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建国瞪大了眼睛，黎楠的对手们长大了嘴。
随着黎楠的落冰，那一瞬间咔哒一声又起跳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之中，像是有一把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他们的心脏，让他们无法呼吸。
等等，那是成功了吗？以4F作为第一跳的夹心跳？！
后面的两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黎楠完成了这个跳跃，而他们并不能完全肯定第一跳是4F还是3F。
像是4F但又好像没有足周？所以到底是不是4F啊！
若是真的4F，那么一个十三岁的青年组选手，掌握了两种四周跳，还能在赛场上用出来，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
同样都是拿出了两种四周跳的运动员，但十三岁的黎楠肯定比快要十八岁的朴承植要有价值得多啊！
所有人都不敢去相信这样的事实。
这个世上不缺天才，但做到黎楠这种程度的天才，已经不能用天才去形容了。
若真的是4F的话，那实在是太恐怖了。
黎楠现在才十三岁，过完生日十四岁，按照花滑选手平均二十四五的时候退役，黎楠还能再滑十年！
整整十年啊！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未来十年被黎楠所统治的画面了。
所有人都盯着大屏幕，想要第一时间得到确切的分数。
很快，技术组的裁判根据慢放判断出了黎楠这一跳的真正技术含量。
3F+1lo+3S
一眼望去，没有以4开头的数字。
顿时，所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不是真的跳出了4F，不然这样也太恐怖了。
但是所有人又都知道，即使黎楠这一次没能跳出4F，但他离4F绝对不远了，至少他的周数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能到达了。
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打磨练习，可能一年，可能两年，但即便如此，黎楠也依旧是最年轻的四周跳选手。
尤其是，以黎楠的天赋来说，平常人或许需要一年两年的时间去打磨一个跳跃，他可能只需要几个月就能完成。
单看他从最开始的华国杯到现在世青赛，其中的进步究竟有多大，只要是稍微关注一点黎楠的内行人，都懂得这其中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
如果有人说，黎楠明年就能掏出两个四周跳，甚至都没有人会去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因为他确实能够做到。
卡莱诺喃喃自语：“真是可怕的天赋。”
黎楠以贝尔曼结束了最后的联合旋转，卡在音乐落下的最后一秒，黎楠紧赶慢赶完成了所有的动作，最后的ending引起了全场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
漫天的娃娃与鲜花像是不要钱地往下丢，外国的粉丝比较开放，直接骑在栏杆上大喊“i love u”，全场几乎暴动，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与保安晕头转向地劝说那些激动的滑迷们从栏杆上下来。
黎楠则是喘着粗气，汗如雨下地看着这样的画面。
他的跟前有无数的娃娃与鲜花，全是观众对他这精彩表演的认同。
他想上前一步去接那些娃娃与鲜花，可是酸软的腿不允许他这样做，为了避免往前滑两步直接跪倒下去的凄惨画面，黎楠只能站在原地，朝着四周鞠躬示意，感谢这些观众的支持。
原地站了十几秒，黎楠终于感觉缓过神来了，才弯下腰随手捡起了一个娃娃捏在手里，起来的时候还因为太过疲累踉跄了一下，好险没有直接飞出去。
大屏幕上如实地将黎楠差点摔到的画面给转播了出去，所有见到黎楠差点摔到的观众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在虚惊一场，黎楠不愧是出色的花滑选手，即使身体如此疲惫，还是能够稳住自己的身形的。
顺手又捡了两个娃娃揣在怀里，黎楠滑向出口等着的丁建国，刚刚靠近教练，黎楠就忍不住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向丁建国，累得只会喘气了。
“辛苦了。”丁建国一反常态的没有责怪黎楠又想要挑战高难度动作，而是一手拦着他，用身体支撑着黎楠的大部分重量，然后另一只手打开了一直握在手中的保温杯，将盖子打开后递到黎楠的嘴边，给黎楠喂了几口温热的蜂蜜水。
黎楠刚好渴着，咕嘟咕嘟就灌了好几口，丁建国生怕呛到这位小祖宗，连喂水的速度都控制得一流，站在旁边的钟桐见了，都不由得吐槽一句：“哥，你都多大了，还要教练喂水？”
黎楠没力气瞪小孩，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等水喝完了，恢复了一点力气后，黎楠才笑嘻嘻地同钟桐说：“等你也像我一样厉害了，别说喂水了，让教练给你喂饭都没问题。”
钟桐：……
受不了了，谁来治治这个人？
丁建国仿佛听见了钟桐的心里话，一个脑瓜崩敲在了黎楠额头上，“行了，别贫嘴了，收拾收拾准备去等分了。”
黎楠对着丁建国敬了一个礼，“yes，sir！”
然后黎楠就拉着钟桐朝着kiss&cry区走去，蹦蹦跳跳的，一点也看不出他刚刚差点因为体力不支摔个狗吃屎。
“走走走，去开盲盒去！”
钟桐被拉着走，面上一副不情愿的模样，但听到了黎楠的这句话，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开盲盒？”
“开盲盒就是……”黎楠想了想，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在后世流行起来的东西，只能摸了摸钟头的狗头，“乖，你还太小了，现在不是你该知道的年纪，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等长到第一个盲盒出现，就知道盲盒是什么东西了。
听黎楠这样说，钟桐以为他又在说什么怪话，翻了个白眼不理他了。
黎楠的等分区，钟桐既不是教练又不是华国的领队，他肯定是不能跟着黎楠一起坐过去的，只能站在偏远一点的地方看着，而黎楠刚和丁建国在沙发上坐定，镜头就开始运转了。
黎楠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是那种双手摊开，在脸颊边上晃的傻样，正在观看的人皆是会心一笑，黎楠举起了刚刚捡到的娃娃在身前晃了晃，这才发现自己进入随手捡到了一个形象很眼熟的娃娃。
两个包包头，脖子上挂着乾坤圈，手臂上系着混天绫，脚下还踩着风火轮。
呃，这不就是经典的小哪吒形象吗？
只不过这个小哪吒的形象好像有所变动，大概是基于他当时表演滑改动的。
制作精美，看得出做这个娃娃的人有多么用心了。
另外几个娃娃就不是他的形象了，而是很普通的娃娃。
黎楠对这个小哪吒格外喜欢，毕竟小哪吒那部动画片也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之一，他之所以会把小哪吒搬上自由滑的舞台，也是因为喜欢这个角色。
能收到这样一个娃娃，黎楠的心情更好了几分，笑容也更加灿烂，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让人一看到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等了一会，大屏幕上终于开始跳出黎楠这次的分数了。
Total Base Value……
Total Technical Element Score……
Total Program Component Score……
在一大串英文中，黎楠一眼就看见了他这一次的总分。
非常非常亮眼的164.10！
不仅破了一百六大关，甚至比掏出了两个四周跳的朴承植分数还要高出几分。
再加上短节目77.00分，黎楠以总分241.10的分数，一跃而上，超过了朴承植的237.9成为了暂列第一！！！
黎楠惊喜地眼睛都瞪圆了，转头就被丁建国搂住了，他夸奖道：“好小子，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
这样一个分数，放在青年组，基本确定上台子了，就算是冠军也未必不能争上一争，就连成年组，这样的成绩也是有机会上台子的！
黎楠以十三岁的年纪，滑出了很多选手十七八岁还不能滑出的成绩。
只能说，天才不恐怖，恐怖的是努力的天才。
当天才付出了100%的汗水时，前方就没有能够挡住他的去路的对手了。
从kiss&cry区出来，黎楠一把搂住了钟桐，有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范儿，“瞧，你师兄只要想做，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钟桐面瘫着一张脸，丝毫不接黎楠的话，就是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有多少被触动的痕迹。
或许此刻已经为花样滑冰所着迷了也不一定呢？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整个小组的成绩出来了，依旧是找一个最佳观赛位置，黎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盘腿坐在长椅上，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袋子小饼干，像个小仓鼠一样嘎吱嘎吱地啃着。
引得黎楠身边的人时不时就要看他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看饼干还是在看吃饼干的人。
接下来的表演很有意思，世青赛不愧是象征着全世界青少年最高赛事，来参赛的无一不是其国家中最厉害的青年组男单选手。
在黎楠后面的是神谷朝生，他短节目第四，和黎楠只差了零点几分，这中间的差距几乎没有，黎楠不担心他会超过自己，再加上对方同自己算是认识，关系还不错，黎楠给神谷朝生加油的时候是根本没有留力气，在神谷朝生出场时又喊又叫，蹦的老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买票入场的观众呢！
神谷朝生不负他在日本的盛名（和妹妹神谷纱织并称新生代的花滑双子星），自由滑也超常发挥了，只可惜他没有四周跳，也没有黎楠那些乱七八糟的技术作为加分项，最后自由滑只停留在156，被黎楠拉开了一个较大的分数。没能超过黎楠，也没能超过朴承植，暂列第三。
然后就是短节目中的前三了。
按照从后往前的顺序，接下来出场的分别是安东尼、克雷吉、卡格尔。
安东尼的表演偏精致的，这位自从在华国杯上碰见过一面后，黎楠就没有在其他比赛见过对方了，距离现在也有半年左右了，这半年对方进步也不小，虽然不如黎楠这么夸张，但确实称得上是天才。
“教练，你觉得安东尼会有四周跳的储备吗？”黎楠有点好奇，看他师兄卡格尔都出四周跳了，仅仅只小卡格尔一岁多一点的安东尼没道理没练过，黎楠觉得安东尼多多少少已经开始接触四周跳了，只是还没练成。
或者说成功率还不足60%
毕竟没有人和黎楠一样，私底下成功率只有30%的跳跃也敢搬上比赛场上。
谁知丁建国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卡格尔和安东尼的教练莱森特是一个很关注运动员身体健康的教练，没有发育完全他是不允许弟子接触超越自身能力的技术的，就连卡格尔也是才接触四周跳没多久，更不要说安东尼了，估计还没被允许解锁四周跳的训练。”
黎楠惊讶：“诶，真的吗？”
黎楠想起华国杯安东尼和朴承植相撞的时候，莱森特也是最先提出让安东尼弃赛的。
莱森特作为老牌教练，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弃大奖赛一站就意味着安东尼无法进入总决赛这件事呢？但是莱森特还是第一时间劝说安东尼弃赛，即使安东尼那个时候坚持滑完也有很大机会拿到积分，就算稍微是失误一点没有拿到金牌，也是稳站领奖台的那种。
有一站积分，第二站再搏一搏，说不定还能挤进总决赛，毕竟黎楠就是一枚金牌，以及一个第四名进的总决赛，安东尼完全有希望进去的。
只是莱森特最关注的还是运动员的身体状况。
还真是一个好教练，和莱森特一比，当时还想强压着朴承植上场的那个韩国教练就显得很不是人了。
黎楠这边想着，丁建国那边的眼神就瞪过来了，“还能是假的？安东尼和卡格尔多听话啊，说不让练就不让练，哪像你，天天变着法子来气我，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折腾死。”
黎楠嘿嘿一笑，不敢应声。
这种时候哪里还敢回啊，老老实实装哑巴吧！
男妈妈的秋后算账可是很恐怖的。
安东尼的成绩出来，自由滑比黎楠和朴承植稍微要差上一些，但他短节目拉开的分数也弥补了一些，最后总分排在第三，把神谷朝生往下挤了一位。
黎楠目前还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看到安东尼的分数后，黎楠眨巴眨巴眼睛，反应慢了半拍坐直了身体，猛拍丁建国的后背，“教练教练教练——这是不是说明！”
黎楠看着丁建国，眼中写满了惊喜，“我最少也有一枚铜牌了？”
丁建国无奈地看着黎楠，“是，没错，你最少也有一枚铜牌了。”
“我以为成绩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最少也有一枚铜牌了。”
丁建国敲了敲黎楠的头，“你以为总分破二百四是很轻松就能达到的吗？就连成年组都不一定能有这个分数，你不上台子谁上台子？”
黎楠：嘿嘿嘿——
黎楠想压制住疯狂上翘的嘴角，但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效果，只好放任自己嘿嘿笑了出来。
丁建国看着黎楠像个偷了腥的小老鼠一样捂着嘴嘿嘿直笑，只觉得一阵头大，又忍不住跟着黎楠一起疯狂嘴角上扬。
嘿嘿，带的学生升组第一年就能上台子，是谁我不说。
克雷吉的表演一如既往地很稳定，再加上国籍优势，他毫不意外地在自由滑上拿下了高分，成功把黎楠坐了好久的第一给抢走了。
黎楠虽然有点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对方现如今的各方面都比他强一点，除非黎楠人品大爆发，而克雷吉倒大霉了，从头摔到尾，不然黎楠还真的很难从克雷吉的手上抢到名次。
黎楠摇摇头，等待最后一位选手卡格尔上场。
卡格尔和克雷吉一样，都是属于黎楠现如今很难超越，除非对方炸成烟花，才有机会夺去对方的名次。
不过几次比赛下来，黎楠可以感受到卡格尔和克雷吉一样，状态都很稳定，很少会出现波动，所以指望他会炸成烟花，还不如指望自己多加练习，说不定等升进成年组的时候，再遇到卡格尔能狠狠地把他压着打。
黎楠继续啃着小饼干，漫不经心地看着卡格尔的表演，在看到卡格尔一个3A空成了2A的时候，饼干屑一口呛在了嗓子眼，拼命捶着胸口咳嗽了起来，即使这样也没能掩盖住他脸上的诧异。
“咳咳咳……不是，他怎么咳咳咳……怎么3A能空成……咳咳咳咳咳2A啊！”黎楠一句话能咳嗽三次，但他还是拼命地说完了这句话，丁建国倒了一杯水递给黎楠，替他顺了顺后背。
丁建国看着冰面上的卡格尔，一眼就看出他的步伐乱了。
“大概是被你和克雷吉刺激了一下，有点着急了。”丁建国若有所思，“他的步调乱了，如果不能快速地调整过来，下一个跳跃还要崩。”
黎楠看看丁建国，又看看冰场上的卡格尔。
果不其然，事实就像是丁建国所说的那样，卡格尔没能及时调整过来他的节奏，第二个跳跃虽然没空，但落冰摔了。
而且在连续两个跳跃都出现失误的情况下，黎楠明显能够看出，卡格尔的心态大约是崩了，因为他滑行的节奏问题越来越大。
黎楠挠了挠自己的小卷毛，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吧，刚刚还想着卡格尔不可能会摔成烟花，结果就崩成这样？
他不会是什么乌鸦嘴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卡格尔这一场自由滑崩了，但没完全崩。
几个跳跃出现失误后，终于回过神来找回理智调整节奏了，后面虽然没有回到之前的巅峰水平，但好歹是可圈可点，没有太大的失误。
可前面的失误太多了，让卡格尔的这一场自由滑分割感很强，裁判就是想硬着头皮给打高p分，也是一件难事。
黎楠看着卡格尔下场的时候眼圈也红了，有一点唏嘘。
本来卡格尔只要稳定发挥实力，基本上前二是没有问题的，但自由滑崩成这样，能不能上台子都是一个问题。
“性格太傲了，心态也有点脆弱。”丁建国评价，“他这样的运动员，迟早会吃亏的，早一点吃亏总比到了冬奥会上再吃亏来的好。”
卡格尔很明显是因为黎楠和朴承植两个变数打乱了步调，尤其是黎楠的分数，这是一个很有威胁性的分数，再加上克雷吉的稳定发挥，又超过了黎楠拿下了第一，卡格尔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心里压力确实很大。
一旦出现失误，不仅可能会输给克雷吉，甚至还会输给小他两岁，年仅十三岁的黎楠。
这对于卡格尔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从一开始卡格尔的心态就崩了，开场的第一个跳跃太急，失误了后，就彻底打乱了整体的节奏，会崩成这样也不意外。
不过他能在后半程调整回来，也很不错了。
毕竟他今年也才十五，还是个孩子呢。
黎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丁建国的背包里摸出了一瓶酸奶，盘着腿开始喝了起来，“可惜了，卡格尔今年应该是拿不到第一了，那克雷吉今年就是世青赛第一，明年升组可就轻松了，直接能有两站的大奖赛，卡格尔还得攒积分或者启用东道主名额，可惜可惜。”
青年组的世青赛冠军升组后，次年是直接拥有两站的大奖赛名额，有机会在升组前抢到世青赛冠军的选手，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前挤，名正言顺的名额实在是太香了。
卡格尔的分数出来的比黎楠他们都慢，似乎裁判对于要给卡格尔怎样的p分很是纠结，卡格尔都已经收拾好坐在了kiss&cry区好久了，分数都还没有出来。
现场的氛围有些焦灼。
黎楠就不一样了，他手里已经握着一个保底铜牌了，虽然对银牌也有所期待，但黎楠觉得不能太高看裁判了，说不定裁判现在正在绞尽脑汁给卡格尔提分数呢！
铜牌，和大奖赛一样的成绩，黎楠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世青赛的含金量还是比大奖赛要高出那么一丢丢的。
在等待的过程中，黎楠发现那边的裁判席上好像吵起来了。
黎楠精神一振，连忙戳了戳丁建国的腰，让他抬头看向裁判席，“教练你看你看，那边的裁判席是不是吵起来了？”
丁建国定睛一看，还真的是吵起来了，甚至有几个矮冬瓜裁判都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丁建国表情怪异，“居然真的吵起来了，难道这次的裁判是分别是俄系和美系出身的？”
北美系的选手基本上都有国籍优势，在分数上会被裁判优待一些，但isu里的裁判更多的是俄罗斯和美国出身的，若是遇上本国的选手，肯定会更加照顾一点。
刚好这一次也是俄美之争，目前暂列第一的克雷吉是俄罗斯选手，而卡格尔是美国选手，美籍裁判肯定是要保卡格尔一手，俄籍裁判说不定会踩他一脚。
这吵起来好像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那边吵着激烈，黎楠跃跃欲试，他的好奇心就像是小猫咪的爪子一样，在他的心底挠呀挠，让他很想跑过去听个墙角。
听听这些裁判到底在吵什么。
[黎楠竖起耳朵偷听.jpg]
丁建国一眼就看出了黎楠的想法，一手按住了黎楠，“这有什么好偷听的，你安安分分地坐在这里，我去帮你听听。”
黎楠：……
黎楠无言地看着丁建国，眼神中明晃晃地写着：你不让我去偷听，自己跑去偷听是吧？
丁建国用鼻孔看他。
ok，fine。
黎楠是知道自家教练的八卦能力的，毕竟他听到的很多小道消息，都是丁建国八卦来的。
可见他也是好奇心比较重的那种人。
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这种做法很霸道诶！
黎楠也很好奇，还想和丁建国理论一下，裁判席那边的吵架似乎就结束了，所有人都做了下来，似乎在给出最后的分数。
黎楠和丁建国也不需要争论谁去听八卦了，很快电子屏幕上就投出了卡格尔的分数。
总分：239.6
自由滑的分数被扣的很惨，p分已经努力挽回了，还是没有拉回太多，导致最后的总分差了0.4上两百四十。
黎楠的嘴巴慢慢张大成一个o型，傻呆呆地看着最后的排名。
他的名字，赫然排在第二。
黎楠：！！！
他这是，拿到了银牌！
黎楠一下子蹦了起来，“第二诶！”
丁建国也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电子屏幕，上面的排名依旧没有变化，这才激动地拍着黎楠的肩膀，连声说道：“好小子好小子，没想到最后还能让你拿到一个第二，果然没白疼你！”
说着丁建国那血脉中流淌的另一半属于外国人的热情奔放又冒出了头，抱着黎楠就要给他两个贴面吻，被黎楠抵死反抗，“教练，我不是小孩子了，你的胡子真的很扎人啊，不要过来啊——”
抵抗无用，黎楠最后还是被丁建国狠狠地亲了两口，那胡渣磕在黎楠的脸上，让他的脸上都出现了几道红痕。
黎楠：QAQ教练的爱太沉重，我承受不来啊！
不过这份爱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来人打断了。
来人是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工作人员，一共三人，一名主检官，两名助手。
“我是来自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主检官大卫，是来给选手做兴奋剂检测的，这是此次的授权书。”
主检官向丁建国以及华国的领队提供了授权书，丁建国皱眉接过递给了华国的领队，领队接过看了两眼，确认了授权书的真伪，对着丁建国和黎楠点了点头。
世界反兴奋剂机构，顾名思义是检查运动员是否服用兴奋剂参加比赛的，一般来说检测的项目是尿检和血检。
大多数是赛外检查，也就是所谓的飞行检查、飞检，但偶尔也会针对某场比赛的成绩，对选手进行检测。
华国的工作人员一看到检查人员就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难看，看向黎楠也隐隐带着担忧。
就连华国的领队都不由得多思考一下，为什么黎楠会被抽取检查兴奋剂，是不是有有人下黑手了。
这也不怪他们反应激烈，毕竟华国上一个被下黑手污蔑被强制禁赛的选手，可是刚刚才发生不久的事情。
孙琦钧被停赛的时候，整个国家队的气压都很低，以至于后面国家队对出国比赛的选手，看得一个比一个严，生怕又有哪一个中招了。
更何况世界反兴奋剂机构对青少年组选手的检查远远没有对成年组选手来的严格，一年中基本检查不了几次青年组的选手。
黎楠突然被赛后检查，着实叫人疑虑。
不过黎楠还挺坦然的，作为运动员是不可能没有经历过反兴奋剂的检查，上一世他也经过几次，只不过他的成绩不算特别出彩，所以赛后检查以及飞检的次数没有那么多而已。
这一次被抽查到，黎楠一开始是惊讶的，不过想了一下又明白过来了。
主要还是他的表现太突出了，十三岁的年纪，才刚刚升进青年组，就在大奖赛上拿下了铜牌，隔两个月世青赛又超常发挥拿下了银牌。
这换谁都得嘀咕两句，而黎楠甚至还有四周跳在手。
这可是四周跳啊，多少二三线的成年组选手都难以完成的跳跃，凭什么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能完成，还做得那么好？
会有反兴奋剂机构的检查人员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甚至黎楠还觉得有点晚了。
在他大奖赛的时候，就差不多该来检查了。
这样想着，黎楠点点头，“行，那我要怎么配合。”
“那么请这边来。”
黎楠跟着过去被取了尿液样本和血液样本后一脸轻松地回来了，发现华国队上空一片乌云密布，每个人看上去都心事重重。
黎楠：？
“不就是一个检查么，没必要这样愁眉苦脸的吧？”黎楠乐呵呵的说，“我可是拿了银牌诶？怎么你们不笑反而哭丧着脸！”
华国的领队拉住了黎楠，郑重其事地问道：“黎楠，你确定最近没有食用不明来源的食物吧？”
黎楠本来还想开个玩笑的，但看到大家的表情都很严肃，黎楠只能按耐住想要开玩笑的想法，点点头，“对，我这几天都没有吃不明来源的食物和水，基本上经过他人手的东西我都没有碰。”
黎楠本身在饮食上就很规矩，谨记运动员反兴奋剂的规定，只要离开过视线范围内的食水他都不会再碰了，基本上就杜绝有人下黑手的可能性。
再加上他不会食用有可能产生和兴奋剂同样效果的食物，所以反兴奋剂的检查对于黎楠来说，并不算什么。
听到黎楠这样说，华国领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希望只是我想多了。”
事实证明，大家确实是想多了，这一次的赛后检查只针对前三名拿奖的，三名运动员都没有检查出什么问题来。
皆大欢喜。
世青赛的领奖台比大奖赛的要低一点，黎楠这次是站在了第二的位置上，那个高度刚刚好让他能一脚他上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黎楠高兴地像个小孩子，欢天喜地地跑向了属于他的那个位置。
在领奖台上，卡格尔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他过去了。
是的，卡格尔虽然最后的自由滑崩了，但国籍优势还是捞了他一把，让他以一个很微小的差距超越了朴承植，拿下了铜牌。
黎楠为朴承植感到了一丝丝的可惜，毕竟他这次可是拿出了两个四周跳，那堪称成年组的配置也没能赢过崩了自由滑的卡格尔。
[邓布利多摇头.gif]
最后来颁奖的是卡莱诺，他先给卡格尔挂上了铜牌，将一束鲜花递到了对方手中，并且同他说了一句恭喜。
来到了黎楠的面前，卡莱诺没有着急给黎楠挂上奖牌，而是笑着和他说：“恭喜你，拿到了第二。”
黎楠对卡莱诺不熟，不过对他还是有点影响的，之前这个人就给他颁奖过，于是黎楠对着卡莱诺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
黎楠微微弯腰，不过以他的身高，就算站在奖台上也不需要低头，对方就能轻而易举的将奖牌挂在他的脖子上。
随着卡莱诺的一声轻笑，一枚奖牌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黎楠抬起头，珍惜地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奖牌。
卡莱诺将花束递给黎楠，“我很看好你，希望以后还能看见你更多精彩的表演。”
黎楠眼睛亮了亮，接过卡莱诺递来的花束，郑重地点了点头。
卡莱诺这才侧过身，最后对向了克雷吉。
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了俄罗斯的国歌，随着异乡的语言一起升起的，是三张国旗。
属于华国的鲜红国旗飘在第二位，比上一次前进了一位。
黎楠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块崭新的奖牌。
奖牌的重量很轻，金牌和银牌的金银不过是镀上的，挂在脖子上轻飘飘的，又沉甸甸的。
轻飘飘的是奖牌本身的重量，沉甸甸的却是黎楠这一年辛苦的付出。
以及，上一世每一个夜不能寐的夜晚。
下一次，要换成金牌。
世青赛的结束，意味着黎楠这一个赛季的比赛就全部结束了。
他接下来的行程就非常轻松了，只要等双人滑和冰舞的比赛结束，他作为男单第二名在谢幕的当天滑一个表演滑就可以了，这对黎楠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黎楠直接拉上钟桐往外跑，连翻译都不带，直接跑出旅馆去玩了。
废话，小少爷可是语言天才，这点小小的德语，根本难不倒小少爷，小少爷就是他的随身翻译！
黎楠拉着钟桐狠狠地玩了两天才舒坦。
最后的谢幕表演滑上，黎楠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套芭蕾舞裙子，穿上跳了一曲天鹅湖。
他在国内青年组的节目就编过天鹅湖，根本不用练习什么，直接把之前的搬出来重新跳一边，重点还是他那一身芭蕾舞裙。
黎楠的长相是精致可爱的，一般这个形容词下的少年人在穿上中性的衣服后，都会有雌雄莫辩的感觉。
而黎楠更绝，他穿上芭蕾舞裙，把平常都扎起来的头发披散下来，居然还真的就像是一个女孩子。
把一众大老爷们给看傻眼了。
还好黎楠一秒破功，叉着腰用男声说话，让一众少男心破碎得个彻底。
顺便还刷新了一下钟桐对黎楠的认知。
钟桐：知道师兄没下限，不知道师兄原来这么没下限，女装都能穿得如此坦然。
对此黎楠表示：这算什么，他甚至还能穿着肚兜上场滑冰呢！（骄傲小天鹅叉腰.JPG）
于此，世青赛的行程正式结束，所有选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黎楠挥别了神谷朝生以及几个刚刚认识的小伙伴，踏上了回国的行程。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三月初。
拿了银牌回来的黎楠小朋友不仅没有迎来休息的假期，一回来就被丢回了学校，开始苦逼的学习。
实验高中的学习进度很快，高一下的时候就已经在学高二的内容了，整个学习环境卷得不行。
黎楠一回去，就被那环境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不得不说，出去比赛对于黎楠来说居然还是放松。
因为学习它真的很无聊啊！
还好黎楠脑子是聪明的，这些课本也只是太久时间没有接触，有点生疏了，等他习惯后，又是一个天才黎小楠了。
在学校里度日如年地度过了一周的时间，世锦赛也要开始了。
今年的世锦赛自然还是由男单扛把子谢泽之前往，不过去年世锦赛成绩比世青赛好点，今年有两个名额，另一个名额最后被方乐乐给争取到了。
