“我怎么觉得这是个怎么都搞不上手的程度”，“他到底是双还是无性-恋”，“五天了还一个人都没把他拐进酒店吗？？是不是太难搞了一点不然大家一起放弃吧”，“滚你说放手肯定还想偷偷换个妆偷跑”。
最后变成“一个星期了”，“十天了”，“十三天了”，“明显有问题，这个该死的祸水不会是性冷淡吧”，“他一定是这个吧的托吧，但凡开够数的人头马能买到呢”，“我真放弃了”。
这种消息演变过程之后，应该就是少年结束这个工作的时候了。
因为可能会在将来造成的麻烦，与带来的不菲收益，所以吧老板给的薪酬可观，少年也对喝的那两杯难喝无比的饮料没有太多意见。
不过想到酒吧饮料，他会回想起一个柯林杯，盛装着浅淡含着琥珀微醇的天蓝色，杯侧挂着一片黄柠檬。他想到蜂蜜，薄荷和蓝桔果的香气。
他在那之后，没有再去过“蓝时”，也没有再见过那个青年调酒师。
……
第六十章
……
洛梓昱回住所的时候，感到一种困乏。
或许是从离开学校工作到夜晚，到底让他的身体产生了过量疲劳。
即使新增加的工作只是让他安静地坐一晚上，但同样让他感到了一种疲倦之感。
洛梓昱翻了个身，陷入了很沉的睡眠。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虽然还没有立刻安排几个主角色参与排演，但是学校内的确开始忙碌了。
似乎除了开学以来就没再整理过的大礼堂现在终于再次打开了，一部分学生在开始来来往往的进出布置。
校文化节是个大型活动，这种忙碌就像是为其到来的时刻慢慢添砖加瓦。
整个学校的氛围都有些，或许月中的时候能逐渐恢复冷静，但现在在正式宣布之后刚过不久，自然要引起相当一段时间的兴奋。
洛梓昱有点睡不着。这对最近因为经常身体疲惫的他来说少见。
大部分时候，都能看到他趴伏在臂间就从第一节睡到放学，不，提前一两节离校。
洛梓昱不再想这个，他顺着楼梯往上，走到了学校最安静的顶层。
他继续往上走，打开一道拉门，然后在往来略带着一丝凉意的风拂中睡了过去。
少年独自在天台熟睡着，他不知道因为现在下课的时间，他这次的行迹被不少教室在高楼层的学生看见了。
但因为铃声就要响了，学生们虽抓心挠肝地好奇，仍不能跟上去，在打铃后陆续回了他们自己的教室。
第三节部分班上因为班主任被抽调到年级组开会，所以现在一些学生会的轮班人员逐渐走出了各班教室，这阵是学校开始整体繁忙的特殊时期，他们被安排了自习期间各自的巡查任务。
其中一个，无论何时都戴着红色执勤标识，眼型细长的俊秀男生原本的巡查范围是五层至六层的长廊。
但他经过六层的时候，楼梯口附近班级，前排的学生们有些心不在焉，看到他在外行走之后，纷纷以很夸张的幅度对他挤眉弄眼。
房恒：“……”
虽然平时他的确觉得学校有些学生逗比得奇奇怪怪，但一般来说因为房恒一向十分冷木守规的表现，这种种鬼脸作怪等行径在对上他的时候都有所……收敛。不过现在仿因为他在此经过，所以他们便都把目光和眼神投到了他的方向。
房恒因为这无法忽略的集体挤眉弄眼，略分辨了一下。
他们在往上方使眼色，其中一个担心他看不懂似的，一边眼球往上翻了近白眼，一边两个手往上扬，并且因为“眼色”太过明显被讲台前教师点站了起来，罚站的时候低着头委屈巴巴。
……无论如何，房恒似乎都得往上一层看看。
他在回到楼梯间的路上实际上有些疑惑，因为他记得六层就是教学楼顶层了，往上应该是……
他走到楼梯间，略仰头的时候有些恍然。
因为校文化节期间全校都会开放，大部分平时封锁的地方都已经提前打开了。
所以时下通往学校天台门的铁质锁链解挂在一边把手上，而那平常尘封的门现在可以拉开的。
房恒没多犹豫，就单手按下了把手。
严格来说，划分的范围是按照上中下，他的巡查区域是学校的所有高楼层部分，如果天台现已开放，那么自然属于巡查路径。
而然后……
他就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天台中央睡觉的少年。
睡得很熟。
少年眉眼漠然而沉静，无戒备地睡着。
虽然符合校规地穿着，但隐约被穿行而过，在略高的气温中带着细微凉意的风拂起一段的校服T恤……
