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躲过早班人的视线,悄悄摸回宿舍,陶与尧方觉浑身都要散架了。


    他昨晚离开酒店的时间是十点过,到酒店最多十一点,而他浑浑噩噩之际朝床头上方墙壁上的精致挂钟看的那一眼则是令人惊恐的……凌晨4:50。


    经验有限,他自己也界定不清到底算做了几次,只记得最后阶段自己小腿都在抽筋,眼泪都掉下来了。


    反派大佬虽然人看着冷,其实还蛮善良的,握着他的脚踝给他捋了好久小腿,直到抽筋的感觉过去才把他的脚塞回被子里。


    “还痛吗?”


    成熟男人的嗓音醇厚磁性,听得人脊梁骨都在发酥,而且,身材也很惹火……


    啊啊啊啊!


    陶与尧狂躁地在床上捶了几下,动作幅度太大又扯动身后,那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疼痛感瞬间包裹住了他。


    太野了,太野了,反派大佬在床上太野了!


    作为一个成年男性天生gay,陶与尧倒不是觉得和男人发生关系是一件多羞耻的事情。


    只是……这个人是雁决啊!


    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扯上关系的反派大佬!


    陶与尧仰面躺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始终想不到一个家财万贯的男人会和一个普普通通的酒店服务员结婚的理由,这使他稍微放心了一点。


    这至少意味着,他和雁决还是有不结婚的可能性的。


    否则他得为了躲避婚姻而辞职。


    现在的工作虽然很一般,但他确实是需要的。


    因为在这一通混乱后,陶与尧为自己的新人生做了个规划:努力打工存钱,存够了就去报补习班,重新上一年高三,高考上大学。


    行行出状元是没错,但读了十几年书,真考了状元最后却连大学的门槛都没去踏一下的话,他会很遗憾。


    除了挣钱,还有一个当务之急是:一定要调理好身体!


    他上辈子在健康上受的罪已经够多了,这辈子万不可再重蹈覆辙。


    他的四人寝宿舍带有一个小厨房,设施设备很不齐全,就连调味料也缺。


    出门前,陶与尧翻箱倒柜好一会儿,在厨房找到一包面条,表面很粗糙,像农村赶街天老太太老爷爷从家里拿来摆地摊卖的。


    陶与尧虽从小到大生活都很娇气,该坚强的时候还是很能吃苦耐劳的,抽出些煮熟,放了点盐和酱油,逼着自己吃饱了才去上班。


    员工宿舍就在酒店范围里,省了交通费。


    按照原主贴在房间内的班次表,他该上的是b班:7:00开始。


    陶与尧到达岗位时才不过上午6:30。


    他按照工作流程图上写的先去布草间领今天的餐布和客用小毛巾。


    “你们部门的已经被领走了啊!”


    “我今天还没来过。”陶与尧确认自己只是宿醉和纵欲,不是失忆,把脸凑到负责人面前给他认。


    “别晃了,不是你,是你们部门另一个男的来领走的。”


    “好吧,您忙着,我上去看看。”


    陶与尧一走,正忙着把消毒水倒进清洗机里的工作人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那个单薄的背影,满脸疑惑。


    这小伙怎么和以往不太一样?


    以前见了人都要低着头走路的,今天居然把一张脸凑到他跟前来了。


    说话也变得大大方方。


    他今天才发现,这小朋友竟意外生得不错。


    皮肤白皙通透,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一双眼也潋滟流光。


    就是人瘦了点,要是再长上几斤肉,兴许会更加莹润好看!


    陶与尧满腹疑问地坐上了电梯。


    整个二十六层很安静,只有靠里间的厨房传出一些细微的声响。


    嗯?


    b班负责餐厅前期准备工作,一般只安排一人。


    除了他这个被安排到的人,谁会来那么早?


    而且还帮他把他的工作都干了。


    走进里间,确看到有一人站在消毒柜前,把小毛巾一张张用开水润湿,拧干,卷起来放在毛巾托上,送进消毒柜里。


    陶与尧:“……”


    不是高子龙又是谁?