黎楠提前给两位小伙伴都打了一通鼓励的电话，尤其是对谢泽之，他一箩筐地说了一大堆话，中心意思只有一个：你是最厉害的！没有人比你更厉害！
换成另一个人来听，这妥妥的是捧杀，还好谢泽之不是一般人，不会因为几句夸奖就飘了。
大奖赛谢泽之滑铁卢了一次，好在这次世锦赛他靠谱了一次，和黎楠一样，拿下了银牌。
金牌得主是俄罗斯一哥安德烈，这哥强的离谱，黎楠记得这哥们从02年冬奥会的冠军开始就一路金牌下去，基本上参赛就能上台子，一直到06年冬奥会，几乎没下过台子。
在此之前风头极盛的男单这是日本的吉沢广野，从98年日本冬奥会起家，只不过从02年开始就略微有些疲软，一直被安德烈压着不说，世界各地又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天才人物，尤其是日本境内还出了一对双子星，神谷朝生的出现是压断这位日本一哥的最后一根稻草，黎楠记得他最后是因病退役了。
退役前的成绩……不太好看。
不过这些距离黎楠还挺远的，他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才会升组进成年组，没那么快遇上这些选手。
等谢泽之带着银牌回国，黎楠刚好月考结束，他直接请了三天假期，加上周末两天，一共五天，跑去B市找谢泽之玩了。
因为拿奖得到了不少奖金，再加上每年体队会给黎楠发工资，黎楠小金库里的钱还真不少。
人有钱就有话语权，所以黎楠在家也是有一定自主权的，想要请假只要理由合理，并且能保证学习上不掉进度，黎楠的家人是很通情达理的。
于是黎楠快乐地收拾了包袱，投奔谢泽之去了。
因为丁建国很忙，忙着处理S市花滑队最后调任的事情，所以不能陪着黎楠去B市，黎楠只能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去。
等黎楠拉着行李踏上火车，安顿好后已经出了一身汗了。
四月份的天还没开始炎热，甚至还有点倒春寒，黎楠能出一身汗说明这火车是真的人挤人。
这一次去B市不是要去比赛，不需要考虑到那边的精神状态，于是黎楠就买了一个硬卧的车票，没有再包下一整个软包。
只不过上车没多久，黎楠就后悔了。
因为他的对面是一个很邋遢的大叔，一上车就把鞋脱了，那股可怕的味道直接卷席了黎楠，差点没把黎楠熏晕过去，只想原地逃离这个星球。
当然这么可怕的味道，不可能没有人抗议，只是那味道给黎楠带来了极大的阴影，就算对方把鞋重新穿上，黎楠也觉得空气中弥漫的味道没有散去，整个人都不太好。
等终于下车了，黎楠带着他的行李一路狂奔，在门口就看见了一身风衣打扮的谢泽之，顿时露出得救了的表情。
谢泽之拉下口罩，看到黎楠脸色铁青，眼底带着几分乌黑，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黎楠没说话，只是抓着自己的袖子，举起手伸到谢泽之的鼻子前，“你闻，你闻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个表情了。”
谢泽之低头嗅了嗅，没感觉到什么特殊的味道，倒是闻到了一股烟味，他微微蹙眉抓住黎楠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什么啊？”黎楠抽回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闻到一股烟味，“哎呀，不是我抽烟，应该是我旁边座的那个大叔抽烟沾上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指——你有没有闻到我身上有股臭味。”黎楠一脸扭曲，非拉着谢泽之闻自己的身上，“我跟你说，我那个车厢有个大爷，一上车就把鞋脱了，我去那个味道……真特么销魂啊！”
黎楠急了都爆粗口了，结果嘴唇就被谢泽之给捏住了，他一脸不赞同：“小孩子不能说脏话。”
黎楠：……
所以这个是重点吗？
重点是你到底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臭味啊！
似乎是看出了黎楠眼中的控诉，谢泽之笑了一下，依言低头在黎楠的颈边嗅了嗅，陷入了沉思。
黎楠一看谢泽之这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是闻到了，一脸‘你看，我就说吧！’的表情，挣扎开了谢泽之的束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道，让他恨不得立刻找个澡堂狠狠地搓掉自己身上的味道。
“啊啊啊，受不了了，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黎楠崩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谢泽之被黎楠逗乐了，伸手摸了摸黎楠的头顶，“没事，其实没什么味道，我只闻见了……嗯，你身上的沐浴露味道。”
黎楠：？
黎楠狐疑地看着谢泽之，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他说谎的痕迹，不过谢泽之的表情很坦荡，一点也看不出心虚。
“真的？”
谢泽之肯定地点点头：“真的，你的沐浴露应该是柠檬味的吧。”
黎楠惊讶，“对诶，这个你都能闻出来？”
黎楠对生活品质的要求不是很高，家里的洗发水沐浴露什么的，基本上都是他妈黎雯青给置办的，基本上黎雯青买什么，黎楠用什么。
上次黎雯青买回来的沐浴露据说是什么特别定制的沐浴露，加了安神精油，老贵一瓶，给黎楠用。
结果黎楠一天洗三次澡，一下子就给嚯嚯完了，用完了还吐槽这么贵的沐浴露不经用就算了，洗完还老想睡觉，没意思。
简直就是野猪吃细糠的典型。
于是黎雯青也不去专门定制什么沐浴露洗发水了，直接从超市买那种特价买一送一超大桶的沐浴露给黎楠用。
这特别像洗洁精的柠檬味就是那特价沐浴露的味道。
“不过你真的没有闻到臭味吗？我觉得这一路过来我都要被腌入味了。”
谢泽之伸手捏了捏黎楠的后脖颈，“好了，既然这么嫌弃自己，就赶紧和我回去洗个澡吧。”
“得令！”
谢泽之并不是一直住在国家队的，他考上了清北大学，平常也得去上课，国家队的宿舍距离清北学校实在是太远了，谢泽之平时不去国家队训练的时候，会回学校住。
他在学校周边租了一套房子，两室一厅，主卧自己用，次卧空着，被他改成了书房。
黎楠这次过来，就是住进谢泽之租的这套房子里。
其实也是可以住到谢泽之自己的房子里，那套房子黎楠也不是没住过，认识谢泽之的第一年过年的时候，黎楠一家子都在谢泽之家里过的年，只不过这两年一直空置，没人打扫，房子有些落灰，黎楠要搬进去临时住几天还挺麻烦的，就干脆去谢泽之租的公寓住了。
叫了一辆的士，从火车站到谢泽之家一共开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打单的时候黎楠看一眼那个价格都会呼吸停滞。
不愧是帝都，什么都贵啊！（咬牙切齿）
谢泽之付款付的很爽快，这些年他拿奖不少，尤其是之前那个冬奥会的银牌，不仅是国家队里给钱，B市政府也给钱，一些企业也给钱，总之他拿了银牌就到处拿钱，还生怕他不要呢。
谢泽之虽说是一个人生活，但他真的不穷，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小钱。
在这一点上，黎楠这个真正的富二代好像还比不过白手起家的谢泽之豪爽，毕竟谢泽之可以眼都不眨地付几百块的打车费，黎楠却因为定制沐浴露催眠选择特价柠檬味沐浴露使用。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富二代啊！
下了车，谢泽之就领着黎楠走进了出租房的小区，这个小区建在清北旁边，本身就是一个学区房，又因为清北在边上，所以建造起来格外用心，无论是安保还是周围设施，看上去都十分周到，就连出租房都装修的十分精美。
看到那个装修，黎楠沉默了一下，非常自觉地不询问每个月多少钱，他可不想自取其辱。
毕竟他还靠着国家队发的工资生活，家里有钱又没啥关系。
把行李放下来，黎楠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浴室，都不需要谢泽之教他，就已经摸索出来淋浴花洒怎么使用，在浴室他还惊讶地发现里面有一个单人泡澡浴缸。
一边感叹着真是奢侈的享受，黎楠一边把自己扒光，冲进了淋浴间就开始搓澡，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皮都给搓一层下来，差不多洗了有半个多小时，谢泽之家热水器里的水都快被他用完后，黎楠才终于舍得从淋浴间里出来了。
只是他看着被丢进脏衣篓的衣服呆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把换洗的衣服拿进来。
黎楠甩了甩自己湿哒哒的头发，思考了片刻，直接抓了条浴巾围在腰间，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反正都是男的，怕什么？
在队里训练的时候还是公共澡堂呢，黎楠可没少在队里的公共澡堂和队友坦诚相见，光着屁股打水仗也不是没有过。
害羞？什么是害羞？黎楠的字典里根本没有害羞这个词！
一出浴室黎楠没发现谢泽之的人，估摸着谢泽之应该进了房间，于是黎楠更加坦然了，找到被谢泽之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直接放倒开始找起了自己换洗的睡衣睡裤。
谢泽之就是这个时候从主卧里走出来的，他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开门就看见一个黎楠撅着屁股在翻行李箱，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原本卷曲的头发被水打湿后有些凌乱地耷拉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他的脖颈、背部下滑，落进腰间围着的浴巾里。
黎楠的皮肤很白，常年在室内运动让这个特点更加鲜明，在灯光的映衬下，甚至有些晃眼。
似乎是听见了动静，黎楠朝着谢泽之的方向看了过来，扬起一抹灿烂而热烈的笑容。
第一百二十四章
湿哒哒的卷毛耷拉下来，黎楠看向谢泽之的眼睛闪闪发光，谢泽之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久违的小乖。
曾经陪伴了他整个童年的小白狗。
“我马上就好，你等我换个衣服。”说着黎楠把手里刚刚掏出来的T恤和大裤衩套上，肥大的衣服套在他的身上显得黎楠的身形更加单薄，原先穿考斯滕还能勾勒出几分肌肉的线条，换上这一套在家穿的休闲装完全看不出来有肌肉的痕迹。
纤细的不像个运动员，有时候真让人怀疑他那样纤细的身体是怎么跳出人体极限的四周跳的。
谢泽之伸手把干净的毛巾搭在了黎楠的头顶，“擦擦水，别感冒了。”
谢泽之话音刚落，黎楠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阿嘿——”
这喷嚏宛若惊雷，打得那叫一个震天动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里楼塌了。
谢泽之：……
黎楠甩了甩自己湿哒哒的小卷毛，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嘿嘿，好像确实是有点冷了。”
谢泽之无奈，捏着黎楠的后颈肉就把他按在了沙发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吹风机，插上电对着黎楠的脑袋一阵猛吹。
功率有点大，吹得黎楠东倒西歪。
谢泽之调了一下，换成了中低档的风，低头细致地给黎楠吹起了小卷毛。
谢泽之的手指修长，给黎楠吹头发的时候时不时地还给他按两下，黎楠舒服得直哼哼，闭着眼睛几乎陷入美梦之中。
黎楠睡得很香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太阳挂在天边，几乎要没入地平线，余霞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黎楠睡眼惺忪地看着那一片橘红色的天，怀里抱着的是暖烘烘满是太阳味道的被子，下意识地蹭了蹭后，黎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睡在了谢泽之的床上。
黎楠左右看了看，自己以一个很霸道的姿势将谢泽之的整张床占领，谢泽之本人却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睡在卧室里。
难道是去学校了？
黎楠睡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勉强转动了一下，捂着脸又闭目养神了一会后，黎楠才彻底打起精神，从床上爬了起来，踩上床边摆得整整齐齐的拖鞋，黎楠顶着个鸡窝头就推开了主卧的房门。
入目就是谢泽之系着围裙的背影。
这套公寓的厨房装修还挺潮流的，是半敞开式的设计，卧室门正巧对厨房的位置，从黎楠的视角看过去，能够看见谢泽之忙碌的背影。
咦？这是在做饭吗？
黎楠挠挠肚皮，啪嗒啪嗒跑过去，就发现谢泽之并不是在做饭，而是套着隔热手套正在从烤箱里端出一盘烤好的小饼干。
黎楠：！！！
黎楠一下子就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香甜气息，眼睛都亮了起来。
“是小饼干！”黎楠很惊喜，“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小饼干，你也太贴心了。”
谢泽之早就听见了黎楠的脚步声，见黎楠这么说，不由得侧目，思考片刻：黎楠有什么不想吃的吗？
好像没有，只要是好吃的，黎楠都想吃。
不过谢泽之没有拆台，而是将考好的小饼干盛出来，摘了隔热手套后推了推黎楠快要贴上来的小脑袋瓜，“行了，去洗个手，准备吃吧，我还烤了一点小蛋糕。”
黎楠真的不能更惊喜了，直接原地蹦了起来，“好耶，小蛋糕！”
世青赛结束后黎楠就正式进入了休赛期，对于食物的控制就没有那么严格了，更何况黎楠本身也是可以吃这些高热量食物的。
黎楠哼着歌洗了个手，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谢泽之已经把小蛋糕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摆在了餐桌上。
这蛋糕品相精致，看着宛若从蛋糕店买回来一样，上面还用水果精心妆点过了，要不是黎楠知道谢泽之的手很巧，都要以为他是从蛋糕店里买回来忽悠他的。
等一口吃进嘴里后，黎楠才知道自己真的小看谢泽之了。
因为这个做的比蛋糕店里专门的蛋糕师父做的还好吃！！！！
黎楠热泪盈眶，口齿不清地说：“呜呜，好吃！”
谢泽之给黎楠倒了一杯果汁，放在黎楠的左手边，方便他直接端起就能喝，拉过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撑着脸看着黎楠吃小蛋糕。
黎楠吃东西的时候很好看，并不是说他的动作有多优雅，而是因为人好看，吃东西还吃得香，让人看着他吃就会觉得心情愉悦，尤其是黎楠将自己的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的时候。
谢泽之也不例外，之前时不时做东西投喂黎楠，也是因为他很喜欢看黎楠吃东西的模样。
刚好黎楠也不介意别人看着他吃东西，所以也就任由谢泽之看了，只是谢泽之的眼神太过专注，以至于黎楠莫名其妙感到了一丝丝的紧张。
吃东西的速度放慢了许多，黎楠咽下一口蛋糕胚，刚要问你在看什么，谢泽之就端起那杯果汁递到了黎楠的嘴边，“喝点，不要噎到了。”
“唔……”黎楠的问题卡在了喉咙里，眨了眨眼睛就着谢泽之端过去的玻璃杯，喝了两口，顿时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好酸！这是什么？”
谢泽之一愣，收回手也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将玻璃杯放在了一边，“确实有点酸了，应该用来榨汁的橙子没有熟透吧。”
黎楠惊讶：“果汁也是鲜榨的啊？”
谢泽之点点头，起身走进厨房，鼓捣了一会又端出了一个玻璃杯放在黎楠的面前，里面装着看似透明的液体，黎楠接过喝了一口，这不就是椰汁吗？
哦不对，应该算是椰子水，椰汁是椰子果肉榨成的。
一个小蛋糕外加一盘小饼干，其实根本填不饱黎楠饥肠辘辘的胃，他在火车上被对面的大爷熏到了，连饭都吃不下，一回来洗了澡就困得直接睡着了，现在起来不就是又饿又渴。
这一点点的东西还不够黎楠填饱肚子，不过至少没有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谢泽之伸手撸了一把黎楠毛茸茸的脑袋，“睡得怎么样？”
黎楠点点头，随即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我在车上根本睡不着，那味道差点没把我熏晕过去，偏偏又没有真的熏晕过去，太可怕了。”
现在想想都是噩梦。
还好谢泽之的被子是暖烘烘的太阳味道，把黎楠那噩梦一样的记忆给洗掉了一点，要不然他还真的有点受不了。
谢泽之笑了笑，开始收拾黎楠吃完的盘子，黎楠连忙拦住了他，“放着放着，你都给我做了，哪有再洗碗的道理，我去洗就好了。”
说着黎楠对着谢泽之眨眨眼睛，“就像是之前那样，你做饭我洗碗咯。”
谢泽之依言松开了手，黎楠端着盘子走进了厨房，开始洗刷刷。
装过蛋糕的盘子其实并不难清洗，用清水冲洗一下，再挤点洗洁精什么的，就完全ok了，主要难清理的其实是做蛋糕过程中使用的工具。
只不过那些在谢泽之烤蛋糕的时候就已经清理完了，留给黎楠需要清洗的就是两个盘子以及一个玻璃杯而已。
非常轻松。
黎楠吃到了美味的小蛋糕，心情很好地哼着歌洗盘子，谢泽之靠在厨房另一边的墙上，看着黎楠哼着歌忙活来忙活去的模样，突然开口：“怎么突然想到请假来找我了？”
黎楠其实是挺重视学习的。
即使他嘴上没说，谢泽之也能看得出来。
大概是因为家中有一位在职老师的缘故吧，黎楠对于学习还是很认真的，平常为了比赛请假出来就算了，谢泽之没想到他会专门请假来找他玩。
黎楠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因为想要和你庆祝一下啊！”
黎楠说的一本正经，“毕竟我拿了银牌，你也拿了银牌，我们两个就是双赢（银）！”
谢泽之被这个冷笑话给干沉默了。
刚刚吃完了下午茶，晚饭就不用这么早吃了，谢泽之看了看天色，决定带着黎楠出去逛逛。
实际上黎楠对B市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毕竟上一世他在B市可是生活了很久很久。
不过谢泽之都邀请了，黎楠还是兴致勃勃地带上了相机，跟着谢泽之坐着公交车跑去了故宫。
是的，每一个外地人来B市旅游，都不会错过两个地方。
一个是故宫，一个是长城。
黎楠也不止一次来故宫了，只是每一次出来玩，下意识地还是玩这几个地方跑。
现在的故宫很多地方还在修缮，能够参观的地方并不多，让黎楠比较感兴趣的还是那边古装出租的摊位。
顾名思义，就是出租一些古装、汉服给游客，供游客拍照留念。
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后世那种专业的影楼拍照，所以这些都是小摊位，挂着的衣服也参差不齐，看着还有点简陋。
不过游客不挑剔，基本上有什么穿什么，黎楠蹲在挂着衣服的面前挑挑练练，也没有挑出满意的衣服来拍照，因为这些衣服都是均码的，基本上都是大人才能穿的，黎楠这个小身板什么穿上去都是麻袋。
男装基本不能穿，女装可以考虑一下，但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黎楠还真的看不上眼。
太丑了。
挑来挑去，黎楠从一堆男装里挑出了一套玄色长袍，看上去不伦不类的，应该不是正儿八经考究古代服饰制作出来的衣服，但确实挺好看。
也特别挑身材，身高不够高的，脸蛋不够好看的，基本上套上就是个麻袋。
但黎楠觉得这件衣服特别适合谢泽之，转头拎着衣服对着谢泽之比划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要不要试试？”
谢泽之对拍这种艺术照没有什么兴趣，不过黎楠提议了，他略微停顿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拿起那件衣服就进了那被几块布围起来的简陋更衣间，黎楠继续在外面挑挑拣拣，旁边小摊的老板凑过来帮着黎楠一起挑，顺口问了一句：“那是你哥哥吗？”
黎楠眨了眨眼睛：“对啊，你怎么猜出来的？”
老板拍了拍自己胖乎乎的胸膛，“那可不，我的眼睛可利了，你们兄弟两个都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是亲生的啊！”
黎楠无言以对，居然是因为这个判断他们两个是不是兄弟的吗？他还以为在别人看来他和谢泽之长得很像呢！
“嘿，小兄弟没挑出来你喜欢的衣服吗？”老板视线扫过那一排排衣服，琢磨道：“也是，这些衣服都太大了，确实不适合你，但小孩子的衣服你又穿不下。”
思索了片刻，老板不知道从哪个箱子里搬出来了一套明黄色的衣服，“要不要试试这个呀，这可是我刚刚从人家片场里淘出来的戏服，做工可精致了，我都不舍得放出来给别人使用，这不，刚好你来了，要不要试试看这套衣服？”
说着老板抖了抖那件衣服，将衣服展开，黎楠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片场出来的戏服了。
很明显是一部古装剧的衣服，因为这衣服样式看着就像是个龙袍，不过身形不大，估摸着这剧里的皇帝是个少年天子。
老板还在叨叨不绝地推荐着这套衣服，“试试吧？来都来了，不拍点照片回去多可惜啊。”
来都来了，属于华国人一大魔咒。
基本上所有犹豫的事情，只要抛出这句话，最后都会咬咬牙答应下来。
比如现在的黎楠，犹犹豫豫地接下了衣服，进入更衣间。
换衣服的过程还挺繁琐的，这部古装剧显然不是完全参考古代龙袍的规制，有一定自由发挥的地方，因为这套龙袍一点也不庄重，倒是挺飘逸好看的。
黎楠换上后发现这衣服还挺合身的，整了整自己的领口，黎楠拉开围住的布帘走了出去。
才刚刚踏出去几步，黎楠就听见了几道明显的吸气声，还有小小的议论声，循声望去，谢泽之身穿玄黑色长袍站在那儿，身姿挺拔，背影极其潇洒，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黎楠不禁走进了几步，谢泽之刚好转过身来，他周身清冷的气质被这套衣服完全呈现了出来，有种克制隐忍的感觉，隐约还能让人体会到几分微妙的危险气息。
看着还真的有几分古代摄政王的味道。
谢泽之转过身就看见黎楠朝他走来。
黎楠一身明黄色的长袍，衣袍上绣着精美的印花，隐约还能看得出是龙的图案，他的眉眼精致又带着几分英气，少年人的明媚在他的身上淋漓尽致，他走路带风，恍惚间让人觉得不知穿越回了过去的哪个朝代，遇见了少年天子。
黎楠快步走到了谢泽之的身旁，围着他绕了两圈，很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不愧是我，眼光正好。”
一边的老板也是拍手称绝：“这衣服果然很适合你们两人，小兄弟们，待会拍照能让我们照相馆留个底做展示用的照片吗？这次衣服的钱我就不收了。”
他搓了搓手，长相虽然憨厚，但小小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精明来。
商人嘛，肯定是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
黎楠摇头，“我们只拍照，但不能作为展示照片挂出来。”
开玩笑，上一世做过明星的他自然是知道什么是肖像权的，虽然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青年组的运动员，商业价值不高，但他好歹也是有商业价值的，如果有什么广告商看上他的话，也会和国家队交涉，看看能不能让他去拍个广告、做个代言人。
这些可都是要给钱的，更何况是用来宣传的照片呢？
再说了，黎楠的商业价值暂时还没完全展现出来，谢泽之作为上一届的冬奥奖牌得主，商业价值可比黎楠高多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广告而已。
那老板有些失望，但他还没真的拍出好看到他一定要留下照片的程度，无奈的点点头道：“好吧，那我带着你们去拍照，有想好在哪里拍吗？”
黎楠之前作为艺人，对于拍照可是有职业素养的，知道要怎么拍才能好看，领着谢泽之到处跑，企图拍出最完美的照片，谢泽之对此并无多大兴趣，在套上假发，稍微上了一点妆后，就由着黎楠拉着他到处跑了。
老板兼任摄影师的职位，不过他顶多也就是懂相机怎么用而已，并没有系统得学习过什么拍照的技巧，什么光影，黄金比例，甚至是光圈参数都不太会调，一开始在黎楠的指挥下，他还有点不屑一顾。
毕竟黎楠看上去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是能够接触到摄影机这类昂贵物品的样子。
但随着黎楠提出一个又一个拍摄的观点，明明听着一些拍摄手法很怪，但呈现出的照片效果又极好，竟然真的讲两人的气质拍了出来。
照片中的两人形象，活脱脱就是少年天子与摄政王。
摄政王把持天下，一手遮天，他的神情冷漠，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而少年天子初露锋芒，眼眸含笑，潇洒风流中又透出一股难以掩盖的矜贵，天生的上位置气息隐隐浮现。
尤其是最后一张照片，黎楠站在宫门前台阶的最上一层，而谢泽之站在最下一层，两人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对视，眼神交错间是兵刃相接。
隐约间，曾只手遮天的摄政王露出了疲态，而正年轻的少年天子成为最后的赢家。
一人眼中是得意、畅快，而另一人眼中暗沉、危险。
阳光正好落在了黎楠的身上，却停留在了谢泽之的脚尖前，不肯再进一步。
这是一场又相片带来的无声的表演。
洗照片需要时间，黎楠不能当场拿到，但老板答应他给他加急洗出来，差不多等个两天就能过来领照片了。
黎楠这才满意，重新换下了衣服，带着谢泽之离开了故宫。
而老板这是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家中的暗室中洗照片。
一边洗着老板一边感叹，这小孩对镜头的敏感程度竟然还挺高的，每一张都可以用完美来形容，唯一的缺憾就是这小孩边上的哥哥，表情也太僵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劫匪拿着刀抵着他摆出那些姿势。
老板摇摇头，就洗到了最后一张照片，那张在台阶前拍下的对视照。
上次拍的时候，老板就被取景框里的画面惊讶过了的，没想到照片更加漂亮且又有故事感。
老板这是真的后悔了，凝思片刻，老板下定决心必须保留住这两人的照片作为宣传，这拍的实在是太好了，就算不做宣传，他也要留下一份作为纪念！
第一百二十五章
黎楠是在返回S市的第二周收到谢泽之寄回来的照片。
这一组照片在黎楠看来缺陷还有很多，至少比起他上一世拍的电影海报，杂志封面的质量要低上不少。
不过以游客照的标准来看，这一组照片的质量绝对是巅峰！
黎楠欣赏了一下照片，将照片妥善地收好，将来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纪念。
四月份初，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花滑运动员们也迎来了休赛期。
但黎楠作为一个高中生，是根本闲不下来的，而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确实很大，高一就开始学高二的内容，高二下基本上高中的所有知识点全部学完，直接开始第一轮复习，到了高三那不知道复习几轮了。
实验高中每年的高考战绩才能如此好看。
黎楠是不可能在实验高中再跳级了，高一上学期的时候他还觉得游刃有余，高一下的时候他就稍微有点吃力了，不过幸好下学期他都处于休赛期的状态，不需要全世界到处跑，所以黎楠可以专心地学习，至少把分数稳定在了年纪前三十，从来没有掉出过实验班的名次。
但是每天将近一半的时间用在训练上的后果也体现了出来，就是黎楠的成绩只能停留在实验班中等偏上的位置，偶尔还会波动一下，这可和他一开始考进来的名次不一样。
毕竟其他同学又不是傻的，不可能在学习时间是黎楠的双倍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办法考过黎楠。
对于这种情况，不论是黎雯青还是沈旭东，以及黎楠的班主任都表示理解，毕竟黎楠现在可不一样了。
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国内少年组花滑运动员，就算拿了奖项也是国内的，含金量算不上多高，但黎楠拿下了世青赛的银牌，不仅为国家队明年的世青赛争取了三个名额，更是直接为华国争取到了荣誉。
为国争光的运动员，在专业上努力一点，稍微减轻对学业的要求也不是不行，更何况黎楠的学习成绩本身也不差。
于是黎楠就开始了他平（鸡）静（飞）无（狗）波（跳）的休赛期生活。
随着年纪的增长，黎楠原本招猫逗狗的性格根本没有丁点转好，反而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变本加厉，有时候丁建国都会忍不住怀疑人生，黎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一种性格的。
是父母的溺爱吗？丁建国去过黎楠家里，也没看出来黎楠家里对他有什么溺爱行为。
再一次把跑去体队食堂后院田地里挖地瓜，然后就地开始堆火烤地瓜冒浓烟，导致食堂的人以为失火了，差点喊人来救火的黎楠还有钟桐以及袁嘉阳给拎了回来。
丁建国表示很头痛。
黎楠双手背在身后，把头埋低，悄悄地用舌头舔了舔嘴角上沾上的地瓜碎屑，在心里回味了一下烤地瓜的美味，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偷偷烤着吃的地瓜好吃。
而另外两个同样被抓到的小崽子更是低着头，根本不敢和丁建国对上视线。
袁嘉阳还好，他从小到大跟着黎楠干了不少‘坏事’，别说烤地瓜了，爬树掏鸟蛋来烤都不是一件稀罕事，就是可惜他们从小生活在城里，还真很难体会到乡下孩子的快乐。
不然，以黎楠的性格，估计会带着袁嘉阳一起去炸茅坑。