房恒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在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少年。
那些如果少年清醒时，他只要多投入视线，就会毫无疑问陷入紧绷，甚至自罪感的部位。而现在他只是这样，没有戒忌地，接近一种贪求地，看着。
少年睡着时微漠静谧的眉目，浅色的，唇形招眼的唇瓣。露在外面的青涩喉结，冷白的颈项。
少年的唇总是因为情绪略微抿着，因为烦闷，暴躁，或者别的，但此刻那样舒展着。
想尝试触碰它，看看它是不是像常人那样柔软。想尝试将指腹放在之间，确认一下它现在真的舒着，没有不耐地往中抿起。
等觉察的时候，他似乎已经遗忘了时间，遗忘了此刻无声的学校，所有学生们都在教室内听课，而他的职责原本是巡查。
他的目光从那惑引着注视的唇，移到了少年T恤下隐约露出的腰腹上，而后被那边的皮肤烫着了视野一般，他的视线即刻又重新转回于少年的侧颊上。
而这样注视，时间就重新安静地流逝。
期间仿佛少年错觉似的醒了一次，那双乌眸黑沉沉又似有薄雾般地朝他看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是在太过专注中产生了幻觉，他记得自己很轻地，就像是在哄困一般地道：“没事，这里没有管理人。”
而回过神的时候，少年此刻双眼分明仍闭着，刚刚的对话就像是他梦中的影。
那的确是梦影，带着雾的乌眸，是他梦中出现过印象最深刻的少年带来的惘惑。
——房恒觉察，一半的自己已经陷落了。
他遗忘了自己应完成的职责，也没有叫醒少年，他像是……舍不得。
他望着这个惘惑的源头，而他无声无息地下堕了，源头本身对此一无所知。
房恒闭上眼。
他在这个无人之地站了一会儿，转身独自沿着阶梯离开。
……
洛梓昱无人打扰，睡到中午日头灼毛的时候，揉了下眼重新站起，似乎因为天台门隔音不错，他睡得很好。
少年伸了个懒腰，虽然稍微因为天台地面硬肩背僵硬，但是无间断的深度睡眠太舒服，以至于他一边伸懒腰的时候都有点莫名想露出猫耳兽尾来松散一下。
好在这么晒很烫的太阳的时候反应自己没有随身带着水果钙片瓶，没有放任这个冲动。
从校文化节宣布的时间起，学习小组的任务都暂停告一段落，考虑到学生们可能都有各项事务要忙。不过洛梓昱也有一段时间没注意这个了，只会在学习小组活动在倒数两三节自习课的时候在，其余时候都不在校，总体教师有学习小组安排的频率也不高。
离校，到达“阁”，完成了惯常轮班之后，他今天的行程和以往不同。
娃娃脸宠物主住所的设施问题已经处理完成了，所以工作的地点也随之变动。
洛梓昱原本以为到目标区域会比较麻烦，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由中心商业区过了十数分钟的车程，就到达了目的地。
白桥区，顾名思义，这个区域的白色桥路纵横蜿蜒。
可达国家级景观的天然湖被划作私人别墅区的景观湖，而甚至为了风景设计额外开凿了人工湖。
在中心城区几平方米的地价就几乎要掏空一个平常人毕生积蓄的情况下，这种均面积数千的私人别墅区可以说是一种巨额挥霍。
西班牙与欧式建筑风格，庭院的绿意四季不凋，也被称为“天湖边的庭院”。
洛梓昱到达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核查身份是常规的必要流程，但洛梓昱不需要往里走多远，沿着这些白桥深入这个区域，因为娃娃脸宠物主会带着白色宠物大狗小跑到附近。
娃娃脸宠物主似乎还有锻炼的习惯，但是时间在将近回白桥区的时期都压缩了。
不过原因对少年来说都不算重要。如果被单小时几百的时薪雇佣遛宠物这种工作，你也会对雇主的其余细节视而不见。
少年简单地点了点头。现在的他似乎对这个区域没有什么好奇，也没有进一步探索的兴趣。
但是从他踏足这个地方开始，已有视线从不同方向投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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