    “哟,什么b班轮得到高主管起这么一大早亲自上啊?”陶与尧弯着眼睛假笑。


    高子龙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脸上已然没了昨天那嚣张的气焰,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忽视的屈辱和逼不得已的妥协。


    把最后一份小毛巾放进去,关上消毒柜门。


    他嗫嚅片刻,不算宽敞的空间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陶与尧听见他亲口嚼碎了傲骨的声音。


    “小陶,一直以来……是哥对不住你。”他说话时眼睛一直垂着,看向自己交叠在一起的手。


    情绪繁复,相互交叉的指关节在无意识摩擦,一双手红得发紫。


    用开水烫小毛巾,又放进温度极高的消毒柜里是b班工作人员的工作内容之一。


    各个班次的工作时长差不离,辛苦程度也没多大区别,因为卷毛巾这个过程非常烫手,整个人没几个人愿意上这b班。


    但自打陶与尧来这里上班起,高子龙就没给他排过其他班次。


    他看着陶与尧那是笑非笑的表情,喉咙都是干的,说句话都困难。


    “这个月的班次都已经排好了,再调整的话,其他人会有想法,以后你的班,哥……”


    陶与尧在这时轻轻歪了下头,嘴角微翘,高子龙立刻改了口。


    “我来上,以后你的班都我来上,你看这样行吗?”


    “这我哪敢呀。”陶与尧大惊,“您可是主管,我这还没怎么招您呢就已经连饭都吃不饱了,您给我上班?这不要我的命嘛~”


    高子龙脸色大变,让他向陶与尧屈服本就已经足够掉他面子了,还要被他阴阳怪气讽刺一番,更觉难堪。


    “小陶,你变了不少。”他总算抬起头来,视线刚与陶与尧接触的一瞬间被他透亮又带着鄙夷的眼神刺痛,连忙匆匆挪开,吞了吞口水,说得艰难,“你以前不是这么咄咄逼人的……”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被你欺负嘛。”陶与尧不接受他的指控,反而笑眯眯地弯起眼睛,“高主管,跟人道歉可不是这个态度,也不能是这个场合。”


    “毕竟你在欺负人的时候,做得可没这么隐秘,对吧?”


    高子龙完全僵在当场,终于彻底明白,陶与尧已经和以前那个不是同一个人,再不可能任他搓扁揉圆。


    时间已差不多,其他班次的人也陆陆续续到了场,见到高子龙时都表现出统一而惊讶的神色。


    “高主管怎么来这么早?!”


    高子龙面部表情僵硬,好半饷才木然开合着嘴唇,“起早了……”


    陶与尧朝他投去目光,轻轻挑了一下嘴角,意在说:是吧,我就说你不敢。


    高子龙的心跳立刻急促了起来,一个想法的萌芽往他胸口处的气球里吹了口气,使他胸腔满胀,愈发呼吸困难,几度张嘴又闭上。


    最后在陶与尧一脸“果然,你就是不行”的表情中开了口。


    “各位到会议室集中一下,我有事情要说。”


    不大的会议室里,全员到齐。


    陶与尧坐在会议室靠后的位置。


    同事阴阳怪气,“哟,小陶怎么坐那儿去了,不知道的以为我们集体孤立你呢,你说是吧,高主管。”


    说完,他仰着下巴等着回应。


    工作枯燥,他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和别人一起欺负陶与尧。


    众人抱着胳膊,一副期待的样子。


    来了来了,要来了!


    高子龙这次却反常地没有搭腔,嘴唇微微抿着,看向陶与尧的时候是显而易见挣扎和求饶。


    他仍不敢相信,唯唯诺诺的陶与尧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


    而陶与尧却跟个没事人似的,翘个二郎腿,慢慢悠悠地说,“高主管,有事说事,没事我打工去了。”


    “???!!!”


    懦夫陶与尧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刚了?!


    其余几人的面部表情变换的速度快得让陶与尧跟看电影一样,高子龙歉还没道,他就已经感到痛快。


    “今天趁着大家都在,我想公开跟陶与尧道个歉。”


    众人当场石化。


    更令他们三观尽碎的事情发生了。


    高子龙从会议室前面一路走到后面,在陶与尧面前站得笔直,弯腰给他深深鞠了一躬。


    “陶与尧,对不起,一直给你排b班的事情我很抱歉,经常偷偷倒掉你的饭,是我做错了,造谣你和经理有一腿,还到处瞎说,让流言伤害到了你,我做得非常不妥,我不是人,我不该这么恶毒,还有绊倒你,害你进医院这件事,真的很对不起,我是个糟糕的人,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


    陶与尧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工作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笑着说,“我不原谅。”


    他漂亮的眼弯成月牙,点了下手机屏幕,“对了,告诉你个事儿,之前说的录音是骗你的,现在这个是真的了。”


    高子龙脸孔骤然一白。


    其他人也如遭雷劈,空气瞬间凝滞。


    门口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打破一室沉默。


    “经、经理……”有人反应过来。


    “都在这里躲着做什么?集团高层的雁总来视察,还不快出来!”


    谁?!


    陶与尧瞳孔地震。


    什么?雁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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