只有钟桐，这位小少爷从小锦衣玉食的，还没干过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呢，更别说是溜进了人家的菜园子里，挖了人家地瓜还在菜园子里‘烧烤’，让人以为失火了……这种事情是钟桐从来没有想过的，没想到在他来S市的第一周就体会到了。
是了，钟桐转学到了S市来了，目前就读于实验中学初中部，和袁嘉阳是一个班的同学。
他在寒假跟着黎楠走了一趟多特蒙德，见识过了世界级别的花滑比赛，更巧合的是，这一届的青年组花滑比赛含金量一点也不输给成年组，更何况拿下银牌的运动员还正是他的师兄，因此钟桐决定试试认真地学习一下花滑。
只是很不凑巧，黎楠进入休赛期了，黎楠的父母目前的意思是暂时不希望黎楠转学去B市，毕竟实验高中不仅师资雄厚，离家还很近，就算是再心大的父母也不至于让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孩一个人去外地读书的，所以黎楠休赛期还是要回到S市去，刚好他调去国家队的流程还没正式走完，黎楠目前还算是S市花滑队的一员，最后协商了一下，黎楠就暂时先留在S市花滑队里，等黎楠的高中读完，再直接转进国家队中。
总之，黎楠休赛期要回S市读书，而黎楠的教练丁建国本来就是跟着黎楠走的，自然不可能丢下黎楠留在国家队中，还是跟着黎楠回S市了，这样一来，被放在丁建国手底下的钟桐就没人带了。
一开始国家队是想给钟桐换一个教练，反正这小少爷来队里也只是玩票性质，换谁带不是带，结果人小少爷不乐意了，回家大闹一场，突然就转学来了S市，和钟家二少爷，也就是黎楠的同学钟逸一起住。
顺便还又砸钱进了S市花滑队。
S市花滑队总教练章华：……
这个动不动就砸钱的风格好眼熟，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废话，袁嘉阳不就是这么进来的么？只不过最后他转去速滑队了，没有继续留在花滑队而已。
总之，钟桐最后还是成功和教练师兄汇合，成为忠实的丁门徒弟一枚。
然后就发生了眼前的这一幕。
丁建国很是头痛，明明钟桐才过来不久，怎么就被黎楠带着一起调皮捣蛋了呢？
明明看着不像是会亲自去挖土的人啊……
丁建国看着钟桐一身脏兮兮的，华贵的衣裳上沾满了泥土，皱皱巴巴的，脸上还熏得黑一道白一道的，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他刚刚在玩火。
所以这平日里矜贵的大少爷，到底是怎么被黎楠带成这幅小乞丐模样的？瞧瞧领头干坏事的黎楠，那模样都没有黎楠这么凄惨。
真是离谱。
“你们……”丁建国沉默了好久才终于开口，刚刚开了一个头就被黎楠打断了。
“对不起我错了！”黎楠认错认的很快，“我不该带着袁嘉阳和钟桐一起去挖地瓜，更不该在菜园子里烧火，害得大家以为是失火了！”
“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钟桐本来都打算嘴硬地辩解一下，大不了就是叫家里给S市花滑队捐一笔钱，就当对这次的乌龙做出补偿，毕竟是他先提出不知道烤地瓜是怎么个烤法，黎楠才会带着他亲身体验一下的。
但听见黎楠这样说，钟桐有些错愕地看向黎楠，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人滑跪得如此之快，直接担下了全部责任，还说就罚他一个人……
钟桐的心底微微被触动了一瞬，从小到大还没有一个人这么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过，就算是他的哥哥也从来不会帮他抗下错误，只会在一边幸灾乐祸……
钟桐感动了，袁嘉阳则是再旁边无奈地叹一口气，悄咪咪地向正在自我感动的钟桐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
下一秒就听见丁建国一拍桌子，“你都知道这是不应该做的，你还带着嘉阳和小桐去做！”
钟桐连忙上前一步，抢着帮黎楠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我先说想要烤地瓜的，不是楠哥的错！要怪就怪我好了！”
袁嘉阳在心中摇头叹气：天真的小少爷啊……
幸好幸好，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他早就不会被黎楠这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忽悠了。
钟桐以为自己解释后，丁建国的怒火会冲着他来，放过黎楠，结果没有，丁建国听了钟桐的解释，更加火冒三丈，又伸手狠狠地拍了拍桌子，“黎楠！”
黎楠一个激灵，赶忙把钟桐拉了回来，“知道了知道了，训练量翻倍，收到，这就去加训，完了之后上交三千字检讨，小桐和嘉子我先带走了哈！”
说着黎楠拉起钟桐和袁嘉阳的手就往外蹿，那慌张的背影看着还以为身后有条恶犬在追着他咬呢。
好不容易跑出一段距离，黎楠才松开了两人的手。
跑得有点急，黎楠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但还好。
袁嘉阳也是一样，在场的只有一个钟桐是萌新运动员，体能不尽人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双手撑着腿，还没缓过神来。
结果喘了几口，又岔气了，钟桐弯着腰开始拼命干咳了起来。
“小师弟，你这体能不行啊！”黎楠看着钟桐咳成这样，伸手替他拍了拍背，“你这种体力，以后要是参加比赛，连两分多短节目都滑不完，更别说四分钟的自由滑了，还得练练啊。”
一向体能不行的黎楠一本正经地教育钟桐。
钟桐终于压下了咳嗽，回过神来询问黎楠：“你为什么要……”
钟桐看向黎楠的眼神复杂，好像一个人演完了一部偶像剧一般，里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如果用扇形统计图来形容，大概是三分疑惑、三分迷茫、两分错愕以及两分不可思议……
黎楠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没能领悟钟桐这小少爷复杂的眼神，他摸了摸鼻子思考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哦对了，以后咱们干坏事的时候，该认错就认错，教练很心软的，只要我们诚恳认错，惩罚不会太严重的。”
“你这次鲁莽了，要是没说那一句，估计我们就是加训一下完事了，检讨都不用写。”
钟桐：？
说着黎楠又叹气，有些发愁：“这下糟糕了，之前写的检讨被教练发现是从别人那边抄过来的了，现在只能我自己写了，三千字我要怎么编啊！”
钟桐：？？？
袁嘉阳拍了拍钟桐的肩膀：“习惯就好，之前黎楠天天带着我在队里上蹿下跳不也没事，他早就练出了对付长辈的一套招数，以后干坏事被抓住了就找黎楠就行了，他去卖卖乖我们就安全了。”
“你现在来的时间好，黎楠都摸索出对付他教练的办法了，要是放在以前……”袁嘉阳眼神逐渐死去，“他只会拖我下水，或者找我分担惩罚。”
更惨的是，明明是黎楠带头搞事，最后顶锅受罚的却是袁嘉阳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而且黎楠会这么爽快地担下责任，原因也是因为钟桐会提出想试试烤地瓜这件事，也是黎楠引导着产生的。
不过为了新来的小伙伴身心健康，袁嘉阳决定不告诉这位小伙伴真相。
钟桐：……
怎么这听着，你们好像天天干这种事情啊？
生平第一次搞这样‘大’的事情的钟桐很是震惊。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一的期末考如约而至，黎楠从考场中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解脱了。
这次考得感觉还不错，黎楠有把握考出一个好的分数来，于是一回家把书包丢了，先疯玩了三天。
这一点黎楠和所有的学生一样，就连训练也只是保证了每日的基础训练，没有额外再加练了。
不是黎楠不想加练，主要是丁建国不允许他再碰高难度的动作，最近训练都是在练习基本功。
基本功的练习很枯燥，就连黎楠在被学业、练习折磨了几周后，也忍不住在暑假的开始先玩上几天。
这三天可谓是鸡飞狗跳，让黎楠身边的人，尤其是丁建国狠狠地头痛了三天，连头发都掉的比平常还要多了。
好在黎楠在丁建国彻底发飙前，终于收敛了自己的行为，开始疯狂地写起了作业。
没有办法，新赛季开始近在眉睫了，没过多久他就要去参加国家队的内部选拔赛了，不过按照他的过往成绩来看，这一次他还是能拿到大奖赛的两个参赛名额，以及华国杯主场作战的名额。
这一点他不担心，再加上这个休赛期黎楠的几个强劲的对手基本上都升组了，留下来的只有目前年龄还不够的安东尼以及神谷朝生。
以黎楠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担心会打不过这两人，光是难度储备上他就更胜一筹，更别说其他的了。
至于这个赛季新出道的？除非能出第二个黎楠，十三岁就能一举拿下大奖赛和世青赛的银牌，要不然想要四周跳在手的黎楠比，还真的不现实。
黎楠疯狂地写了几天的作业，成功在一周的时间内，把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把中途来找他的袁嘉阳和钟桐都惊呆了。
说好的一起摆烂，你怎么一个人偷偷在卷？！
黎楠摊手：没办法，他可不想比赛的时候还要思考暑假作业没做完回学校怎么办。
总之，做完作业的黎楠，收拾收拾行李，就奔赴B市去参加内部选拔赛了，随行的依旧是钟桐小少爷，这位小少爷不知不觉好像已经成为了黎楠形影不离的小跟班了，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差直接拴在黎楠的裤腰带上了。
黎楠有时候都在思考，这钟家人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放心这么一个娇贵的小少爷在外面跟着他疯跑。
大概这就是有钱人的任性吧。
内部选拔赛黎楠不负众望地拿下了第一名，成功获得两个名次，让黎楠有些惊讶的是，他这一次的第一竟然还差点丢掉了。
对方是一位来自H省的运动员，五官深邃，名字听起来也很拗口，叫做阿不尔斯郎，一听就是少数民族的。
最让黎楠羡慕的，还是阿不尔斯郎的身高，明明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他今年的身高已经有一米七二了，整个人长得就很大只（对比起黎楠以及其他花滑选手来说），看着不像是花滑选手，倒有点像是隔壁冰球队的。
众所周知，冰球是冰上运动中，唯一一个可以打架（划掉）相互对抗的暴力美学运动。
阿不尔斯郎的弹跳力很强，基本上每个跳跃跳起来的高度都会比黎楠跳出来的稍微高那么一点，是很难得的跳跃型人才，但很可惜，他的身高限制了他的转速，目前也只是掌握了全部的三周跳，四周跳暂时是开发不出来的，不像是黎楠能够靠着转速硬生生地把四周跳给跳成了。
也就是这个四周跳，让黎楠在内部选拔中略胜一筹，差点翻车的经历让黎楠不得不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即使他并没有在内部选拔中用出全部的实力，阿不尔斯郎的实力也足够让黎楠吃惊。
他之前一直引以为豪的表现力，在对方少数民族的身份加持下，居然也没有那么显眼了。
毕竟少数民族多是能歌善舞，他独特的民族风格融入到花滑表演后，更显得惊艳。
只是阿不尔斯郎还没完全发育完成就已经一米七二了，以后会长到多高也不确定，被H省体队推荐上来的时候，国家队教练第一时间让阿不尔斯郎去医院预估了一下未来的身高。
最后的结果很不理想。
少数民族大多数都是体格偏大，阿不尔斯郎也是如此，医院预估对方未来有可能长到一米九的时候，整个国家队的教练都沉默了。
一米七一米八也就算了，勉强还能跳一跳，一米八二八三往上的基本上就建议转项目去滑双人了，至少在双人中，男伴一米八几更好抛接女伴，放在单人滑中妥妥的就是跳一次四周跳骨折一次的存在。
更别说是一米九了……
一米九真的能跳得起来吗？别跳一个3A把自己脚踝跳骨折了啊！
黎楠从丁建国那里听到这个的时候，也是狠狠地沉默了一瞬。
呃……
一米九的男单……是真的没见过。
他上一世有见过这么高的运动员吗？好像没有。
华国队中好像也没有阿不尔斯郎的身影，黎楠不知道这个变化究竟是因为世界的不同，还是因为他的出现改变了历史。
但黎楠对于这个比他大了一岁，但比他高了快二十厘米的家伙，真的很嫉妒啊。
要是对方能稍微分给他一点点身高就好了。
他不贪心，这辈子长到裸身高一米七五就行了，这样他再垫一下增高垫，出门在外就可以说自己是一米八的酷哥了。
黎楠望着正在冰场中做常规练习的阿不尔斯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有些人想要长高，偏偏长不高，而有些人明明不需要那么高，却能长得那么高。
“唉声叹气什么呢？”丁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黎楠的身后，“今天的训练结束了吗？就在这里发呆？”
黎楠回过神来，转身嬉皮笑脸地蹭到了丁建国身边，“我这不是好奇新来的这个家伙呗，之前一直没听说过H省还有这号人物，他天赋还不错啊，怎么之前没有在青邀赛上见过他呀？”
青邀赛全名为华国花样滑冰青年邀请赛，是华国冰协为花样滑冰举办的青少年比赛之一，主旨是替国家队选拔优秀的青少年选手，参赛选手年龄是有限制的，在前赛季不超过十五周岁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黎楠十岁的时候就报名参加了一次，说来也巧，那一次他也是拿下的第二名银牌，后来他因为学业繁忙，即使他还在参赛年龄限制内，也没有去参加了。
毕竟都已经是半个国家队的成员了，再去参加那种全国性的比赛，有点欺负人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青邀赛在国内的含金量还是不错的，毕竟拿奖是有机会直接被国家队收走的，很多花滑小运动员们都愿意去参加青邀赛，试试能不能通过这个比赛进入国家队，就算被国家队的教练多看几眼记住下来也是好的，说不定未来在省/市体队，国家队的教练下来选拔人才，还能对他们有几分影响呢？
做运动员的，有几个不向往进入国家队的？
黎楠虽然没有继续参加青邀赛了，但他还是有关注青邀赛的，这几年他根本没有在青邀赛上见过这阿不尔斯郎的身影，这到底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
“你没见过也正常。”丁建国给黎楠解惑，“他好像是去年才被H省体队发掘的，之前一直是自己瞎琢磨的，从来没想过要做运动员。”
黎楠：啊？
丁建国：“你也知道，H省那边靠北边，经济不是很发达，尤其是一些少数民族村落，更加闭塞了，这孩子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中，听说没进体队的时候，这孩子还在做放羊娃呢。”
黎楠被丁建国的这个说法惊得目瞪口呆。
放羊娃！居然还做过放羊娃？这经历也是没谁了。
从放羊娃成为花滑运动员……不是，这跨度有点大了啊！那对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花滑的，不会才系统学了一年多吧？这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了吗？岂不是比他还天才？
黎楠自己都是靠着上一世的经验以及本身就很强劲的天赋作弊出来的这个成绩，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和他不相上下的天才，而且对方之前还是一个放羊娃！
不是说放羊娃不好，只是作为放羊娃，就算身在H省，每年冬天都有天然的冰场供他滑冰，但也没有太多的条件支持他训练，想要练习花滑，应该也是自己摸索着来，更别说对方还要放羊维持生计，没什么时间练习……
这么想着，黎楠都要怜爱对方了，当天训练结束就带着钟桐去找对方一起吃饭，正在他想着如何不着痕迹地请对方吃点好吃的，多补补身体（钟桐：这么一个大高个还需要补身体？）的时候，没想到对方比他还热情。
揽着黎楠就点了两份鸡腿，刷饭卡的姿势非常豪迈，点完就直接放在了黎楠的餐盘里面，操着一口带着浓浓乡音的普通话，和黎楠说：“多吃点，看你瘦的。”
黎楠：？
阿不尔斯郎说着还用大手拍了拍黎楠‘瘦弱’的肩膀。
是的，和对方那大手比起来，黎楠的肩膀确实很瘦弱。
大概就是他俩打架三七开的程度吧。
阿不尔斯郎三拳，黎楠头七的那种。
黎楠看着对方和自己的体型差，又看了看他古铜色的肤色，咽了咽口水，侧身躲过了对方想要拍下来的大手。
不敢想，这手拍在他肩膀上他会不会直接跪下去。
不过看着餐盘里的鸡腿，黎楠连忙说：“你在B市一个人生活，钱还是留着给自己用吧，我自己能买的！”
但东西都已经买了，那黎楠也不好再退回去，只能说：“要不然晚上的时候我请客吧？到时候你想吃什么随便吃！”
看着对方一脸茫然的模样，黎楠发现他们两人可能语言交流上有点困难，只能一边比划一边重复道：“我，晚上，请你，吃饭！”
黎楠的普通话对于阿不尔斯郎来说是有点困难了，他蹙着眉毛听了好一会，才勉强理解了黎楠的意思。
黎楠友好的态度让阿不尔斯郎很是开心，立刻点头，“好哇好哇，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然后又用他家乡的语言说了几句什么，黎楠也没听懂，但看对方的表情很热情，黎楠估摸着也不可能是什么坏话，大概是那边人表达热情的语言吧。
这交流起来是有点痛苦了。
到了晚上，黎楠才发现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有多么的丢人……对方根本不是穷困潦倒的放羊娃，人家可是有几百头羊的牧场主！
糟糕，穷困潦倒的竟是我自己？！
第一百二十七章
当然，农场主什么的都是夸张的了，阿不尔斯郎家里确实没有穷困到吃不起饭的程度，但也确实没有那么富裕。
毕竟这个时间养羊什么的，其实没有那么挣钱，主要还是地方偏，不好出售，也没有什么人去买，作为最底层的生产者，中间还要经过几层的销售转手，根本拿不到多少钱。
再加上阿不尔斯郎吃的确实是多，在一众为了保持身材只吃一点点主食的花滑运动员中，能吃五大碗饭的阿不尔斯郎简直不要太显眼。
黎楠看着对方第五次起身去打饭，整个人都震惊了。
狐疑地看着阿不尔斯郎被运动服遮住的小腹，还很平坦，一点也没有因为吃饱饭撑起来的模样……所以前面那四碗饭去哪里了？？？
这人的胃不会连接着黑洞吧？
等阿不尔斯郎坐下来吃第五碗饭的时候，黎楠忍不住问：“你怎么吃得下去的？不觉得撑吗？”
像是他，青春期正在增肌中，平时都是特意多吃一点，好增加重量，但就算这样他一顿最多也只是吃两碗饭，再多他就要吐出来了。
但阿不尔斯郎能吃五碗诶！整整五碗啊！这大高个不会是吃饭吃出来的吧？
“啊？”阿不尔斯郎从饭碗里抬起头来，傻兮兮地笑了一下，看起来有点憨憨的，“没事儿，这才多大碗？”
“我家的碗都这么大……”阿不尔斯郎用手比划了一下，黎楠一瞧，难怪阿不尔斯郎能吃这么多，按照他比划的，他家的饭碗比他们食堂的两碗还大。
黎楠沉默了一下，问：“那你平常在家吃几碗？”
阿不尔斯郎挠了挠头，竖起两根指头，“两碗吧，羊崽儿出栏的时候吃三碗。”
他家养羊的，也做屠宰的，主要看卖家需要屠宰好的羊肉还是活羊，不过再怎么说每年秋天羊崽儿出栏的时候，他都要帮着干重活，吃得自然就比平日里要多一点。
黎楠没养过羊，不过也能大致猜到养羊的过程，眼睛在阿不尔斯郎身上滴溜一转，尤其在他隆起的胳膊上多停留了两秒。
嘶，难怪长这么壮实，还高。
感情都是这样吃出来的。
不过这样的话，想要挑战四周跳确实有点困难，可若没有四周跳，或许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拿到不错的成绩，可再过几年，只靠着三周跳可是很难在A类赛事中拿奖的。
最好的选择还是让阿不尔斯郎转项目去双人那边，一米九的男伴确实还是高了一点，但也没说他未来一定能长那么高，就算真的长那么高了，国家队总有几个个子也挺高的女伴可以和阿不尔斯郎搭，毕竟阿不尔斯郎看着就像是很能抛的样子。
那手臂肌肉，啧啧。
黎楠捏了捏自己纤细的胳膊，再对比一下对方的，心中是止不住的酸溜溜。
作为男人（男孩）谁没有一个健身梦呢！
黎楠也曾幻想过撸铁撸成八块腹肌虎背熊腰的型男，但很显然，他就算再撸铁也撸不成型男的。
毕竟他天生骨架就小，长不到一米八还做什么型男。
黎楠幽幽叹气，眼巴巴地收回了目光，突然想起了谢泽之……说起来谢泽之现在身高也挺高的，似乎快到一米八了，之前队里就一直担心他长得太快会丢技术，不过谢泽之的成绩还算稳定，就算长得最快的那段时间也没有丢太多技术，可以说非常让教练们放心了。
谢泽之身高够高，身板骨架看着也比他要大，说不定撸撸铁，真能成一代型男选手。
想想谢泽之那张俊秀的脸，配上阿不尔斯郎这样的肱二头肌，虎背熊腰的在冰上跳热情洋溢的节目……
黎楠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不不不不——这也太奇怪了一点吧！
黎楠实在想象不出谢泽之变成那样的画面，还是打消了回去劝说谢泽之练肌肉的想法，谢泽之还是适合冷冰冰的高岭之花气质，肌肉男什么的不适合他。
两顿饭，黎楠和阿不尔斯郎建立了不错的友谊，黎楠回去就听丁建国说国家队方面可能会考虑让阿不尔斯郎转项目，但具体还要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最快也是这个赛季结束后才会考虑转项目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阿不尔斯郎还是男单青年组的战力之一，他还在内部选拔中差一点超过了轻敌的黎楠，这样的人才这么快就放手转去双人还真的有点可惜。
毕竟男单的好苗苗是真的少啊！
今年的青年组大奖赛按照惯例依旧是在八月份开始举办，首站便是美国站。
黎楠这个赛季也是拿到了两站的大奖赛名额，一站华国站，一站加拿大站，加拿大站在九月初，华国站在九月末，中间隔了一周多一点，时间稍微有点紧，对于黎楠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毕竟两站之间还有时差，再加上黎楠那晕机的毛病，想要调整过来以最好的状态应对每一场比赛也是有点困难。
其实美国站是有邀请黎楠的，只是在教练组的考量下，还是没有答应美国站的邀请。
主要是美国站每年请的裁判都太坑了，基本上不是美籍裁判就是亲美裁判，别说原本就不被裁判待见的亚洲选手了，就算是俄籍选手去了，估计也得吃几个扣分。
这谁受得了啊？
还是老老实实去找比较‘公正’的站申请参赛吧。
想要参加大奖赛其中一站的分站赛，基本上只有两个途径。
一个是选手选站，提交给分站赛的协办方，那边确认接收后，这一站就确定下来了。
还有一个便是分站赛的协办方向选手提出邀请，邀请选手参加在本国承办的分站赛，选手收到邀请后，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接受了也同样代表一站的名额确定。
当然，还有第三个途径，就是本国是承办国，那么本国的队伍就手握三个名额，叫做东道主名额，可以直接给本国的选手使用，占一站的名额。
一般来说东道主名额至少会保证国内一名实力强劲的选手留下来，争取奖牌。
毕竟就在家门口的比赛，领奖台上全站的是国外的选手，自家选手一个都没有，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而且在自家门口比赛，也有着地利的优势，不需要调整作息，不需要适应当地环境，观众还都是自家人，多多少少会给本国选手加油鼓劲。
所以这个东道主名额也是每年队内争取最激烈的。
黎楠作为内部选拔的第一名，毫无疑问的拿下了华国杯的一个名额，阿不尔斯郎作为第二，也拿下了另一个名额，至于第三名依旧是给了江子林。
江子林一向很稳，这也是每次教练在考虑人选的时候，都会着重考虑江子林，毕竟已经有两个选手去争取领奖台了，剩下一个名额给不功不过的选手是最好的。
虽然这么说有点刺耳，但其实整个国家队都知道，原先国家队青年组那几个出色的选手，在黎楠年龄足够升组后，就逐渐被黎楠的光芒所遮住了，很难在黎楠这一尊大佛压着的情况下，拿出什么惊人的成绩。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好在黎楠性格好，长相也讨人喜欢，最关键是他想和谁打好关系，就基本没有失手过。
要不然就黎楠这天赋，在队内多多少少也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江子林也是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继续发挥出稳定的实力，保证成绩不要太差就行，他也没有什么怨言，很平静地接受了。
都说花滑选手的节目风格是最能体现出其性格的，江子林的稳何尝不是他性格中佛的一面呢？
因为两大劲敌都升组了，黎楠在青年组混得风生水起，两站分站赛的成绩喜人，以一金一银的漂亮成绩入围总决赛，又在总决赛的时候打败了安东尼和神谷朝生，拿下了金牌。
这个时候的黎楠，在真正被所有人看在眼里。
没有任何取巧也并非是运气使然，而是真真正正地通过实力，拿到了这一枚大奖赛的金牌。
所有人都惊讶于黎楠的进步之快，感叹这个孩子的天赋竟如此夸张。
没有人再敢忽视这位来自亚洲华国的漂亮小孩。
04年的猴尾巴悄悄溜走，05年的鸡头伴随着鞭炮声来临。
又是新的一年到来了。
今年没有春晚邀请黎楠了，倒是给黎楠带来了几个代言邀请，最大体量的有两个，一个是奶粉，一个是矿泉水。
到不用黎楠纠结，国家队就帮着黎楠把奶粉的代言给拒绝了，留下了一个矿泉水的。
倒不是说黎楠不适合代言耐烦，主要是这奶粉主打婴幼儿市场的，这种入口的东西需要谨慎一点，倒是矿泉水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矿泉水品牌每年都会找不少运动员给自己的品牌代言，可以说是华国体育协会的老朋友了。
只是以往邀请冰雪运动的少，基本上都是邀请夏季运动员，今年居然会邀请到黎楠这个青少年组的运动员，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矿泉水这种不功不过的代言成功留下了不提，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小代言，不得不说找上黎楠的广告商还真不少，估摸着都是看上了黎楠绝佳的外表，以及便宜的价格了吧。
想要找一个和黎楠长得差不多的明星来代言，那代言费可比找黎楠要贵个十几倍。
相比之下，找黎楠可便宜太多了，而且黎楠形象不仅形象好，还能拿金牌！
这之中最离谱的竟然还有枸杞生产商找上门来，想要黎楠给他们的产品代言。
丁建国和一众教练组的人，看着送来的枸杞包装，不由得纷纷沉默。
“这包装袋，我好像在上面领导下来视察的时候，看见过他们随身带着。”其中一个教练恍恍惚惚地说道。
能捧着枸杞水不离身的，哪个不是上了年纪的？
卖枸杞的来找一个才十四岁，过完生日十五岁的小孩儿做代言人？这是不是稍微有点离谱了？？？
丁建国忍不住扶额，“我好像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啊？”所有人的目光一致看向丁建国。
丁建国面色古怪，“之前带着黎楠上国外比赛的时候，就随身带着这枸杞泡水，好像是在换水的时候被记者拍了，发在国外的报纸上，不小心带动了这个枸杞的国外市场。”
丁建国没说的是，那一份报纸过后，这枸杞品牌在国外可是卖脱销了，不少外国人都托自己认识的华国人帮忙带一点，想要尝尝小漂亮喝的水是什么滋味的。
让这枸杞品牌不仅大赚了一笔，还打开了国外市场。
几个教练面面相觑。
这……接还是不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这枸杞广告还是接了。
没别的，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人家不愧是百年品牌，地地道道的华国老字号，是真的有钱。
听说人家最近在搞转型，想要开拓市场，也想要学着别的牌子一样请一些明星来做代言人，只不过他们的产品定位实在是太尴尬了，有名气的自持咖位不乐意来做枸杞代言人，没名气的请了又没有什么用，也达不到人家百年品牌的逼格，所有提案都被否决了一遍。
这个时候黎楠在国外给这枸杞品牌小小地带了一波货，甚至还打开了外国市场，虽然这对于一个百年品牌来说，不算什么，但黎楠也就正式进入了品牌考察的范围。
黎楠的年纪来代言枸杞确实是小了一点，但黎楠确确实实是他们品牌的客户，而且黎楠的形象很好，如果做代言人绝对不亏，再深入调查一下，就发现黎楠不仅是一个运动员，还是一个前途无量的运动员。
这感情好啊，用当红明星来做代言还不一定符合产品定位，但邀请一个这样形象好、气质佳，同时还是一个天赋绝佳，在国际赛场上还能拿金牌的小运动员来做代言，岂不是美哉？
还能凸显他们作为华国百年品牌的根正苗红，对自己国家运动员的支持！
最最重要的是……黎楠他真的很便宜！
比起那些当红明星，黎楠的代言费不知道便宜了多少，这样性价比极高的代言人，不选岂不是脑子有包？
于是这枸杞品牌就向黎楠发出了邀请，并且在黎楠的代言报价上翻了个倍。
（百年枸杞品牌：就算翻了个倍也够不上当红明星的零头，这点小钱还是出得起的。）
但这代言费对于一个青年组的选手来说，是真的很多了。
国家队对外负责人犹豫了很久，还询问过了黎楠的意见，最后决定接下来了。
毕竟枸杞这玩意，谁吃了都不会出毛病，对方还是老品牌，黎楠上一世的记忆中这个品牌也没有出过事情，有钱不赚白不赚，接了。
于是在训练的间隙中，黎楠还顺便去拍了一个代言，回来就和亲朋好友全都炫耀了一遍。
黎小楠的广告马上就要在电视台播出了！
邓玲玲盘腿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的相机镜头做着保养，电视开在边上，里面正在播放着当下爆火的狗血偶像剧。
邓妈妈端着一盘削好的水果走过来，将水果放在了邓玲玲面前的小茶几上，顺势坐在了她的旁边，随口说道：“你又不看电视，开着浪费电干嘛？”
邓玲玲心不在焉地回答：“谁说我没看了，这不是正在听着么，我一心二用。”
邓妈妈瞪了一眼邓玲玲，“还一心二用，我看你就是专门开着电视机浪费电的。”
邓玲玲吐了吐舌头，从屁股底下摸出了电视遥控器塞进她妈妈的手中，“给你给你，妈你看，我陪你！”
邓妈妈满意了，拿起遥控器随意地切换了两个电视频道，换了另一个正在播着某古装剧的频道，抓起一把瓜子就嗑了起来。
邓玲玲继续给自己的相机保养着。
正好这个时候到了电视剧的一个小高潮前，广告插播进来，邓妈妈嘟囔了一声，冷不丁地开口询问邓玲玲：“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心不在焉的？”
“啊？没有啊，我只是想着过段时间出国的事情……”邓玲玲回过神来，回答了她妈的问题，“我不是前段时间和你们说过了吗？我二月底要去一趟莫斯科，估计去一周就回来了。”
邓妈妈哦了一声，“就这事啊，那你干嘛这么愁眉苦脸的？”
邓玲玲拉着一张脸：“还不是我男朋友闹的？他好好的干嘛非要在二月份过生日啊，我刚好那时候要出国，没空陪他，他就跟我闹脾气了……现在我们正在冷战中。”
邓妈妈：……
邓妈妈一脸‘服了你’的表情：“什么叫做人家非要在二月份过生日，小林就是二月出生的啊！”
邓玲玲无辜，“可是我二月要出去啊，让他跟着我一块去他又不肯，都说好了回来给他补办生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闹什么脾气。”
邓妈妈无语了，看了自家闺女好一会，实在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么一个缺了根筋的傻闺女，“你啊你，人家小林难道只是为了你没空参加他的生日就生气的吗？你也不想想你去莫斯科是做什么的。”
邓玲玲脱口而出：“追星啊。”
“咳。”邓玲玲反应了过来，咳嗽了两声，嘟囔道：“也不是追星吧，我追的是运动员啊，妈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年黎楠可是有希望在世青赛拿下金牌的，我不去的话多可惜啊！我肯定是要去见证黎楠的第一块世青赛金牌！”
邓妈妈无奈地摇摇头：“是是是，真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小孩，明明别人追星都是追年纪差不多的，叫什么……女友粉？你追星追个小孩，那你是什么粉啊？”
邓玲玲一本正经：“妈妈粉，我是妈妈粉。”
“妈妈粉……”邓妈妈更好笑了，“你还妈妈呢，你才多大啊，哪能生出那么大的儿子？”
“妈，难道你不想要一个黎楠那样的外孙吗？”
邓妈妈可疑地沉默了。
因为自家闺女的关系，她对于黎楠的了解也不少，她还真的有点想要这样的外孙，聪明、能干、还长得好看……
邓妈妈咳嗽了两声，撇开了视线，看向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广告，转移话题道：“哎呀，那不是……咦，这小孩儿长得还挺像你喜欢的那个黎楠的？”
邓玲玲漫不经心地朝着电视屏幕瞥了一眼，看到电视机屏幕上黎楠那张漂亮的脸蛋，邓玲玲愣住了，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立刻举起了手中的相机，对准了电视机屏幕，疯狂按下快门键。
可惜她的相机目前处于关机的状态，等邓玲玲重新开机，对焦好的时候，三十秒的广告很快就过去了。
邓玲玲有点可惜没能录上，但她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惊讶道：“诶，我家黎小楠接广告了？”
黎楠火了。
花样滑冰这项运动在华国仍旧属于小众运动，如今互联网还没完全走入千家万户，又不是冬奥会期间，华国人对黎楠这种小众运动的青年组运动员的关注度其实并不算高。
黎楠在花滑圈子里的名气很高，是一个天才少年，被很多花滑粉关注着喜欢着。
但在圈子外边，不关注花样滑冰的人群中，黎楠这个名字就很陌生了，也根本不知道黎楠究竟拿过什么奖项，黎楠的存在对于华国花滑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些，他们都不懂。
但这些人在这个时代，绝大部分还是离不开电视的，尤其是某些大火的剧，在那个年代的收视率绝对是巅峰的。
而电视剧中间的广告，也是他们如数家珍的，基本上都是那老一套的，广告词他们都能背出来，什么“收礼只收脑X金”“长大我要当太空人，爷爷奶奶可高兴啦，给我爱吃的喜之X果冻”“海苔，我要美好X光！”“为什么追我？因为我要急X糖浆。”等等。
突然蹦出来一个他们没见过的，那不得仔细看看。
广告其实很短，只有三十几秒，毕竟在电视台播放广告的钱是按照秒算的，想要在二十几秒中给人留下深刻影响的广告大多数是洗脑的。
但这支广告不太一样，它的开头更像是公益片一样，是安静的、是沉默的，四周都是素白的，空无一人的冰场，只有最中央的穿着鲜红色运动服的少年是画面中唯一的彩色。
整个画面的基调是晦暗的，就连身穿着鲜红运动服的少年也是晦暗的，他在冰面上一次次起跳，又一次次落下，不是每一次都会成功，甚至中间还摔了两次，让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练习。
所有无意间看到这个片段的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没有嘈杂的音乐，更没有洗脑的广告词，只有少年不断起跳的身影以及一次又一次落冰的清脆声响。
看到这个片段的人，下意识的以为，这或许是某一部新的电视剧？是讲什么的？少年在滑冰？这是一个讲滑冰的故事吗？
或许有人也意识到了这是广告，但只要有人为这个广告有片刻的停留，那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晦暗的画面一转，在吵嚷的人群之中，身穿飘逸表演服的少年在冰面上翩翩起舞，又是熟练的起跳、落下，最后在花团锦簇下登上了最高的领奖台，身披国旗，举起胸前闪闪发光的金牌。
看到这里，有人恍然：哦，原来这是讲一个少年练习滑冰后拿奖的故事。不过居然有滑冰比赛？之后可以去了解一下，之前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
但他们很显然又想错了。
因为画面又是一转，少年逆着人流，一步步回到了原先空无一人的冰面，再一次地开始了他貌似‘永无止境’的练习，起跳、落冰……
枯燥无味。
而画面的最后，是他在休息的时候，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了一小袋枸杞，撕开倒入保温杯中，冲泡热水，一饮而尽后倒在休息间的长椅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镜头切到远景，原本安静的背景音中，终于响起了一个清亮的少年音。
“身为华国运动员，我想赢，我会赢……”
“但偶尔，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后面的背景全部暗下，产品包装终于浮现出来。
“xx枸杞，为您的健康保驾护航。”
观众：……
观众：…………
观众：………………
槽多无口。
这特么居然是一个广告片？？？啊？如果不是这最后短短三秒的介绍，我们都要以为这是一个纪录片了！！！
说起来居然有比赛项目是滑冰的吗？滑冰要怎么比？这是个什么项目？看起来有点意思。
里面演小运动员的那个小孩是新出道的童星吗？长得真好看，不知道有没有演过什么电视剧，我们可以为了小童星去追电视剧的，真的。
什么？你说他就是真正的运动员？这拿奖的场景居然是实拍的？？？还是含金量极高的国际比赛，能拿到金牌的都可以算是世界（青年组）第一了！
天啊，这是什么神仙小童星，哦不是，神仙小运动员！这么厉害的吗？赶快了解了解，关注关注，粉一个运动员说出去多有逼格啊！
更何况这个小孩儿还是世界（青年组）第一！能拿金牌的那种！
于是黎楠就因为这么一个枸杞广告，莫名其妙的火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哟，我们的大明星来了？”
有人看见黎楠走进训练室，出声开玩笑。
黎楠配合做出‘明星范’，捂住半张脸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不接受采访。”
对面那些人发现黎楠接话，更加起劲了，将黎楠团团围住，还真的模拟出了记者争先恐后采访大明星的架势来。
闹了一会，等教练来催了，大家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黎楠，丁建国把黎楠领走，世青赛马上开始，上一次他拿到了银牌，给华国争取到了三个名额世青赛名额，今年一下子富裕了很多，让教练挑花了眼，为剩下两个名额愁得一大把头发一大把头发掉。
不过无论如何，黎楠自己的名额是肯定不会少的。
黎楠被丁建国拎到了教练办公室，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全都出去了。
黎楠如同回家一样自如，熟练地打开了办公室的储物柜，从里面摸出来了一盒巧克力棒，撕开包装袋塞进嘴里叼着，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了丁建国的面前。
丁建国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放在最上面的是黎楠这一周的食谱和训练单。
正式成为运动员后，食谱和训练菜单都是严格定制的，黎楠也只有在休赛期的时候能够稍微放开一点，比赛周期中是不允许瞎折腾的。
黎楠一边啃着巧克力棒，一边看食谱，一眼扫过去都差不多，黎楠就没有兴趣继续看下去了，丢开一边，专心研究起这一周的训练菜单。
“快到世青赛了，训练虽然不能落下，但也不能因为训练导致受伤，你自己心里有数。”丁建国不担心黎楠会松懈训练，所以在这方面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今年六月你过完生日就要十五岁了。”
黎楠从训练菜单上收回视线，“是啊，时间过得还真快。”
他刚重生那会才十岁，这不知不觉的，五年就快过去了。
丁建国没理会黎楠那一副老大爷的模样，也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黎楠的对面，“你是知道的，花滑比赛满十五岁就能从青年组升入成年组的，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黎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理解了一下丁建国话里的意思，惊讶：“队里想让我升组吗？”
黎楠现在就是华国青年组的一个大杀器，大奖赛总决赛毫无意外地拿下了金牌，世青赛拿金的概率也很高，只要黎楠稳定发挥，金牌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而男单成年组这几年有谢泽之在前面扛大旗顶着所有的压力，G省的方乐乐也很出色，逐渐在国际大赛上崭露头角，即使还够不上谢泽之一哥的位置，但他今年的表现也十分出色，都说他有希望成为谢泽之退下后的接班人。
尤其是最近，说这话的人还真不少，谢泽之今年过完生日也才二十岁，算是职业生涯的黄金期，就算真的要退下，至少也还需要个三四年，真不知道这些离谱的传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不过说起来，今年已经是05年了，距离上一世谢泽之出车祸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就在今年年底的时候，黎楠越发紧张，这些天天天往谢泽之那边跑，耳提面命和他说出行注意安全，还和谢泽之说今年他水逆，能不出门就最好别出门。
要是换一个人被黎楠这么一说，都要怀疑黎楠是不是在诅咒人了，也多亏谢泽之和黎楠关系好，根本没有把黎楠这话往诅咒那方面去想，而是很认真地听取了黎楠的建议，除了比赛和上学，其他时候都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好好一个大小伙，都快被黎楠逼成了‘宅男’。
黎楠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为了他泽之哥的小命，黎楠还是坚持让谢泽之千万不要出门。
话题扯远了，成年组除了谢泽之和方乐乐以外，刚刚升上去的卢英俊和江子林的表现都不错，明年的时候孙琦钧的禁赛也快要结束了，别看一直说华国国家队男单没人，实际上数一数，还是可以挑出那么几个来的。
但青年组就不一样了，青年组现在就黎楠一个在挑大梁，天赋稍微好点的，也就今年刚刚进来的阿不尔斯郎，以及刚刚练了一年多的钟桐，这孩子天赋也不错，虽然起步有点晚，但进步速度很快，已经开始练习三周跳了，预计今年内出一两个。
别看三周跳在黎楠身上好像不太值钱的样子，但在青年组，已经是顶配了，哪有那么多人在青年组就能出四周跳的？
而黎楠现在有个四周跳在手，可以算是称霸整个青年组也不为过了，这种情况下国家队的教练组应该不会这么着急把黎楠升组上去，再放在青年组压一压才是华国教练组的性格。
现在这个意思是，队里想要让他升上去吗？
黎楠有些困惑，但还是开口说道：“我确实想要快一点升组，不过还是看队里的安排吧。”
黎楠想升组是肯定的，青年组现在已经没有他可以挑战的人了，安东尼和神谷朝生的水平可以说和他差不多，但黎楠的赢面更大，这对黎楠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升组后才会遇见更多厉害的对手。
不过黎楠其实也不是很着急，因为他现在在高二，今年暑假过完开学就是高三了，现在这个时间还挺重要的，黎楠晚一年升上去刚好高考结束了，能够全身心地投入成年组的征战中。
丁建国也考虑到了黎楠马上就要升入高三，如果成年组和高三一起进行，他还真的有点担心黎楠会吃不消，但……
丁建国揉了揉眉心，“队里确实想要再压一压你，但是明年就是冬奥会了，如果你想要参加的话，就必须升组……”
黎楠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确实，06年的冬奥会就在下个赛季周期内，如果他下个赛季没有升入成年组，也就没有机会前往冬奥会了。
十五岁，刚好卡着成年组的最低年龄要求。
如果他这一次能参加冬奥会，那他的职业生涯最起码能参加三次以上的冬奥会，如果再坚持久一点，像是他上一世坚持到三十几岁，那就是五次冬奥会……
嘶，有哪个运动员在役期间能参加五次冬奥会的啊？
这听上去也太夸张了。
但黎楠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心中开始跃跃欲试了起来。
先不说他这一世会不会坚持到三十几岁，但……去冬奥会的机会就摆在面前，黎楠是傻了才会拒绝。
“升！”黎楠拍板，“必须升！这个赛季结束后就升组！”
丁建国翻了一个白眼，“这是你想升就升的？”
黎楠被凶了一下，瘪了瘪嘴，“这不是教练你问我升不升嘛……”
丁建国叹气，拿起桌子上的保温杯，旋开盖子就喝了两口，打开办公桌底下的抽屉，抽了一小包枸杞出来倒进嘴里，就这样配着水干嚼了两下，咽下去。
黎楠无言地看着丁建国这样吃枸杞，总觉得噎得慌。
这些枸杞都是黎楠拍完广告，那枸杞品牌大手一挥送的，一大箱一大箱地搬进国家队中，还放言说队里不够用尽管问他们要，以至于现在国家队里的人几乎是人手一大包。
本来有几个教练习惯性喝茶叶水的，因为这一茬，都快要改成习惯喝枸杞水了。
而其中丁建国作为黎楠的教练，那枸杞是真的用不完，他现在都是嫌麻烦，直接怼嘴里干嚼，吃得那叫一个豪放。
“说起来，教练你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黎楠有点好奇，“成年组不是还有谢泽之顶着吗？他起码还能滑个三四年，按理说没这么快把我升上去，就算有个冬奥会也不至于啊？”
有没有他的位置都不知道呢。
冬奥会的名额是由今年这一届的世锦赛决定的，今年世锦赛有三个名额，参赛选手分别是谢泽之、方乐乐、周明。
黎楠估算了一下，他们三个去争取冬奥会名额，最多也就是争取两个，三个太勉强了，基本上没希望。
如果只有两个名额，国家队估计更倾向于有把握争夺奖台的谢泽之去，另外一个名额怎么想也不会给一个刚刚升组的他。
即使黎楠在青年组的表现极为优异，但确实没有成年组的比赛经验，在有别的选择的情况下，教练组不会贸然把名额给他的。
丁建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和黎楠说具体情况，只是摆了摆手，“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个可能性，这一次世青赛你稳一稳状态，金牌不能丢，这样就算明年升组了，你还有两站大奖赛可以过渡一下。”
青年组升成年组的第一年是没有积分的，在青年组的过往成绩放到成年组来也是不认的，而成年组大奖赛的名额更加严苛，想要在升组的第一年就拿下大奖赛的名额，只有在升组前的那个赛季拿下世青赛的冠军才行。
因为世青赛的冠军在次年升组后是自动获得两站大奖赛名额的。
黎楠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应了一声：“这个简单，就算不升组，我也是冲着冠军去的啊。”
不想拿冠军的不是好运动员！
……
从丁建国那边出来，黎楠就开始琢磨升组的事情，越琢磨越不对劲，总感觉教练有什么东西瞒着他，可又想不通究竟是什么，只能暂时作罢，重新进入训练状态。
2月底，黎楠带着整个国家队的殷殷期待，踏上了俄罗斯莫斯科的土地，开启他的世青赛征战。
第一百三十章
“接下来上场的是华国选手，黎楠。”
音响中传来广播报幕的声音，现场的观众席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已经从等分区回来的神谷朝生走了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妹妹坐在椅子上专心地看着冰场中的黎楠。
“纱织。”神谷朝生在神谷纱织的身边坐下，“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神谷纱织摇了摇头，“我没事。”
神谷朝生和神谷纱织这一对双子星今年过完生日都已经十六岁了，按照纱织的天赋，本来这个赛季就应该升入成年组去了，只不过因为生日缘故，耽误了一年，凑巧前天神谷纱织在世青赛的短节目中受伤了，导致自由滑发挥不太理想，没能拿到今年世青赛的牌子。
如果没有受伤这个意外，神谷纱织说不定今年还能拿一个世青赛的金牌升上去，成年组的第一年还能有两站的大奖赛。
太可惜了。
怕神谷纱织一个人呆着会难过，神谷朝生就把她留下来看自己的比赛了。
但很显然，神谷纱织并不是一个因为一场比赛输掉就会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的小姑娘，她甚至还有心情观察她同胞哥哥的对手。
“今年kusu酱的赢面很大啊，短节目的时候就拉开了你将近六分。”神谷纱织说，“看来今年的金牌非他莫属了。”
世青赛短节目排名是黎楠第一，神谷朝生第二，安东尼第三。
黎楠短节目就拉开了第二名的神谷朝生五分多，而神谷朝生和安东尼的分数十分靠近，就差了1.1分，不过刚刚的自由滑中，神谷朝生稳定发挥，最后小宇宙爆发，把这微弱的差距保持了下去，现在暂列第一。
而自由滑还剩下最后一个黎楠没有进行表演了。
神谷朝生有一点儿伤心，西子捧心，“纱织，你就这么不相信哥哥能拿到金牌吗？”
神谷纱织对着神谷朝生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这一次能上个四周跳，那还有点希望反超，但现在嘛……”
神谷纱织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神谷朝生当然知道自己和黎楠差在了哪里，神谷朝生今年也开始尝试练习四周跳了，但他的进度不太理想，唯一跳成功过的是4S，可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四十。
这样的成功率肯定不能够拿上比赛的，他和黎楠之间的基础分就差了许多，黎楠就是一个跳跃鬼才，虽然现在明面上只有一个4T，但谁也不知道他私底下训练的时候出过几个四周跳。
毕竟前年他就已经手握四周跳了啊！
兄妹对话的期间，观众席上响起了一阵惊呼，两兄妹定睛看去，只看到黎楠稳稳落冰滑出的模样，不明所以，等看到大屏幕上的小分表才知道他刚刚跳了一个4F。
两兄妹皆是倒吸一口，神谷纱织张口断言：“哥，不是我不支持你，是你真的没有赢面啊！”
神谷朝生也有点郁闷，他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天才吧。”
神谷纱织安慰地拍了拍神谷朝生的手臂，“想开点，反正你在青年组是被kusu酱压着打，到成年组也是被其他人压着打，这样想想还不如被熟悉的人压着打心里更好过一点？”
神谷朝生：……？
妹，不会安慰可以不用安慰的。
“说起来……”神谷纱织想到了什么，“kusu酱下个赛季也要满十五岁了吧？会升组吗？”
神谷兄妹的生日在七月后，以至于神谷纱织这个赛季不能升组，不过下个赛季她就会升组了，已经和教练们都商量好了，没办法，属于女单的花期实在是太短了，神谷纱织想要争取到成年组的奖牌，那是越快升组越好。
倒是神谷朝生可以压一压，就算十八岁再升组也完全来得及。
但神谷纱织都升组了，神谷朝生也不可能单独留在青年组，估摸着两兄妹会一起升组。
听到神谷纱织的提问，神谷朝生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大奖赛那会我问过，他说他们教练还想压一压他，应该没这么快升组吧？”
这也是大家的共识，虽然黎楠确实已经具备了升入成年组的能力，但他还没到升组后就能竞争奖牌的地步，再加上华国男单还有一个谢泽之，再留黎楠在青年组待个一两年都没问题。
就看黎楠本人是怎么想的了。
伴奏来到高潮，黎楠抬手一个熟练的3A+3T，这个难度连跳对他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中间的衔接丝毫没有任何犹豫，起跳落下。
干脆利落的身影赢得了全场观众的掌声。
还没等这阵掌声过去，黎楠又接了一个四周跳上来，全场的掌声倏得一静，紧接着迎来了更热烈的掌声。
“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神谷朝生有点牙疼，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现在kusu酱已经掌握两种四周跳了，再来一个的话，青年组都要容不下他了。”
惹的他妹妹多看了他两眼。
不过神谷朝生这话确实有道理，以黎楠现在的难度储备，强压在青年组根本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早一点升上去，到成年组历练，说不定还能尽快适应成年组的节奏，拼一拼成年组的领奖台呢？
华国队的教练也是这样想的。
在黎楠以最后一个华尔兹小跳结束这一场自由滑表演时，全场响起了沸腾的掌声。
而华国代表队中的教练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从黎楠的表演开始，就屏息凝神地看着，生怕黎楠会出现什么失误，等到音乐结束，他们才发现自己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都是憋气憋的。
但看完黎楠的表演，他们知道——
今天的这一场比赛，黎楠赢定了。
果不其然，在黎楠的分数出来时，属于黎楠的那个名字也一跃登顶，前面的序号赫然是最显眼的1。
黎楠拿下了这次世青赛的第一！
黎楠被一众人拥簇着，无数人向他贺喜，就连他的对手，神谷朝生和安东尼也朝他点头示意。
他下意识地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丁建国的身影，还没找到自家教练，黎楠就率先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谢泽之。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丁建国的身边，见黎楠看了过去，谢泽之对他小幅度的挥了挥手。
黎楠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谢泽之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只来得及回应谢泽之一下，随即就被更多的人围住了。
2005年世界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男单颁奖现场。
“2005年，世界花样滑冰青年锦标赛，男子单人滑，金牌获得者——”
“黎楠。”
掌声雷动。
黎楠朝着帮他打开围栏的冰童点头示意，小碎步几下跳上了冰面，耳边是掌声与欢呼声，黎楠耳尖地听到了几声喊着他名字的声音。
是他的冰迷。
黎楠一边招手一边滑至冰场中央，朝着四周的观众席微微鞠躬，转身朝着铺着红毯的领奖台走去。
神谷朝生与安东尼都已经在领奖台上站好了，黎楠对着他们两人打了个招呼，才发现今年的领奖台好像变低了一点。
往年都到他腰了，今年的冠军台阶居然只到了他大腿处，不过这倒是方便他往上爬了。
根本不用借助身边第三第二名的台阶，黎楠膝盖一弯，一跃而上，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第一名的台阶上，把上身边的两人都惊呆了一瞬，下意识地伸出手要去扶，结果就看见黎楠风轻云淡地拍了拍手，一点都没有要摔倒的意思。
神谷朝生失笑，用英语说道：“你也不怕摔了。”
安东尼也赞同的点点头：“太危险了。”
黎楠比了一个ok的手势，“放心好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摔。”
殊不知他这里笑得开心，外面的教练额头青筋跳了跳，捏拳，“这臭小子。”
今年的颁奖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黎楠对外国人的人脸有点识别障碍，感觉每个外国老头都长得差不多，因此也没有认出这个老头究竟是isu的哪个人，只是挂着灿烂的笑容弯下腰，接受了对方给他挂上的金牌。
金牌落下，在空中微微回弹了一下，黎楠的心脏却突然被什么东西装满了一样，沉甸甸的。
那外国老头伸出手，黎楠露出一抹灿烂地笑容，一把抱住了对方——抱了个满怀，甚至还在领奖台上蹦跶了两下，差点没把人家给原地薅了起来。
眼尖的观众甚至看见那颁奖的外国老头脚微微离地了那么一公分。
如果不是这外国老头的体型实在可观，说不定能被黎楠抱上领奖台来一起庆祝。
颁奖人：……？
观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响起了欢乐的笑声，所有的善意都给了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小少年，就连颁奖人也只是懵逼了一瞬，然后笑呵呵地拍了拍黎楠的手，示意对方不要太激动了。
上帝，这小孩手臂咋这么有力量，这个角度居然能把他抱起来？
颁奖人微微一瞥，黎楠的手臂纤细，能看得出肌肉的线条，但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把他举起来的。
真是奇了怪了。
嬉闹过后，所有奖牌颁发完毕，黎楠站直了身体，有奖台的高度加成，黎楠在三人之中终于不是最矮的那一个了，他微微抬头，看着三面国旗的方向。
华国国歌在耳边奏响，属于华国的红旗冉冉升起。
那一抹鲜红的颜色，倒映在了黎楠的眼眸之中，他的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翻涌。
冠军啊……
我是冠军。
华国……是冠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下了领奖台，黎楠才有功夫去找谢泽之。
在后台转悠了半天，终于才在一个角落里把对方揪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黎楠惊讶，“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呢！”
谢泽之揉了揉黎楠头顶，“知道你这次应该能拿金牌，所以我来见证一下。”
黎楠拍开他的手，不满地看着他，“我已经长大了，不要随随便便撸我脑袋了，把我发型都给弄乱了。”
说着黎楠对着谢泽之呲了呲牙，看着更像小狗了。
黎楠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突然想起了什么，“诶——你既然你都来了，要不要客串一下我的表演滑？”
谢泽之摇了摇头，“晚上的飞机，我就只是过来看看你，留不到表演滑了。”
黎楠惊讶：“这么着急？”
但是世锦赛也没有那么快开始，黎楠有些疑惑，“你要飞哪里去啊？回国？大老远就为了看我领个奖？”
谢泽之：“美国，去看看我妈妈。”
黎楠闻言更加惊讶了，谢泽之竟然在这个时间去美国看他妈妈？世锦赛都快开始了呀……
说起来今年谢泽之好像经常往美国跑，比之前频繁了很多，但每次黎楠问起来的时候，谢泽之又说没什么事情。
真是一个别扭的人。
谢泽之不说，黎楠也没有追问的意思，等谢泽之什么时候愿意告诉他了，自然是会说的。
于是黎楠松了口：“好吧，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尤其是出门在外，坐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黎楠想了想，对着谢泽之叮嘱：“你坐车的时候就做后排中间的位置，记得扎安全带，如果有危险第一时间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知道吗？”
谢泽之无奈，不知道为什么黎楠最近特别喜欢和他强调坐车安全，但他还是认真地点点头：“我都记得。”
黎楠还是有点不放心，拉着谢泽之反复说了好几遍，确定对方在遇见任何危险情况下，都有自保的能力后，才放人离开。
没办法，上一世就是在05年的年底，谢泽之出车祸去世的，但具体的时间黎楠却记不清了，而具体缘由和地点也像是被笼罩上了一层纱，黎楠始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将近五年过去了，他对于上一世的记忆竟然已经有一些模糊了，若不是黎楠经常把谢泽之的死和他妈妈的死拿出来回忆一下，说不定连这两件事都要淡忘了。
黎楠对自己朦胧的记忆持有怀疑态度，虽然隐约记得谢泽之是年底才出的车祸，但他还是从现在开始就预防起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就像那句话说的：明天和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
华国今年在世青赛上的成绩斐然。
尤其阿不尔斯郎这位今年刚出道的小伙子，虽然他的技术还很粗糙，但他凭借着自己出色的跳跃天赋，才刚刚出道呢，就从内部选拔中脱颖而出，拿下了一个世青赛的名额。
不过也多亏了去年黎楠的出色表现，给今年的华国争取了三个世青赛的名额，不然还真的轮不上阿不尔斯郎来参加。
而阿不尔斯郎今年也挺争气的，第一年上世青赛，就拿下了一个十一名的好成绩，和黎楠这个第一名加起来，积分不超过十三，明年华国队保住了三个名额，可喜可贺。
男单这边的成绩好看，女单那边的成绩也很喜人，两个代表华国出战的女单，都拿下了不错的成绩，一个第十二，一个第十五，积分加起来超过了十三，但尚在二十八内，所以明年华国队女单这边仍然还有两个名额。
对于华国队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今年代表国家队出战的两个小女单也是刚刚出道没多久，堪堪一年多的时间，大赛经验不足，能拿到这个成绩教练组已经知足了。
毕竟不是谁都是黎楠那样的小变态的。
双人滑和冰舞的成绩更好，双人滑有一组小选手拿下了铜牌，冰舞也有一组小选手拿下了第五名，差一点摸上奖台。
华国的双人项目还是很强的。
听着教练们短暂的总结，黎楠在旁边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拿着笔在卷子上写写画画。
是的，黎楠出来也不忘记把作业带上，在他比赛的期间，学校早就开学了，现在是高二下，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猛增，就连黎楠这个请了长假出去比赛的也逃不过作业的压力。
每天晚上他还得被丁建国抽空抽查背诵呢，整个人苦不堪言。
就算他拿了世青赛的冠军也没用，高考不加分呢，想要考一个好学校，还得自身本事过硬。
当然，如果他能够拿到冬奥会的奖牌，那可就不一样了，说不定还能保送……
呃，冬奥会的奖牌有保送吗？
黎楠咬着笔头开始回忆，有点不太确定：他记得好像是有的吧……但是听说的最多的还是夏季项目拿了金牌会有加分保送之类的，冬季项目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
但能拿到奥运会的奖牌肯定是有政策上的加分，黎楠幻想了一下，很快地就从想象中抽离，捧着脸叹气。
别说上冬奥会拿奖牌了，明年能不能去冬奥会都不一定呢。
黎楠用小眼神瞅正在说话的丁建国和其他一众教练，那小眼神幽怨的。
自从上一次丁建国和他透露了队里有可能让他这个赛季后就直接升组的消息后，就再也没有和他多说几句相关的事情了，每次黎楠想要问一下，都被丁建国岔开了话题。
一次两次后，黎楠也觉得不对劲了。
感情告诉他了之后不和他说细节，单纯吊着他玩是吧？
太可恶了。
黎楠叼着笔杆，面前的作业太过枯燥无味，让他不知不觉地就走了神。
“kusu酱！”
黎楠听见这个熟悉的称呼，回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小伙伴神谷朝生站在门口朝着他招手。
黎楠看了一眼教练们，正在说话呢，根本没空关注他，于是他丢下笔跑了出去，和神谷朝生汇合。
“怎么了？”
“喏，你上次拜托我给你带的漫画。”神谷朝生拿出了几本漫画递给黎楠，这是黎楠之前在邮件中拜托他给带的，最新连载的《名侦探O南》《海O王》以及《火影O者》。
黎楠如获至宝，接过漫画用肩膀怼了怼神谷朝生，“真够意思！下次我请你吃饭！”
神谷朝生摆手：“小事啦。”
黎楠翻开了漫画，找了一张长凳坐下，囫囵吞枣地看了起来。
这两年他为了和神谷朝生聊天，顺便看一看神谷朝生给他带过来的漫画，黎楠自学了一点日语，日常的对话都能看得懂了，更别说日文中有一半都是汉字，他半蒙半猜基本上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啃起漫画来一点也不吃力。
神谷朝生在他身边坐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生日应该在六月吧？你下个赛季会升组吗？”
黎楠从漫画里抬起头，对着神谷朝生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还真不好说，估计现在队里还没决定好要不要让我升组，我自己是挺想升组的，就是升组后时间就更紧了，想了想又觉得再迟一年也不错。”
“怎么，你提前来打探消息了？”黎楠开玩笑。
神谷朝生耸了耸肩膀：“对啊，我妹今年就要升组了，我虽然还能再留个一两年，但那样的话我们两个就要分开了，稍微有点担心，所以还是决定今年升组。”
黎楠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妹控’：“你妹知道你这么粘人吗？”
神谷朝生笑而不语。
黎楠这一次准备的表演滑是一个合作舞台。
作为华国青年组的男单，理应带一带还不出名的小弟吧！
黎楠换好表演服，今年他的表演服是一个玩偶装，戴上头套就能看得出是一个小狮子玩偶，而阿不尔斯郎是大狮子。
等黎楠踏上冰场，一束光从他的头顶打下来的时候，全场都沸腾。
无他，穿着小狮子玩偶服的黎楠实在是太可爱了。
玩偶服有点臃肿，穿在黎楠身上有几分笨重的感觉，偏偏黎楠滑起来又是轻巧的，两种特质竟然能够同时表现在一个人的身上，让人惊奇。
等那熟悉的音乐响起来，观众也知道黎楠这一次的表演滑节目是什么了。
《狮子王》
说来也巧，阿不尔斯郎的名字在蒙古语中也有狮子的意思，黎楠会选择这个节目，到正好和阿不尔斯郎的名字对上了。
“那——之辈样——no娃里吉娃娃——”
随着两声呐喊，一群各式各样玩偶服的小冰童陆续登场，其中还夹杂着几个来客串的其他选手。
排成两列在冰场上做8字图案，满场乱窜。
一共参演人员包括客串的选手以及小冰童，一共有二十四人。
这是一个很大型的表演，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穿着表演服，其中还有几个浑水摸鱼的，这些表演服都是在当地租借来的，黎楠还没有钱到给所有参演的小冰童都置办一套服装的地步，他一开始只拜托了几个小孩子来参演，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参演人员越来越多，到最后表演服都是他们自己弄来的，实在没有表演服就穿着主办方发的冰童小礼服上了。
其他客串选手也是如此。
一群人混杂在一起，本该是一个混乱的场面，但不知道为什么，配合着音乐，这竟然有一种欣欣向荣，生生不息的感觉。
倒也符合了歌曲名字《cirle of life》的含义。
所有混乱的场面，在阿不尔斯郎扮演的狮子王的出现后，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他被簇拥在了中间，而在一片黑暗中，黎楠也滑了出来，绕着众人转了几圈，随着灯光投落在他的身上，黎楠也成功地挤入了包围圈。
在歌曲来到最高潮的时候，被阿不尔斯郎一把举了起来，再现了动画电影中最经典的画面，小辛巴被高高举起。
所有人手拉手围着黎楠开始转圈，几个客串的选手差点没笑爬在冰面上，黎楠却还是一副骄傲抬头的小模样，一点都不觉得这个画面丢人。
最开始这个表演滑是没有举起黎楠的这个动作的，但也不知道是哪个坏心眼的，提出最经典的画面不能没有，偏偏黎楠觉得还挺有道理的，于是黎楠被高高举起的这个场面就这么出现了。
并且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还会有人不断地重温这个画面。
到那个时候，黎楠也如同动画片中的小辛巴一样，从幼狮成长为了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六月一日。
国际儿童节。
似乎这一天的到来，让整个城市都变得可爱了许多，街边的店铺都挂上了各种各样的气球，门口摆满了各种宣传广告，都是为儿童节这一天做的打折活动。
今年的儿童节在星期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已经升入高中的黎楠今天自然是没有假期的。
结束了一整天的课程，临近放学了还要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叭叭：期末考试临近，所有人都紧一紧皮，认真学习，为这一年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这些话老生常谈了，黎楠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不同的人总是说出相同的话，让人不禁怀疑老师们是不是有统一口径培训的。
好不容易放了学，黎楠刚刚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就听见走廊上有同学的惊呼声，紧接着黎楠就听见外头响起了哗啦哗啦的下雨声。
那雨大的仿佛天上破了个窟窿，直直往下倒水。
黎楠皱了皱小脸，伸手摸了一把抽屉，果然摸了个空。
糟糕，没带伞。
没办法，下这么大的雨，没伞是寸步难行，就算是有伞估摸着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大的可能还是浇了个满身。
黎楠还不想去雨里感受大自然的威力，只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把作业抽出来，打算趁着这个时间把作业给写了，晚上回去他就能毫无压力地度过他十五岁的生日了。
身边的同班同学也不着急，大多数和黎楠一样，都是埋头写起了卷子。
实验高中的学生基本上都是住校生，住在学校宿舍，和教学楼就只有五分钟的距离，下这么大的雨也不好去食堂吃饭，干脆在教室里把晚自习要做的卷子提前写了，说不定晚上还不需要加班加点熬夜写作业了。
实验高中的学习压力是真的大，尤其是每天的作业，重点班的学生每天甚至能做到凌晨。
因为是职业运动员的缘故，黎楠高中没有住校，办理了走读手续，晚上的晚自习也不需要参加，甚至经常性地请假半天回去训练，但作业他还是要做的，只不过他成绩比较好的那几科可以选做，尤其是需要背诵的科目。
高二上学期分了文理班，黎楠记性好，又是练体育的，干脆利落地选了文科，文综对他来说可比理综要好考太多了。
只要是靠背诵的，黎楠还没有怕过。
现在的这些卷子发下来，黎楠就捡几张数学地理之类，需要一定思考的卷子来做，偶尔也会看两眼历史卷子，至于其他的科目，黎楠基本上都是抽空看两眼，偶尔背背书，温故而知新。
让他的学习生活更加轻松了。
成绩也逐渐稳定了下来，每次考试都能保证在文科班的年纪前十，刷新了大家对体育生的认知。
当然，黎楠考试还是走的普通考生的路子，没打算去考什么体育特长生，现在收体育特长生的学校还太少，黎楠的成绩完全能单纯靠着文化分上好大学，就不用想着什么走捷径了。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
黎楠手上的卷子一张都还没写完，外面的雨就停了，天空像是被这一阵雨给洗刷了一遍，是清爽的蔚蓝色。
黎楠收拾了一下手中的卷子，重新背好包，下楼取了自行车，路上还碰见了几个原先高一班级认识的同学，黎楠一一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路过校门口时，将自己的走读证掏出来别在胸前，守在门口的保安都眼熟黎楠了，根本没有拦下他的意思，直接放行，让黎楠走出了学校。
路面上有积水，车轮碾过去的时候会向两边溅起水花，路边有不少学生结伴走着，大部分是走读生回家，还有一小部分是住宿生浑水摸鱼跟出来准备在校外路边摊解决晚餐。
实验高中的食堂并不难吃，但也没有好吃到哪里去，大概这就是学校食堂的通病了，住宿生吃怕了食堂，自然会想方设法地往外跑，偶尔黎楠的走读证还会因为这个理由被借出去。
只不过那是高一的时候了，现在是没有人想要向黎楠借走读证了。
毕竟他在学校里的风头太盛，又是上春晚又是拿金牌的，今年还拍了广告，那枸杞品牌与矿泉水品牌壕气地包下了黄金时段的广告宣传位，连路边的公交牌上都有黎楠拿着矿泉水笑得一脸开朗的半身照。
这矿泉水品牌在学校小卖部都有，直接让黎楠在学校出尽了风头，整个学校就没人不认识黎楠。
真要借黎楠的走读证出去，基本上一秒被识破。
还好黎楠平常的打扮就是普通的学生模样，再加上他只是一个运动员，不像明星艺人那样有很多私生饭，所以现在他还能过正常的上下学生活。
黎楠再次路过了一个公交站牌，瞄了一眼广告牌上自己有点傻的笑容，黎楠耳根子红了红，脚下蹬自行车的速度加快了一点，快速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尴尬的地方。
同时在心里埋怨，怎么这矿泉水品牌选了一张这么傻的照片做宣传图啊！
骑了几分钟的自行车，黎楠从包里摸出了钥匙，打开家门，毫不意外整个家空空荡荡的，放下东西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是他们家聘用的保姆林姨。
林姨见黎楠回来，连忙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几步出来就要接过黎楠手上的包，“小楠回来了啊，快快进来，刚刚看着下雨了，我还在想你没带伞，准备给你送一把过去呢。”
黎楠顺势把包递给了林姨，没和她抢，闻言道：“没事，现在这个季节雨多，结束的也快，我在学校做张试卷就停了，用不着送过来。”
这两年黎雯青开的公司也算是走上了正规，钱是没少赚，相对的也变得忙碌了许多，而沈旭东学校也忙，顾不过来家里。
考虑到黎楠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家里还有一个小的，正是闹腾的年纪，黎雯青就拍板给家里聘请了一个住家保姆，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和带娃，工资比黎楠这个拿金牌的运动员都高。
有时候黎楠都要感叹，运动员的补贴是真的低啊。
不过要是加上他的代言以及拿了金牌后的奖金，那工资就好看了不少，至少是普通人很难通过上班拿到的数字。
但这也只是头部运动员才能拿到的，大部分没有成绩的运动员，该怎样还是怎样。
除了真正有天赋，想要为国争光的人以外，真的很少有人能够坚持十年如一日的训练，拿着仅仅只能维持生活的钱，每天做着同样的梦。
就连国家队中，黎楠这几年也见过许许多多悄无声息地离开的运动员。
他们入队时没有水花，退役后也悄无声息。
这才是这个圈子的常态。
偶尔黎楠自己都会庆幸，自己是有天赋的，只要努力，是能够出成绩的。
而那些天赋不够的，或者运气不够好的，拼命努力都看不见未来的路。
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黎楠外公外婆已经把沈苒苒给接回来了。
沈苒苒一看见黎楠，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扑到了黎楠的怀里，把黎楠撞到在了沙发里，像只小猪崽子一样在黎楠的怀里乱拱，同时叽叽喳喳的声音在黎楠耳边响起，吵得黎楠耳膜都有点痛。
“哥哥哥哥哥——”
沈苒苒如今也有四岁了，过完生日就五岁了，正好在上幼儿园小班，这小妮子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那作妖的能力比黎楠小时候还要更胜一筹，就连家里威压最大的黎雯青女士都压制不住她，上天入地，若是黎楠家有王位，估计得是混世魔王的王位了。
这一代混世魔王都还没过中二期，二代魔王就快要继位了。
好在一代魔王平时都不在家，霍霍的不是自家人，黎家人偶尔还能松一口气。
“沈苒苒！别拱了，我快要被你压死了！”黎楠勉强按住了在他怀里扑腾的小猪崽子，感觉胸口都快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顺手颠了颠沈苒苒，黎楠扯了扯嘴角，他妹妹是不是又重了一点？
沈苒苒这个小孩，虽然出生的时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好像随时会断气的小猫崽儿，但在家里人的精心照顾下，很快地就茁壮成长了起来——并且越长越胖了。
从出生才巴掌点大，到现在手臂都像莲藕一样，白白胖胖的，一戳还有一个小洞，可比黎楠要壮实多了，俨然有朝着曾经的袁小胖那趋势发展。
但黎楠可不能真的让自家妹妹长成小胖墩儿，先不提好不好看，小姑娘会不会自卑，就说这健康问题——太胖可是会影响健康的！
黎楠又颠了颠自己妹妹，决定找个时间和家里人好好讨论一下他妹妹这体重问题。
沈苒苒就乖巧地窝在黎楠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点没有在幼儿园的小萝卜头中称王那王霸之气外漏的感觉。
黎楠外公外婆笑呵呵地看着这和谐的一幕，感叹黎楠不愧是家里唯一一个能管得了沈苒苒的人，或许这就是血脉压制吧，一代魔王对二代魔王天然的血脉压制。
黎楠玩了一会他妹，就把他妹放在了一边，任凭沈苒苒怎么闹着让哥哥抱，也坚决不顺着她，而是回房继续做起了作业，把沈苒苒关在了房门外面。
就算他有特权，可以挑着作业做，也不能太嚣张了，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窗外的天空逐渐变暗，夜幕降临，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朦胧的雨丝将这座城市笼罩，似乎在演奏着一曲和谐的乐章。
黎楠看了一眼桌边的闹钟，思考是不是快要吃饭了，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一同响起的，是他妈妈黎雯青的声音：“小楠，出来吃饭了。”
黎楠应了一声，收拾了一下桌面上杂乱无章的卷子，起身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黎楠愣了一下，立刻反应了过来，在黑暗中无奈的扶额，顺着记忆摸黑走到了餐桌边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从厨房的方向，亮起了一片烛光，同时属于他家人的声音也在客厅中回荡：“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其中最突兀的，还是沈苒苒那跑调到十万八千里远的稚嫩声音。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you——”
随着最后一个音调落下，蛋糕也被林姨推到了餐桌边，黎楠的头顶响起两声礼花筒的声音，彩带洋洋洒洒地落了黎楠一身，借着烛光，黎楠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拿着礼花筒的父母。
“哥哥！生日快乐！”沈苒苒带着小奶音喊着，从凳子上跳下来，啪嗒啪嗒地跑到了黎楠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抬起头眼睛布灵布灵地看着黎楠。
黎楠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谢谢冉冉。”
黎雯青笑着看着这一对兄妹，也同沈苒苒一样，对黎楠说：“生日快乐，小楠。”
沈旭东拦着黎雯青的肩膀，这对夫妻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那样恩爱，“过完今天的生日，你就是十五岁了，又长大了一岁，想当初，你也就和冉冉差不多大点儿，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你都已经这般大了。”
说着，他拍了拍黎楠的肩膀，“自从你成为了花滑运动员后，我们一家总是聚少离多，成长是需要代价的，路上不免会有各种挫折阻碍，但你要记住，家是你永远的避风港，无论何时，你都会是我的孩子，最骄傲的孩子。”
黎楠的眼眶有点热，“嗯。”
黎雯青有点不满地推了推沈旭东，“你这话说的，好像小楠不是我的孩子一样，没有我你一个人能生的出小楠吗？”
沈旭东刚刚还在装深沉，被黎雯青这么一说，立马破了功，拱手讨饶。
沈苒苒还抱着黎楠的大腿，眼巴巴地看着他。
黎楠一把抄起了沈苒苒，抱在了怀里，没走几步就被黎楠外婆接了过去，“哎呀，苒苒太重了，还是交给我吧，小楠你赶快许个愿，吹蜡烛咯！”
黎楠依言把沈苒苒交给外婆，沈苒苒虽然有些不舍得哥哥的怀抱，但还是乖乖地被外婆抱走。
黎楠走到蛋糕面前，这蛋糕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奶油蛋糕，可以看出制作蛋糕的人有多么用心，整个蛋糕的装饰极为复杂，最上面还有一个精致的糖塑小人，是黎楠的模样。
小人儿做着经典的贝尔曼旋转姿势，一手扶刀刃，一手向外舒展开，身上穿的考斯特，则是黎楠第一次参加花滑比赛时的考斯藤，那套天鹅湖的表演服，像是立于巧克力湖面上翩翩起舞的白天鹅。
糖塑小人身边是两根蜡烛，一根1一根5，代表着这是黎楠十五岁的生日蛋糕。
黎楠环视了一圈周围，他的家人都停下了动作，正满怀爱意地看着他，等着他讲这十五岁的蜡烛吹灭。
窗外的雨滴滴答答，烛光隐隐灭灭，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朦胧、美好。
许愿望，吹蜡烛。
黎楠双手合十，抵在鼻尖，微微低头，在心中默默地许下了他的愿望。
十几秒后，他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两根蜡烛，火光熄灭，客厅陷入了黑暗，但灯光很快又再次亮起。
伴随着家人的笑容，黎楠悄然地又长大了一岁。
——青年卷·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过完十五岁的生日，黎楠正式升入成年组。
对于这个决定，教练组是顶着极大的压力，同时也是黎楠出色的表现让他们敢于豪赌。
青年组升成年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在青年组黎楠能够大杀四方，到了成年组又重新被打回原型，不说别的国家，自家就有一个一哥谢泽之压在上头。
黎楠想要站上成年组的领奖台，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最关键的是，今年这个赛季末，还有四年一届的冬奥会。
丁建国手里拿着梳子，替黎楠梳着头发，粗大的手掌此刻竟然有几分灵巧，在黎楠的发间游走着，不一会一个麻花辫就被扎好了，盘着固定在头上。
黎楠如今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肩膀的位置，为了方便做发型，他已经很少自己去理发店剪头发了，每次都是交给形象设计师根据他的节目来设计发型的。
是的，黎楠是有私人的形象设计师，甚至不是黎雯青给他聘请的，而是钟桐家里履行之前的承诺，给他和钟桐聘请了一个形象设计师，专门设计比赛的形象。
哦，准确来说，是给钟桐聘请了一个，黎楠只是顺带的。
但有专业人士白嫖，黎楠不用白不用，心安理得地蹭起了小师弟的形象设计师。
今年钟桐十三岁了，刚好升入青年组，开启他的第一年比赛。
做了两年的国家队旁听生，钟桐的花滑水平直线上升，他本身天赋就不错，身边还有黎楠这个作弊器摆着，近距离传授经验，钟桐想要练不不好都难。
现在他手里握着三种三周跳，和黎楠当时确实没得比，但放在青年组已经很够看了，尤其是钟桐总共练习时间不过两年多，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夸张了，只要不遇上黎楠这种小变态，钟桐在青年组也是能够拿到不错的成绩的。
丁建国给黎楠固定好辫子，松开手，“听说国家队给你新聘请了一个编舞老师，这个赛季的编舞他会适当调整，主要负责你下个赛季的编舞。”
黎楠闻言惊讶，“新的编舞老师？”
黎楠目前为止的编舞，大多数都是周清编排的，就是那个S市的芭蕾老师，他的能力足够，给黎楠编排的几套节目都可圈可点，在青年组完全够用了，上了成年组可能会稍微幼稚一点，但黎楠现在也才十五岁，用周清的节目完全没问题。
他在准备升组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观察目前国际上活跃的编舞，那些知名的编舞不好约，他没有渠道去约，再加上他现在在成年组还算个小萌新，估计人家也不会愿意接下他的单子，所以黎楠的目光主要还是放在之前一起在青年组后来升入成年组的对手们，他们的编舞身上。
正琢磨着下一个赛季要约谁，丁建国就说队里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编舞老师。
这不得不让黎楠感到惊讶，毕竟华国国家队的选手，在编舞这方面其实和别的国家选手都差不多，是选手自己以及教练讨论需要什么风格的编舞，然后去发起邀请，国家队这边顶多就是帮着选手去发邀约，给选手增加几分筹码。
但再多的帮助就没有了，毕竟一套节目可是很贵的，队里可养不起那么多编舞老师，更别说一对一给黎楠一个人服务的编舞老师了。
再说了，一直用同一个编舞，也会造成选手的风格僵化，为了保持多变的风格，最好还是多找一两个编舞，到时候轮流约。
不过这种就属于财大气粗，家里有矿的选手了，或者是那种名气很大，代言接到手软，自己挣了很多钱，才有底气把知名编舞轮着约。
黎楠现在，还没有这个底气去广撒网，就算家里有钱也不是这样造的，而且他现在刚刚升组，步子迈得太大只会扯到胯，黎楠不想成绩还没出来，名声先搞臭了。
那就只能谨慎地选择下个赛季的编舞了，因为一直没有选出好的编舞，黎楠升组的第一年编舞约的还是周清，他们之间足够熟悉，新节目磨合的很顺利，就是稍微缺少几分新颖感。
但现在队里突然说给他安排了一个新的编舞老师，让黎楠有些疑惑。
“是谁啊？怎么突然给我安排了，之前不是说让我自己安排吗？”
“好像是一个美国人。”丁建国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今天早上才通知我的，说对方这两天会过来，会给你编下一个赛季的节目。”
“具体名字呢？”黎楠追问。
丁建国摇头，他是真的不清楚，通知的太急，他都没来得及打听。
黎楠刚想挠头，手碰到头发，就被丁建国一把拍了下去。
丁建国虎着脸，“刚刚给你梳好的头发，别给抓乱了。”
黎楠讪讪一笑，“yes，sir！”
看了一眼时间，黎楠站起身：“那我去训练了。”
丁建国颔首。
新编舞来的很快，丁建国昨天才告知黎楠这件事，第二天人就已经到了，黎楠还懵逼着呢，就被通知去会议室见新的编舞老师。
黎楠：？
他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黎楠迷惑地从跑步机上下来，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上汗，去更衣室花了十分钟冲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黎楠朝着国家队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会议室在二楼，此刻大门紧闭着，黎楠走过去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不知道是不是会议室的隔音太好，还是里面根本没有在谈话，黎楠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
敲了敲门，黎楠轻巧地推开厚重的门，刚进去就看见一个金色的脑袋。
哦，这脑袋有点晃眼。
金灿灿的头发反射出头顶的灯光，让人第一时间的注意力都放在他金灿灿的脑袋上，紧接着是那高到离谱的身高，丁建国一米八五站在对方身边还矮了半个头，对方约莫得有一米九往上的身高。
手长腿长，身体比例极其夸张，黎楠一眼看过去还以为对方三七分……仔细看看应该是高腰的黑色修身裤凸显了大长腿。
但看这个背影，黎楠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宽肩窄腰小翘臀。
怎么说呢，很符合花滑编舞的刻板印象。
似乎是听到身后的声音，原先正在和丁建国说什么的金发男人回过头，那颜值再一次惊了一下黎楠。
太太太——太好看了！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眼睛是很漂亮也很稀少的冰蓝色，他的脸很小，放在他的整体上更显头小，金色的碎发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着实惊艳了黎楠。
紧接着，这份惊艳就消失不见了。
因为对方一看到他，那冰蓝色的眼眸立刻就亮了起来，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像是饿了好几天的狼狗看见了美味的骨头一样，扑了上来。
是的，真的扑了上来。
黎楠没有防备，直接被扑过来的大型金毛犬给一把举了起来……举了起来？！
黎楠瞳孔地震，四肢在空中晃了晃，对方的身高太占优势，举起他真的丝毫不费任何功夫，就那样轻轻松松地举起了他，和他来了一个热情的贴面礼。
“哦，亲爱的，见到你我很高兴！”
黎楠的脸被对方的脸挤压着，挂上了痛苦面具。
“那个……谢谢，我见到你也很高兴，但是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丁建国也怕这个金毛把黎楠给摔了，连忙上前几步，把黎楠解救了出来。
脚好不容易沾地了，黎楠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生怕对方又把他举起来贴贴，黎楠直接一个健步缩到了丁建国的身后，开始打量这个金毛男。
“嘿，亲爱的，你可真可爱。”金毛男对黎楠的‘怕生’行为毫不在意，脸上依旧挂着宛若春风的和煦笑容，“你好，小家伙，先向你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威尼·奥德里奇，你可以喊我威尼，或者为我取一个华国名字，我会很乐意接受来自小可爱的取名。”
威尼一只手插进自己的发梢中，向后一撩，那过于夸张的动作，显然滑稽又浮夸，让黎楠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什么动漫片场，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中二病角色。
“呃……威尼先生，你好，我是黎楠。”黎楠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还是稳妥一点，毕竟他没有给刚见面的人取名字的爱好，“幸会。”
久仰大名什么的就不说了，关键黎楠是真的没听说过编舞行业还有一个叫做威尼的，如此浮夸的金毛男，他对国家队的选择产生了些许怀疑。
这个人，真的能给他编好一套节目吗？这个威尼的个人风格似乎过于鲜明了，他现在是十五岁，之前的节目都是周清编的，还从来没有走过华丽风的。
让黎楠有点担心自己转型会不会不伦不类，毕竟他上一世也没有滑过华丽风的节目。
听到黎楠的称呼，威尼稍微有点失望，“哎呀，居然没能得到小可爱的取名，稍微有点失望呢。”
威尼的脸上露出了挫败的神情，让黎楠神色紧绷了一下，思考自己要不要挽救一下，就见这威尼只失落了一秒，就立刻恢复了精神奕奕的状态，双手叉腰：“我知道的，华国人总是这样，内敛又矜持，不过没关系，相信小可爱和我相处久了，我们很快就能亲近起来。”
威尼看向黎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毕竟我可是惦记了小可爱你很久了呢！”
黎楠：战术后仰.JPG
这话……稍微有点给里给气了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于这样的形容，黎楠战术后仰，表示不约。
还好威尼看上去只是在开玩笑，他欣赏了一下黎楠躲在丁建国身后的模样，笑了笑，开口解释：“准确一点说，我是从前年开始关注你的。”威尼对黎楠做了一个wink，换成别人做的话，或许会有些油腻，但在威尼的身上恰到好处，大概是长相给他加了不少分，那头金色的头发以及冰蓝色的眼眸，看着真不像是现实中会出现的人。
而是什么漫画作品中的角色一般。
黎楠听见威尼口中的关注，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前年，大奖赛的时候？”
前年，刚好是他十三岁刚刚升入青年组的时候。
而那个时候他所参加的国际性比赛，只有一个大奖赛。
华国杯？日本杯？还是总决赛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名气应该没有多少吧？威尼是从什么地方关注到的他？
总不能是在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相中了他吧？
在黎楠进行头脑风暴的时候，威尼已经开口道出了答案。
“是华国杯的时候哦。”
威尼冰蓝色的眼眸隐藏着几分狂热的意味，看着黎楠的时候，仿佛在看一个心爱的人，“当我看见你跳的那一曲天鹅湖时，我就知道我生命中的缪斯找到了。”
缪斯之于艺术家，就是灵感的源泉，若是这个艺术家夸张一点，甚至有把缪斯是作为生命的，愿意为缪斯付出一切。
当然，这类艺术家是有点夸张的，算得上极少数。
反正不是黎楠所能理解的，听到威尼的话，黎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向威尼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怪人，或者说是变态。
他不禁退后了一步。
又悄悄退后了一步。
把整个人缩在了丁建国的身后。
噫，这里有变态！
丁建国正好也上前了一步，不着痕迹的将黎楠护在了身后。
威尼并不介意师徒两人的反应，他收起了狂热的眼神，重新又变回了一开始见面，那幅亲切的模样。
“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威尼，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艺术总监兼任编舞。”
威尼风度翩翩的，做了一个绅士礼，“当然，今年是我第一年正式进行专业的花滑节目编排，如果你相信我，我将会带领你展现出无与伦比的美。”
短暂的会面后，黎楠回到了宿舍，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了他妈黎雯青女士今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台便携式电脑，也就是所谓的笔记本电脑。
时代科技发展的很快，05年这个时候笔记本已经不算稀有物了，不过价格依旧是很高，黎楠这个笔记本电脑花了小一万，这个价格在如今是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
而且这个时候的笔记本电脑，实际上一点也不便携，还是厚厚的，像一块板砖，运行起来也很慢，但比大屁股台式电脑要好得多，至少能够带着到处走了。
收到这台笔记本电脑后，黎楠不再像是之前收到台式电脑一样，转头就给了外公外婆用，而是留在自己身边，偶尔拿出来使用一下。
主要是外网的一些社交网站已经诞生了，比如后世很火的脸书，黎楠早早的就注册了一个号，开始经营他在外国的人设。
别的不说，这个号也给他带来了不少人气值，虽然现在还不能太稳定的提供人气值供他兑换人气币，但相信脸书再发展一段时间，甚至是之后的推特ins，还有国内的某博发展起来之后，黎楠精心经营的账号能给他带来不少的人气值。
再加上现在互联网也慢慢发展起来了，黎楠其实可以在网上查到不少东西了。
宿舍没有拉网线，黎楠便抱着电脑跑去了丁建国的办公室，找到了插网线的口，连上，登录了外网，开始查威尼这个人。
现在的互联网，不像后世一样，什么都能查得到，但黎楠惊讶的发现，威尼这个人是有维基百科的！
不像是威尼本身说的那么简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编舞，实际上他可以算是英国皇家芭蕾舞剧院的首席编舞，同时还是艺术总监，编导排演过不少知名舞剧，曾经还做过剧院的首席舞者，是响当当的大艺术家。
黎楠：猫猫不知所措.JPG
他究竟是吸引了一个怎样的人来啊？！
在互联网刚刚发展起来没几年的时候，就有维基百科的人，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不过威尼确实是今年才刚刚进入花滑节目编排这一行业，网上一点关于这个的消息都没有。
现在黎楠很纠结。
对方确实很厉害，但今年刚刚接触花滑也是不争的事实，芭蕾舞剧和花滑节目还是有一定的差异的，黎楠不确定对方能够很好的解决这其中的差异。
纠结了半天，黎楠才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人家已经被国家队聘请回来了，又不是他不接受，对方就会直接走人一样。
说什么让他选择，实际上他只能接受。
黎楠：……
他一不小心还真挑上了。
根本没想到他还没有挑的资格。
算了算了，不用自己花钱去约节目，还能享受这么大牌的编舞，给他编排节目，说到底还是他赚了。
黎楠将这些问题抛在了脑后，开始专心地练起了他这个赛季的节目。
成年组的大奖赛，时间比较靠后，黎楠的准备时间更长一些，不过冬奥会的集训名单马上就要发布了，黎楠可没有在这个关键时候掉链子的意思。
回到训练场地，刚好撞见了他的体能教练，和对方打了声招呼，黎楠就利落地去更衣间换上了运动服。
青年组的训练场地和成年组的训练场地不在一块，升入了成年组的黎楠自然换到了成年组的训练场地进行训练，一眼望去，全是黎楠不太熟悉的人。
不过黎楠还是眼尖地看见在跑步机上慢跑的谢泽之，他到没上去就打招呼而是先到体能训练的教练那报道了。
这个体能教练负责成年组的，之前没带过黎楠，翻了一下手里的资料，才在最后几页找到了黎楠的体能训练登记表，顺便问了一句：“上次测试是什么时候了？”
黎楠回忆了一下，“年前吧？好久没测试过了。”
体能教练点点头，看了几眼手上的旧资料，直接合上，“现在做个基础体能测试可以吗？”
黎楠早就猜到有这事，干脆利落地点头答应。
“准备一下，先测个百米爆发力。”
黎楠直接原地开始拉伸，做热身运动。
陆地百米爆发力测试基本上是所有运动都会测的项目，同时黎楠还有四千米耐力测试。
将肌肉活络开，黎楠走到体能教练安排的跑道上，摆出起跑姿势。
他不是专业的短跑运动员，不过也学过短跑起跑姿势，毕竟这姿势适合发力且不容易伤到自己，黎楠作为运动员自然还是选择专业动作。
国家队的百米计时用的是电计，教练调试了一下计时器后，喊了一声，“预备——”
“跑。”
是爆发力测试，没用得上太多专业道具，黎楠迈开腿，看着纤细的脚踝蹬在地上一窜老远。
这就是花滑运动员的脚踝与小腿力量，他们平日里要把自己蹬上四五十公分的高度，没有一点力量可是不行的。
微风刮过黎楠的脸颊，一眨眼的功夫黎楠就窜到了终点。
百米爆发力的测试时间就是如此短暂。
体能教练看了一眼计时器记入下的时间，不禁眼前一亮，“嚯，不错嘛。”
11秒05
别看这成绩也只是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但离国家一级运动员已经不远了，尤其是黎楠年纪还小，现在才十五岁，在没有经过专业的短跑训练的情况下，能拿到这个成绩已然很不错了。
若是被短跑那边的教练看到了，说不定还会生出把黎楠拉去短跑那边试训的想法。
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毕竟华国并不是很缺短跑选手，尤其是跑到十一秒的青少年选手，黎楠这个成绩也只能在花滑项目这边亮眼一点。
又让黎楠跑了两次，才在表格上填上黎楠的百米爆发力测试数据，紧接着又带着黎楠换了下个项目……
一连完成了好几个项目，黎楠的体力消耗的有点快，体能教练就让他在一边休息，顺便将他这次的测试结果与上次的结果对比。
这一对比让体能教练惊讶：“你确定这份数据是半年前做的么？”
黎楠凑过去看了两眼，“应该吧，半年前确实是测试过一次，如果这份数据的日期没问题的话。”
体能教练摸了摸下巴：“你这半年的进步还挺大的，力量有明显的增长，你自己发现没有？”
黎楠：“诶？”
黎楠努力回忆了一下，无果。
他无辜地看着体能教练：“还好吧？这半年训练都和以前一样啊？没感觉有哪里变化了。”
这话让体能教练迷茫了，看着手上的数据陷入了沉思……这个变化，不应该没有感觉啊？
想了想，体能教练收起测试数据，挥了挥手，“你赶快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上冰让我看看情况。”
黎楠虽然疑惑，但还是点点头：“好。”
他顺手又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两块巧克力塞进嘴里，补充他消耗的能量，顺便做运动后的拉伸，免得待会上冰抽筋了。
过了二十分钟，黎楠和体能教练一起到了冰场，换上冰鞋，踏上成年组训练场地的冰面。
“你先做几个你擅长的跳跃试试。”
第一百三十五章
黎楠弯腰摸了一下自己冰鞋的冰刀，在冰面上助滑了几步，左脚稍微用力一蹬，右外刃起跳，将自己送入空中，双手抵在胸口控制核心，腹部收紧，在空中旋转四圈后落下，单脚落冰滑出，整个跳跃行云流水，看得出黎楠对T跳的掌握程度。
作为华国国家队的体能教练，虽然之前不清楚黎楠的具体测试数据，但关于自家队伍的选手的比赛他是没有落下过的，黎楠上个赛季的四周跳表现可没有如今这般轻松，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进步确实很大。
尤其是力量方面。
就连黎楠自己都发现了，他的4T跳起来比之前更加轻松了。
之前黎楠需要用上延迟转体才能勉强跳出四周跳，不用延迟转体的四周跳成功率就会下降很多，和别的选手完全相反，经过他和教练们一起的研究推测：黎楠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还是跳跃方法的不同。
黎楠跳四周跳主要是靠转速去搏，他的力量天生较弱，所以一边起跳一边旋转会消耗一定的高度，高度不够就算转速再快，也不能保证落冰前能旋转完四周。
但延迟转体这项技术，巧妙地将黎楠的短板遮住了，延迟转体是要选手先将身体送至最高点，在下落的时候同时旋转，看似缩短了旋转的时间，但对于黎楠来说，却是放大了他转速的优势。
如果把四周跳的过程拆解开来，就可以比较明确地看出黎楠完成跳跃的动作了。
延迟转体：首先将身体送至最高点，这个过程中完成半圈到一圈的旋转，达到最高点时，在下落的过程中完成剩下周数，这是延迟转体技术会出现明显滞空感的原理。
而黎楠首先将身体先抬高，所有的力量都放在把自己蹬出去上，让他原本被旋转所消耗的高度重新弥补回来，保证这个高度能够完成四周的旋转周数，在下落的过程中，不算起眼的高度差给黎楠带来的动能让黎楠本就擅长的转速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完成三周到三周半的旋转，最后落冰滑出。
这便是黎楠用延迟转体技术跳四周跳的成功率，反而比正常跳四周跳的成功率还要高的原因。
在弄清楚黎楠的四周跳原理后，华国队的教练也想过要不要将这个技巧给其他的华国选手使用，但后来仔细研究了一下，还是没有真的叫其他人去学黎楠的技巧。
因为看似很简单的原理，但想要达成其中的条件，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首先力量确实是黎楠所不足的，但他强在转速，黎楠的转速在华国队乃至全世界的花滑选手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就连女单都很少能超越他的。
一是他个子矮，如今已经十五岁的黎楠，身高也才一米六出头，比部分女单选手还要矮一点，并且他的骨架小，体重一直都很轻。
难以增长的体重，让黎楠对于力量的训练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却是他转速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二是黎楠的发力技巧，腹部核心力量一直是旋转的重点，黎楠收紧核心的速度会比其他运动员要快上那么0.01-0.03s，别看这个时间差并不是很明显，但一个四周跳从起跳到落下也不过在0.65-0.7秒之间，而四周跳一共要完成1440度的转体，平均每0.1秒就要完成205度的转体，能够更快一点完成核心的收紧，就能更快地进入旋转，这是黎楠的优势。
而换成延迟转体的跳跃，那这个跳跃的旋转速度还会进一步加快，黎楠的转速优势也在这里被放大。
可以说靠着延迟转体和转速拼四周跳的，全华国乃至全世界，估摸着就只有黎楠这独一份了。
其他人是很难用上这个技巧的。
但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黎楠未来肯定还会继续长高，发育期迟迟没来让教练组也为此担忧，生怕物极必反，来一个触底反弹就不好了。
而发育期所带来的，除了身高增长，还有体重的增加，这无一不是削弱黎楠转速的致命存在。
近在咫尺的发育关是教练组决定在黎楠一满十五岁就提到成年组的重要原因。
但现在这是……
黎楠惊讶的发现，他在跳4T的时候，更加轻松了，显然他的力量有所增长。
不仅如此，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4T还多转了一点，或许不到半圈，但四周绝对是游刃有余。
黎楠下意识地又尝试了一下之前完成的比较吃力的4F，照惯例的延迟转体起跳，落下后虽然没有4T那么轻松，还多转了一点，但他完成的也十分成功。
不仅力量有所增长，他的转速也没有下降。
体能教练看到黎楠的两个四周跳都完成的如此完美，挑了挑眉，“看来这个休赛期你没少训练啊。”
黎楠迷茫地摸了摸鼻子，应了一声，但心中却有些莫名其妙。
他休赛期在上课啊，实验高中的高二课程可重了，他哪有时间去加训啊，就只是按照之前的训练菜单来的……难不成是他水到渠成突破瓶颈了？
不对啊，谁家突破瓶颈是这样的？莫名其妙力量就增长了，还这么突然？完全没有一点征兆的？
黎楠抓了抓头发，不明所以。
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个系统跳了出来，在黎楠的脑子里开口说道：【宿主可以看看自己的面板。】
黎楠被吓了一跳，其实他很少和系统聊天的，平日里最多也只是用用系统商城以及抽奖功能，系统刚绑定那段时间经常诱惑他去娱乐圈当明星，黎楠听烦了之后就再也没理过系统了，系统或许是有点自知之明，黎楠不理它，它也不怎么出现，以至于黎楠都快忘记自己的系统还会说话了。
今天居然冒出来了。
黎楠看了一眼体能教练的方向，见他在纸上写写画画，黎楠悄咪咪地把自己的系统面板召唤了出来。
健康：90/100（挑食影响健康）
心情：80/100（小心乐极生悲）
智力：81/100（勉勉强强算是一个聪明人）
力量：56/100（依旧是会被人一拳撂倒的弱鸡）
外貌：90/100（长得好看应该是你唯一的优点）
演技：75（勉勉强强做个主演吧）
乐感：80（或许可以考虑专心做音乐人？）
魅力：67（小有姿色）
人气值：10027439（勉勉强强算是个公众人物了）
人气币：242345（贫穷使你快乐吗？）
可用天赋点：6
因为之前没怎么打开过个人面板，黎楠对自己的面板数值有点陌生，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力量竟然有了明显的提升……虽然还是没有过及格线。
但黎楠知道，系统的面板数值评定其实很苛刻，能够达到及格线以上的，在那一项上就已经很出色了，若是达到七八十，那就是这一项中的佼佼者，而达到满值……黎楠目前还不太能够想得出来，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系统评定为满分的。
而黎楠之前面板上的力量一直停留在三十几四十的数值上，力量训练几乎对数值没有什么提高的作用，唯一能够提高的只有天赋点。
天赋点来之不易，只有通过做任务才能获得，而这两年间黎楠和系统属于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的状态，系统也没有给黎楠发布什么任务，所以天赋点压根没地方获取。
现在力量这一栏突然增长了这么一大截，是因为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黎楠的想法，系统的机械音透露出一股得意洋洋的劲儿。
【是因为宿主你的人气值达到了条件，系统给你解锁了一点限制——早就让宿主你去做明星了，要是以童星出道，估计早就达到这个人气值了，偏偏宿主你要去做什么花滑运动员。】
限制？解锁？
黎楠瞬间从系统罗里吧嗦的叨叨中提取出了关键点。
什么限制，他身上还有系统加注的限制吗？
黎楠疑惑，便问了出来。
系统那边卡壳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黎楠反应的如此快，顿了好一会才给黎楠解释：【宿主你上一世确确实实是死了对吧？】
『对。』
【系统带着宿主穿越时空，来到这里也是需要能量的，而宿主的灵魂年龄和身体不匹配，兼容性差，系统只能将宿主的灵魂封印限制，再塞进小孩子的身体里——这也是需要能量的。】
【这些能量都是通过人气值提供，本来宿主做了明星，挣取源源不断的人气值，系统就能快速让宿主的灵魂和身体磨合好，但宿主你不愿意做明星，所以限制一直没有打开，这些年系统一直开着最低功率！】
系统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闷闷不乐，似乎是解除了部分限制后，系统那机械音都变得富有人性了。
黎楠沉默半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我上一世明明不晕机，但这一世却突然有了晕机的毛病，还晕的那么严重，是不是这个限制的原因。』
系统的声音开朗：【是啊，宿主你还挺聪明的嘛。】
黎楠：……
他一早就觉得自己这晕机的毛病不对劲，哪有人坐车不晕，偏偏做飞机就晕，还晕得那么严重——问题是他上一世根本没有晕机的毛病！
他本来以为是两个世界的差异，或许这个身体就是晕机的，所以他上一世不晕，这一世晕。
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系统那什么限制捣的鬼！！！
还有他的体重、力量一直都上不去，铁定也有系统限制的原因在里面！
现在他的人气突然达标——想来应该是年初的时候接的那两个广告，一直在给他刷存在感，不知不觉就提高了人气值，最近这两天刚好达到解除部分限制的标准了。
黎楠很无语，他突然有种想要把脑子里的系统揪出来揍一顿的冲动。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限制你就早点说啊！他要是早点知道他一直费尽心思做力量训练，却提升不动半点，天天吃增重餐吃得两眼发直体重都没增加一点的原因是因为他人气值不够，他早就想方设法搞两个代言，或者多上几次春晚（bushi），先把他的限制解除了再说！
还有他这两年被飞机折磨得死去活来，下了飞机先吐个昏天暗地，然后再倒头睡个一天半天的，每次出国比赛就好像要扒层皮似的，他容易吗？！
第一百三十六章
虽然黎楠真的很想揍一顿系统，但很可惜，系统这玩意不知道藏在他身上的什么地方，他最多无能狂怒……
为了不把自己气坏，黎楠决定不和系统一般见识，他能重来一世，也多亏了系统的‘自作主张’。
但是之后……他就得好好规划一下，怎么样才能赚到足够多的人气值。
系统说得很轻松，只是暂时禁锢了他灵魂的一部分，但黎楠可不敢赌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万一还有什么坏处系统不说咋办？
啧，这个系统……
关于黎楠测试数据突飞猛进的事情，教练组一个个跑过来确认，尤其是丁建国，拎着黎楠跑到冰场上，让黎楠把他会的跳跃全都跳一遍给自己看。
好在黎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突然进步了这么多，在重新测试的时候克制了一点，没有把所有的都展现出来，看上去只是有进步，但没有到无法接受的地步。
丁建国看完之后连夜给黎楠调整了训练菜单，让黎楠能够强化他现在的优势。
威尼近距离看了黎楠练习三天，不仅仅看他平时练习节目，就连他平日里的体能训练，音乐课程，舞蹈训练都会旁观，并且时不时在他的小本子上记录两笔，让黎楠对那个小本子好奇不已。
只是威尼平日里都是沉默地在角落里看着，黎楠一结束训练，威尼的人就不见了，丝毫不给黎楠探查的机会。
三天之后，威尼终于带着他的小本本找上门了。
吊了三天胃口，黎楠是真的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就听他说：“亲爱的，你有没有兴趣，多学几个舞种？”
黎楠：？
黎楠有些茫然，看向丁建国，丁建国直接开口询问：“你有什么建议吗？”
威尼：“我看了一下，小可爱之前学过的舞种只有一个芭蕾吧？从十岁开始学的？”
黎楠点点头，“对，现在每周也会上三节芭蕾课。”
“那个，威尼老师，能不能别喊小可爱亲爱的之类的称呼……”黎楠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喊我黎楠或者小楠都行……”
一会一个亲爱的，小可爱的，黎楠听得怪害羞的。
威尼冰蓝色的眼眸露出笑意，比了一个ok的手势：“明白明白，华国人的内敛，那我以后就喊你小楠了。”
“芭蕾确实能够能让你的动作更加优雅，同时还能加强你的柔韧性——不得不说，你的柔韧性真的很好，我见过许多男性舞者，你的柔韧性都是数一数二的。”威尼肯定了黎楠的柔韧性，“我之前了解过，花滑中的贝尔曼旋转，也是需要极强的柔韧性才能做到的。”
“你的柔韧性让你做许多难度动作都游刃有余，但也是如此，你在一些比较需要力量的动作上，稍微有些……怎么形容呢？让我想想，我的华国语还没有学得太好……”
威尼思索着，最后给出了一个形容词：“像棉花糖。”
黎楠：啊？
黎楠愣了一下，试探着开口，“软绵绵？”
威尼恍然：“原来是软绵绵吗？好像确实是这个词。”
黎楠：……
突然觉得有点不太靠谱。
威尼笑了笑，“芭蕾也是需要力量的，但芭蕾的力量更偏向克制，但我想要让你练习力量感更重的舞蹈……或许Hip Hop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Hip Hop一词出来黎楠的思绪都卡顿了一下。
这是20世纪80年代流行开来的一种街头文化兴致，舞步幅度大，需要一定的力量才能跳得好看。
嘻哈文化和花样滑冰有本质上的区别，虽然在后世也有选手使用嘻哈音乐来作为表演曲目，但主流审美一直不是很看好这一类选曲。
想要将两者融会贯通，不仅选手的技巧要强，艺术审美与表现力也不能差，不然整个节目会变得生硬且难看。
黎楠上一世在娱乐圈的时候也有接触过Hip Hop，毕竟他是从歌手做起的，那段时间嘻哈说唱很是流行，黎楠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但真的让他把Hip Hop融入花滑中……他还真的没啥头绪。
最关键是，威尼不是芭蕾舞编舞吗？怎么突然说到Hip Hop了？而且他今年的选曲，也没有关于嘻哈文化的音乐啊。
黎楠和那些两三个赛季才变更一次选曲节目的选手不一样，他每个赛季都会换两个节目来跳，据他所说是保持新鲜感，而今年他的选曲两首都是电影主题曲。
短节目是来自日本的《菊次郎的夏天》的主题曲《summer》，自由滑则是来自好莱坞的《加勒比海盗》的《He\'s a Pirate》。
两个都不是适合跳Hip Hop的曲子。
威尼看得出黎楠眉眼间的疑惑，然后才大喘气说道：“不过考虑到你这个赛季的选曲，我建议你去学习一下拉丁，尤其是拉丁中的恰恰，对于表现《He\'s a Pirate》这首曲子有很大的帮助。”
恰恰起源于古巴，而古巴正好位于加勒比地区中。
若说帮助，恰恰确实是一种很有力量感的舞蹈。
黎楠若有所思。
……
多学一个舞蹈并不是一件难事，但黎楠目前能够空出来的时间其实不多，尤其他要学习的是一个新的舞种，完全是从头开始学习，并且国家队内没有恰恰舞的老师，黎楠只能去外面报班学习。
原先的芭蕾课也不能完全放下，黎楠只能压榨自己的睡眠时间，全部腾出来训练，累得他都不能在训练闲暇的时候作妖了。
结果黎楠学着学着，发现在拉丁舞中，比起恰恰，他更加喜欢牛仔舞的感觉，这也是一种节奏明快的舞种，那种热情、欢快、自由的舞蹈让黎楠觉得格外有趣。
一开始报的恰恰班，转头跑去了牛仔舞的课堂，并且学得风生水起。
成年组不像是青年组一样，大奖赛的名额是可以由队里运作得到，而是每个分站根据上一个赛季的排名来邀请选手，前24名选手将会首邀参加1-2站的比赛，世锦赛每个单项排名前六的为种子选手，能够直接拿到两站的名额，世锦赛排名7-12的为非种子选手，也能够拿到两站的名额。
区别只在于种子选手123名不能撞站，456名不能撞站，非种子选手没有选站要求。
而黎楠是从青年组升上来的，按理说上个赛季他没有积分和名次的，所以这个赛季不能参加大奖赛，但他是上一届青年组的世青赛冠军，这个冠军头衔在次年升组后也是能够直接拿到两个站的参赛名额的。
成年组的分站赛也是固定的六个站，华国站正是其中一站，每个分站赛至多只有三名本国选手能够参加本国的分站赛，若是没有三名满足参赛条件的选手，该名额可以作为外卡（额外参赛资格）对国内上个赛季个人最佳成绩位于世界前75的选手发出邀请，或者与其他不同东道主进行交换。
黎楠是有两站的名额，他刚升上来就被美国站、加拿大站、日本站分别邀请，他甚至可以不用申请，直接在这三个站中选两个前往，所以他今年就没有参加大奖赛的内部选拔了，把机会留给了其他人。
虽然他还挺想在家门口比赛的。
三个站中，美国站对他来说是最不友好的站，首先排除掉美国站，接下来就是加拿大站和日本站了，黎楠有些犹豫，加拿大站给他的观感一直很好，所以加拿大站肯定是会被他留下，至于日本站……
上一次在日本撞见的修罗场还历历在目，成年组只会比青年组更卷，因此黎楠还真的有点犹豫。
毕竟他参加大奖赛是要去刷分的，他想要参加冬奥会是有技术分要求的，若是他能抢到华国的冬奥赛名额，结果技术分够不上，黎楠真的会心肌梗塞的。
想了想，黎楠还是让丁建国帮他试着申请一下法国站，如果法国站能通过，他去法国站也不错。
“B级赛给你报两站，一个加拿大的秋季经典，”丁建国看着手中的文件，“剩下一个金色旋转杯和塔林杯你选一个吧。”
“队里的意思是让你多参加几个比赛刷刷脸，顺便积攒一下大赛经验，你青年组的成绩确实很稳，但是到了成年组就是一个全新的环境了，第一年最好是多参加一点比赛，刷刷经验。”
黎楠琢磨了一下，感觉好像差不多，“那就塔林吧。”
丁建国点点头，在塔林杯上用铅笔勾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对黎楠叮嘱：“这个月月底国家队会进行一次内部测试，这次测试成绩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冬奥集训召集名单，到时候好好发挥，以你目前的难度储备，进集训名单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冬奥会在明年二月举办，华国今年有两个男单冬奥名额，名额归属最终会在一月份定下来，但集训名单从前一年八月就开始公布，每一段时间淘汰一批，最后留下的两个才是华国派出的运动员。
“现在国内排在你上头的就两个，一个谢泽之没话说，另一个方乐乐，难度储备和你差不多，你是有机会超过他拿到明年的冬奥名额的。”丁建国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了一点，“说起来，孙琦钧这个赛季是不是要复出了？”
这个难不倒黎楠，他直接点点头：“对啊，孙琦钧今年好像要报不少B级赛，应该是打算刷分去的。”
孙琦钧被禁赛到上个赛季，两个赛季没有积分，A级赛事不用想了，只能报B级赛事刷积分给下一个赛季做铺垫。
不过他若是能够通过国内的选拔赛，倒是能够参加冬奥会。
丁建国：“你知道他现在难度储备怎么样吗？”
孙琦钧这选手成绩很不稳定，被禁赛前他手里捏着一个四周跳，私下练习成功率七八成，上了赛场就只剩下两成了，不是跳得极好，就是炸成烟花，就连孙琦钧的教练都无法断言一场比赛中孙琦钧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但是就算成功率再低，孙琦钧有一个四周跳储备也是铁板钉钉的。
黎楠回忆了一下自己偶尔和孙琦钧的聊天，“他好像之前练出了4S？不过被禁赛了，不知道拿到赛场上能有多少成功率。”
“这么说来他和你一样，都是手握两个四周跳的咯。”丁建国蹙了蹙眉，“没想到有一天华国国内竞争还能这么激烈。”
黎楠耸耸肩。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下午的针对性训练结束，黎楠本来是想去找谢泽之一起吃晚饭的，刚走出冰场就被方乐乐拦截了，被对方一把勾住了脖子，搭着肩膀朝着餐厅走。
“训练完了？走走走，陪你乐乐哥去吃个晚饭。”经过五年，方乐乐的性格已经完全脱变了，从一开始矜持的南方小孩，潜移默化地被B市这个北方城市所改变，现在比北方人还要像是北方人。
黎楠被方乐乐揽着走，甚至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黎楠无奈，只能跟着对方一起走，反正跟谁吃饭都是吃饭，明天再去找谢泽之也可以。
国家队的运动员食堂去年翻新过一次，除了大锅菜和营养餐区域，还多了一个小炒，这个区域和教练员餐厅差不多，都是可以点餐的，不过相对于大锅菜，小炒更贵一点，运动员发的餐补只够偶尔打打牙祭，不能天天吃。
黎楠之前来的次数比较多，他的奖金不少，就算天天吃小炒都没关系，只是小炒要点完厨师现场做，基本上要等个二十分钟才能吃上饭，像是黎楠他们这些运动员刚刚训练结束，都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状态，哪有功夫等小炒做好再吃，干脆都去吃大锅菜，偶尔闲了有时间等了才会去点几盘菜。
不过听说这食堂的小炒区域出现和钟小少爷有点关系，大概率就是这位小少爷的家里出钱给食堂翻新的。
想来也是，人家小少爷在家里吃的都是大厨做的饭，来了这训练基地，只能吃大锅菜确实是有点委屈了哈。
拿了几盘自己喜欢的菜，黎楠还抢到了今天特供的最后一份可乐鸡翅，美滋滋地端着餐盘坐到了方乐乐的对面，嘴里还在哼着歌。
方乐乐手里拿着翻盖手机，噼里啪啦地按着键盘，黎楠好奇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有点小，黎楠只看清是短信页面，不知道是在给谁发消息。
黎楠掰开一次性筷子，塞了一口花椰菜进自己的嘴里，慢吞吞地咀嚼着，眼睛还时不时看方乐乐一下，落在方乐乐脸上那可疑的笑容时，黎楠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咦呃，好恶心。
不过……
这人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黎楠又好奇地观察了一下方乐乐，却没找到能够佐证这个猜测的证据。
说起来，今年方乐乐也十九岁快要二十了，这个年纪谈恋爱好像还挺正常的？
黎楠咬着自己的筷子，回忆了一下上一世他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无果。
主要是他上一世早早地就去混娱乐圈了，身为明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能谈恋爱，尤其是黎楠这种一开始没什么名气的小歌手，谈恋爱会让路人缘变差，公司都不让他们谈恋爱的。
黎楠身边的人还没有明目张胆敢和公司对着干的，至于私下有没有偷偷谈恋爱，黎楠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很听话，一直单身到了三十几岁（。）
虽然后面退出娱乐圈跑去做花滑选手了，但运动员训练辛苦，平日里接触的除了队员，就是隔壁女单，或者双人滑冰舞那边的女伴。
双人滑、冰舞的女伴就不用想了，那边基本上内部消化了，这很正常，一个陪你走过许多年的异性，吃饭训练都在一起，一起度过了最懵懂的青春期，会不产生好感那是不可能的。
朦胧的好感戳破窗户纸，谈恋爱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边的教练也不太管搭档之间的小暧昧，或者谈恋爱什么的，他们甚至乐见其成。
冰迷看双人滑看冰舞，其实都是嗑cp的，如果搭档真的成真了，说不定人气还能提高不少。
真情侣和搭档演绎爱情曲目的时候，那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
至于男单女单这边？他们倒是反着来，滑得好的，成绩出色的男单女单，冰迷们都不愿意看见他们谈恋爱。
那一个两个都是事业批，生怕他们谈恋爱后影响成绩，偶尔几个长得好看的男单，还有不少所谓的‘女友粉’，直接把他们运动员当成爱豆在支持了，根本看不得他们谈恋爱。
黎楠的长相出众，上一世这种情况比较严重，甚至还遇到过几次私生饭。
最令黎楠无语的是，那会他已经二十八岁了，身上病痛比较多，那天刚刚从医院做完理疗回来，回来就被跟车了，黎楠自己还没发现，一路被对方跟到了家里，黎楠才后知后觉知道那是他所谓的私生饭。
还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三个小孩子，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年纪最大的那个才十七岁，都没成年呢。
和他差了十岁还多，黎楠没有办法，对方都是小孩子，也没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只能报警教育了一顿，然后放他们回去，黎楠还亲自联系了对方家长，等人家把孩子接走，他才放心的离开。
那件事过后，黎楠才知道他在网上有那么多的‘女友粉’‘男友粉’，还都是年纪不大的学生，让他哭笑不得，总有种回到娱乐圈的感觉。
不过极端的冰迷只是原因之一，真正的原因还是训练太忙，他的眼中只装得下金牌，想要为国争光，拿下好成绩只能拼命地练习，没有太多时间解决个人问题，就一直拖到了三十几岁还是母胎单身的状态，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至于他的队友有没有谈过恋爱……黎楠还真的不太清楚。
所以黎楠现在不太懂方乐乐这脸上傻乐的表情，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黎楠吃了一口土豆丝，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所以方乐乐一训练结束就把他拐走来吃饭，到底是想说什么来着？不会就是让他看对方一边吃饭一边傻乐地回消息吧？他吃饭就够了，不想一边吃饭一边吃狗粮啊！
黎楠鼓了鼓腮帮子，伸手敲了敲餐盘，“我说——你拉我来吃饭，就是为了让我看你在这傻笑吗？”
被黎楠这一个动作敲回了神，方乐乐手指加快速度，按了几下后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这么无聊呢？”
黎楠对着他翻了一个白眼，“你看上去好像真的这么无聊。”
黎楠愤愤塞了一口茄子进嘴里，表示不吃这一口狗粮，含糊不清地问：“所以你这是，谈恋爱了？来找我当参谋？”
黎楠这话说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谁会找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当恋爱参谋啊？
方乐乐也是一愣，“谈恋爱？”
他捏着筷子的那只手捏了捏耳垂，否认道：“我没有谈恋爱啊？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黎楠：？
大哥，你要不要看看你刚刚脸上的笑容是怎么样的啊？
黎楠很想穿越回十分钟前，拿照相机给方乐乐把脸上的表情全都录下来，让他自己看看，那傻乐的表情还说不是谈恋爱呢！
“那你刚刚在和谁聊天呢，看起来那么高兴。”黎楠决定不和方乐乐计较，直接问出口，“我还以为你在谈恋爱呢。”
方乐乐脱口而出：“怎么可能啊！和我聊天是孙琦钧啊？”
黎楠：……？
啊？
还真不是恋爱对象啊？
和孙琦钧还能聊得这么嗨？？？
黎楠战术后仰，直觉告诉他这两人绝对有问题，但他又想不通到底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黎楠问。
“哦，就是说一下队里的事情，等之后他回来要怎么安排……”方乐乐眨了眨眼，迟钝地说，“好像也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笑成那样！
黎楠有种想要端着餐盘远离这人的冲动，听起来太怪了！
给里给气的！
黎楠也只是想了一下，没有真的端着餐盘走人，不然怪尴尬的。
他好想叹气，总觉得他承受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所以你今天非要拉我一起吃饭，就是想和我说，孙琦钧快要归队了吗？”
孙琦钧归队这事黎楠不意外，毕竟他那会被反兴奋剂机构检测出来有问题，那件事一看就有鬼，孙琦钧自己肯定不会去服用兴奋剂，被禁赛也是不得已的，现在过了禁赛期，回归队里也不会有太大的阻拦。
方乐乐摇摇头，脸上的笑突然收敛了许多，整个人一下沉寂了下去。
黎楠还在吃饭，瞄了一眼方乐乐的表情，差点一口饭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他用力锤了锤胸口，端起旁边的汤碗，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才把这一口气顺下去。
“不是因为琦钧的事情。”方乐乐长叹一口气，将额前的碎发往后一撸，露出饱满的额头，配上他略显忧郁的脸蛋，倒有几分颓废美。
黎楠都惊奇这人的气质怎么转变的这么快，难不成私下是学变脸的？
犹豫了一下，方乐乐才咬了咬牙，开口同黎楠说：“这次冬奥会召集集训的事情你知道吧？”
黎楠眨了眨眼，点头：“知道，我教练和我说过这事，说八月底就会公布召集名单了。”
其实名单里有谁黎楠都能猜得个七七八八，毕竟华国队有资格入选冬奥预备役名单的选手还真不多。
方乐乐苦笑：“今年，我可能会退出冬奥名额的竞争。”
黎楠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退出？为什么？”
方乐乐如今十九岁，正好是花滑男单最巅峰的年纪，去年一整个赛季方乐乐的表现也很出色，若黎楠自己是教练组的，在他自己和方乐乐两人之间选，也会优先考虑有稳定成绩的方乐乐，而不是刚刚升组上来，在成年组还没有稳定成绩的黎楠。
黎楠甚至想过自己有可能会作为替补选手一起出席，都没想过方乐乐竟然会退出名额的竞争。
但他想不通为什么方乐乐要退出竞争啊！
方乐乐听到黎楠的问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右腿，黎楠刚好在看着他，立刻就发现了方乐乐的这个动作，瞬间想明白了方乐乐的问题。
“你……受伤了？”黎楠压低了声音，没有让周围邻近的人听见，“之前我可没听说你有受伤的消息传出来！”
方乐乐叹气，“休赛期发生的事情……算了，这事不重要。”
黎楠瞠目结舌，都已经严重到要退赛了，还不重要吗？那什么事情才重要啊？
“总之，我这个赛季很有可能会退赛，虽然还想多坚持一下，不过教练劝我趁早去治疗。”方乐乐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落寞的表情，眼帘微垂，“我也考虑了很久……还是同意了教练的说法。”
教练的说法？什么？提早治疗吗？
怎么听上去有点严重呢？可是他看方乐乐刚刚走路还挺正常的，不像是有受伤的痕迹啊？
“是不能打封闭吗？”黎楠试图提供解决办法，“如果是普通的脚伤，通过一段时间的辅助治疗，也不能痊愈吗？就算不能痊愈，上场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吧？”
虽然黎楠也想去冬奥会，但他见不得方乐乐还没尝试就要放弃的语气，尤其是看对方那表情，黎楠有种对方会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不是一个腿伤吗？真的严重到不能再比赛的程度了吗？
不能吧？
方乐乐笑着摇了摇头，却也不说究竟为什么，指了指黎楠餐盘剩下的那一盘完整的可乐鸡翅，“你这一盘可乐鸡翅怎么都不动，这是打算留给我吃吗？”
黎楠下意识地反驳：“我那是要留到最后吃的——但你要是想吃，我也不是不能分一个给你。”
黎楠有些心痛地看着餐盘里的可乐鸡翅，竖起一根手指头，“最多只有一个，可乐鸡翅很难抢的，只有每周三特供诶！”
尤其是他们这些运动员，想吃一点高热量的东西有多难，也就黎楠一直处于增重的阶段，才能肆无忌惮地吃食堂每周提供的特供菜，换成减脂的那些，一个两个眼睛都要冒绿光了，食堂大妈都不会给他们打任何一份特供菜的。
方乐乐不属于减脂的那范畴，但看黎楠这不舍得的小模样，他不由得也生出几分逗弄的心思，顺着黎楠的意思，直接夹走了对方餐盘里的一个可乐鸡翅，啃了一口，点评道：“确实好吃。”
黎楠：……心痛。
一份可乐鸡翅才3个，这一下就去掉三分之一，黎楠心痛地都要难以呼吸了，暗自决定今天晚上要去谢泽之那边打打秋风（bushi）。
这么一个小插曲让黎楠没能继续询问方乐乐腿伤的具体情况，看对方岔开话题的意思，应该是暂时不想告诉他，黎楠知趣的没有继续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所以，你就只是想要提前告诉我这个消息吗？”黎楠好奇。
如果方乐乐真的有不得已的情况，这个赛季需要退出竞争，那么多出来的这个名额，黎楠势必是要拿到手的。
他和孙琦钧可以说是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一起竞争的，黎楠对自己的信心还挺大的。
“是啊，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好好准备一下。”方乐乐对着黎楠眨了眨眼睛，“当然，这个消息我也会提前和琦钧说的，你们两个可都要好好努力啊！”
什么嘛……
黎楠有些好笑：“就算不知道这个消息，我也会好好准备的，毕竟我一开始可是打定了注意要把你拉下去的，光明正大从你的手里抢过名额。”
冬奥会的名额是谢泽之和方乐乐一起从去年的世锦赛赢回来的，虽说是公平竞争，但方乐乐去年的成绩可没有谢泽之那么好，好到可以直接内定名额，不过肯定还是优先考虑方乐乐本人的。
说是从方乐乐手中抢过名额，也不为过。
方乐乐挑眉：“哟，这么自信啊？”
“那当然。”黎楠自信满满地抬起下巴，“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方乐乐对黎楠竖起大拇指，“厉害、厉害！”
“既然如此，那我还是晚一点退出竞争好了，看看你究竟能不能从我的手里抢过名额。”方乐乐笑了起来，这个笑容比起刚刚的苦笑，不知好看了多少倍，“说不定这名额，到最后还得是我‘谦让’给你们的呢？”
黎楠皱了皱鼻子，“你也太小瞧人了喂！”
得知方乐乐要退出明年的冬奥会的竞争，黎楠不仅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说明他和孙琦钧都有机会登上冬奥的舞台，若是因为失误，最后把垂手可得的名额给丢掉了，黎楠估计得心痛得睡不着觉了。
当天晚上黎楠就跑去了谢泽之宿舍，等着一哥给他开小灶，顺便和他聊八卦。
“你说方乐乐腿伤很严重吗？都到了要退出竞争的程度了！”黎楠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半开式厨房的门口，“这可是冬奥会诶！一个运动员一生都不知道能经历几次的冬奥会，就这么放弃了，怪可惜的。”
黎楠上一世就是如此，即使腰伤和腿伤严重，他也没想过退赛，只要能站上冰面，他爬着也要爬过去。
但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对于方乐乐的选择，黎楠是尊重的，就是替他可惜。
听到黎楠说的，谢泽之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帘，“嗯……可惜吗？”
“是啊，你想想看。”黎楠掰着手指头给谢泽之计算，“就算是年纪比较凑巧，像是我这样的，十五岁刚升成年组就撞上冬奥会，并且能够参加的，在职业生涯中，最多也只能三次冬奥会。”
“很多运动员整个职业生涯也就只能参加一次冬奥会，放弃这一次，方乐乐就得再等四年……那会他都二十四了，临近退役的时间了。”
花样滑冰的选手花期太短了，男单还好，平均二十四五退役，再熬一熬，滑到二十八二十九就差不多了，女单基本上比男单要更早退役，黄金期只有短短几年。
而像是大鹅那边，卷到没边的，女单基本上十八十九，参加完一次冬奥会就立刻退役了。
黎楠上一世是不甘心，才一直坚持到了三十一岁，但到了那时候，他能明显地感觉出他与年轻选手的差别，即使他心态再年轻，也不得不服老。
这才会在最后一场冬奥会结束，买醉到出车祸……
咳咳，这些黑历史暂且不提。
“你觉得呢？”黎楠看向谢泽之，“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嗯……”谢泽之用锅铲将锅里焯水好的鸡翅鸡腿捞出来，放在一边，“或许吧，不过他已经做出了选择，我们尊重就好了。”
“哎，我很尊重他的选择诶！”黎楠反驳，“我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再说了，他就算还要坚持，也不一定能争得过我，所以我只是单纯的可惜！”
黎楠重复自己的话，想要加强自己的说服力。
“说起来，你知道方乐乐究竟是怎么受伤的吗？我问的时候，他好像不是很愿意说。”
谢泽之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并不是一个教练，平常训练都不在一起，不太清楚他是什么情况……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
谢泽之和总教练林国光的关系亲近如家人，作为花滑队总教练的林国光肯定对方乐乐的情况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谢泽之去打听肯定是能打听到的。
黎楠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方乐乐不乐意说，我还是不要多打听了，说不定之后他会自己告诉我呢？”
“不过这样的话，我只要争取到这个名额，我们就能一起去冬奥会了诶！”黎楠麻溜地站起来，绕开了吧台，跑到了谢泽之的身边，黏在他的身边，“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参加的正式比赛。”
谢泽之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丢丢，侧开身给黎楠让了站的位置，丝毫不嫌弃黎楠一个大小伙挤在这个狭小的半敞式小厨房有多么拥挤，“在这之前，我们先会在秋季杯上相遇。”
黎楠恍然：“对哦，还有加拿大的秋季经典。”
成年组的大奖赛时间比青年组晚，通常是十月下旬到十一月底，在此之前没有A级赛，运动员们经过一个休赛期的调整，大多数都需要一个比赛来找找状态，在九月份最先开始B级赛加拿大的秋季经典就是选手们首选的一站。
每年的秋季经典都汇聚了各国顶尖的选手，没有一年例外。
丁建国给黎楠报名秋季经典也是这个原因，能在B级赛上提前攒攒大赛经验，到了后面的大奖赛也会更加自如一点。
黎楠都忘记，除了自己这种需要刷经验的，谢泽之也会参加这一次的秋季经典了。
黎楠握爪，“既然这样，那我可不会在秋季经典上让你的哦！”
谢泽之失笑，看黎楠那亮晶晶的小眼神，伸手压了压对方的脑袋，“好，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黎楠的脑袋被谢泽之的手压低了几分，哎呀了两声，拍开谢泽之的手，退后了几步，拉开了一个安全距离，黎楠双手环胸，仰着下巴，“我才不需要你手下留情呢！”
谢泽之回头，从消毒柜里摸出一双筷子，夹起一块配菜里的拔丝土豆，在黎楠的面前晃了晃，“吃吗？”
黎楠眼睛一亮，眼神不自觉地朝着谢泽之手里的筷子晃动，一个箭步上前，张大嘴：“啊——”
谢泽之见两人拉开的距离重新又靠近回来，才将手里的拔丝土豆塞进了黎楠的嘴里，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怎么样？”
黎楠仔细地嚼嚼嚼，眼睛越来越亮，对谢泽之竖起大拇指：“好吃！”
“泽哥，太牛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从系统解除了黎楠一部分的限制后，黎楠明显感觉自己应该是进入发育期了。
首先是前两年时不时会膝盖小腿酸痛的生长痛几乎每天晚上都要来一次，有时候疼的黎楠都睡不好觉，每天晚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热水热毛巾敷膝盖，隔三差五就要去找何飞宇做针灸。
增重的进度还是没那么理想，主要是黎楠因为这生长痛的缘故，吃饭都吃不香了，整天睡不好，体重根本上不去，还有往下掉的趋势。
吓得丁建国天天给黎楠喂各种维生素，动不动就弄点高营养的食物给黎楠开小灶。
倒不是丁建国想要黎楠增重多少，只是担心黎楠生长的时候没有足够的营养支持，导致发育不良。
青少年发育期最为关键，若是发育期没能好好养着，万一骨头比别人脆咋办？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发育期的钙流失比较严重，一个不好就容易骨折，尤其黎楠还是个运动员，花样滑冰这项运动对脚踝的损伤比较大，一个落冰就有可能把脚跳骨折了。
毫不夸张的说，黎楠现在是华国男单全村的希望，别看成年组的成绩好像还可以，实际上就是将要倾倒的大厦，随时会有倒下的趋势，黎楠的成长是整个华国教练殷切盼望的，尤其在谢泽之做出的那个决定后……
想起自己从总教练那边听来的消息，丁建国忍不住扶额。
这都什么事啊，他家黎楠今年才十五岁啊？换成普通人还是在家当小祖宗的年纪呢！
算了不想了。
丁建国晃了晃头，重新看向手里的笔记本，研究黎楠最近的训练菜单，黎楠最近要逐渐开始练习力量了，在发育关来临之前缓慢过渡过去，避免发育关来的太过迅速，直接把技术全丢了。
七月末，国家队内举办了一次测试赛，成年组的选手几乎都参加了，就连和黎楠透露过自己会退出竞争的方乐乐，以及刚刚回归国家队的孙琦钧都参加了。
因为膝盖不舒服，黎楠在测试赛上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只上了对他来说比较轻松的三周跳，最后排名第四。
孙琦钧被禁赛将近两年后归来，风格突变，原本像是开盲盒一样，成绩上下起伏很严重，但这一次竟然极其稳当地滑完了短节目与自由滑，整体表现更加细腻生动了，虽然同样是三周跳组成的节目，但因为细腻的节目表现，最后在艺术性上比黎楠高了几分。
黎楠是真没想到，这家伙禁赛两年会有这改变。
不过孙琦钧不是黎楠最为震惊的，更让黎楠震惊的是方乐乐。
这一场测试赛，被他滑得像是职业生涯中最后一场比赛了一样，每一跳都用尽了全力，甚至还掏出了4T+3T这种四周跳连跳，看得黎楠目瞪口呆。
这组连跳一出，黎楠差点以为这场并非只是华国的队内测试赛了，仿佛这是什么大奖赛总决赛，世锦赛之类的大型赛事。
因为是成年组全体参加的测试赛，国家队不是只有头部那几个运动员，成绩稍差的，但还在役，没机会代表国家出席世锦赛的运动员可还有很多呢。
他们这些成绩好的，在测试赛这种内部赛，且与名额无关的比赛上，都会稍微放水一点，不会上全部实力，给其他队员留点面子。
虽说体育竞技，菜是原罪，但都是队友……心照不宣罢了。
就连黎楠都是收敛很多的，他在青年组时候的成绩就已经比很多成年组的成绩要高了，现在升入成年组就更不用说了，十五岁手里捏着两个四周跳，放眼全世界都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黎楠真的要认真起来，成绩不可能低了。
可这只是一个测试赛，没有必要拼尽全力，再加上黎楠身体不舒服，滑的就比较轻松。
没想到方乐乐竟然会在测试赛上拿出最高规模的难度，他现在手里最难的连跳也不过是4T+3T了吧？
而且方乐乐这看着也不像是有脚伤的样子啊？
黎楠有点摸不着头脑。
最后方乐乐竟然超过了谢泽之，拿下了这一次测试赛的第一。
不仅黎楠惊讶，就连青年组闻讯而来和他八卦的人，都对这个结果感到惊奇。
毕竟谢泽之在华国国家队还是一哥的存在呢！
大家都在感叹平日里小看了方乐乐，前两年方乐乐一直被掩藏在谢泽之的光芒之下，没有机会显露出来，这一场测试赛才让华国队的大家看清楚了方乐乐的真正实力。
他也是有四周跳的运动员，甚至在世锦赛也是能滑到自由滑，并且与谢泽之一起拿下两个冬奥会名额的运动员。
方乐乐今年才十九岁！正值黄金期，未来可期！
只有少部分人，看到方乐乐的节目后，不知怎么，心中沉甸甸的。
那是方乐乐的节目所带来的情绪，是一种……很沉很压抑的感情，浓厚的爱意、不舍……
向死而生。
八月中旬。
冬奥会召集训练名单比预料的更早一点公布。
黎楠毫不意外地在名单中找到了自己、谢泽之、孙琦钧。
没有方乐乐的名字。
虽然早就知道方乐乐会退出竞争，但黎楠还是有一瞬间的失望。
只是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因为这次召集训练不在国家队内进行，而是集体去了H省的一个小城市，展开了为期二十天的特训。
时间很紧迫，刚刚通知完名单，第二天就要走，黎楠只能快速回去收拾好自己的行李，还好他的行李不算多，有些带不过去的东西往谢泽之家里一丢，就行了。
不过就算这样，黎楠28寸的行李箱也塞得满满当当的。
第一次参加特训的队伍有二十六人，对比只有两个的冬奥名额，这个人数稍微有点夸张。
十二比一。
而谢泽之参加，必定会拿下一个名额，所以就是剩下的三十五人争一个名额。
二十五比一。
更加离谱了。
黎楠心态还好，毕竟他的难度储备在这二十六人中，仅次于谢泽之，要说谁最有可能拿到这一个名额，除了他就只有孙琦钧了。
其他人都是来陪跑的。
这话说得有点难听，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提着行李箱走下宿舍楼，黎楠迎面就和刚刚下训的青年组撞了个正着，同还在青年组的阿不尔斯郎以及钟桐打了个招呼。
“你们这是要去参加冬奥集训？”钟桐上下打量了一下黎楠。
黎楠点点头：“是啊，通知的比较急，我也有点意外。”
往年都是八月末公布名单，九月末开始集训，十四天一期，一共三期，不淘汰人，只是把三期的成绩综合计算，最后综合成绩最好的那个人被选去参加冬奥。
02年那会谢泽之就是这么被选出来的。
今天好像多了点变化，提早宣布了名单，人数还挺多的，并且拉长了集训时间，让黎楠有些措手不及。
好在他这段时间的训练都没落下，要不然真的会因为提早集训懵了。
阿不尔斯郎对于冬奥集训还挺感兴趣的，只是因为黎楠升组了，青年组就没人立得住了，只好把阿不尔斯郎再多留一两年在青年组。
“需要我帮你搬行李吗？”阿不尔斯郎在国家队生活了一段时间，普通话已经说得很流畅了，他看着黎楠手中的大行李箱，表示很担心：“你能搬得下去吗？”
黎楠撸起袖子，露出略微有些肌肉的手臂，“别小瞧我，我最近可是有在撸铁的哦！”
还没等黎楠再和两人多唠嗑一会，底下就已经有教练在吹哨子了，扯着嗓子在喊：“速度——”
黎楠一个激灵，对着两人摆了摆手，“行了，我下去了，你们这段时间好好练习，等哥回来给你们带伴手礼。”
说完黎楠就提着行李箱一溜烟跑下楼了。
阿不尔斯郎感叹：“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在撸铁啊。”
钟桐：“我没记错的话，他要去的是H省的一个小城市吧？那边还能有特产给我们带回来？”
两人面面相觑，阿不尔斯郎纠正，“虽然我们H省是经济不发达了一点，不过特产还是很多的。”
钟桐：“比如？”
阿不尔斯郎沉思：“……大米？”
钟桐：“。”
阿不尔斯郎：“大豆其实也不错。”
黎楠带着行李到了集合点，楼底下已经不少人了，黎楠一眼就看见中间鹤立鸡群的谢泽之。
无他，谢泽之太高了。
花滑单人滑选手身高不能太高了，男单一米七几是最好的，一米八就有点极限了，再往上不用想了，在单人滑很难出头的。
而谢泽之，现在的身高一米八一，非常极限。
还好谢泽之现在这个年纪也不会再长高了，固定在一米八一是教练组勉强能够接受的高度，也是谢泽之挑战四周跳比较极限的高度了。
谢泽之再高一点，四周跳估计都难出了。
在一群只有一米七几，隔壁女单更矮的人群中，谢泽之可不就是那个鹤立鸡群的鹤么？
瞧那帅气的脸蛋，还是仙鹤的鹤。
黎楠拖着行李箱走过去，在谢泽之身后狠狠拍了他一下，出声：“嘿——”
谢泽之回头，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而是站在谢泽之附近的一个女单被黎楠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黎楠，埋怨了一句：“黎小楠！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啊！”
黎楠看过去才发现这位也不陌生，正是他在青年组的好朋友王敏慧。
“小慧姐！”黎楠惊喜，“你也在名单内呀！”
王敏慧翻了个白眼，“感情你现在才发现啊！黎小楠同学，我可是在名单公布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你在名单里面！你却没有发现我也在！”
王敏慧抬起手，做出要揍黎楠的举动，黎楠抱头鼠窜，直接躲到了谢泽之的身后，揪住谢泽之的衣袖，“泽哥救我！”
谢泽之被黎楠扯得一个踉跄，挡在了王敏慧和黎楠的中间。
王敏慧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中间突然多了一个人，一抬头还是压迫感极强的谢泽之，这位国家队一哥的名声在外，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
谢泽之长得帅气，其中不乏一些女单以及双人滑冰舞那边的女伴对谢泽之产生过些想法，只是还没有凑近，就被对方那张冷冰冰的脸给逼退了。
他在国家队从小长到大，就没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这些年唯独走得近的，就只有黎楠这个脸皮厚得像城墙的家伙。
队里甚至有人开玩笑说，谢泽之是国家队的高岭之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果说谢泽之是国家队的高岭之花，雪山冰莲，黎楠就是国家队的小太阳，交际花一般的存在。
这是褒义词。
几乎是谁都能和黎楠说上几句话，黎楠的人缘在国家队里好得不像话。
而谢泽之……那生人勿进的气质，让所有人都望而生畏。
尤其是针对年纪比谢泽之小的那一辈青年组上来的，都是听着谢泽之威名长大的，王敏慧也不例外，她到国家队的时候，谢泽之已经成为国家队男单的一哥了，一己之力扛起大旗的神话威力可不小。
王敏慧抬头，看着谢泽之‘冷若冰霜’的表情，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噫，有点可怕。
谢泽之：……
谢泽之沉默地看着两个小孩打闹，还把自己牵扯进去了，他挡在中间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不爽。
王敏慧眼睁睁地看着谢泽之的脸色黑下去，吓得噤若寒蝉，退了两步，瞪了黎楠一眼，用口型说：等我抓到你，你就完蛋了！
黎楠从谢泽之的背后探出头，对着王敏慧做了个鬼脸。
拜托，谁会给她机会让她抓住他啊！
因为身边有谢泽之这个大杀器，平时人缘不错的黎楠，也没什么人来说话，主要是怕和谢泽之搭话，结果谢泽之不理人那就太尴尬了。
当然，咱们的小谢同学是很礼貌的人，有人搭话肯定是会回应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流言越传越奇怪，变成了谢泽之不喜欢理人了。
好在谢泽之自己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而黎楠忙着和谢泽之嘀咕小话，没功夫观察别人对谢泽之的态度。
人都集合完毕，按照不同项目的排队上车，黎楠和谢泽之离得近，放好行李一前一后上了车。
男单一共二十六人，但在国家队里的只有十八个，剩下的都是从省队提上来的，没有跟着国家队这边一起走，而是自己单独去集训地点。
一辆大巴车，二十二个位置，再加上两个领队，差不多坐满。
黎楠和谢泽之坐在一排，谢泽之坐在里侧，黎楠坐在外侧，大巴负责把他们带去机场，从基地到机场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黎楠刚坐稳，前面就有人喊黎楠的名字。
“黎小楠，吃不吃橘子？”一个扎着小揪揪的男生探头，晃了晃手里的橘子，“特甜！”
黎楠也很爽快：“要！”
对方抛了两个橘子过来，黎楠伸手一捞，稳稳接住对方丢过来的橘子，指尖一扣，就把橘子皮给剥了下来，掰下一半塞进自己的嘴里，剩下的往谢泽之的手里一塞，同时尝到舌尖爆开的甜味，黎楠眼睛一亮，“真的很甜！快尝尝！”
谢泽之刚想说自己不吃，黎楠就像个兔子一样蹿了出去，整个车上都弥漫着去春游的气氛，前面的领队也不怎么管，只是在有人过于嗨的时候站起来制止他们，“车正在行驶，别站起来，都坐下！”
这话说了两遍，才有人听。
谢泽之手里拿着黎楠剥好的橘子，看着‘不着家’的黎楠沉默了一瞬，憋着一股气塞了半个橘子进嘴里，把他的腮帮子都撑大了。
别说，还真的挺甜的。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黎楠就捧着一堆零嘴儿回来了，一股脑地全堆在了谢泽之的腿上，看着过道另一边的人叹为观止，心中连连感叹：不愧是国家队的小交际花，连谢泽之这种冷冰块都能相处得这么好。
黎楠一回来就注意到了谢泽之手上拿着吃完的橘子皮，他笑嘻嘻地凑上去问：“甜吗？”
谢泽之低头，视线扫过手里的橘子皮，点点头，“甜。”
“还想吃吗？”
谢泽之：？
谢泽之疑惑地看了黎楠一眼，似乎是看出黎楠眼中的狡黠，顺着他的意思又点了点头，黎楠露出得逞了的小表情，伸手握住了谢泽之的手背，“我买？个橘？去，你就在此地不要？动等我回来。”
谢泽之愣了一下，前座不小心听到的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谢泽之的脑子转得不满，很快就听懂了黎楠的意思，无奈地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低声说了一句：“好。”
前座：？？？
前座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等等，这真的是谢泽之吗？谢泽之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他怎么从谢泽之的语气里听出了宠溺的感觉？？？天啊，一般人听到朋友玩橘子梗，不都得一脚踢过去，再笑骂几句的吗？怎么换成这两人……噫，黏黏糊糊的。
黎楠早就知道谢泽之不会生气，厚着脸皮贴了上去，茶里茶气：“泽哥，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
谢泽之瞥了他一眼，知道他又要开始了，随口应了一声不会，然后把人摆正，顺手塞了几包零食进黎楠的手里，“好好坐着，小心待会晕车。”
黎楠哼哼两声，他可不会晕车。
不过谢泽之都这么说了，他也就坐好没有继续捉弄对方，从那一堆零嘴挑了一包果脯，撕开包装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谢泽之则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以及一把圆珠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起来。
不知不觉半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在谢泽之意识到旁边的人没有继续作妖，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大巴车已经快要到达机场了。
谢泽之转头朝着身旁看去，就见黎楠歪着脑袋睡得喷香，张大嘴，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晶亮。
谢泽之指尖推了推轻轻推了推黎楠的脑袋，没反应，谢泽之又推了推，黎楠的脑袋动了动，似乎要醒来了，结果支起来不到三秒，又倒了回去，这回直接顺势靠在了谢泽之的肩头，睡得更香了。
谢泽之无奈，看了一眼外面的道路，大概还有十五分钟才到，谢泽之就没有继续喊黎楠起来，而是略微放松了自己的肩膀，让黎楠抵在他的颈窝更柔软的地方继续睡。
……
十五分钟转瞬即逝，快到机场的时候，领队站起来喊了一声：“都醒醒，机场到了，收拾收拾准备过安检，到了飞机上再睡。”
连续喊了三声，大巴里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几个睡着了的人都揉着眼睛在打量四周，黎楠也被这个声音喊醒了，他睁开眼就看见放大的一张脸。
吓得他心跳骤停了一瞬，差点直接跳了起来，等看清了这张侧脸是谁的时候，黎楠又靠了回去，还顺便像个小猪一样拱了拱。
“到哪了啊？”黎楠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嘶哑，听上去软绵绵的。
尤其是他正靠在谢泽之的颈窝，说话间的气息喷洒在谢泽之的脖侧和耳根，让谢泽之整个人都是一个激灵，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动，耳尖却不自觉地开始泛红。
“嗯……嗯，快到下车点了。”谢泽之不着痕迹地歪了歪头，让自己的脖子离黎楠远一点。
“啊——”黎楠打了一个哈欠，终于放过了谢泽之，抬手伸了一个懒腰，“好像睡了好久……呃，怎么湿乎乎的？”
黎楠摸了一把自己的嘴，摸到了一手湿乎乎的口水，瞳孔地震：啊这……
他立刻转头看向谢泽之的肩膀，果然看见谢泽之那深色的运动服上有一块明显的湿痕。
黎楠：！！！
黎楠连忙去掏自己随身包里的纸巾，一边给谢泽之道歉一边想要去擦拭，“抱歉抱歉，我没想到会睡着……”
睡着也就算了，咋还流口水流到人家的衣服上了呢！
黎楠自己对这种事情有点洁癖，觉得谢泽之估计也受不了衣服上有口水，更加心虚了，“要不等到了地方，你这件运动服脱下来，我给你洗洗？或者在机场里面我就可以给你洗洗？”
谢泽之接过黎楠的纸巾，在那块痕迹上按了按，吸残余的水分，摇头：“没事，不用。”
黎楠顿时像个被抛弃的小狗狗看着谢泽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谢泽之对黎楠做了什么混蛋事呢！
谢泽之无奈：“我外面就穿了这一件衣服，脱给你我就要裸奔了。”
现在是夏天，没有人会里三层外三层的穿吧？谢泽之也就穿了一间运动衫，若是真的脱给了黎楠，估计是要在机场候机厅裸奔了。
黎楠想到那个画面，差点笑出了声，不过他很快就憋住了，没有真的被谢泽之形容的画面给逗笑。
他伸手戳了戳谢泽之硬邦邦的胳膊，“那我到那边了再给你洗洗？”
谢泽之拗不过黎楠，颔首答应了。
黎楠终于没有那么心虚了，大巴车刚好到达了机场门口，黎楠收拾了一下没吃完的零嘴，朝着周围人要了一个塑料袋，把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进去，垃圾捏在手里，准备下了大巴找个垃圾桶丢掉。
国家队一共四辆大巴开过来，一群穿着运动服的人乌泱泱地从车上下去，惹的机场门口的人都多看了他们几眼。
黎楠丢了垃圾，回来就看见谢泽之帮他把行李箱给拿出来了，很自然地推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黎楠两步并一步上前，走到了谢泽之的身边，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箱。
05年的首都机场已经建设得差不多，有几分后世的影子在。
他们男单以九个人一个小队，配上一个领队拉去领登机牌办理托运手续，黎楠和谢泽之还是和连体婴一样站在一块，自然被分在了同一个小队里，领队教练把他们的身份证都收走统一办理登记手续，黎楠他们就站在原地等。
黎楠和谢泽之这两个颜值突出的人站在这里太过显眼，再加上常年训练，一身气质格外不同，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他们两眼，突然有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突然指着黎楠大喊：“爸爸！”
黎楠：？
身边的队友都看向黎楠，就连谢泽之都不免也看了黎楠一眼。
黎楠本以为这个小女孩是认错了人，没想到小女孩啪嗒啪嗒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黎楠的小腿，脆生生地喊：“爸爸！”
黎楠：？？？
他什么时候都做爸了？他现在可只有十五岁啊！
身边的队友也开玩笑：“哎哟，我们的黎小楠也当爸爸了啊？”
小女孩的妈妈随后就追了过来，看见小女孩抱住了黎楠的腿，连忙和黎楠道歉，“抱歉啊，孩子不太懂事，看见好看的人就扑过去。”
“没关系没关系！”对方态度这么好，黎楠也没打算说什么，更何况小女孩确实很可爱，被小女孩和他妈妈夸了一下，黎楠也很高兴。
小女孩见妈妈来了，也不再抱着黎楠的小腿，伸手牵住了妈妈的手，指着黎楠对她妈妈说，“妈妈，爸爸！是爸爸！”
小女孩妈妈茫然了一瞬，看了黎楠几眼后，才反应了过来，笑着抱起了小女孩，朝着黎楠的方向说：“囡囡，话要说完整，不能直接喊爸爸哦，不然人家小哥哥要误会的，你应该说，这是爸爸的茶罐上印的哥哥。”
哄了两下小女孩，小女孩妈妈才给黎楠解释：“她爸爸喜欢收集各种罐子当茶叶罐，里面有一个印着你照片的，估计是被囡囡记住了，她话还说不清楚，就喜欢简略地喊，不是真的把你当成爸爸的意思。”
这么一解释，黎楠就懂了。
印着他照片的罐子，应该是他之前代言的枸杞品牌出的精装版，被这个小女孩的爸爸当成茶叶罐了，然后小女孩就记住了他的模样，这才在机场抱着他的大腿喊爸爸。
说话期间，领队已经把登机牌领回来了，让他们按照顺序去托运行李，本来还想多说两句的小女孩妈妈见黎楠这边在忙，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黎楠的行李和其他人比起来真的不算多，一个行李箱就解决了，办理托运也很快，直接称重了一下，没有超重就给他的行李箱上贴了一个标签，然后通过传送机将行李运送到后面了。
办理完登机手续，顺利过了安检，距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黎楠和领队说了一声就拉着谢泽之到处瞎逛了。
按理说这机场黎楠来了也不止一两次了，偏偏这是和谢泽之第一次一起来，黎楠在机场内厅瞎逛都很有意思。
谢泽之也没啥意见，顺着黎楠的意思，陪着他到处乱跑，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点不乐意都没有表现出来。
若是叫别人看见了，或许还得说一句：这小哥是不是乐在其中啊？
在广播通知他们的航班准备登机时，黎楠才和谢泽之回去，一起登上了飞机。
他们要去的那个小城市没有机场，他们得在临近的机场下来后，转乘大巴前往，路途确实有几分遥远。
还好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么隆重的集训，对这么‘坎坷’的路途没什么意见。
因为他们人数比较多，整个飞机看上去都像是他们包下了一样，只有零零散散几个非花滑队人员，剩下的全是运动员和领队。
黎楠登机牌的座位靠窗，谢泽之的位置在他旁边，是三个位置中间的那一个，因为是集体安排的飞机，自然只有经济舱可以坐，不可能给黎楠单独安排一个头等舱。
黎楠一上飞机，就立刻掏出了眼罩，同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就着水把晕机药给吞了下去，趁着飞机还没有起飞，倒头催眠自己。
他现在的限制只解开了一点点，晕机的毛病还没有消除，比起清醒的晕机，还是睡过去比较舒服，至少睡过去后就没有那么晕眩的感觉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大巴上睡了一觉，黎楠催眠了自己十分钟，还是没有成功睡过去，而旅客登机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全部登机结束了，在机务人员说了一通欢迎乘坐的礼貌性话后，飞机缓缓起飞。
飞机才刚刚离地，黎楠就感觉到了一阵晕头转向，整个人像是陷在在了一艘漂浮在汪洋大海中的小船，晃晃荡荡，晕得不行。
黎楠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你还好吗？”黎楠的手边被塞了一个纸杯进来，里面是温热的水，谢泽之关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楠端着那杯水，抿了几口，试图压下去胃里翻涌的感觉，整个人恹恹的，“不好，我很不好。”
谢泽之看着此刻的黎楠，虽然知道对方有很严重的晕机，但那都仅限于口头描述，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黎楠如此颓靡的模样。
耷拉着脑袋，脸上挂着闷闷不乐的表情，就连头上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看着好不可怜。
谢泽之伸手揉了揉黎楠的头顶，“要不要睡一会？”
黎楠鼓着腮帮子，“刚刚在大巴上睡够了，现在睡不着了。”
谢泽之的手一顿，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果睡不着的话，岂不是要晕机一直晕到目的地？谢泽之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们落地还得有将近三个小时呢，一直晕三个小时可不好受。
但谢泽之还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想了想，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刚刚黎楠在大巴上给他的另一个橘子，剥开，把橘子皮放在黎楠的手心中。
“听说橘子皮能够缓解晕机，你试试？”谢泽之说。
黎楠焉哒哒地接过谢泽之递过来的橘子皮，嘴里嘟囔了一下：“你居然没有吃完，我还以为你都吃完了呢。”
不过橘子皮对于黎楠来说也没有用，他还不知道自己晕机有系统的手笔时，他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尝试将自己的晕机症状减轻一点，但都没有效果。
等黎楠知道自己晕机和系统脱不开关系后，就更加笃定这些办法没有用了。
不过谢泽之努力地想办法，黎楠也没有拒绝，只能可怜兮兮地把橘子皮凑到了鼻尖，脑袋一歪，又倒在了谢泽之的肩膀上，嗅着嗅着，黎楠突然问道：“诶，你的沐浴露是薄荷的味道吗？”
“嗯？”谢泽之也抬起手闻了闻自己的手腕，“好像是，刚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沐浴露，没有看到味道，不过你能闻到薄荷味，应该就是薄荷味道的吧。”
黎楠转过头，凑近谢泽之的脖子嗅了嗅，确实闻到了一股很好闻很清新的薄荷味，那股味道一下子就驱散了他头晕恶心的晕机debuff，堪称神药。
黎楠：？！
黎楠不信邪，直起身来自己做了一会，那晕机的感觉又上来了，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天旋地转，比之前还过分。
黎楠：？？？
黎楠也顾不上手里的橘子皮了，往小桌板上一丢，整个人埋在了谢泽之的颈窝之中，用力地吸了吸谢泽之身上的薄荷味，成功驱散了一点头晕恶心的症状后，黎楠震惊的发现……
特么的，谢泽之是他的晕机药啊？！
这个发现让黎楠久久不能回神，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
不是，他的晕机药怎么是个人呢？他又不能走到哪里就把谢泽之带到哪里吧？人家也是要比赛的，他们的比赛不可能一直重叠，就算黎楠真的想要和谢泽之一起参加比赛，那些B级赛世锦赛就算了，大奖赛分站赛教练组肯定不会让他这么随性的。
毕竟他们都是有出线的机会，撞站只会和自己人打架，没有必要。
黎楠想到自己提出想要和谢泽之参加同一个比赛后，被教练组拒绝的画面，不由得幽幽叹气。
可恶，得想个办法把谢泽之搞到手（bushi）
黎楠在心中暗戳戳地幻想了一下，谢泽之作为他的人型晕机药，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他不用再被这晕机困扰，坐飞机都更加轻松的画面。
啊，真好。
可惜，这只能是幻想。
黎楠又想叹气了，谢泽之的脖子被黎楠两次叹气吹得直痒痒，从运动衫领口露出来的那片皮肤已经开始泛红，看上去就好像害羞了一样，偏偏本人的面上还是那个从容不迫的表情，丝毫没有半点不对劲。
只有重新开始泛红的耳尖能够透露出几分主人的部分情绪变化。
“怎么了？是还晕机吗？”谢泽之忍不住问道，想要让黎楠不要再对着他脖子叹气了。
谢泽之的这一道声音才唤醒了黎楠游走的思绪，他回过神来，和谢泽之分享他刚刚的发现：“我刚刚发现，泽哥你身上的味道能缓解我的晕机症状诶！”
黎楠就这样靠着谢泽之的肩膀，懒洋洋地开口：“真好，要是以后我们能一直参加同样的比赛就好了，这样飞机上我也不用担心晕机了。”
谢泽之闻言，第一反应却是：“是那个沐浴露的味道吧？需要我回去把沐浴露的牌子抄给你。”
黎楠一顿，觉得谢泽之这话很有道理，“对诶，却是有可能是那个沐浴露的味道，那泽哥你回去给我抄一份牌子好了。”
要是真的是沐浴露的原因，黎楠觉得他之后有救了。
不过他刚刚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认为是谢泽之的原因，他都开始畅想以后坐飞机要是谢泽之能次次都在，他就不用晕机了……
还真的没有想到沐浴露的问题。
黎楠挠了挠头，试图思考，但晕机带来的debuff太过强烈，黎楠略微思考一下，就难受地不得了，干脆把飞机两个座之间的扶手抬起，整个人贴在了谢泽之身上，嗅着他身上的薄荷味，放空脑子，昏昏沉沉地又重新陷入了睡眠。
谢泽之像是被自家傲娇的小动物主子宠幸了一般，手足无措了一下，视线触及到黎楠难受地皱起眉的表情，他默默地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让黎楠更加舒服地窝在了他怀中。
给黎楠当起了人肉靠枕。
而从一开始就被两人无视，坐在靠过道那一侧位置的孙琦钧被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缓缓打出一个6。
第一百四十章
这一觉黎楠睡得不是很安稳，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但周围的声音又都能被他听见，他能听见前排的人和空乘要水喝，也能听见给他做抱枕的谢泽之翻书的声音。
窸窸窣窣，很是烦人。
但意外的，黎楠觉得十分安心。
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被人从B市一路拉到H省的小镇上来，中间路途花费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就算一开始大家再怎么兴奋，到了地方一个比一个焉吧，甚至有几个男人胡子都冒出茬了，看上去极其狼狈。
黎楠在这一趟中依旧是年纪最小的，年轻受得了折腾，更别说他一连在大巴、飞机上睡了那么久，要是到地方了，还累就说不过去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坐飞机没有被迫体验晕机的感觉，还睡了一觉，尽管那一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但那也是睡觉啊！
黎楠一下车就伸了个懒腰，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格外好，跟在身边的谢泽之也是如此。
两人这精神状态，在一群疲惫不堪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托着行李走到他们接下来要入住的酒店门口停下，黎楠看着有些破旧的酒店大门，有些迟疑：“这……不会是我们接下来要住的地方吧？”
其实听到目的地的时候，他就猜到这边的待遇可能不会太好，但也没想到会这么……嗯，这么不好。
出国去比赛或者在国内比赛的时候，主办方都会为了撑场面，给运动员置办一个条件比较优渥的住宿环境，来彰显本国的国力，当然有部分国家主办方脑子一抽，决定用废纸壳做床之类的事情算是特例。
基本上没有哪个国家会在运动员住宿上搞幺蛾子，让运动员住破烂间了。
欸，但他们国家队就会。
黎楠看着面前破破烂烂的酒店，神情古怪，伸手戳了戳谢泽之：“咱们还搞忆苦思甜那套？”
谢泽之：……
谢泽之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黎楠这个问题，主要是面前这个酒店……他真的不像是酒店，倒像是什么破民房改成的酒店。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酒店招牌都是新刷的油漆吧？？？
运动员都接受过长期训练，没有哪个是真的娇生惯养出来的，但这样的条件待遇着实让千里迢迢来参加集训的运动员们无言以对了。
这真的是来集训，而不是来劳动改造的吗？
队伍里当下就有人提出疑问：“我们接下来都是住在这里吗？”
领队好脾气的点点头：“是啊，接下来就是住在这里了。”
被证实了猜测，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
他们是来训练的，不是来吃苦的，要吃苦哪里不能吃，非得来这破地方吃？
更何况这次说是为了冬奥名额来参加的集训，但最终有资格争夺名额的也不过那么几个人，剩下的人基本都是来陪跑的。
也不能说陪跑那么难听，毕竟是冬奥的集训，能来参加的说出去不仅好听，对他们能力也有提高作用，所以他们才会跟着来陪跑一趟。
但若是被放在这种地方陪跑……嘶，看着不像是单纯训练的样子啊？
队伍里不少人都露出了挣扎的表情，看样子被这个困难的环境有所动摇了。
黎楠看见‘新宿舍’也是一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拉着谢泽之小声嘀咕：“我估摸着待会要分房，咱们两个住一间吧！”
谢泽之颔首，答应了。
没过一会，领队就从前台那边领取了所有的钥匙，让人两两一起去领钥匙登记入住。
是的，这个酒店还是采用钥匙入住，甚至都没有所谓的房卡的。
好在队里还没有丧心病狂让他们几十个人住在一间，而是按照外出住宿的标准，两人一间标准间来。
黎楠拉着谢泽之一起拿了一间四楼的房间，房间编号419。
黎楠被后世的网络荼毒过，自然知道什么是419，看到这个编号黎楠沉默了一瞬，本来还想着换一间，谁知道这些人一个个面上看着恨不得立刻掉头就走，结果抢钥匙的手是那么迅速，快得黎楠都没来得及换房间就已经抢完了，甚至有些急性子已经提起行李准备入住了。
“怎么了？”谢泽之见黎楠呆立在原地，凑过来看了一眼黎楠手中的钥匙上的标签，“有什么问题吗？”
黎楠被谢泽之这么一问，耳朵有点红，现在不是后世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谢泽之还是一个没有被乱七八糟信息污染的小白菜，水灵水灵的，让黎楠都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这个有些颜色的数字含义。
于是他晃了晃头，把那三个数字所代表的含义给甩在脑后，“没事，我们也上楼吧。”
谢泽之答应。
领队在后面喊：“晚上六点在二楼会议室开会，大家不要错过了。”
大家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黎楠和谢泽之拎着行李走到后面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小破酒店没有电梯，只能从楼梯上去，他们住在四楼的还好，住在八楼的可就惨了，要自己拎着行李爬上八楼，累死个人。
但四楼也不矮，黎楠的行李箱还是实心的，重得叫人怀疑人生，还好黎楠这段时间在撸铁，其他的先不说，臂力确实有所增长，不至于提一个行李箱提不到四楼去。
谢泽之就更不用说了，他平日里撸铁撸得比黎楠还勤快，那手臂肌肉线条是真的好看，和黎楠这种只有薄薄一层的没法比。
一路爬上楼，好不容易到了四楼，黎楠将行李箱放下，喘了两口气，才拉着拉杆和谢泽之一起走到419的门口，钥匙插进锁孔里，拧了两下门开了。
里面的环境还算好，至少设施都全，床铺和被褥一看就是新换上的，凑近嗅了嗅还能闻见一股太阳的味道，想来那么多被子不可能都晒过，应该是放到消毒柜消毒过的。
洗手间是干湿分离的，一块淋浴间上面还挂着帘子，只是那帘子看上去有跟没有一样，半透明的和一层纱一样，根本没有起到遮住啥的作用。
而且洗手间和房间的那堵墙也是用磨砂玻璃隔出来的，正儿八经看是看不出什么，但晚上一关灯，洗手间里开灯，在淋浴间洗澡的人能被那磨砂玻璃照出一个模糊的影子，还能烘托出一个暧昧的环境来。
这倒是适合小情侣来开房使用。
这家小破酒店之前的营生很有问题啊！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黎楠琢磨了一下，感叹：“就说这种破破烂烂的酒店怎么还能开的下去，原来受众另有其人啊。”
谢泽之有点没听懂，看了黎楠两眼，但他的自觉让他没有问出声来。
好在黎楠也没有过多地关注这方面，把行李箱一丢，把整个人都丢进了一张单人床中，“还好还好，看外面那样子，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要和蟑螂作伴了。”
现在看来，这酒店也没有那么不堪，至少里面的设施完善，环境也还算是干净。
谢泽之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掏出来，用自带的衣架全部挂在房间的衣柜里，顺手还把黎楠的行李箱打开，一起把黎楠的衣服也放了进去。
也多亏谢泽之带得衣架够多，不然还挂不完了。
黎楠听到了声响，转头过去就看见谢泽之在给他整理行李箱，凑过去一看，就发现衣柜里他们两人的衣服泾渭分明。
黎楠的衣服都是偏年轻的，是各种活泼的颜色，种类还蛮多的，不多都是以舒适为主。
谢泽之的衣服同样是以舒适为主，但颜色都偏暗沉，且运动服较多。
黎楠看着衣柜里的衣服，啧啧开口：“泽哥，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穿衣风格很老干部啊？”
“有吗？”谢泽跟着过来看了一眼，“我觉得还好。”
黎楠：？
黎楠看着衣柜里不是黑色就是蓝色的运动服，艰难地承认了他家泽哥的穿衣审美不太行。
为什么之前没有觉得谢泽之的衣品不好呢？
黎楠的视线落到了谢泽之的身上，转了一圈就想明白了。
就谢泽之这衣架子一样的身材，配上这优越的脸蛋，就算是套个麻袋都能好看，衣品差点又有什么！放在学校里，他就是学生时代中，那个能把肥大的运动校服穿出时尚大秀的初恋校草级人物！
放在网络发达的时代，谢泽之的校服照片肯定得登上热搜，标题他都想好了，叫做——
世界第一初恋！
再配上发黄的老照片风格，那妥妥的就是我奶奶那暗恋了一辈子的初恋。
黎楠的思绪发散，就听见谢泽之说：“不过这些衣服有大半都是教练买给我的。”
他乱七八糟的想法被打断，闻言吐槽：“原来是林教练给你买的啊，难怪这么老干部呢！”
“等之后回去了，我亲自给你配几件私服，保证你穿出去吸引全场的目光！”黎楠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哥你长得这么帅，不能被这么丑的衣服给埋没了！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挖掘出你所有的闪光点！”
他上一世混娱乐圈可不是白混的，毫不夸张地说：未来至少二十年的时尚风潮他都懂。
如果黎楠愿意，他甚至可以做一个时尚小达人了。
谢泽之沉默了一瞬，颔首：“好。”
躺在床上闲聊了一会，时间就差不多要到六点了，他们要先开了会才能吃饭，所以黎楠和谢泽之就在距离六点还有十分钟的时候下楼，踩着点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或者说被会议室改成的小阶梯教室里坐满了人，只剩下前排还有一些空位，黎楠就和谢泽之坐到了最前面去，等待着这次集训的负责人到来。
没一会，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面容和蔼的人走了进来，黎楠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正是花滑队的总教练林国光。
他刚刚走上台，原本还有些吵闹的会议室就慢慢安静了下来，等他开口。
林国光也没有拖沓或者卖关子，直接开口了：“欢迎大家参加这次《冬奥召集令》的第一期集训，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各位。”
黎楠悄咪咪地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果然发现会议室里已经多了不少他陌生的面孔了，想来应该是从各个省队被提上来参加冬奥集训的运动员了。
那些人没有和他们一起走，而是从各自的省队出发，都在开会前到达了这里。
“我知道，这里的条件可能会有些简陋，比不上各位之前在省队、国家队中的宿舍条件，甚至说是差得多。”
林国光笑呵呵地开玩笑说着，底下的人也纷纷附和条件简陋。
“嗯……我知道大家的怨言可能比较多，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现在这个条件不是绝对的……”
“因为，接下来你们很有可能连这样的宿舍都住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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